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金枝对脉理一窍不通,闻言立刻转头看向齐容,见她面色发白,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正急速转着主意,忽听陈超又高声道:“别说我老陈不厚道,我提醒姑娘一下,我这脉相,有一个特殊之处,你可别忘了说。”

齐容和金枝连陈超的长相都是刚刚才知道,又哪里知道他脉相如何?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金枝便急得跺脚,对齐容道:“昨儿是你诊得脉,怎么你这会儿又不说话了?难道还指望我说?我又不会诊脉。”

齐容一听,这明摆着是要甩锅啊,顿时气得花容失色,也顾不上被人看笑话,便冷哼道:“我哪里说得清楚?我又没上前,不过是嘱咐了几句。我还不等和你说完,你就以为是我救了人,其实不是的。”

话音未落,金枝面色也变了,狠狠瞪着齐容,却见对方也毫不示弱瞪着她,那意思很明白:都到这个地步了,明摆着没办法蒙混过关,你不赶紧顺着我这个台阶下来,还等什么?若还顾忌颜面,那你就自己受着去,我可不管你。”

金枝当然明白齐容的意思,有心硬撑下去,却也知道撑不了。因抖着身子,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字咬牙道:“竟是如此吗?你……你怎的不早和我说清楚,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你救的人。我们姐妹俩,你救的不就是我救的……”

“哎哟,这可真是姐妹情深啊,你救的就是我救的。问题是到底是你们谁救的啊?若是连一个伸手的都没有,那可不就是抢功劳?要不要脸……”

“好了林雪。”

沈初荷拉住林雪的手:能让金枝这个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说出这样话,她心里怕是已经吐血三升,这就行了。给她们个教训,让她们知道,这世上的事,不是有钱便能够颠倒黑白。万一再把她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呢。中二期的小公主,有时候可惹不起。

“哼!”

林雪当然还是不服的,不过总算不说话了。这里沈初荷就看着陈超疑惑道:“昨儿我的确是为你把了一回脉,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是我学艺不精,没有诊断出来?那个……你能告诉我吗?也让我增长一下见识。”

虽是这么说,沈初荷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她上一世可是藏地医生,出生于中医世家,之后又在医学院念得本科。后来去了藏地,那儿医院少病人多,她干了好几年,不敢说是精通中西医的全能人才,但绝大多数诊断治疗都可以胜任。陈超若是有特殊脉相,自己没道理诊不出来。

正疑惑着,就见陈超哈哈大笑道:“哪里有什么特殊脉相?这不是你们两方说话,我为了分辩真假,所以就随口扯了个谎。哈哈哈……”

沈初荷:……

众人:……

“原来如此,其实您不必这样。”

沈初荷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不是画蛇添足吗?你就是不这么说,齐容和金枝也说不出你的脉相,这事儿只有我知道。

“我老陈这些年走南闯北,经历过的事情多,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陈超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解释一句后就转向梁县丞,摊手道:“事情至此,算是真相大白。劳烦县丞大人陪我走这一遭,总算把事儿给弄明白了,我老陈在此谢过。”

“陈老哥太客气了。既然事情明白,我衙门里还有些公务,这就告辞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眼看要过年,衙门里是最忙的时候,哈哈哈,倒是我给大人添麻烦了。”

陈超和林医女送梁县丞出门,眼看到门口时,就见对方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对了,眼瞅着就要过年,陈老哥你这意思,是要留在这边过年?不回老家了?”

“可不是。原本是想赶回去的,这不是忽然又凭空出了点事,我就索性留在这边过年了。”

梁县丞伸出去推门的手就停在半空,看着陈超的眼神也亮的吓人:“凭空出了什么事?可是叶公子那边……”

“哈哈哈,梁大人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

陈超爽朗一笑:“没错,我听曾管家说,公子今年大概要在青山县过年。你是知道的,他那里过年,向来热闹,我留在这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笔好买卖砸到头上,我怎么舍得走呢?”

“我也是早前听说过一点信儿,既然老哥说是从曾管家那里听来,莫非这信儿竟是准的?”

