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胡斌本想攻击李明强,没想到李明强点在了他的死穴上,脸又红了。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郭燕和胡斌推门进来,见王红霞笑得那么开心,郭燕忍不住问。

“啊,讲,讲了个笑话。”李明强急忙说。

“什么笑话那么可笑?是不是有人跟人家姑娘接吻,让人家把,把舌头咬了。”郭燕本来想说“嘴唇”,话到嘴边立即改成了“舌头”。

李明强狠狠地瞪了胡斌一眼,心里骂:叛徒!忽然想:这小子一定和郭燕勾搭上了,要不然怎么能将我这丢人现眼的事儿给她抖搂了。想到这儿,嘴角便泛起了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阴阳怪气地说:“请问特护、陪床,你们两人丢下伤员到哪里去了?”

“下馆子,跳蹦迪,坐酒吧,听京堂会,品老舍茶,还有,还有,还有你心里想的,就是我们做的。”郭燕嬉笑着摇头晃脑地对李明强说。她的脸红扑扑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喜悦。

“都别贫了,吃饭吧。”胡斌红着脸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王红霞买的那个保温饭盒。

李明强一看那饭盒,猜想还是羊杂和熘肥肠,本还想吃,一想下午的呕吐,就没了胃口,摆摆手说:“算了,倒了吧,我不吃了。”

“倒了?我们俩专门跑到你们河南面馆给你买的烩面,你说倒就倒了?”郭燕瞪起双眼盯着李明强,既而又是埋怨又是撒娇地对胡斌说,“你不是说他爱吃烩面吗?!”

“烩面?怎么不早说呢?大半年没有吃烩面了,快拿来!”李明强笑着坐起来,转脸对郭燕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了,我要早知道是烩面,就先给你作揖了。”李明强说着笑着给郭燕单手作揖。

胡斌将饭盆递给李明强,李明强用小勺儿舀一口尝了,连说:“好吃,好吃。”

“好吃,好吃。你一个人能吃完?给人家王教授分点儿啊,王教授到现在也没吃饭呢!”郭燕嗔了李明强一眼。

“是吗?”李明强转过脸看王红霞。

“十妈,还三姨夫呢!”郭燕调皮地顺着李明强“是吗”的谐音调侃一句,脚下用她那半高跟儿白色皮鞋的尖头踢了踢胡斌那黑色三节头儿皮鞋,转身向门外走去。

“慢吃,你们慢吃啊,我看看电视。”胡斌慌忙说完,就跑出了病房。

“你说,他是去看电视的吗?”李明强一边用勺往自己平时用的小饭盆儿里舀烩面,一边问王红霞。

“鬼才知道。我看他和那护士眉来眼去的。”王红霞说。

“是啊,他们在谈恋爱。”李明强把那小饭盆儿推向王红霞,接着说,“我是红娘。”

“你是男人中最坏的一个。”王红霞用钩也似的眼光剜了李明强一下。

“我坏?那有的人就不会在这里待着啰。”李明强一边嚼面一边笑着看王红霞。

“美的你。”王红霞端起小饭盆儿说,“哎,多了,我吃不完。”

“吃吧,我这也多,多吃点儿。”李明强抬起右手推了推饭盆说。

“唉,没办法,谁让答应做人家的女朋友呢?”王红霞端起饭盆吃了一口,抬起头,自嘲地说,“唉,总算和男朋友一起共进晚餐了,还是老家的烩面,好吃,有滋有味。”

“哎,说好的,就三天啊。”李明强佯装严肃地说。

“三天就判死刑了?法官大人,能不能改成无期啊?”王红霞笑着逗李明强。

“不行,立即执行,就地正法,你明天就走。”李明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合同还没到期呢!你单方面撕毁合同,要加倍赔偿!”

“好,好,好。换个话题,咱谈点儿别的。”

“你说‘好’了,先说赔偿多少天?”王红霞咬着字眼紧追不放。

“我凭什么赔你?”

“你单方面撕毁合同。”

“我撕毁了吗?”

