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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城和潇潇是一起来的,司城臂弯里还挂着一女孩,漂亮女孩,就是一妖精。多病缠身的林妹妹神态,手臂丰腴如莲藕似的根本就是薛姐姐体态。俩字:迷人!
那女孩儿特活跃,不光跟司城暧昧还跟苏朵暧昧。就除了女人不碰,是男人都腻歪的类型。
当听到司城腻腻歪歪地喊那女孩儿“淼儿……”的时候,潇潇、年卿和陈高兴一块儿喷了。
“司城从哪儿找来的这么正点的果儿?”年卿问。
“谁知道。”潇潇抚着自己的手臂,亟亟地想把胳膊上的鸡皮安慰下去,“就这几天的事儿。听说这果儿原来跟着你带着的那个乐队。司城真厉害,没几天就把她策反了。我寻思着主要是为苏朵报仇雪恨。”
年卿感叹:“男人真幸福。他们这么报仇怎么算都不吃亏,换了女人就不行了。”
她们俩正说得高兴,陈高兴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啊?姐,果儿什么意思?”
“果儿的最高级是王菲。具体什么意思自个儿百度去。”
“王菲?偶像啊。你们就告诉我吧,我这可特殊情况不能接受电脑辐射!”
潇潇和年卿阵营特一致,扭过头不理会她。
“你们太没有女同胞爱了。”陈高兴哀号。
别墅小客厅摆着一张台球桌。司城拉着苏朵dǔ • qiú,淼儿跟去当拉拉队兼端茶递水喂水果。
潇潇撇起嘴:“卿卿姐,咱不理他们。你带着我们四处转转吧。”
陈高兴跟着点头:“嗯,就是就是。我都十年没来过这儿了,老宅子就是好,跟陈年老酒似的越老越耐品。”
“你十年前来过?”潇潇看着这个美丽的大肚婆,惊讶地问。
“是啊,十年前周子衿签约索亚唱片举办庆祝酒会,我跟着我姐蹭来的。只可惜后来……”
“我知道我知道。”潇潇眼珠子滴溜溜转,“听说周子衿出了意外,后来跟索亚解约了。还赔了一大笔银子呢。他的左手究竟怎么啦?”
“这要问我姐。”
年卿一直静静听着,闻言忙摇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等八卦的女人同时露出失望神情。
“不用理她,我姐就这样。她要是想知道准能知道!”陈高兴鄙视地看着年卿,“当年她可是周子衿粉丝后援会的首脑,要不庆祝酒会能代表广大周子衿的粉丝前来?那时候周子衿演出身后必然多个拎琴的年卿。这事儿地球人都知道。”
“还真没见过周总监身边跟过什么女生呢。”潇潇提起周子衿一副很尊重的语气。
“所以我说嘛,她还是没努力。努力到了一定知道。”
没努力吗?这世界并不是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回报。当然回报一定是有的,但很可能你要一枚鸡蛋命运回报你一坨鸡屎。可那是命运赐予的,你还能丢掉?
年卿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让你帮我买的东西带来了吗?”
陈高兴妩媚地笑着:“当然带了。喏。”她从随身大包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收音机,“姐,这东西难买极了。你说现在都3G了MP4了,你怎么还用这么老土的东西?谁不知道现在也就是开车的人才听听广播的。”
“对,没错。汽车工业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广播业。”潇潇对陈高兴这个理论予以肯定。
年卿宝贝似的抱着收音机,比看见人民币还亲。这些天没做广播体操,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呀!”潇潇忽然指着小客厅说:“卿卿姐,你再不管管,我看他们很可能会玩出事。”
陈高兴年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真挺惹火的。那个淼儿窝在司城怀里却殷勤地往苏朵嘴里送水果,笑得极其魅惑。她一身摇滚范儿的衣服到处是洞,破洞处隐约可见细腻如玉令人浮想联翩的肌肤。不得不承认,这个果儿还真有成为最高级的资本。
年卿点点头,的确该管管了。拿出她经纪人的权威来。这个乐队在她手里出的状况已经很多了,不能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丑闻。等苏朵好了,她一定要开个会宣传三项纪律八大注意,最重要的是三观要正。
她走过去,装模作样地咳嗽一下:“那什么,司城你送潇潇她们回去吧。”
苏朵还没有尽性呢,立马不愿意:“不行,我说过今天要赢他三局,这才两局。”
“少废话,放风时间结束!医生要你好好卧床休息的。司城你走不走?”
