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说完再不理会齐容,她便到了林医女屋里,沉声道:“沈初荷昨天的事,的确是歪打正着。但她也不该恃宠而骄,今天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医女你就不打算追究吗?”
林医女愕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位富家千金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然而再细一想:沈初荷和林雪花香今日确实迟到了,这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因便将眉头一皱,沉声道:“她们从未迟到过,今日来晚了,应该是有缘由,待我好好调查后,再给你一个交代。”
“林医女莫不是因为那张皮子,就有心徇私?所谓的调查,也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真如此,我可看不过去。别的不怕,就怕过年时跟着娘亲往各处大户人家走动,我这嘴没把门的……”
“那你要怎样?”林医女也有些不耐烦,想到金枝的身份,又觉头痛无比,因看向齐容,心想她不懂事,可你是咱们杏林一脉,怎么也跟着胡闹?
齐容垂下眼,做出委屈模样,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里金枝便恨恨道:“有功当赏,有过自然要罚,林医女就好好想一想,今日沈初荷等人迟到,该怎么惩罚吧。”
“我说过要查清楚……”
“这还有什么需要查清楚的?她们来迟了,那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金枝柳眉倒竖,语气也十分不好,林医女心下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便在此时,只听门外一个声音怒道:“什么叫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拜金姑娘所赐,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接着门帘一挑,就见君秀走进来,面色铁青,身子都气得颤抖了,对林医女道:“我正是过来要和你说这件事,不想金姑娘竟先来了,果然是深谙恶人先告状之道。”
接着就将昨日金枝和齐容因为恨沈初荷救助陈超,逼对方加班到半夜的事讲了一遍。
这一来,林医女也生气了,目光沉沉看向金枝,心想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却不料金枝没有半点谎言被戳穿的心虚和不安,反而斜睨着君秀冷笑道:“君姐姐这是才从沈初荷那里得了好处,所以竟帮她说话到这个地步。”
“你……金姑娘你别太过分,这里是医女馆,不是你们金家。”
君秀气坏了,真是应了初荷常说的那句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却见金枝一扬下巴,挑衅道:“那又如何?沈初荷林雪花香三人今天迟到,我说的是事实,迟到就该罚。”
“林医女,你可以出去问问,大家都能为初荷作证。昨天分明就是金枝逼她留下做活到半夜。因为你和姚医女都不在,也没人能压服得住这位千金小姐,以至于初荷等人受了委屈,是我让她们今天可以迟来,我原本就想和你说明白,不料就出了陈大爷的事……”
君秀急切向林医女解释着,其实不用她解释,林医女也知道她不是撒谎。经过今天的事,金枝和沈初荷两人谁更可信,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又不是傻子。
“金枝,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敢发誓,昨天初荷她们没有被你逼着做活到半夜?”
林医女的口气已经很不客气了,但金枝浑然不惧,淡淡道:“怎么?林医女这是要逼我起誓?我堂堂金家的女孩儿,来到医女馆,竟被逼得发誓赌咒,传出去,我们金家岂不成了笑话?让人说我竟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林医女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怒火,豁然起身道:“既如此,我便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君秀徇私,总不能所有人都帮着她徇私。”
“怎么不能?”金枝冷哼一声:“林医女别忘了,沈初荷可是刚刚用陈大爷那一车东西收买了人心,你这会儿出去问,自然都是帮她说话的。我和齐容还有小园梁丽几人没收她的好处,所以我们几个敢仗义执言。”
“仗义执言?焉知不是心怀嫉恨所以刻意陷害?”