“你说让我明天就走。”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明天就走。”李明强笑着用小勺儿点着王红霞说。

“你——赖皮。”王红霞装作生气的样子,低头吃饭。

也许是太累了,要不就是做手术伤了元气,李明强一顿饭就吃得气喘吁吁,在王红霞去洗碗的当口,他又睡着了。

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李明强被疼醒了,他看看屋内,胡斌与郭燕不知哪里去了,只有王红霞一个人趴在他的床边甜睡。

李明强觉得很困,可痛得他不能入睡,他咬着牙强忍着,不作声,听着王红霞均匀的喘息。

多么可爱的姑娘啊!李明强几次抬起右手,想抚摸王红霞,又几次命令自己把手放下,骂自己下流,好色。越骂,裆中那尤物就越硬。硬了,就想杨玉萍。不知杨玉萍现在怎么样?怀没怀上自己的孩子?他又和张根那个了吗?想到这儿,心里就涌出些许醋意。又骂自己,是你偷了人家的老婆,还吃人家的醋,真不是个东西!骂了,还想,要是把王红霞换成杨玉萍多好,这时就能让她骑在自己身上,享受那罗曼蒂克的神韵了。要是卫和平也行,只要他要求,准行。离京时,卫和平不是就主动要求他干吗?可王红霞,要我改为无期,我……不行,刚处理完卫和平和田聪颖,决不能再扯进一个王红霞,她是军区首长的千金小姐,这婚事儿不成,自己不就倒了血霉了,不让你卷铺盖走人才邪呢!况且王红霞,能侍候我三天,能侍候我一辈子吗?我是注定要残废的人了,她的家里不会同意,她本人也不可能坚持到底。

李明强看着王红霞,心里还是痒痒的。多么漂亮的姑娘,这么追求自己,虽然成不了夫妻,连个肌肤之交都不曾有,太惋惜了。李明强禁不住伸出右手,抚摸王红霞的头发。他把王红霞的长发握在手中,举到鼻子前闻了闻,好香。又放到那被卫和平咬过的已经肿起来的肥唇上吻了吻,然后放下,轻轻地去触摸王红霞的头,接着是脸。李明强摸得很轻,生怕弄醒了王红霞,慢慢地,他胆大了,用手罩住了王红霞的乳房,左边的,右边的。他摸着,与杨玉萍和卫和平的比较,王红霞的两个一样大,而杨玉萍和卫和平的都是一大一小,她们两个人都说过,让李明强重点揉搓那个小的。田聪颖的是一样大吗?李明强虽然与田聪颖接吻过,也抚摸过她的双乳,可当时还没有比较的对象,也不知道,那两架山还有一大一小之分。

李明强抚摸着王红霞的乳房,放飞着自己的思想。突然,门轻轻地被人推开了。李明强急忙把右手缩回来,细看是郭燕和胡斌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了。

郭燕轻轻地说:“都睡着了。”

蒙眬中,胡斌就在身后抱住了郭燕的腰,将手伸进郭燕的裤子里,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半天,郭燕突然“咝”了一声,轻轻地娇声娇气地说:“疼。”

李明强“扑哧”一声乐了,喃喃地说:“我才疼呢,疼得睡不着。”

胡斌和郭燕吓得一抖,郭燕原吸着的肚子鼓起来了,皮带系得也紧,胡斌的粗胳膊被紧紧地固定在郭燕的腹部,怎么抽也抽不出。好在屋里黑,他们认为李明强看不见,才慢慢地分开了。

“梦话。”胡斌看李明强没有再动,斗着胆子说。

“嗯,是梦话。吓死我了。”郭燕扑到胡斌怀里。

“谁吓你了,我真的疼得睡不着。”李明强说着揿亮了屋里的小灯。

“你。”郭燕羞得捂住了脸。

“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李明强怪笑着说。

“看见又怎么了?自己跟人家大姑娘亲嘴儿,让人家把嘴儿都咬烂了,还能说得?”郭燕故意揭李明强的伤疤。

“你,这丫头片子。”李明强无奈地指着郭燕说,胡斌红到脖根儿的脸又转换为笑了。

郭燕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笑着说:“我给你拿止痛药。”转身跑出屋,身上晃动着喜悦的消息。