终结者乐队也就是苏朵不怕她,其他成员多少还是忌惮几分的。送司城出去时,年卿严正告诉他离这个果儿远点,不然严肃处理。
司城看看身后坐进车里的三个女孩儿,干笑几声:“卿卿姐,我就是看不过去。凭什么苏朵白白挨他们一顿打啊?沈老板见他们现在红,也没怎么处理。所以我顺手拐了死忠他们乐队的果儿。”
“就是因为跟他们有关,你更要离这个女孩儿远点。”
“你到底知不知道苏朵为什么跟他们掐架被开瓢儿?”
年卿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司城,她不知道。
“你原先带的那个乐队的几个浑蛋私底下说你跟沈老板跟记者关系好全是因为你chuáng • shàng • gōng • fū一流。”司城急了,“苏朵就为这个跟他们打起来的!”
年卿静静看着他:“哦。”
“哦?就这样?”司城的脸涨得通红,“卿卿姐,我说话你别不爱听。那个乐队你带了五年,五年啊。发片三张,从默默无闻到大红大紫。我们呢?你还没带就说我们是垃圾乐队!现在知道苏朵为了谁受伤,你就这么一句?”
“那你想我怎么样?”
“我……”司城想说的话被趿着拖鞋牵着狗狗出来送他们的苏朵打断。
“司城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走?您还敢再慢点吗?”
汽车带着他们缓缓离开,临窗坐着的司城仍旧一脸愤愤不平。
年卿是反应迟钝体质,这会儿才呼呼喘着粗气瞪着苏朵。苏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指指手中牵的海盗眼牛头梗:“管家说它该洗澡了。”
她是生气来着。他就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缘由把自己搞成这样,害得公司整个制作宣传都要往后推?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什么离谱的流言飞语没听过,几句玩笑话值得大打出手吗?
可此刻,苏朵的眼一只青一只肿,跟他牵着的牛头梗活脱脱一个模样跟twi
s似的使得她有气也撒不出来。斜阳穿过老槐的叶缝碎碎点点笼在苏朵身上,再加上他讨好的、朗朗的笑容。眼前画面让年卿紧绷的脸变得柔软,声音也轻了许多。
她牵过狗链,转身走进大门:“走吧,咱们一起帮它洗。”
她没有回头,因而错过了世间最美好的神情。那是惊喜、幸福、快乐、悸动调的色。
第二天大清早,广播体操音乐在院子里大声响起的时候,杰克从它的狗窝里猛然惊醒“汪汪汪”地大喊大叫。
哦,忘了说,长着海盗眼的牛头梗大名:杰克。多雄赳赳气昂昂啊。
它一看制造噪声的是昨天温柔地帮它洗澡揉泡泡的女人,哼唧了几声又钻回了狗窝。
多美丽的早晨啊。有阳光,有空气里飘来的食物香气,有狗狗,有草地,有广播体操的音乐在耳边回响。生活的美好真是简单而纯粹。
只是,什么时候能再听到周子衿拉琴,生活就真的完美了。
年卿一边伸胳膊伸腿儿一边胡思乱想。
“姐姐!”她耳边传来一身怒吼。
年卿不用看就知道是气急败坏的苏朵。她一想自己把收音机藏起来的位置非常安全和隐蔽,嘴边溢出乐呵呵的笑。
“早啊。跟我一起做早操吧。”
“做个鬼!”
苏朵四下寻找声音源,可就是找不到:“你,你把收音机藏哪儿了?”
“我才不说。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的收音机砸碎?”
苏朵咬牙切齿地说:“不。这次,我想把它挫骨扬灰!”
年卿一边做全身运动一边说:“苏朵君,你想我留下来照顾你呢,那就必须接受我的生活习惯。你不可能选择性接受我吧?要不照单全收,要不请专人看护让我回家。”
苏朵双臂环抱:“你舍得走吗?”言下之意他可是为了年卿才说服周子衿让她留下的。
正在做跑跳运动的年卿红着脸断断续续说:“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对周子衿,没,没什么特别想法。”
苏朵漂亮的眉毛纠结起来:“不是为了他吗?不是为了他,你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是为了他,你干吗进沈义的公司,你浑身上下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还要当艺人的经纪人?不是为了他,你这么多年坚持什么,等待什么?”
