11、张家的心思
张先生和徐婆子两人明面上确实是因张婆子的生辰而来,还提了一篮子的鸡蛋。而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姑娘,这是他们最小的孙女张玉儿。
张家前头几个孙子孙女已经各自成亲,如今只余这张玉儿尚待字闺中。
张婆子就这么一个兄长,虽早些年两家生了嫌隙,可近几年张家主动与家里往来,她便也放下了曾经的怨愤。
桃花兄妹几人到了厅堂时,张婆子和李大彪母子已经陪着客人坐在桌旁闲聊,杨氏不在,想必正在厨房忙活着。由阿大领头,几人上前一一行礼见过舅爷爷和舅奶奶。
徐婆子见这兄妹几人长得个顶个的好看,脸上登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视线很快回到阿大的身上,更是暗自点头,他尚小时她就觉得这后生会有出息。果不其然,如今都已经是秀才了,待秋后再去考它一考,就算成不了举人老爷,亦是了不得的。
若是这般的后生能成为她的孙女婿,他们张家,也算沾了光了。特地趁张婆子生辰的日子带孙女来李家,想要亲上加亲,这才是她今儿个来这的目的。
徐婆子对阿大是一万个满意,便笑着夸赞起来,连带着桃花他们几个也得了不少夸奖。
桃花觉着今日的舅奶奶笑得怪灿烂了些,亦有些招架不住她莫名的夸奖,便借口离开要到厨房帮忙。
“玉儿,你也过去帮忙吧!”徐婆子暗地里推了张玉儿一把,对桃花说。
没想到今日阿大也在家,她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玉儿好好表现,若真能当上秀才娘子,她这孙女定是整个张家村最风光的女子。
徐婆子看向张婆子,道:“玉儿最是勤快利落的,让她帮着干点活,也算没白来一趟。”
“嫂子哪里的话。”张婆子赶紧笑道:“哪有贵客上门还得干活的?”
“姑奶奶,无碍的。”张玉儿扬起笑脸,“今个是您生辰,玉儿作为晚辈能帮忙为您做顿饭,也是应该的。”
其实张玉儿心底是不乐意干活的,面上却不显,大表哥就在一旁看着,她总得表现得勤快些。
待杨氏见了张玉儿和桃花一块儿出现,明显愣了一下,听到张玉儿解释说她来帮忙的,客气了两句,见对方特别积极,倒也没再说什么。
桃花坐在灶前的小矮墩上帮忙烧火,视线落在眼前旺盛的火焰上偶尔看一眼一旁切菜的张玉儿,若有所思。
她想起来了,前世张家就是看中了她大哥是个秀才,前途无量,便让玉儿表姐和他定了亲。只是后来由于三哥和四哥为了救人不幸溺水身亡,家里遭此巨变,大哥无心学业,并没有去参加接下来的秋试。
后来张家那边似乎是又攀上了更好条件的人家,便主动和他们家提出了退亲。
她可以理解玉儿表姐不想嫁给颓废的大哥,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她也不想让其当自己的大嫂。
这辈子自己的三哥和四哥肯定不会出事,大哥也肯定能有出息,桃花想,这回一定得阻止大哥和玉儿表姐定亲。
张玉儿却不知这小小的桃花打的什么主意,切了菜之后,又说要帮忙炒菜。
“表婶,在家里我也常下厨的,这次就让大家也尝尝我的手艺。”
杨氏也不愿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同意了。
其实前几天张婆子和她闲聊的时候就问过她觉得玉儿这丫头如何,同阿大配是不配。今日张先生和徐婆子带着张玉儿前来,想是张家也有几分心思。
之前她对张玉儿并不熟悉,这会儿见了,看起来很是落落大方,倒像是个不错的。
“几年没见,玉儿出落得是越来越标致了。”杨氏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表婶,您说啥呢!”张玉儿露出羞涩的笑容,心底却多了丝笃定,看来表婶对她还算喜爱的。
这杨氏看上去是个好相与的,若和大表哥的亲事真成了,她或许不会受到这个婆母的太多刁难。
桃花一看就知道自己娘亲对玉儿表姐是满意的,这可不行,看来她得找个机会给娘亲“洗洗脑”,让其知道玉儿表姐和大哥并不般配。
张玉儿的手脚还是很利索的,很快炒好了几个菜,又帮着端上了桌。
都是自家人,乡下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吃饭时无论男女都坐到了一桌,当然上首的位置还是留给了张先生。
期间徐婆子有意无意地称赞着自己的小孙女,桃花就坐在阿大的身旁,见他目不斜视,只顾吃饭,偶尔回应张先生几句,倒是个啥都不知的模样。
在场的除了他这个当事人,就只有年纪尚小的阿四没心没肺地听着徐婆子唠唠叨叨的,不知她打的啥算盘。连阿三,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知道舅老爷和舅奶奶想撮合玉儿表姐和他们大哥的婚事。
自前几年大哥一举成为秀才,家里就时不时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他已经不陌生了。
用过饭后,徐婆子独自到张婆子房里坐了一会儿,出来时笑容满面的,带着杨氏准备好的回礼,叫上张先生和张玉儿家去了。
送走舅爷爷一行人,阿大进房温书,阿三得了杨氏的嘱咐,带了方才特地给何大夫留的一碗肉出门了。阿四早已不见了踪影,应是难得回来一趟,趁机找村里其他小伙伴玩去了。
厨房里还有些活没忙完,杨氏便想往厨房走,被张婆子留下了。
“秀兰,厨房的活先留着,我跟你们商量件事。”张婆子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半杯茶。
李大彪夫妻俩狐疑地对视一眼,便也坐了过去。
原本桃花是想回房继续看书的,见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要说玉儿表姐的事情,便也笑嘻嘻地蹭到了张婆子身边。
“做啥子?”张婆子瞥了她一眼,“今日不是带了本书回来,赶紧看你的书去。”
张婆子觉得桃花是家里几个孙儿中最聪慧的,小小年纪认得不少字,亦看了不少书,若是男儿,想必将来会大有作为。但她并不遗憾,无所谓有无作为,她的宝贝桃花能平安安安,健健康康,便是最好的。
“不去不去,祖母和爹娘定是要说大哥的婚事,我也要给你们出谋划策。”桃花爱娇地将小脑袋靠在张婆子的肩膀上蹭了蹭,奶声奶气道。
“你咋又晓得了?”张婆子没好气地拿手指头戳了一下孙女的脑门,这鬼精灵,啥都瞒不过她。
李大彪和杨氏见桃花跟张婆子撒娇,也笑了。
“你小小年纪懂个啥,还出谋划策呢!”李大彪故意逗她。
这瞧不起人的架势,果然激得桃花坐直了身子,鼓着嘴哼道:“我咋不懂了,我还知道你们想撮合大哥和玉儿表姐呢!”
她是看出来了,不仅娘亲,就连自己的祖母和爹爹也对玉儿表姐很满意,莫非这辈子玉儿表姐真会成为她的大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