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问题。”行政部总监道， 她哪里能说姜梦瑶有问题，姜梦瑶都在那个村子花了那么多钱了。

曲念萍没有把事情做好，她要厂里买那些苹果， 却又让那些村民把不好的苹果卖给他们。曲念萍还真是能耐啊， 他们厂子买了不好的那一部分苹果， 那些村民再把好的苹果卖给别人，价格还能更高。

这就等于厂里亏大发了！

行政部总监不知道这是曲念萍自己的意思， 还是那些村民坑曲念萍的。但是曲念萍待在那边，这个事情是她起头的， 她就应该盯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怪曲念萍怪谁呢。

那些村民本来就很不满曲念萍，曲念萍确实没有让那些村民把好的苹果挑出来，她说的是只能买多少斤，各家各户可以都卖一部分。对， 到最后，曲念萍跟那些村民妥协了，各家各户都可以卖一些，哪怕苹果差一点，厂里也是按照那个价格收。

曲念萍这么一说，别人就知道要怎么做了，那就是把不好的苹果都跳出来给曲念萍的厂子。他们不需要去考虑厂子明年还会不会来，那个厂子明年可能是帮扶别的村子，不再是帮扶他们的村子。就算那个厂子明年继续帮扶他们，他们也能解释一二，把问题推到曲念萍的身上不就可以了么。

那些人根本没有把曲念萍放在眼里， 而曲念萍还觉得她自己做成了很大的一件事情。

“那些苹果……不分给厂里的人，总不能让那些苹果烂掉。分给厂里的人， 那些人也要说厂里今年发的苹果这么差劲儿。”行政部总监头疼。

“还是得分发的吧。”姜梦瑶道。

“是得分发下去。”行政部总监点头，“只能跟大家说是从帮扶的村子买了，东西差点就差点，好歹还能吃。”

“是。”姜梦瑶道，反正这又不关自己的事情，不是自己去买的苹果。

全厂的人都知道她跟曲念萍两个人不是一队的，曲念萍这么一折腾，可能还会牵累技术部的那个小伙子。别人觉得他们没有做好，有他们顶在前头，别人以后就不会比这两个做得更差。

“唉。”行政部总监叹息，“没办法啊。”

“……”姜梦瑶不说话，这跟自己没有关系。

“我这边怎么总有这样脑子拎不清的人。”行政部总监道，“一次又一次，曲念萍非得要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梦瑶微笑，行政部总监自己要给人收拾烂摊子，这跟别人没有关系。

“我得回去了。”姜梦瑶道。

“回去办公室？”行政部总监问。

“不是，回去家里。”姜梦瑶道，“事情处理完了，回去。”

姜梦瑶刚刚走在路上被行政部总监拉过来的，她过来坐一会儿，听听行政部总监说话。

行政部总监故意在姜梦瑶的面前吐槽曲念萍，是为了让姜梦瑶知道行政部总监跟曲念萍不是一伙的。行政部总监不想让姜梦瑶认为自己在为难她，曲念萍的行动是曲念萍自己做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乡下，曲念萍知道那些村民给厂里的是难看的苹果，她当作自己没有看见。她要是去说，那些村民一定会很愤怒，那自己下不来台。这一次的事情，这么一弄，村民算是满意了，那些人就不会说自己。

至于厂里，曲念萍认为这不是大问题，他们厂子本身就是帮扶七里村的。厂里买品质差一些的苹果，那也没有关系，要是他们去超市买苹果，次一点的苹果价格也高。

盛大兴知道曲念萍的举动之后，他没有说话，那些村民开心就开心呗。这种的行为是竭泽而渔，欺负人欺负得太明显了。

技术部的那个小伙子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本来是协助曲念萍卖苹果，出了事情，不是他负主要责任。就算他说了，曲念萍不可能听他的。毕竟曲念萍连姜梦瑶的话都不听，她就是要按照她自己所想的去做。

“卖了苹果，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曲念萍开开心心地跟那些人说，自己在做得真好，这些人会很感激她的。

“是是是，能过一个好年。”

“明年，你们厂子还能不能过来买苹果？”

“你们厂子的人要是过来买苹果，我们不糊弄你们的。”

……

那些人嘴巴上说好听的话，实际上，他们都心里都想着曲念萍好糊弄。

曲念萍比姜梦瑶好糊弄多了，姜梦瑶瞧见情况不对劲儿就走了，而曲念萍还钻进去。

别人稍微夸赞曲念萍几句，曲念萍就觉得她自己了不得了。

郭厂长得知那些苹果的质量不好之后，他显然不是很开心。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不好去跟那些村民计较，只能直接分发那些水果。

这事情也没有办法计较，他们厂子里有两个人在那边盯着，还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能怪谁呢，怨不得别人。帮扶别人帮扶到这个地步，啧啧，那不是让那些村民以后还可以做这样无良的事情吗？