年卿停下动作,一时愣在那里。
广播体操的音乐还在喳喳响着。苏朵终于找到它的踪影。原来年卿把它挂在了探进院墙的老槐树上。
“砰”一声,才使用过一次的收音机彻底挂了。苏朵手一抬,还真让它挫骨扬灰了。
“就是这副神情,讨厌你这副神情。每次你脑子里想周子衿的时候就这德行。”
苏朵真正想挫骨扬灰的其实是年卿吧。
十年了,年卿?这么多年一直傻傻地快快乐乐活着,时光却从指尖偷溜过去。她没心没肺地活了十年,以为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可这个苏朵,生生不让她痛快活着。他是定要把自己藏进骨子里的秘密撕扯出来。
她缓缓蹲下,紧紧抱着双膝。
苏朵把一份早报丢到她面前。
年卿立刻看见那上面周子衿拉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两人相视而笑的照片。
“你还不赶紧把这条新闻剪下来贴到你的本子上?”苏朵的话冷冷刺过来,不给她鸵鸟的机会。
大学里的老菜瓜们总是在军训时巴巴地在新生里寻找目标。美其名曰是为自己的社团吸收新鲜血液,谁又没点私心。只待军训结束跟狼似的蜂拥而至,漂亮的、有才的、适合当跟班的尽数被疯抢。
美貌,永远是挑选人才的第一标准。才艺只能算锦上添花。
沈义带着老菜瓜招收爱乐社成员。
此社团是学校出了名难进的,只为社团里有个周子衿。全校美女都恨不得挤破头钻进去,偏沈义审美独特,令无数班花系花恨得咬牙切齿。
要说校团委书记不至于跟着学生们混闹。只是这爱乐社已是本校形象产品,多次登上电视台、平媒,校领导相当重视,要求沈义带领社团冲出本市走向全国,更要放眼全世界。
大礼堂面试轰轰烈烈,足足排了好几百号。沈义从炯炯有神到扫眉搭眼,无精打采地问:“还有几个?不行一块上吧。今年是欠收了,演奏水平高的没几个不说,赏心悦目的也稀缺。”
“老大。”助理小张看看报名表,“还有七个。”
“叫她们一块儿上,一锅烩了完事。”
年卿排在最后上台。小张拍拍昏昏欲睡的沈义:“老大,最后那个赏心悦目不?”
沈义来了精神,戴上眼镜对着表格叫出年卿的名字:“你擅长演奏什么乐器?”
年卿从身后怯怯拿出一对沙锤:“老师,我会这个。”
小张直捂脸,心想这女孩儿死定了。可惜了啊,多小家碧玉。谁知沈义忽然笑出声:“年卿?卿卿子衿?行,你给来段。”
年卿稀里糊涂摇了一串练好的节奏型。沈义说:“好,有天分。等会儿过来登记信息。”
台上台下顿时跌倒一片。
一摇沙锤的居然被录取了,这让那么多拉琴的、吹管的、敲架子鼓的情何以堪。
小张追着沈义问:“老大,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啊?”
“你说说乐队里哪个人愿意打杂?三角铁沙锤什么的平时用不上的龙套上场时让谁来谁都不愿意。现在来了一个岂有不收之理?”哦,原来是需要个跑龙套的。
跑龙套的也要赏心悦目,这是爱乐社的原则。沈义颇为心满意足。
年卿在一片指指戳戳中晕晕乎乎走出大礼堂。心想自己就这么被录取了?报这个社团她就是想挑战自己。从小就被老师同学挖苦音乐细胞为负,她对跟音乐有关的一切都特别感兴趣。谁知这么一试竟然成了?
发布各社团名单时,那么红的超级大榜,排名第一的爱乐社后面排名第一就是年卿的名字。一年级生黑马年卿一战成名,变成半个校园名人。
这一下,班里甚至系里的很多女生都会跑到年卿面前郑重地递给她一个精美的本子:“麻烦你请周子衿给签个名。”
周子衿是谁?
