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焦投一愣,旋即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却见吴青礼长笑一声:“当日曹操杀华佗,结果如何?自己头风发作,再无人可医,最钟爱的儿子夭折,无人能救,你说他得多后悔。”

焦投面色一白:“她一个小小医女,何德何能?敢和千古名医华佗相提并论。”

“她的德能可太多了。为了同伴的死,拼却性命也要讨这个公道,如此义薄云天,几人能比?更不用提她的医术,筷子止血,心肺复苏,剖腹缝合,肠痈割除,等等等等,她才多大?以后还能贡献多少匪夷所思的医术?”

吴青礼看着焦投,讥诮一笑:“尚书大人此时,自然是恨不能将她除之而后快,但您想过没有?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大人,会有多少?更不用提,令爱快满二十了吧?命中大劫,焉知不是什么要命的疑难杂症?你就敢保证,将来用不到沈姑娘的医术?”

一句话让焦投苍白的面色变成惨白,吴青礼呵呵一笑,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沈姑娘厉害,到底将这把火给烧了起来,剩下的三天时间,必定是围绕这件事两派的拉锯战,添油加火的时机已经成熟,他决不能辜负对方豁出性命带出的这一波攻势。

只要这一次能够成功,他吴青礼对天发誓,两国邦交大于律法的劣□□件,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允许再次在大夏国境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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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因何愁眉不展?莫不是衙门里又有不顺心的事?”

“衙门里的事,如今倒也轮不到我烦心。”

沈明义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皱眉道:“我操心的,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话音落,手中茶杯重重一顿,吕氏惊讶道:“老爷说的是初荷?她怎么了?”

语气中竟有一丝关切。

自从知道丈夫和儿女前程都系于沈初荷一身后,吕氏在感情上对原本恨之入骨的娘儿俩就有了根本变化。日渐一日,也不知是不是喝酒时没就花生米,想到从前翟氏的委曲求全,竟还觉着真要是那娘俩回来,自己表面上摆出一副慈祥面孔,不怕那两个不感激涕零,任她予取予求。

因这样想,倒比沈明义还盼着接回翟三娘母女,几次三番催着丈夫去接人,原本前日沈明义就想去,偏偏出了田甜的事,耽搁两天,今天沈初荷便带着医女们大闹六部,如此一来,接人的话,近期内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提了。

听完丈夫说的事情经过,吕氏整个人都目瞪口呆,好半晌才一拍桌子,愤愤道:“我早就说她们娘儿俩是灾星祸害,老爷还不信。如何?到底应了我的话吧?她一个毛丫头,有什么能耐,敢去和礼部尚书叫板,这往后还能有好儿?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万幸还没接回来,不然咱们不等跟她沾光,就要被她们连累倒霉了。”

“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沈明义一点也不觉着妻子反复无常的嘴脸丢人现眼,他自己便是这样人,还美其名曰“趋利避害。”

因又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喝着茶,淡淡道:“我不信就凭她一个人,敢去六部大闹,先前听说吴侍郎不满礼部纵容凶手,和尚书大人以及同僚大吵了一架。这两日,朝中年轻士子对此事多有不满,说不定这就是吴侍郎和荣王府小王爷的手笔,只是让初荷去打头阵。”

“老爷不是说,小王爷对初荷特别好,甚至有求娶之心,既如此,怎么舍得让她去出这个头?他难道不知做这种事的下场?”

说到这里,便撇撇嘴,冷笑道:“叫我说,老爷可别被人蒙蔽了,以为能得个乘龙快婿,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妇人见识。”

沈明义瞪了吕氏一眼,拳头敲着桌子道:“上次初荷和小王爷回家,乃是丁伟亲眼所见,他还能骗我不成?至于为什么要让初荷打头阵……呵呵!是啊,为什么呢?小王爷可不是个怂包软蛋,莫说小荷和他厚密,就是寻常不认识的女孩,他也不屑做此利用之举,那这事就奇怪了,小王爷为什么就有这份自信,他能保得住小荷呢?”

“老爷的意思,那丫头就算经过这件事,也能安然无恙?”

吕氏的声调蓦然尖锐起来,沈明义沉沉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盼着小荷出事?”