王红霞不知是睡觉儿就死还是困极了,这么大动静也没把她惊醒。李明强由此想起在一本书上看的,一个女人睡着了,一个男人摸到床上,干完事儿跑了她都没醒,后来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想到这儿,李明强又看看王红霞,觉得自己刚才摸得太轻、太温柔了,摸得自己心惊肉跳,却感觉不佳。

郭燕拿来止疼药给李明强吃了,伸手摸了摸李明强的额头,说:“是有点儿烧。手术后发烧是正常的,别吃退烧药了,是药都有三分毒。”然后,朝王红霞努努嘴,说:“让她到我们休息室睡吧?坐在这儿睡,怪窝屈的。”

李明强点了点头。

郭燕推醒王红霞,说:“我们到休息室睡去。”

王红霞懵懵懂懂地说:“算了,我就在这儿对付一晚上吧。”

李明强笑着说:“去吧,胡斌这小子不老实,我怕他占你的便宜。”说完,从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瞥了郭燕一眼,看郭燕的表情。

“我梦见是你占了我的便宜。”王红霞喃喃地说。

“走吧,他俩儿没一个好东西。”郭燕今天非常高兴,骂人也献出那两个美丽的酒窝。

“老实交代,你们俩什么时候黏糊儿上的?”李明强看郭燕和王红霞走了,笑着问胡斌说。

“今天,不,昨天,就是你做手术那空儿。”胡斌不好意思地说。

“好啊,你小子来给我陪床,我的痛苦之日,竟是你欢乐之时。”李明强笑着骂胡斌。

胡斌“嘿嘿”直乐。

“老实交代事情经过。”李明强的睡意全无。

“头天晚上你把我们赶了出去,我们就沿着这几条胡同一直转悠,从十条转到八条,从八条转到九条,从九条转到七条……”

“打住,你就是把这东四十条胡同都给我说了,没触及实质顶屁用,拣重点的说。”李明强把右手一挥。

“就是,走到七条,她说她冷,我脱衣服给她,她不让,我就搂了她的腰。”

“好,后来呢?”李明强兴奋起来。

“后来,就一直搂着走。”

“没干别的?”

“没有。”

“你敢说没有?”李明强瞪起他那两颗虎眼直逼胡斌。

“真的,那天晚上,就搂腰了。”胡斌说完,笑了笑,仰起头,对李明强自豪地说,“有实质性的进展,也就是今天上午,不昨天上午。”胡斌又一次意识到这是凌晨时分了。

“怎么进展的?说说。”李明强兴奋地坐起来。

“你上十三楼之后,她踢了踢我的脚,我就跟她走了。到她们护士的休息室,她说你起码得两三个小时才能下来,咱们可以轻松了。她脱了鞋,坐在床上,说昨天晚上走得太远了,脚特别疼。我说给她揉揉,就给她揉了。”

“好,好。‘男人的头,女人的脚,只能看,不能摸。’这一摸,就有戏了。”李明强乐得手舞足蹈。

“没有。”

“哼,男人摸了女人的脚,一准跑不了。”李明强像是很有经验似的说,“你是不是,先揉脚,再揉腿,抓住乳房就亲嘴。”

“去你的,才没有呢?我给她揉了脚后,是给她揉了腿,可是,后来,她说老三班儿倒,特别是上特护,睡不好觉儿,我就教她了‘闭血安神’。”

“嘿!”李明强用右手一拍大腿,叫道:“就是,这‘闭血安神’是你的绝招,我怎么没想起来。你是不是给她讲了,她不会做,你就让他闭上眼睛,你用手指滑过每一个穴位让她想,先摸嘴儿,再摸胸,摸到阴部就成功。”

“你——”胡斌的脸红了。

“你说是不是?”李明强笑着问胡斌。

胡斌红着脸,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胡斌的确是如李明强说的那样俘虏郭燕的。那天,他对郭燕说:“这套‘闭血安神’的气功,站着、坐着、躺着都可以做。”

郭燕在胡斌为她按摩时就躺下了,所以向胡斌报以微笑,说:“我就躺着做。”