“八九不离十了。”

陈超点头,然后梁县丞一张老脸便笑得像是开了一朵花般,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啊!我就说嘛,我们青山县人杰地灵,没道理不入叶公子的眼,如今老天开眼,总算叫他对我们这一县风物青眼有加,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告诉秦大人去。”

“我也就是听说,可不敢保证就是十分确准的消息。叶公子这样的人物,萍踪无定,不到真正过年,谁敢说他就能在哪个地方歇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梁县丞点着头,带着满脸笑意离去,看来对套到的这个料十分满意。

这里陈超便对林医女道:“我说话算话,昨儿蒙沈姑娘心善,救我老陈一命,那一车东西,便都是沈姑娘的,不许任何人多嘴多舌。林医女,您该不会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吧?”

林医女垂首笑道:“陈大爷放心,那些东西都是初荷的,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

陈超点点头,又沉声道:“沈姑娘人美心善,更难得她小小年纪,便已初窥杏林门径,假以时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然而经过今日之事,只怕有人对她颇有微词,还望林医女秉公办事,不要因为一些小人的挑拨,就处处为难。”

“陈大爷放心,万万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林医女笑着答应了,陈超这才满意离去。

待他一走,医女馆内的气氛便松懈下来,众人复杂难明的目光落在沈初荷身上,林雪和花香则跳起来抱住她,激动大叫道:“初荷,你太厉害了,哈哈哈,那些东西都是你的,这下好,你家可以过一个丰盛的年了。”

付出得到回报,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反正金枝和齐容已经得罪了,而且是她们自己作死,沈初荷也就不太在意,拥住林雪和花香,然后对君秀等人道:“都说是好多东西,我也不知到底有多少,走,咱们看看去。”

到底是好奇心战胜一切,虽然其他人心中五味杂陈,但是听到这一声招呼,还是忍不住都跑了出去。

只见一辆大马车缓缓进了院子停下,沈初荷先是看见那匹大黑马,眼睛就是一亮,喃喃道:“难怪连县丞大人都亲自陪他过来,这人绝对是个大富商,瞧瞧,连拉车的马都这么英武漂亮。”

“你个傻子,那马再漂亮,也不是咱们的,看它有什么用?”

林雪轻轻推了沈初荷一把,然后就跑到马车上看到底都有什么东西。

马车上当真是琳琅满目,只用目测,怕是不下四五十袋米面,除此之外,还有收拾好的猪肉羊肉,还有些大公鸡,也俱都是宰杀好的。

沈初荷在马车一角甚至还发现了两张皮子,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还是车夫告诉她,这两张是上好的熊皮,虽然不能和那些极品的貂皮狐皮相比,但也算很不错了,普通的地主人家,未必能用得起。

“小雪,你不是说你奶奶有老寒腿吗?把这个皮子给她铺在身下,只要有阳光照着,能暖和好长时间,这样白天炕凉了也不怕。”

沈初荷修长手指在那两张皮子上抚过,虽是熊皮,入手却也算柔滑,想是硝制过得原因。

她一边赞叹着,就拿起其中一张递给林雪,只见对方满脸惊愕,眼中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呐呐道:“给……给我?初荷,这个……这个很贵的你知不知道?从前我爹看中了一张狼皮,想给奶奶买下来,结果一问,要三两银子,我们家就是两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个钱。”

“这是熊皮,你和我扯狼皮做什么?”

饶是沈初荷聪慧,也不明白林雪的意思,却见对方红着脸道:“对啊,熊皮比狼皮贵多了,而且你看这一块,又软又滑,又这么大,怎么着也值十两银子……”

不等说完,就听车夫在一旁插嘴道:“这是上好的熊皮,十两银子可不够,在关外,二十两银子或可买下,若是到了关内,没有三十两银子,绝对买不下来。”

周围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就连林医女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沈初荷将熊皮塞到林雪怀中,笑着道:“和我谈什么钱?拿回去,若是奶奶的老寒腿能因此缓解,那才是功德无量呢。”

“不是啊初荷,这个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你……你不卖钱,就拿回去给伯母用。”

“我和我娘身体都还好,家里就我们两个,谁也用不上。哎呀,我说你平时最爽利不过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磨叽,让你拿着就拿着,咱们俩还分什么彼此?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回去就别抢我的功劳,告诉奶奶,说这是我孝敬她的,到时候我去你家蹭饭,也有由头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