“我……”吕氏语塞,想了想,方扭脸道:“我们当然不盼着她出事,不是老爷说的吗?这个家还要靠她提携着,可如今她闯下这样大祸,我们能怎么办?老爷要觉得她万无一失,怎么不趁此机会接她回来?还能赚个雪中送炭的好名声。说到底,还是您不敢下这个保证,生怕出事连累咱们不是吗?我早说过,那丫头脑后生反骨,和她娘一样,一看就不是省心的。”

“她要真和三娘的性子一样,倒还好了。”

沈明义烦躁地挥挥手:“总之再看吧,我觉着如今情形不太对劲,本来那些年轻人就对老大人们的决策抱怨很多,如今出了这件事,这当中说不定还有小王爷和吴侍郎推波助澜,最后结果,殊难预料。”

吕氏不言语了,她此时心情十分矛盾,既盼着沈初荷出事,能证明自己当初“目光如炬”,又盼着她安然无恙,甚至逆风翻盘,能给丈夫儿女带来一个好前程。

“对了,前儿让你收拾出来的院子,都收拾好了?”

沈明义忽然又问,吕氏点点头,没好气道:“老爷亲自吩咐的,我哪敢怠慢?早都收拾好了。不过如今看来,说不准就是白收拾。”

“未必。”沈明义摇摇头,想了想,忽地又沉声道:“丽云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吕氏冷哼一声:“叫我说,不如发卖了,既能对那娘儿俩有交代,还能得两个钱。如今倒便宜她,那院子是咱们后院最好的,她倒是在里面享福。”

“总要叫她们娘儿俩亲自出气才好。”沈明义得意一笑:“行了,且别说这些,是不是该摆饭了?赶紧着,吃完饭,我还要去许大人家,探听一下口风。”

“你可小心些,别让人看出端倪,万一那丫头这次真保不住,人人又都知道你是她老子,老爷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晓得。”沈明义挥挥手,于是吕氏一翻白眼,哼哼唧唧地安排人去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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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被害之事,从沈初荷跪六部之后,又在叶东风和吴青礼的推波助澜下,化成一股旋风,迅速席卷了大夏朝堂。

“皇上,我泱泱中华,自古就是礼仪之邦。可礼仪之邦不代表就要受人欺压,长久以来,我们为了显示胸襟礼仪,做了太多放虎归山的事,可最终又换来什么结果?东瀛人变本加厉,这一次竟当街杀害我大夏子民,性质何等恶劣……”

“吴大人此言差矣。”

吴青礼一番慷慨陈词尚未说完,立刻就被工部尚书程潜打断,只见这位老大人捋着胡须,慢吞吞道:“正因为那些番邦外域之人性情顽劣,才要用我大夏礼仪教育感化。若此次我们严惩凶手,消息传出,海外万国不知内情,反而以为是我□□上邦仗势欺人,如此十分不妥。”

“以书礼教化强盗,本就是对牛弹琴。”

井长林大步跨出人群,沉声道:“程大人,你只怕海外万国看轻我们,就不怕我大夏子民寒心么?说到底,海外万国,不过是和我们互惠往来,有他们也好,没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百年前禁海的那几十年,没有海外万国,我们的日子不是照过?倒是一旦让百姓寒心,对大夏江山的影响才是巨大。大夏建国不过百年,水可覆舟的前车之鉴,尚不算远。”

“你在胡说什么?”焦投怒瞪井长林:“如今我大夏君明臣贤,国富民强,百姓个个安居乐业,怎会有水可覆舟之危?你这分明是危言耸听,诅咒皇上和我大夏江山。”

“我亦是大夏臣子中的一员,我为什么要诅咒皇上和大夏江山?不过是看到如今情势,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罢了。昨天医女们跪六部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各位大人可以去市井间走一走,听一听京城百姓对此事的看法。不满已经在积蓄,即便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可这种事多来几次,后果会如何?难道不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之理?”

“这位翰林说得没错。我是武将,别的不懂,我只知道,我们将士在前线拼命,为的是保家国护百姓,这他奶奶的,要是将士们用命保护的百姓,竟然让一些番邦贼子给屠戮了,凶手还能逍遥法外,那我们的命不是白丢了?”

“韩城,你不过一个三品将军,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哦?这话当真可笑,正三品的将军没有资格说话,若我记得不错,于大人的官职乃是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是么?“

叶东风目光炯炯看着于帆,顿时就让他哑口无言:文贵武贱是现实情况没错,但这可不能堂而皇之拿到朝堂上来说。

见叶东风一句话堵住了于帆嘴巴,韩城信心陡然高涨,大声道:“皇上,臣就是个大老粗,不懂两国邦交那些弯弯绕,臣只知道,杀了我大夏的人,就要伏我大夏的法。奶奶的东瀛番子要是敢因为这事挑起战端,臣就请命出征,扬我大夏国威。”