而盛大兴给人介绍苹果，那都是按照不同档次介绍的，三方都很满意。别的村子的人知道七里村的人那么做之后，他们没有说盛大兴做得不好，那是帮扶七里村的企业好。

那些村子里的人还觉得七里村那么弄，七里村明年就更难卖出苹果了。

盛大兴不管别人是不是在夸赞曲念萍，他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他把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就差不多了。村书记那几天去县里学习，等他回来之后，他发现了这一件事情。

村书记去问村长，村长说这应该是曲念萍默认的。

这些人全部都知道把责任推到曲念萍的身上，村书记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曲念萍自己想要得到好名声，她才默认村民那么糊弄那个厂子的。

“不行，你们怎么能这么搞呢？”村书记很愤怒。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其他苹果也都卖了。”村长道，“我们没有办法再把好的苹果送过去。”

“钱呢？”村书记问。

“钱都到那些人的手里，他们能拿出来吗？”村长道，“那些大企业不缺这一点钱的。”

“……”村书记特别无语，难怪他们这个村子很难发展起来，这样的思想要不得的啊。

“还是说你过去走一趟？”村长道，“过去解释一下？可这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家单位的人就在这边，他们亲眼看着那些苹果装车的。”

村书记明白，他们现在去人家单位找领导说话，那很不好。可他们村子里的人那么做，真的是在欺负人。

“就今年这一年，明年一定不会了。”村长道。

村书记听到这话也没有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也许正如同村长说的那些，人家企业帮扶我们，他们特意多付钱的呢。那些钱对于大企业而言不算多，对于他们这些种地的人而言，那就很多了。

曲念萍十分得意，她觉得那些村民们都很高兴。如果厂里让那些村民评价她，村民一定会给很高的评价。等他们走的时候，村民最好再送个锦旗什么的，那她回去之后一定非常有面子。

姜梦瑶从单位拿了质量不是很好的苹果来，那些苹果的味道还很差劲，一点都不好吃。

“新品种？”郑长冬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苹果，他还以为是不是有了新品种的苹果，否则，自家怎么会有这么小这么难看的水果。

“不是。”姜梦瑶道，“是我们工厂从七里村那边买来的次果。”

“你们还专门买次果啊。”郑长冬道。

“不是，原本是要正常买苹果的。”姜梦瑶道，“但是……反正就是这样的苹果了。”

“没有直接送给别人，还带回来啊。”郑长冬觉得这样的苹果，他们都不可能吃。

“大家都不喜欢这样的苹果。”姜梦瑶道，“不过大家也不好意思扔掉，还有人想着好歹是能吃的水果，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得好吃一点。”

“你要吃？”郑长冬问。

“不吃。”姜梦瑶摇头，“给鸡鸭吃吧。”

在郑彦明出国之后，他们还有在院子里养着鸡鸭。

当姜梦瑶想儿子的时候，她还有去院子里看一看那些鸡鸭。郑彦明放假的时候有回国，其他时候是在国外认认真真读书。

“也行。”郑长冬道。

时间长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曲念萍爱好表现，让曲念萍出大钱不可能，但是要她出一点小钱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有一些老妇人去曲念萍面前哭，比如说腿脚痛，说没有钱治病。还有人让家里的孩子去曲念萍那边吃东西，曲念萍为了博得这些人的好感，她还不好拒绝。

“我有一个提议。”曲念萍找跟她一起来村子的技术部小伙子，“厂里不是有给我们补贴吗？我们可以把这些补贴拿出来给村子里的人做好事。反正我们已经拿工资了，我们住在这边都还不要钱，吃的也便宜，我们……”

“我都花了！”技术部小伙子连忙道。

笑话，他们下乡，那也是很辛苦的。厂里给的补贴，那是他们正正经经赚来的，不是通过不道德的手段获得的。

凭什么自己要把那些补贴都拿出来，拿出一个月补贴还可以，拿出一年补贴，那绝对不行。

技术部的小伙子早就知道曲念萍要折腾，他不可能答应这些事情。

“在这里，哪里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曲念萍不相信，一副对方骗她的样子。

“我家里需要钱。”技术部小伙子道，“真没有办法，我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借钱给我。我们一起过来的，也算是相互帮衬了，你能借给我一点钱吗？”

“我……”曲念萍不想借钱给眼前的人，她把钱借出去，又没有好处，“我没有。”

曲念萍自己没有足够多的钱帮助那些村民，她把主意都打到同事的身上了，她哪里可能帮衬同事。

“要不，我还是打电话给我们的总监，问问她能不能在厂里搞一个捐款。”曲念萍道，“姜部长真的是，那么快就走，这几个月，她都没有过来。”

技术部的小伙子心想人家当然可以不用过来，姜部长给了很多钱，那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当行政部总监接到曲念萍的电话后，她不开心。

“夏天的时候，那个阿婆的房子倒塌之后，他们夫妻一直住在村委。”曲念萍道，“我想着我们能不能捐款给他们盖房子。”

