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游说
张婆子几人未料到桃花竟真的猜出了他们的心思,原是不想和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提这些的,但见她一本正经的,想必没那么容易忽悠过去。
“方才你舅奶奶是跟我提了提这事,我这会儿也确实想问问你爹娘的看法。”张婆子说到此处顿了顿,才对桃花问道:“你觉着呢?”
话虽这么问,张婆子却不认为桃花的意见有何用处,半大孩子,还没家里柜子高呢,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我觉着不妥。”桃花说着跳下了椅子,站在了几个长辈面前,煞有其事说:“大哥看起来并不喜欢玉儿表姐。”
原本她想说若是自己大哥真做了舅奶奶的孙女婿,定要被对方拿捏着,那多憋屈啊!只是想到张家毕竟是祖母的娘家,她还是别在祖母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为好。
听了她的说辞,杨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一个小丫头,晓得什么?”说着把桃花拉到面前,帮她理了理发髻,随后敛了笑容道:“长辈说话,你一小儿切不可在一旁胡闹,赶紧回房去。”
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多处处便有了。想到这,杨氏却又记起曾经自己是如何反抗爹娘帮她安排的亲事。
罢罢,她还是找个机会问问阿大的想法,若他真不喜欢玉儿,她便也不舍得勉强。
这三两年来,或明着或暗里问到阿大亲事的亲戚媒人,也有好些个了,之前他们觉得他年纪尚小,便一一打发了那些人,如今他已满十六,也是时候该考虑这事了。
桃花见娘亲这架势,就知道他们不会听自己的。墨黑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她决定放弃说服他们,还是去说服当事人比较容易。
想着,她两手叠在身侧,屈膝朝几个长辈福了福身子,装模作样道:“那桃花先行告退了。”说罢蹦跳着出了厅堂。
身后,杨氏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也不知哪儿学的花架子。”
离开厅堂,桃花自然直接来到了阿大房门前,随意地敲了两下,“大哥,我可以进去吗?”
阿大正在桌前看书,听到妹妹的问话,便亲自过去开了门。“何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桃花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阿大的房间和她的一样,也摆着一个书架,只不过这木架子比她的要高大些,书架上的书也更多。
“自是可以。”阿大笑回。
待兄妹俩面对面在桌前坐下,桃花便开门见山问道:“大哥,你觉得玉儿表姐如何?”
她想过了,若是大哥喜欢玉儿表姐,那她就原谅对方上辈子退亲的事了,毕竟大哥的想法最重要。
阿大一向只管读书,对男女之事从未考虑过,哪里知道桃花竟会问他对张玉儿的看法,这时只觉得莫名。
“什么如何?”
“若是让玉儿表姐做你娘子,你愿意不?”对着这古代呆子,桃花没辙了,只能更直接。“今个舅爷爷和舅奶奶特地把玉儿表姐带来,肯定是想把表姐许配予你。”
阿大听罢一愣,虽是面对着小自己许多的妹妹,亦有几分不自在。“你胡说甚?婚姻大事,自由爹娘给我做主,你万不可再乱说。”
不知这小丫头,脑袋瓜里哪来那么多想法。
“我又没乱说,我希望大哥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我的大嫂。”这是她最衷心的期盼。
她知道舅爷爷虽办了学堂,玉儿表姐却是目不识丁的,而她的大哥,如今已是秀才,将来定还能走得更高更远,这般的两人,成亲之后没准话都说不到一块儿。
阿大忍不住敲了桃花的脑袋瓜一记,“还说不是乱说,你是不是偷偷在书斋了看了话本?”那些不正经的书籍,他可是一再叮嘱她不能看的。
桃花委屈地揉着被敲痛的头顶,指控道:“人家只是为你好,你还打人!”至于话本,她当然看了,在她一个现代的灵魂看来,那些只不过是普通的小说,消遣用的,但这事可不能承认。“而且我何时看了话本了?”
阿大也怕自己没个轻重敲疼了妹妹,忙安抚道:“好好,是大哥错了,还望妹妹不可与我一般见识才好。”
桃花哼了一声,“那你扪心自问,你对玉儿表姐是何想法?”不问清楚她今夜恐难以入眠。
怕她还要生气,阿大只能如实道:“我连表妹是何模样都未细看,哪里有甚想法?”只是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亲事得听爹娘和祖母的。
以前他虽在舅爷爷那儿学了两三年的学问,同张家的表亲却不怎么往来的。若长辈们真的把他定下了玉儿表妹,他无话可说,如今他一门心思在秋试上,其他的都无所谓。
阿大的回答让桃花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玉儿表姐就好。
“可是我不喜欢她做我大嫂。”桃花看到阿大果然投来的不解的目光,“听说玉儿表姐是不识字的,就这个,我就觉得她和大哥不般配。我觉得大哥你定是想找一个能与你吟诗作对,花前月下的娘子。”
阿大从未想过自己要找怎么样的娘子,这会儿也没心思想这个,只是听了桃花的话,他却板起了面孔。
“桃花,你老实告诉大哥,莫不是真看了不该看的话本?”不然她小小年纪怎会懂这么多,竟还说花前月下这种话。
桃花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第一次觉得自己大哥是个说不通的木头人。
“我每次带回家看的书,娘亲可都检查过的。”因此话本什么的,她都是在书斋里偷偷的看。“反正你记着,等爹娘来跟你商量玉儿表姐的亲事时,你可不能答应。还有,大哥你可千万别让娘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
说完她决定溜了,她怕娘亲知道自己来找大哥会训她一顿。
阿大最终决定相信妹妹是乖巧听话的,他起身从书架上层拿出一叠宣纸递给桃花,“这纸张你拿回房里,好好练字,写得好了,大哥就答应你定亲的事暂时不答应爹娘。”
其实他如今也没这个打算,一切还是等他秋试后再说。
桃花苦着脸接过那叠厚厚的宣纸,“好,成交。”只要他能答应自己,她就委屈自己一回,谁叫她是一个好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