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发小梦梦

定了去东莞读书后,接下来就是等待与告别。

等待时间把我一步一步带向东莞,带到父母的身边。

十月份是我满十岁的生日,一月份期末考完试。我与小伙伴们、发小、亲人们一一道别。

一连几个月,我一股脑都想着即将要去的东莞,沉浸在要见到很多新鲜事物的美好情绪中,告别时也并无很多伤感。。

也就是从那时起,即便一年半后,我想家了,从东莞回到家乡。

我曾努力想要融入曾经的小伙伴们,但没用,距离陌生感已经存在了。我无法对我离开的这一年半,他们经历的事情感同身受。

何况不止一年半,直到我在河东街小学读完小学后,我才陆续用QQ和曾经十一个小伙伴中的几个人有了联系。

读高中时,我组织过一次这些人的聚餐,仅有的十二个人也没来齐。来了的人也有几分尴尬和拘束,大家聊天的内容和氛围,都不同了。

上了初中,我仍旧是班级里的活跃分子,蹦蹦跳跳地在开学典礼上和新同学们说着话。学校就在大伯家对面,初一开学我又从家婆家搬回了婆婆这里。

五年级下学期,我在东莞的第三学期。

在我提了无数次要回老家后,爸妈终于开始正视我的诉求。

老爸还是希望我留下,尽管生活成本高点,学费一学期就是一千几,但还是希望女儿留在父母身边。

老妈到是说:“你回去干吗?”“我想家了,我想回去读书。”我诚心诚意地解释。

“那你回去没得人带你。”我对老妈说:“我去家婆那儿。”

“那你自己给你家婆打电话,看你家婆愿不愿意带你”。

终于,我通过电话向我家婆诚诚恳恳地表态会听话后,家婆让我把电话给老妈,说:“我给你带她,你让小桔回来。”

胖表弟在我去东莞读书后的第二年,也过来了。

跟我一个学校,读二年级。知道我要回老家后,也闹着要回去读书,让家婆带他。

七姨无奈的也去找家婆家公协商,家婆老两口最终把我们两姐弟都接收了。

家婆家公和舅舅一家三口住在一起的。

一个院里挨着的平房,我四姨的女儿,我的表姐为了读书方便,也住在家婆这里。

我和胖表弟回来后,平房里变成了一家八口人。

虽说是平房,但好在是乡下,房子面积大、足够宽敞。

开学典礼那天,中午放学,我和幺公公的孙女,幺叔的女儿,堂姐邱苹走在一起。

邱苹现在读初三,和我一个学校。我会选择在这个中学读书,也有她在这里的因素。

俩人在踏进大伯家必经的街道路口时,突然蹿出一个个子高挑、大眼鹅蛋脸、披着的长发黑如墨一般、脸上笑颜如花的女孩儿。

如果非要用大家能知晓的某个事物来形容的话,我认为那时发小脸上的笑就如同2005年何洁参加超级女声时的笑容那样,璀璨充满活力。

与发小灿烂的笑颜形成对比的则是我一脸的问号,我只感觉到当时自己突然被人熊抱住了。

待发小放开我,居高临下地说:“你知道我是谁不?”我才正面看清。

正色道:“知道啊。”

发小不可置信:“真的,你能认出我?”我含着笑却又认真地说出了答案:“你是梦梦。”

这时,从零六年寒假开始就失联地俩人,两年后终于又接上头了。

说是失联一点不夸张。

零六年之前,手机对她们来说,仅是掌握在少数紧跟潮流的人手中的诺基亚和摩托罗拉,QQ之类的通讯名词更是从未出现在俩人的两颗小脑袋瓜里。

大多数人的远程通信只能依赖于固定电话,俗称“座机”,而我和发小家都没有安装座机。

这两年我回老家后,甚少回小时候的“老老家”。

而发小在我转学后,紧跟着也转学回了她的“老老家”。转学原因无非还是因为大人之间的一些婚姻离合问题。

失联期间,我连从村里人口中听说一点发小情况的机会都没有。

发小说她现在跟着她有血缘关系的爸爸一起生活,他们在北大桥那边,县城第一初中的后面租了一间二室一厅,让我有空就过去玩,我说好的。

我问发小:“你怎么知道我还住在这里的呢?”

