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的写字楼是这一片区域的绝对高度，从顶层看出去，肖腾只能看到周围建筑物的屋顶和自己投射在玻璃窗上的身影。

在落日的余晖下，那个身影怎么看都有种寂寥的味道。

那天在书房里听容六说完一连串类似表白的句子，肖腾的反应只有沉默。

他清楚地看到容六的双眼里盛满了热切的期盼，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诚挚的表情，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也全都是汗。

他知道容六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也知道青年这次一定是认真的。

然而他还是让容六失望了。

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拒绝，肖腾所做的只是轻缓却坚定地移开容六的手，一个人走出了书房。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青年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未受伤的那只手松松握成拳头，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开始有一团一团的灯光亮起来，色彩缤纷，替这个城市穿上热闹的外衣。

不过肖腾知道，这种热闹是与他无关的。

刻意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去，只因为肖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六失望的脸。

打开卧室的门，出乎意料的场景吓了肖腾一跳。

他床头的台灯开着，青年只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也不做其他的事，只是安静地坐着。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肖腾有些不悦，“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好好休息。”

“反正睡不着，不如等你回家。”容六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竟有种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恬静。

肖腾心头一窒，很快稳定住自己呼吸的频率，让心静下来。

“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我不能睡在这里吗？”

“……回去睡吧。”肖腾脱了外衣扔到床上，“我送你回去。”

“我腿脚不方便，就让我在这里睡吧。”容六左手死死拽着床单，带了些耍无赖的口吻。

“容六，”肖腾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挽回的。”

坐到床的另一端，肖腾感觉身后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又接着道：“投标案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会去追究。”

“那不是我做的！”容六大声反驳，“我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说了这个不用追究。”肖腾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想继续住在肖家也可以，但是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二人背对背又坐了一刻钟，眼看着墙上时钟的时针就要指向“1”，容六终于有了反应。

“我回去睡了，晚安。”

“慢一点，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的。”

肖腾不再坚持。他听着背后衣料摩擦的声音，看着容六架着拐一步步挪到门口，开门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隔壁房门“砰”地关上，肖腾才放松了刚才快要僵硬的身体。

他走到另一边，容六坐过的位置床单皱着，他慢慢坐上去，还有些微的温热。

肖腾知道，这样的温度也是不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