得到的答案是:神。
这个神年卿入社一个多月了也没见过影儿。难道地球是危险的,他跑火星了吗?不过也好,那些女孩儿发现了年卿只是个跑龙套的事实,倒也不再骚扰她。
抱着一种自己进入爱乐社简直侮辱了各位前辈的受虐心态,年卿的跑龙套工作完成得尽善尽美。乐队排练时她准会提前一小时把后勤工作做好。排练时基本上几小时都没年卿什么事儿,可她还是心满意足地听大家排练。
渐渐地,打开水,买东西,帮乐队成员处理莫名其妙的事务也变成年卿的龙套工作之一。大家意识到有个人指哪儿打哪儿是件很有乐趣的事,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个行列里。
“年卿,帮我买包卫生巾。”
“年卿,给我们几个带珍珠奶茶回来。”
“年卿,今晚排练我没时间抄笔记。”
……
年卿统统应承下来,像个女超人。
一次,年卿挑了乐队不排练的时候到礼堂打扫卫生。
正当她趴在第一道幕后面与一粒干枯在地板上的老鼠屎斗智斗勇时,低沉的大提琴乐声贴着木地板飘到她耳朵里,使得她整个人过电似的瘫坐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年卿一直以为乐队里的灵魂是小提琴,却没想到大提琴更加憾人心弦。小提琴像是伶人在咏叹,大提琴则像哲人在诉说。年卿喜欢后者。
他是谁?拉的什么音乐?
年卿迫切地想看这人一眼。她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挪动,刚探出头去就听见乐声戛然而止。
“谁在那儿?”他冷冷地问。
年卿心想定是自己被他发现,扰了拉琴的兴致,心下懊恼得不行正准备出来认错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周,周子衿,可不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那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原来自己没有暴露,年卿心刚刚放下却又一紧:他就是周子衿?
定睛看去,却只看到一束顶灯笼罩下的轮廓。瘦高的轮廓外打了一层金色,像是鎏了金。年卿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捕捉到他长而卷的睫毛修长而骨节突出的手指。
“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更何况大家都是校友,什么签名不签名的。无聊!”
“我……”黑暗中的女孩已快哭了出来。
“你喜欢这里,便让给你。”说罢周子衿装了琴背在身后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哦。年卿记住了。他练琴的时候不喜欢人来打搅。从那时起她多了心眼,乐队不排练的时候就抽空跑来大礼堂打扫卫生。其实是蹲点蹭免费音乐听。多美啊,还不用花钱。
次数慢慢多了,她也就看清了周子衿的模样。只是不敢多看,每次多看了就会脸红心跳跟得了心脏病似的。
一个学期后,沈义给她派了个令她兴奋不已的龙套工作——帮几位乐手保养乐器。这可是沈义观察了半年的结果。每次看到年卿完美无缺地完成各项龙套工作,他就为自己当时的英明神武感到自豪。这女孩儿做什么都尽善尽美,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可堪重用。
沈义带她来到一排带锁的柜子前,郑重交给她一套钥匙:“我可把咱们社的重地交给你了。”
年卿一眼看到其中一把钥匙写着三号柜周子衿字样,兴奋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一次打开周子衿的专用柜子,看到那黑色笨重的琴盒她恨不得抱住亲上一口。从那以后,她每天用麂皮擦琴、为琴松弦、给琴弓抹松香成为她必做的事,风雨无阻。
直到有天打开柜子看到一张字条:琴弦松得太过了,周子衿。
这晚她笑醒了好几次,寝室的姐妹们被她笑得头皮发毛:“年卿,有病吧你?”
她只知道傻笑。手里紧紧握着那张字条,心想这可是周子衿给她的字条啊。那么多人哭着抢着的签名,她今天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
跑龙套真是幸福啊。
哪知道还有更大的幸福等着她呢。
偷听生涯时间长了,年卿也学会了些腐败习气。
她喜欢每次在周子衿到大礼堂练琴的时候提前帮他打开顶灯,摆好椅子和谱架,然后在第一道幕布后面铺一条毯子蜷缩在上面小憩,静静等待琴音的出现。这样睡觉真是世界上最美的差事。周子衿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变成催眠乐手了。
有天沈义不知怎么从前台跳上来经过了第一道幕。年卿活生生当了回脚垫。
结果踩了别人的沈义比年卿叫嚷的声音还大,跟活见鬼似的。
周子衿放下琴皱起眉头看幕布后面冲出来的两人。
“哇哇哇,年卿,我一直以为你老实,谁知道躲在这儿听周子衿拉琴?”
年卿的脸腾一下红了,恨不得舞台裂开一条缝,自己就算是掉进下面的老鼠窝也无所谓。
“她在这儿听我练琴我知道的。”周子衿看着年卿,只觉得好笑。她以为自己每次偷听都没人知道吗?
