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哼
程阮把贺祁宇推出房间,简单梳洗了下,化个淡妆,穿好衣服,脚步欢快地跑出房间。
“饭快做好了,你去哪儿呀。”李娟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们吃吧,我去公司一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哎呀,做的多,你要出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没事儿,让贺祁宇把我那份也吃了。”
贺祁宇窝在沙发里,闲散地玩着手机,听到程阮说的话,懒洋洋地道:“你当我是饭桶吗?”
程阮向贺祁宇投去鼓励的目光:“你替我吃了这顿,我欠你的那顿饭变成两顿。”
贺祁宇嘴角缓缓勾起,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你还真把我当饭桶了。”
“你没说不同意,我就当你同意了。”丢下这么一句,程阮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房间。
“要不要爸爸送你。”
李娟的这句话没得到回应,程阮早没了踪影。
程阮像个小松鼠,蹦蹦跳跳地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金色的夕阳照在她面庞,为她添了几分明艳和娇美。
走出小区,她戴上口罩,打了辆车,直奔公司。
到公司后,发现在开会。
程阮走进总裁办公室,在休息区等待。
无聊赖地,她拿出手机,点开她先前追的那本小说。这两个月,心绪被季伏城和拍戏占据,都没闲暇追文。
点开后,她发现小说已完结,并且多了影视签约的图标。
啊,签出去了,程阮有些失望。她很喜欢这本小说,本来打算买下影视版权的,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最近做什么都不顺。
她独自气闷了会儿,把不好的情绪甩出脑海,点开上次阅读,认真读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她放下手机,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膝盖被撞到的地方还有些疼,她往前挪了挪,转而撑在茶几上,手捧着脸,怅惘:“女主角暗恋成真了,真好。为什么我的暗恋,还没开始,就碎成了渣渣。”
嘟囔完这么一句,程阮捧着手机继续看。
“你怎么来了?”伴随一个朗利的女声,总裁周萍穿着利落的黑色西服套装,踩着小高跟,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秘书。
四十六岁的年纪,保养得当,化着精致典雅的妆容,让她看起来仿佛不到四十岁。
“又在看小说吗?那本《恋恋长空》?”
程阮只说过一次,周萍就记住,感慨周萍记忆力的同时,程阮嗯了声,开口道:“我来,是有点事情想跟您谈谈。”
周萍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秘书:“你去补充整理一下,整理好再给我。”
秘书应着转身离去。
周萍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招招手,让程阮过来:“正好我也想找你谈。”
程阮挪过去,坐在周萍对面:“您想跟我谈什么?”
“你先说你的。”周萍低头看桌上的文件。
“我,我想跟您谈谈我的未来规划。”
周萍眼皮掀起,脸上荡漾开笑容:“巧了,我也想跟你谈这个。”周萍的两手交叠在文件上,身体微微向程阮的方向倾,
“你妈妈告诉我,你拍完戏回来,自闭了。是不是演这种深刻类型的角色,让你压力过大。我在想,要不还是回归先前的规划,给你接都市偶像剧,演起来轻松,吸粉也容易。不然,你压力大,你妈妈跟着心疼,我也不好受。好像我这个当阿姨的,不关照好友的女儿似的。”
周萍的声调变得语重心长,“你刚红,要趁着这波热度,好好拼一把。我会告诉陈敏,让她竭力辅助你。”
周萍和程妈妈是高中同学,做经纪人起家,三十五岁时,和另一个业内知名经纪人,以合伙人的方式,创立了这家新悦娱乐公司。
程阮尚年幼时,周萍带她在一部剧里客串过一个角色,那时,周萍就察觉到程阮是个好苗子。漂亮,像个瓷娃娃,不怯场,娇甜听话又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头。
可程妈妈不允许女儿进娱乐圈,周萍也不勉强。
程阮长到十五岁,背着妈妈李娟,也没告诉周萍,自己偷偷去试镜了一个女N号,并且试镜成功,出道了。
剧演完开始播出,李娟才知道,劝女儿过把瘾就算了,乖乖回来读书,将来当个老师、公务员、或者律师,都行。娱乐圈太复杂,不适合她。
程阮第一次叛逆,对母亲的劝告充耳不闻,说什么也要进娱乐圈。
李娟没办法了,与其让女儿瞎闯,吃了亏,不如把女儿交给周萍。
周萍看着程阮长大,肯定能护着她,至少不让她走上歧途。
于是,程阮签进了新悦娱乐。
同意女儿进娱乐圈,李娟有两个要求,二十岁之前,不许喝酒和拍吻戏。
周萍特意叮嘱了程阮的经纪人陈敏,接戏的时候,若剧本上有吻戏,就跟剧方商量一下,能不能借位,若不能,就算了,不接。平时在外,也要监督着程阮,不让她喝酒。
周萍真是把程阮当自己女儿似的对待,程阮对此也心知肚明,十分尊敬和感激周萍阿姨,公司安排的工作,她全都照做,从不说些什么。
但现在,她不想照做了:“周萍阿姨,我……想停下来。”
周萍眉毛颤了一下:“停下来?”
程阮重重点头:“我想去学表演。”
“表演这种东西,在平时拍摄过程中也可以学。”
“没人教导,我不是天才,能学到的东西太有限了。”程阮诚恳地望着周萍,“所以我想停下来,去系统地学习表演。我希望成为一个演员,一个好演员,能驾驭得了各种角色。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我只是个长得好看,除了演甜宠剧什么都不会的花瓶。红的德不配位。”
周萍脸上浮起惊讶的神色。
程阮偷偷看一眼周萍,紧张地吞了一下唾沫。
周萍眉头深深皱起,沉重的语气道:“小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停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周萍站起,踱到程阮身旁,倚着桌子,继续道,“你现在所拥有的,名气、机遇以及伴随而来的财富,你哪怕只停个一年两年,就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随便出来个新人都可能取代你,现在更新换代的速度,是你无法想象的。”
程阮仰头:“我不想成为能轻易被取代的人,所以,我要停下来,为了以后走得更长远。”
周萍严肃地看了程阮良久,忽然笑出声来:“小阮,你长大了。”她俯身抱了一下程阮,“我支持你。”
没想到周萍这么轻易就答应,程阮愣忡片刻才回过神来:“真的?您不反对?”
“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只要你在走之前,把已经接的工作完成就好。”周萍暗自庆幸,程阮接了《他是凶手》这个戏之后,她就在考虑要不要让程阮转型。毕竟拍都市甜宠剧,相当于吃青春饭,现在程阮还年轻,再过几年,新人出来,她过了气,那时该怎么办。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让陈敏暂时停止为程阮接戏。
所以,已经为程阮接的也只有去几个综艺当飞行嘉宾和杂志拍摄而已。
身为长辈,程阮到她手里了,她就得对她负责,否则没法跟老友交代。
听说程阮压力大到自闭,她内疚地想,算了,别给孩子太大压力,让她开心拍几年戏,说不定她也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拍几年就不想拍了。
没想到,程阮会主动跟她提出想深造。
她真的很欣慰。
她拍拍程阮,顿了下,又道,“只有唯一的一点可惜。”
“什么?”
“我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得等你学有所成之后再说了。”
“什么惊喜,不能告诉我吗?”程阮对周萍发起撒娇攻势。
周萍点了一下程阮的额头,一字一顿道:“说了就不是惊喜了。想尽早知道的话,拿表演奖杯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