“……”行政部总监沉默，这让她怎么说，捐款帮助人是好事情，可曲念萍功利心太重。

“姜部长跑得真快，她明明早就知道这一件事情，她都没有捐款。”曲念萍道，“做事情做一半，这……”

“她没有做事情做一半。”行政部总监道，“那些人不是她的爸妈，她没有必要管他们一辈子的。”

行政部总监认为曲念萍的脑子有问题，曲念萍管的事情是多，可曲念萍没有几件事情是管得好的。曲念萍管不好久摇人，让别人去收拾烂摊子。

一次又一次的，行政部总监真的很烦曲念萍。偏偏曲念萍还是行政部出去的，曲念萍还打电话给她这个总监了，行政部总监只能弄个捐款项目，她再跟郭厂长汇报。

郭厂长同意让大家自愿捐款，厂里开大会的时候就有放一个捐款箱在那边。

没有几个人去捐款，在出了苹果的事情之后，那些人都觉得这些村民不好，捐个P的钱。他们自己都还没有多少钱呢，不捐不捐。

领导层捐的钱多，当那些钱被打到专门的账户之后，曲念萍准备让人给两个老人盖房子，又出情况了。

“都是你，你得给我盖房子，你不给我盖房子，我就没有地方住了。”

“对，你必须负责，要不是你，我们的儿子儿媳妇不会把我们赶出来。”

“杀千刀的，你让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们还不肯负责。”

……

有两家的老人在那边哭诉，他们是自愿被儿子儿媳妇赶出来的，就是想着要有新房子。

除了这两个老人，别的老人也是蠢蠢欲动。他们自己没有钱给儿子盖新房，但这不是有一个冤大头么。那个厂子那么有钱，让那个厂子捐钱啊。还有那个姜梦瑶，这两个人还可以劝说姜梦瑶给他们村子捐钱。

曲念萍压根没有想到会这样，厂里捐的钱不多，只是乡下盖房需要的钱不多。两个老人而已，她认为盖一个平层的拥有两个房间的房子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其他人还会闹，那些老人都来曲念萍这边。

另外那个技术部小伙子生病请假了，他早就觉得会出问题，还是早点溜走为好，让曲念萍自己在这边应对那些人。

“你们的房子没有塌，你们的房子还好好的。”曲念萍道。

然后，刘婆子家干脆把房子给拆了一小半，要让曲念萍盖房子。曲念萍不肯盖房子，刘婆子就坐在村委哭。

这把曲念萍搞不会了，她真没有想到有人还会拆了他们自己家的房子。

破破烂烂的土胚房子，哪里比得上砖瓦房，那些人还是分得清楚的。

除了刘婆子一家，还有别的人家来说。

“一到夏天，大雨哗啦啦下的时候，你们就让我们搬到别的地方住。”

“我们那边的房子不是危房吗？你们就该先给我们盖房子。”

“小妹，你不能不厚道，你不是来帮扶我们的吗？那就得帮扶大家伙，不能只帮一家啊。”

……

曲念萍不是被那些人围着，就是被那些人堵着。曲念萍只能硬着头皮给行政部总监打电话，她希望总监能出面解决这一件事情。

“你脑子有坑吗？”行政部总监之前都没有把话说得太过难听，这一次，她真的受不住，“你做事情不动动你的脑子吗？你要帮扶他们，是单单只帮扶一个人吗？”

行政部总监真不想给曲念萍收拾烂摊子，太造孽了。

“姜部长没有在，如果她在……”

“你别想她再继续捐赠那么多钱。”行政部总监道，“厂里为什么同意她偶尔过去一趟，不用她一直在那边。就是怕她被那些人围着捐钱，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总让她捐钱。”

行政部总监想曲念萍之前不是不喜欢姜梦瑶的么，怎么，曲念萍现在又想让姜梦瑶出钱，然后，让曲念萍自己赚足名声吗？

“用别人的钱给你自己做脸面，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行政部总监道，“我本来以为你自愿申请下乡，以为你是一个能踏实做事情的人，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你坑你自己就算了，还要坑别人。”

“我没有。”曲念萍连忙道，“我这都是为了那些穷苦群众，为了他们……”

“别说了。”行政部总监打断曲念萍的话，“我没有那么好糊弄。这一次的事情，你自己解决，真要盖那么多套房子，你自己去化缘，自己去找捐款。”

行政部总监直接挂断电话，她没有跟上面汇报。郭厂长本身就因为曲念萍的举动十分不高兴了，曲念萍还这样，行政部总监知道曲念萍是用那些穷苦的人威胁厂里，厂里不那么做，那是厂里领导不够善心。

曲念萍没有想到行政部总监会挂断她的电话，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拨打了姜梦瑶的电话。

“姜部长，你可以来七里村一趟吗？”曲念萍道，“这边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你最好过来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