果然。“你,你……”年卿猛地抬头看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子衿又说了一句让年卿升入云端的话:“沈义,我缺个背琴的,看她挺合适,不聒噪。”
“行,就让年卿当你的跟班。”
这个专属龙套工作来得太猛烈太幸福,年卿当时直接眩晕倒地。沈义亟亟地问她怎么了,她谎说被他踩到的地方疼得厉害。唬得沈义一头汗珠儿。
其实哪儿还疼啊,她幸福死了。
现在,他要结婚了?!
周子衿真要结婚了。报纸上白字黑字印着,图片清清楚楚配着。她才觉得那一脚的痛在胸口蔓延开来。
原来疼痛是这么狡猾,它会隐藏,会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发作令你喘不过气来。
“我,我……”她盯着那报纸,听着苏朵在耳畔的讥讽言不成句。
苏朵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姐姐,放不下就去争取!”
年卿抬头怔怔望着苏朵:“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的女人干什么都可以。”
一听这话年卿差点跌倒。这个苏朵,上一秒说的话直入你心坎,下一秒钟就没谱到大西洋去了。
谁是你的女人!
为苏朵那句话,年卿郁闷了一整天。任凭苏朵怎么逗她都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只是该吃药的时候端着药粒和水杯往他面前一丢,转身就走。
第二天她想做早操,坐在床上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收音机昨天已被苏朵挫骨扬灰了。可偏偏还要去医院复查,年卿慢吞吞来到苏朵房间敲响苏朵房门。
“笃笃笃笃”声音不徐不疾响了几声,半晌不见有动静。
真是少爷啊!定要自己开口唤他。年卿低头看着地毯暗纹,声音悠悠从门缝飘进去:“苏朵,出来,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果然有动静了。门轻轻打开,就见一张妖异的脸朝年卿怀中贴去。
“你,你,呀——”年卿承受不住苏朵的重量,狼狈向后着,直到抵着墙退无可退。她感觉怀中像是拥着团火,热烫烫的。
“搞什么?”年卿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苏朵。
苏朵睁开眯着的眼对年卿断断续续地说:“姐姐,我这里、那里、到处都疼得厉害。”
他在发烧。嘴唇、脸颊、眼睛无不透着艳异的红。他嘟着嘴喊年卿姐姐的时候,唇瓣真像清晨荒野里沾着露珠娇艳待放的玫瑰花苞。
苏朵昨晚为了逗年卿高兴自己抱着吉他在她隔壁房间露台上自弹自唱狂吼。入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仍弹着,想着年卿总会拉开窗帘看自己一眼或是凶巴巴地对他喊:快滚回去睡觉。可这个女人居然连个影子都不见。他到底为什么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个女人?后来越想越气,穿着湿衣服稀里糊涂睡着了。
早晨他隐约听见年卿唤他起来,挣扎了好半天才下得床来。
跌到年卿怀里,碰触她温热的皮肤软软的胸怀,顿时又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这下可把年卿折腾得人仰马翻。赶紧带着苏朵的病例让周宅管家叫来车送他上医院。挂了号问了诊,年卿被医生结结实实数落一通。说她这家属是怎么看护的?受这么重的外伤不好好静养调理,本来身体就处于脆弱阶段还来这么一场高烧?就不怕把人烧没了。
年卿心知自己也有错,带着悔意全部承担下来:“医生,是我的疏忽,他不会有事吧?”
“他身体底子好。”说完这句医生又板起脸,“底子好也不能这么折腾。”
“是的是的,回去后一定注意。”
本想让苏朵住院观察一晚,奈何医院生意太好人满为患,这家大医院又是个死活不在走廊加床的。年卿一寻思,拿出手机给沈义打了个电话把苏朵的情况大概说了说。
沈义似乎正忙得焦头烂额:“年卿啊,你把苏朵带回周子衿家,他们家有自己的家庭医生,让管家帮你联系一下。”
“好。”
“年卿……”
“嗯?”