“皇上,韩将军说得没错。”井长林振臂高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外邦异域之人,强盗成性,和他们讲礼义廉耻,就是对牛弹琴,反倒叫他们在心里认定我朝软弱。唯有先扬我国威,叫他们知道惧怕,他们才会听你讲道理,进而真心敬服。”

皇帝陛下不发一言,认真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两派朝臣。

年轻臣子和武将很显然是属于吴叶一派,锐意进取,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蓬勃,看见他们,就仿佛看到天边红日照耀这一片锦绣江山。

而老臣们浸淫官场多年,经历多少宦海沉浮,可说是功力深厚,自然不可能让对手压着打,不过因为心虚,所以他们始终不敢正面硬碰,走得是“避其锋芒,游刃有余”的路子。

直吵了半上午,皇帝心中也有了计较,于是淡淡开口道:“众位爱卿的话,朕都听到了。六部官员有六部官员的道理,翰林院都察院和武将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如此一来,你们当真是叫朕好生为难。”

“臣万死。”

皇帝的话并不重,下面朝臣却都觉着额上出汗,一起躬身请罪,却听皇帝沉声道:“朕要你们万死有何用?朕要的是你们拿出一个靠谱主意。”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靠谱的主意哪儿那么容易有?

眼看着下面朝臣又吵成一团,皇帝心中也有些恼怒,对身旁心腹太监许银道:“正经主意就没有一个,倒是吵架辩论,个个都是好手。”

许银挤出一丝笑,想了想,小声道:“皇上,奴才斗胆,我心里倒有一个主意。”

“哦?”皇帝立刻来了兴致,许银是在他小时候就陪伴身边的,向来沉稳聪慧,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个阉人,就不将其放在眼里。

“皇上,从前那么多起案子,也没这么争论过,这次为何会闹到这么不可开交?归根结底,其实根源只在一个人身上。”

“你是说?沈初荷?”皇帝眉头一挑,旋即沉声道:“朕料着东风和青礼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冲冠一怒竟是为了红颜知己。”

“小王爷和吴大人自然不全是因为沈姑娘,这事闹这么大,也的确是许多年下来,大家积攒的愤怒到了一定程度。但是皇上,若没有沈姑娘带着医女们去顺天府和六部衙门跪着,就算大家愤怒,也就愤怒了,街头巷尾议论一阵子之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有道理。”皇帝沉吟点头:“沈初荷的确就是那颗火星儿,一怒之下烧着了,可不是把百姓们的愤怒也都撩拨起来。这么说,你的主意,倒是要着落在她身上?”

“皇上圣明。”许银一竖大拇指,接着小声道:“这两日因为被害医女的事,杏林大赛都暂停了,但这大赛,终归还得办下去不是?听说这一次,东瀛使团里可有杏林一道的高人,巧了,沈姑娘也恰好是以医术闻名天下,既如此,东瀛要保他们的人,沈姑娘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告慰同伴在天之灵。何不就让他们在医术上分个胜负?由胜者得到凶手的处置权,如此,沈姑娘赢了,皆大欢喜,皇上也可趁机整顿几十年来碍于邦交传下来的陋习;一旦沈姑娘输了,她技不如人,无法报仇,想来也是无话可说。”

“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会不会有些儿戏了?这可是事关一国律法,两国邦交的大事,最后竟然要交付到几个大夫手里?”

皇帝皱着眉头,只听许银笑道:“皇上您看,这殿上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再大的事,谁也不服谁,拿不出结果,又能怎样呢?尤其这事儿吧,先前几十年都是糊涂账,掰扯不明白了。您说放凶手回国吧?民间百姓积怨更深;不放吧,先前都放了,这一次忽然不放,让之前受害人的家属怎么想?大家都要讨公道怎么办?倒不如就以一个比赛结果来定乾坤,谁也没话说。”

皇帝抚着胡须,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称得上是两全其美。

眼见着下面大臣还在吵闹不休,他咳了一声,待众人静下来,才沉声道:“朕看你们是吵不出结果了。既如此,朕决定将此事交由太医院和东瀛使团的杏林中人来决断。”

“啊?”

“什么?”

大臣们都傻眼了,交给太医院和东瀛杏林?什么意思这是?

正要询问,就听皇帝沉声道:“此事皆因医女之死而起,恰好京中如今举办杏林大赛,那就交由两国的杏林中人来解决。杏林大赛的最终胜者,除却先前既定的奖励外,还将拥有凶手的处置权。”

让沈初荷一个人出头,确实有点儿戏,若将这副担子交到太医院手里,那就正式得多。皇帝对自己的改动十分满意。

刚刚还如同菜市场般的大殿上,此时鸦雀无声,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皇上这宛如天外飞仙般的一笔到底从哪儿来的?怎么……怎么就扯到杏林大赛了呢?