发小笑得一脸得意:“我不是知道,是今天开学典礼,我在11班,在操场的时候,就排在3班的后面,就注意到你了,圆嘟嘟、活蹦乱跳的,感觉很像你。”

就想过来试试运气,看我还在不在。

难怪,我从小发育得早,初中刚入学,身高是班里数一数二的。

开学典礼的时候,我排在3班尾巴上,每次我在操场上开会又不安分,动过来动过去,怪不得发小会注意到我。

从东莞转学回来后,我在河东街小学读了一年,那是我读书生涯,唯一不太愿意回忆的且记忆略浅的时光。

上课老师让看黑板念数学公式,而我在书上记了,选择看着书上读。

数学老师突然从身后发动了攻击,我的右手大拇指被老师的“黄金棍”(相当于现在老师的教棍)袭击了。

这还不够,等同学读完,数学老师走到讲台上,对同学说:“那个谁?谁?就是新来的那个,叫什么名字?站起来。”

全班同学本来一脸莫名,但在数学老师说完那句“新来的那个”后,瞬间秒懂,统一将脸转向了我。

我只好在全班上百只眼睛的注目下,站了起来。

用左手捂住了渐渐淤青起来的右手大拇指,强忍着眼泪接受了来自数学老师的击毁自尊心式轰炸。

这时的我脑海中其实有个问号?

我们昨天不是才在教室办公室见过吗,三姨父大侄女的儿子,比我大一个年级。

也是户口在农村,前年通过这个数学老师交了建校费,进到这所县城小学。

三姨托了她大侄女儿引荐,让我和她大侄女儿子用了一样的模式进来。

昨天三姨带我去办公室见这个数学老师的时候,她还是一脸和蔼可亲的。很亲切地关心我,了解我的成绩,和三姨家长里短唠个没完。

怎么转眼有两幅面孔呢?她还专门问了我的名字,咋会眨眼就当不认识我了呢?

除此之外,这个老师还在课堂上多次关注我的小动作。

伸懒腰的幅度太大不行,上课不回答问题不行,回答了但是不确定临时更改也不行,数学老师说我这就像颗豌豆一样,两边滚。

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偏胖,永远一头乌黑的男士小碎发,还有六年级就开始佩戴的300多度近视眼镜和矫正牙套。

因为发育早,身高高,和那个年纪的男生比起来就是属于壮壮的汉子。

所以那一年,班上的男生同学对我其实不是特别友好。

入学第一天,班主任语文老师的带我踏入教室的第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了。

我不是很在意,在意也只能放在心里。

如果全班男同学在我进教室第一时间的那声“喔~”,还不能说明我被嫌弃的地步的话。

那语文老师安排位置时,班上同学一张张意味不明的笑脸和对我同桌给予的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以及同桌男A脸上那一脸吃了翔一样难看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随着年龄和身体的增长变化,我对于那一年老师同学的记忆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留下来的只有后来几次在老家县城碰到,还会亲切主动打招呼的班主任汤老师,以及后来维持过几年问候联系的1、2位女同学。

刚上初中时,我与从河东街小学一起升过来的女同学联系人数要多一点,也不亲近。

发小也刚从“老老家”出来,俩人就报团取暖。

北大桥和我大伯家在学校的两个方向,那一阵发小每天早上都会穿过学校,走到我家,和我一起上学。

放学就不能一起了,按照学校的分配,1、2、3班是小班。

小班人数少、学生要么是农村户□□了建校费,要么是传说中的“关系户”。

还有一个小班的特性,就是从初一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一上就是三年,3班以后的班则只在初三上一年就可以了。

我需要上晚自习,发小则独自回家了。

周末,有时发小去我家,或者我去发小家写作业。我们一起去吃小时候的炸土豆、蛋烘糕。

那时蛋烘糕的物价好像还是5毛一个,现在有的蛋烘糕口味,那会儿也基本一应俱全,只是少了一些现在很多合成酱的那些口味。

我们俩都是地道的家乡口味,偏爱咸辣。

一起养当时很火热的五颜六色的小鸡,一人一只。我不敢拿回家养,公公婆婆不准。

我的小鸡就一直寄居在发小家,我不记得两只小鸡仔有没有活过一个月了。

共同去回忆我俩最爱的一家幼儿园,就在河北街河边,园里有很多小朋友玩耍的器材设施。

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器材。

只是上了初中后的我们都发现,快乐好像只有小时候的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