“周子衿明天回国,你可把苏朵照顾好了。”
“放心吧。”刚挂上电话,苏朵就嚷嚷着要喝水。年卿没时间消化周子衿明天回来这件事,急忙忙把水送到苏朵嘴边。
回到周宅,管家带着家庭医生仔细给苏朵扎了针输了水。苏朵沉沉睡去,脸上依旧泛着妖异的红。
“用不用派个看护?”家庭医生问年卿。
“不,我来。”她心里有满满的歉疚,只想亲自看着苏朵退了烧才好。
凌晨时分,周子衿快步走出首都机场。他身后跟着个娇小的女孩儿,一脸的迷迷糊糊。
坐进公司派来的商务车,那女孩儿索性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周子衿低头看看她精致的脸庞,伸出修长细白的手指为她拂去滑落颊上的发丝。然后抬头吩咐司机:“先送路小姐回家。”
司机答应一声,发动汽车平稳前行。
除了沈义,没人知道他提前坐了红眼航班回国。这么辛苦为哪般,还不是为了躲狗仔队。想来明天堵在首都机场的娱记们要白费工夫了。
他在日本宣布订婚现在又提前回国,还不是为了保护怀中呼呼大睡的女孩儿——路西西。
周子衿第一次见到路西西时,她就像个天使,穿着粉色衣裙,齐刘海下面滚圆滚圆的眼好奇地望着他。她自我介绍自己叫路西西的时候,周子衿笑了。那时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微笑。
“你叫路西西?那是不是有个哥哥叫皮皮路?”
路西西的眼睛睁得更圆了:“你怎么知道我孪生哥哥叫路皮皮?”
周子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你爸妈真有趣。”
车停在路西西家楼下。他低头轻拍路西西的脸颊,柔声说:“西西,到家了。回家再好好睡。”
路西西睁开惺忪的眼,双手赖皮地伸出来:“抱。”
周子衿无奈笑笑,抱着她送她回家。路西西的父母哥哥早接到电话知道西西夜里到京,一家人等着她呢。
告别了路义路母和皮皮路,周子衿这才坐上车。他觉得疲惫极了,双目微闭,吩咐:“回家。”
管家早已在他回来前放了洗澡水,准备了夜宵。周子衿沐浴完来到餐厅,此时天边已微微浮白。
“苏朵怎么样了?”他一边喝着白粥一边问。
“呃……”
一听管家吞吞吐吐,周子衿放下汤匙紧盯着他:“快说。”
“外伤都好些了,就是昨夜里受了凉今儿发了一天高烧。”
“公司不是派了人看护他,怎么会让他受凉?”
“这个,那个……”管家很是踌躇,“年卿小姐不知怎么跟苏少爷闹了别扭,苏少爷就在露台弹了一晚的吉他……”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周子衿就站起身:“我去看看。”
“年卿小姐一直陪着呢,没什么大事。”
周子衿身形一顿,却还是箭步朝二楼走去。
轻轻推开门,他后悔了,不该进来的。
屋内,清晨干净朦胧的光线笼在床的四周。年卿猫一样缩在床边睡着了。苏朵的手臂和长腿鱿鱼须似的缠在年卿身上,以一种极艰难的姿势陷入睡梦。他退了烧的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神情。
周子衿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年卿扫去。
这女人,十年了睡觉的模样都没变过,永远像一只受了惊的流浪猫。年卿偷听周子衿拉琴时常常就此睡去。周子衿之所以知道了她偷听自己练琴的秘密,就是因为某次他收琴准备离去时从第一道幕布后面传来的轻微鼾声。
年卿恐怕不知道,自己后来总是有意识拉一些舒缓的乐曲给她听。那时他本想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就告诉她,怎知有些话当时不说竟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周子衿。你就要订婚了。朵朵又如此喜欢她。
这很好,这不是很好吗?