叶东风嘴唇翕动,有心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的提议看似儿戏,但的确是解决这个争端的最好办法。现在不也是两派相争吗?还争不出结果,最后无论是少壮派和军方胜利,还是老朽派胜利,朝臣之间的裂隙必定生成,于国于民其实无益。

“皇上圣明。”

吴青礼忽然高叫一声,将呆滞中的大臣们惊醒,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人才,即便反应比吴青礼慢上那么一点,也绝不会相差太多,一时间,“皇上圣明”之类的歌功颂德声不绝于耳。

出了大殿,叶东风和吴青礼并肩而行,两人沉默走了半晌,吴青礼扭头看向叶东风:“皇上提出的解决之道着实不错,满朝文武的赞颂之声倒也不似作伪,唯有你,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怎么?莫非你对这提议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叶东风淡淡道:“我如今是为情所困的人,不比吴大人冷静自持,我考虑的自然要多一些,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吴青礼沉默,片刻后忽地冷笑一声:“你担心沈姑娘不能夺魁?呵呵,你未免太小瞧了她。我看你这不是为情所困,你分明是被情爱迷失了心智。”

叶东风认真道:“凡是比赛,没有人敢说胜券在握,初荷也一样,你说我为情所迷,可就算是初荷自己,怕也没有你对她的信心,即便她的医术冠绝杏林,又怎敢保证没有突发状况?”

吴青礼斜睨他一眼,冷笑道:“这个容易,只要你肯贴身保护她,我不信谁有这个本事,能给她造成意外。我想,对这样的机会,某人应该是求之不得。”

“你混蛋!”

叶东风忽然就怒不可遏,转向吴青礼低吼道:“少在这里插科打诨,怎么?不这样说,你怕自己会被愧疚吞噬?你明明知道,此事关系到的是什么?是律法正义,是一国尊严,是是非公理,这本就是你我和朝臣们肩上的责任,这从来不是初荷该背负的东西。她是医女,她要做的,只是钻研医术,事实上,她做的已经很多很多,多到令我们这些七尺男儿都觉汗颜,现在……现在我们却要强行把这种……本不该她承受的重担交给她,让她为此事的结果负责,以至于殚精竭虑寝食不安,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你刚才怎么不说?”吴青礼直勾勾盯着叶东风:“你这样愤怒,刚才在朝堂上就该大声反驳啊,你为什么不反驳?现在又做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给谁看?对。你说得没错,我对沈姑娘的感情不比你深,所以我更清醒,我知道这是在损失最小的范围内,唯一的好办法。你刚刚说我冷静自持,就是因为你也知道这一点,你只是因为太喜欢她,所以无法接受将这种重任强行施加给她,你更不能接受,在这件事上,你也是帮凶,因为你无法提供更好的办法。”

吴青礼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叶东风心头,扎得他鲜血淋漓,两人喘着粗气互瞪了半天,叶东风忽然痛苦地扭过头,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就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但我又清醒地知道,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东风。”

吴青礼忽然叹了口气,拍拍叶东风肩膀:“接受现实吧,从这个办法出现那一刻,皇上和朝臣就已经做出决定,没人会允许这个办法遭到破坏。往好一点想,这个办法,于国于民于朝堂,都有利,唯一不公的,是沈姑娘。但你又怎么敢肯定,沈姑娘不愿意呢?她的医术那么出色,我想放眼天下,恐怕都没人能比得上她。”

“初荷不会这样认为的。”叶东风摇摇头:“我了解她,你别看她行医时胆大心细,没有什么人是她不敢救,没有什么病是她不敢治,但其实她是个非常谨慎谦虚的人,她总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说到这里,便仰首看向天空,涩声道:“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唉!我……我真的都没脸去见她。”

“是吗?你要没脸见她,那就由我去和她说这件事,反正我脸皮厚。”

吴青礼搓了搓手,下一刻,世子爷散发着杀气的冰冷视线追过来:“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吴青礼嗤笑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这天下只有你叶东风一个君子?笑话,你和沈姑娘私定终身了?她是你的人?呸!根本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凭什么不能追求。”

叶东风心情正不好,也懒得和这厮斗嘴,冷哼一声,他狠狠一刀捅了过去:“行啊!你去君子好逑吧,只是在追求她之前,先把自己的家室问题交代清楚。沈姑娘可一直很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吴夫人呢。”

吴青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