林医女面色阴沉。却听金枝愤怒高声道:“林医女,还没查清楚呢,你就要包庇了是吗?为着那么一张熊皮,医女馆的规矩都不要了?好,既然你不能主持公道,我就去找姚医女,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医女馆,人人都被沈初荷收买。”
“你……”
林医女气得捂住胸口,咬牙道:“好!好好好!既然你觉着我包庇沈初荷,那我们就一起去寻姚医女说个清楚。我算看出来了,金姑娘你哪里是来医女馆做医女?你是要来医女馆掌权啊。”
“您可别这样诬陷我。”金枝冷哼一声,目光中燃着深沉的怒火和妒恨,愤愤道:“我不过是看不得沈初荷在这里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罢了。”
话音未落,就听君秀大声道:“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初荷要真有这本事,能被你支使做活到半夜?金枝,你分明就是嫉妒,你嫉妒初荷无心之下救助了陈大爷这样的贵人;你嫉妒自己冒领功劳的阴谋败露,当众丢脸;你嫉妒初荷心胸宽广,将那些东西分发给姐妹们,得到了大家的真心拥戴。”
君秀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金枝心上,只把她扎得鲜血淋漓。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委屈,当即便尖叫道:“又如何?我便是嫉妒愤恨,我有这个资格,谁叫我是金家女儿?你们一个个被沈初荷的小恩小惠收买,哼!我便是看不惯……”
“够了,做什么吵吵嚷嚷的?我刚走过来就听见了,你们是怕医女馆日子□□逸,所以想转圈丢人吗?”
随着话音,门帘一挑,有一个妇人走了进来。林医女和君秀一看,连忙福身行礼,说道:“姚医女,您过来了。”
“姚医女,您来得正好……”
金枝一看,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连忙上前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重点就是沈初荷三人迟到,一定要罚,不罚不足以平民愤,不罚大家都将有样学样,医女馆从此馆将不馆。
反正咋咋呼呼,后果说得十分严重,说完了,就见姚医女盯着她看,那模样活脱脱像是看戏台上供人戏耍的丑角。
金枝心里一寒,正要再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姚医女收回目光,对林医女淡淡道:“昨天我陪秦夫人一直到半夜,后来她派人送我回来,我到了医馆,发现馆里还有一豆灯光,我觉着纳闷,就过来看看,谁知,竟看见三个女孩子在熬夜做活。”
她说到这里,便瞟了金枝一眼,接着沉声道:“我们医女馆虽然地位低微,却也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三个女孩儿顶着寒冷熬夜做事,诚心可嘉,应该奖赏。林医女你看着安排一下,过年时多给她们发一点东西,想必也没人……”
不等说完,就听金枝尖叫道:“你……你不公平,你胡说,你也偏帮沈初荷。”
“我是亲眼所见。”姚医女的城府可比林医女深沉多了,闻言也不恼怒,只是淡然回了一句。
“谁知道你是不是亲眼所见?哼!我要去找陈医官。医署那边,对医女馆是什么态度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若这会儿我去汇报此事,到那时……”
“到那时怎么样?”
姚医女打断金枝的话,不悦道:“医署和医女馆再怎么着,也是唇齿相依。你以为陈医官会糊涂到是非不分,由着你一个女孩儿拿捏?你们金家固然豪富,却也不到指鹿为马的地步。再者……”
说到这里,她轻蔑看了金枝一眼,悠悠道:“先前你想冒领沈初荷的功劳,被陈老板一语揭穿,这笑话已经传到医署了。就是县太爷,这会儿大概也听取了梁县丞的汇报,你还蹦跶什么?是生怕所有人不知道金家姑娘冒领功劳不成,恼羞成怒,又生毒计害人么?”
“你……你们……”
金枝万万没想到两位医女竟会这般不给面子,只气得发抖,咬牙道:“你们确定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么?”
“不满足你的无理要求,就叫和你作对?金枝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因为你的家世,我们是可以多照顾你一些,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可以将我们当做奴仆一般呼来喝去。”
“我……”
“行了,别说了。”
齐容连忙一拉金枝袖子,接着盈盈福身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医女,金枝她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我回去定会劝说于她。”
“那你就回去好好劝劝她吧。”
姚医女冷冷说完,齐容也不容金枝再多说,便用力将她拉了出去。
“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若不是她做的太过分,我也不至于就这样驳她的面子。”
待两人走远,林医女便向姚医女抱怨道:“这些日子咱们对她还不够照顾?昨天那么多人看着,她们就能逼得沈初荷晚上做工到半夜,医女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跋扈的?”
姚医女也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出身于那样的家庭,父母又骄纵,难免霸道了些。以后记着,也不能凡事都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