他收回投注在年卿身上越发炽热的视线,低头看自己左手蜿蜒丑陋带给他一世之痛的伤痕。
“喂,你等等我……”年卿忽然梦呓,嘟囔着说了不清不楚的话。
周子衿刚刚平复的心情骤然乱起来。隐隐疼痛的回忆里,好像有个女孩背着大提琴满头大汗地跟在自己身后。实在跟不上了,她就会说:“喂,你,你等等我。”
太阳光芒四射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周子衿只觉得晨光刺得自己眼睛疼痛酸涩。那些闪现的回忆像是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卿做了个梦。梦里周子衿在她前面大步走着,越走越远。整个世界都苍茫起来,宇宙洪荒只余她一人孤零零站着。年卿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竟慢慢变了个水做的人。那水人也哭了,身子幻化为千万滴水珠瞬间消失。
她猛地惊醒,发觉手脚缠着自己的苏朵浑身湿漉漉的,被单都被浸湿了。伸出手摸摸苏朵的额头,温度已不像昨天那么吓人。
年卿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挣脱苏朵的缠绕。他这么点大一男孩,怎么跟个藤蔓似的腻歪人。
窗外阳光炽热,鸟叫蝉鸣。年卿走到露台上扭着酸痛的脖子手臂和腰肢,心里暗暗数着节奏做起了广播体操。
刚做到一半,就看见院落里周子衿牵着杰克慢跑回来。不过看了两眼,她心里数着的节奏就错了好几拍。
“回来了。请您过目今晚的菜单。”管家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路小姐喜欢的菜色。”
“嗯。”周子衿满意地点点头,蹲下身子解去杰克脖子上的狗链,“挺好。”
“那就这么准备了。”
“等一下。”周子衿叫住转过身的管家,“西西喜欢吃松露巧克力,你安排个法国糕点师来做。”
管家应声去了。
路小姐,西西?周子衿的未婚妻吗?年卿停下所有动作呆立在露台。苏朵在床上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年卿!”苏朵增加了声音强度,可年卿还是置若罔闻。他只得拔下输液针头强忍着眩晕的感觉走到年卿身边,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想喝水。”
“嗯?哦。”年卿如梦初醒,看清眼前站立不稳的人是苏朵顿时急了,“谁让你拔掉针头的?”
苏朵一脸委屈:“我喊你来着,你听不见啊。”
“怎么可能?朗朗乾坤岁月静好,你喊我我怎么可能听不到,我又不是聋子。”
苏朵一怔,她这是什么语言风格啊。
不等他有所回应,年卿便推着他往屋内走去:“赶紧躺床上去。”
“我不烧了。”
“那也要在床上躺着,一天都不许下床。”
“不行啊姐姐。”苏朵已被她重新塞回床上还被灌了一大杯清水。
年卿双目一瞪:“怎么不行?”
苏朵的脸再一次红晕晕:“我想上卫生间。姐姐说不让我下床那就不下了,要不姐姐找个器皿给我接着?”
他话音刚一落就被年卿重新从床上挖起来押送到卫生间。
“姐姐我右手输液久了麻得很,你帮我……”
“右手不能用用左手,实在都不行我拿把剪刀帮你开裆。”年卿在卫生间门外狠狠说。
苏朵坏笑几下,点头说:“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年卿心想对付苏朵就要用这样的法子,凶狠点才是。不然依着他这纠缠劲儿自己不定哪天就被他缠得死死的。
小孩子真是麻烦,她下了定义。
中午,管家请他俩下楼用餐:“周先生出去了,他特意交代小苏少爷今晚路小姐过来,大家见个面。”
“准舅妈?”苏朵乐呵呵笑了,“舅舅真要走进围城啦。”
管家也呵呵笑起来:“这次没跑了。”
“这么大的事儿,姥姥姥爷也该回国了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
管家离开后,苏朵见年卿怔怔望着自己,于是笑着解释:“姥爷是外交官,他们二老一年难得回国一趟。平日都是我们去看他们,下次我也带你去。”
谁知年卿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路小姐是?”
“西西呀。”苏朵喝一口汤,美美品了半天方说,“你平时里剪下来贴在本子上的消息都是假的。我哥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路西西才是他正牌女友,他们认识也快十年了。那时候西西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认识舅舅的。后来她去了东京留学。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苏朵一摊手,示意自己已经全部交代。
“他们认识十年了?”年卿颇受打击。
原以为自己是周子衿身边唯一认识长达十年的人,没想到自己早已不是独一无二。也对,自己总是这么平凡,独一无二天下无双这样的成语跟自己根本就不搭界。
像是读懂了她,苏朵安慰她似的:“没有你认识周子衿时间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装了,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摆出这么个落寞的表情给谁看呢?”苏朵烧退了,人立马精神抖擞,拿年卿开涮丝毫不含糊:“姐姐,你别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好吗?我在一旁看着你就觉得累。”
年卿腾一下从座位中站起:“没有人拿枪指着你的脑袋让你看着我口是心非的脸!”说完她转身怒气冲冲地上楼了。
苏朵原本大烧初愈食欲特旺,被这么一搅和顿时食之无味起来:“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干吗这么在意你,见鬼。”
过去种种被时光打造成精纯的手铐,锁得他再看不到自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