胡斌说:“你闭上眼睛,我的手指指到哪儿你就想到哪儿。”

郭燕闭上了眼睛。胡斌用右手的食指触摸郭燕的头顶说:“想,百会。”然后食指顺着郭燕的头顶滑向额头、印堂、人中、喉结、中突。

胡斌一边抚摸郭燕,一边说着穴位,每到一个穴位处,胡斌都要轻轻地摁一下,停一会儿,当做到“中突”时,胡斌叫了一声“停”。然后,分别用两只手抓住郭燕的两只手,从“虎口”穴向上走,又到“中突”,再向下行,到“丹田”处,又叫声“停”。

胡斌这时弓起身,用双手摸向郭燕的两脚跟,然后向上走,一直摸到郭燕那丰腴的大腿,他略一停顿,就将左手的食指顶上了郭燕的阴部,喊:“会阴。”喊过,胡斌并没有用左手继续向上滑动,而是用右手先触摸了郭燕的阴部,然后向上慢滑,用右手食指点着郭燕的肚脐眼,一边说:“想,想,气全会到这里了,肚皮有收向后背的感觉。”一边左右手不停地揉郭燕的阴部和腹部,揉着揉着,他突然将右手移到了郭燕那并不丰满的乳房上,并用口轻轻地贴上了郭燕的双唇。郭燕一下子紧紧地抱住胡斌,急促地喘息着、狂吻着……

“你小子,偷吃禁果了!”李明强见胡斌陷入了回忆,脸上还洋溢着醉人的笑意,就笑着用右手指点着胡斌说。

“没,没有。”胡斌慌忙说,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摇头摆手。

“没有?你那套‘闭血安神’,男人辅导女人练一遍,准玩儿完!嘿嘿!”李明强怪笑着盯住胡斌的双眼。

胡斌躲着李明强那虎视耽耽的眼神,用右手指着天,红着脸说:“我对天发誓,真没干,只是,只是隔着裤子,捅了捅。”胡斌的发誓也没有底气,因为他把手伸进郭燕的裆中了。

“哈……”李明强大笑起来,“你小子,是隔着裤子干那事,进步(布)了!”

“你!”胡斌急了,继而也觉得好笑,这李明强,真他妈脑子转得快,这种鸟事儿,他也能编个歇后语,就笑着说,“你真他妈流氓,我只是用指头捅咕几下,你是不是用真家伙捅过?”

“什么?你用的是指头?”李明强是反应敏捷,他不回答胡斌的问题,反而问胡斌,又转守为攻,还不等胡斌回答,就跟上一句:“那,我刚才可是看见,你的指头‘退步’了呀。”

胡斌本想攻击李明强,没想到李明强点在了他的死穴上,脸又红了,你说,干这活儿也让人家看了个正着,多寒碜,就往床上一躺,摆摆手说:“我说不过你,睡觉儿!无聊!”说完,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郭燕那下体的腥味犹存。

“别闻了,洗手去吧,弄得满屋臊气。”李明强笑起来。

“你!”胡斌坐起来,瞪了李明强半天,说,“就不洗,你管得着吗!无聊!睡觉儿!”

“无聊,对,无聊。”李明强若有所思地说,“你看看我这个德行,整天把这只胳膊撇到桌子上,好受吗?聊聊女人,解解心焦,省得吃安定。”

“你呀,两只胳膊撇着都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那几个缠绵的女人!活该你心焦,采花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焦呢?自作自受!”胡斌说得非常解气。

“哪是我采她们啊,冤枉,冤死人了。”李明强感叹道,“你也不理解我。”

“好了。我太困了,不陪你聊了。你呀,静下心想想怎么办吧。”胡斌说着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我已经想了八百六十遍了。”李明强叹了口气,“唉,睡吧,我也很困,就是刚才疼醒了。”

“那就趁现在的药劲儿没过赶快睡会儿。”胡斌又心疼李明强了,也叹了口气,“唉,郭燕说,身上破皮就伤元气,你老兄是伤了元气啰。”

“唉,睡。”李明强叹口气,“叭”地一下按灭了日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