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文案指路】死遁 跑路咯!

永安侯看见孟云芍, 皱了皱眉,心道这个节骨眼儿上, 孟氏怎么来找他,不知能说出些什么来。

难道是听说了公主的事情,要来求自己将她留下?

永安侯想着,心中的烦躁更盛,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把她斥走。

孟云芍进了慕风堂。

她没等侯爷招呼,径自坐在了会客椅上。

永安侯有些目瞪口呆,皱起了眉头:“如此不知礼!长辈还未吩……”

孟云芍直接打断了他, 一双杏眼笑意明亮,开门见山道:“侯爷,你很想让我消失吧。”

永安侯心中一惊, 顿了顿, 冷笑一声:“什么?”

孟云芍笑了笑,靠在椅子上, 一副泰然的样子:“我听世子说, 公主有意和贺氏结亲。”

永安侯轻哂一声:“世子, 亲自同你说的?”

孟云芍点点头:“是。”

永安侯在心里暗暗感叹,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大局当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没被一点点私情蒙蔽了眼睛。既是他主动和孟氏提了, 合该也是有与公主结缘之意, 想先去探探孟氏的意思。

如此一来, 想让孟氏消失,也容易了许多。世子就算是心里对她有些感情,怕也是有限的。回头糊弄一下,总能过去的。

孟云芍继续道:“世子只是一提, 倒也没说其他。我看他的样子,仿佛也不是很急。不过,我在想,侯爷,却一定很着急吧。”

永安侯被看穿了想法,心虚道:“我着急什么?”

孟云芍勾了勾唇角:“侯爷着急,大盛那边虽有些兴趣,但心思难测,怕给不了公主明确的回应,错过了这段好姻缘;可又怕真允诺了公主,这事的眉目清楚了,又让侯府陷入不义的传言中。我设身处地想着,觉得侯爷,可真是难呐。”

永安侯听她说得明白,索性也不装了:“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作何?”

孟云芍微笑道:“现在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帮侯爷解燃眉之急。”

永安侯听了,觉得甚是有趣,亦是勾了勾唇角:“怎么解?”

孟云芍道:“我与世子和离,于侯爷不划算。我被世子休妻,于我自己不划算。不如让我消失,对侯爷,对我,都是好的。”

永安侯放声笑了几声,道:“你是个聪明人,难怪知煜有几分喜欢你。我也是个痛快之人,既然你来找我,说吧,你有何条件?”

孟云芍杏眼中波澜不惊:“第一,我要助我离开的文书、车马、物品。”

永安侯应了:“好。这个容易。”

孟云芍笑了笑:“第二,我要十万两银票。”

永安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孟云芍嫣然一笑,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要十万两银票。侯爷图的是大事,自然需得大价钱。你要我消失,我总不好带着些自己平日攒的体己逃遁,我总要生活的。寻常人和离,也都要分走些钱财,何况我从侯府离开?再者说,我掌家几年,自是知道这点钱对于侯府还不算什么。”

永安侯觉得荒唐,面上浮现讽刺神色:“我若不应呢?”

他心道果真是个后宅女子,刚还想着她来找自己有几分聪明,却没想到竟是来要钱的,还是高看了。

孟云芍淡然一笑:“侯爷,今日你我已经明牌。我既然敢来找你,自然有法子让你明面上动我不得。侯爷或许想着自己势大,日子久了终是能治得了我。可又何必为了区区银两给自己多惹事徒增烦忧?且公主那边心思难测,不如趁着世子北上之际,办妥了此事,不是于我们两方,都极好么?”

永安侯冷笑了一声,不愿同她再纠缠:“我应了。”

孟云芍又道:“第三……”

永安侯没想到还有第三,喝道:“你别太得寸进尺!”

孟云芍却不畏惧,继续说道:“这第三,却十分简单。我要一张和离书,正正经经由侯爷签字盖章的和离书。”

永安侯狐疑道:“你要和离书做什么?刚已说过,不可和离。再者说,知煜已经去了北疆,谁给你签和离书?”

孟云芍拿出一张纸,正是之前贺知煜签字的那张,上面却已赫然写上了“和离书”几个字,内容也已都填满。

孟云芍道:“东西我已准备好了,不过是想和正经的和离书一样,由父或母在上面签字罢了。云芍是养女,父母签不签都是一样的。但侯爷这边,却必须签上。”

永安侯看着那和离书,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了看,上面确实有贺知煜的字迹,但早上明明看他的样子不像知情的,估计是孟氏用了什么法子拓过来的。

按道理,和离书要生效,也不是签上字就结束的,还需要族中长老见证,再送至官府备案才行。

他也不知,这孟氏拿这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孟云芍顿了顿,继续道 :“侯爷不必担心,这东西又不曾秉承官府,左右都是无用的。我不过为了满足自己心中执念,想给事情有个妥善了结,时时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不忘今日之事罢了。”

永安侯想了想,觉得自己虽不能理解,但也见过许多人有这种执念。

心中不由嘲讽,认为这行为实在是有些可笑。

永安侯开始觉得无甚所谓,但想到上面要自己签字盖章,仍是谨慎:“可若是以后你哪日拿出来要兴风作浪,又当如何?”

孟云芍笑道:“侯爷觉得我拿着一张没公证过的和离书跑出来,又于我自己有何益处?我此时不闹,却等着世子和公主成了亲,再拿着和离书出来,那旁人会怎么以为?恐怕若没这东西,我还更好闹些。有这和离书,旁人反而觉得我是得了好处离开,结果又不满足。莫说侯爷,怕是公主也容不得我。”

永安侯想了想觉得也有理,阴鸷的鹰睛中闪过一道精光:“虽是不合情理,倒也可以答允。”

孟云芍:“我的要求,就这么多。接下来侯爷可以聊聊,想让我如何消失?”

永安侯简单道:“假死。”

孟云芍问:“如何假死?”

永安侯像是早已想好:“你假装意外殒身,而后远走高飞。你只需配合我,旁的都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孟云芍思忖片刻,道:“侯爷爽利,只是这假装殒身,也需得有些讲究。若在府中假死,终究是和侯府脱不了关系,便是做得再自然,也恐怕于侯府的名声不利。”

永安侯笑了:“真是个有心计的女子,难怪能哄得知煜多看你几分。”

孟云芍却不在意,眼中凝聚了明光,继续道:“我有个主意。我每年这个时节,都要乘车去汴京外的红隐寺拜佛,中间要经过一段山崖。不如假作坠落山崖而死,那崖高千尺,下无人烟,落下便是粉身碎骨,尸骨难寻。这法子,可谓自然。”

孟云芍想了想,又道:“或者是,到了红隐寺,假作一时遇到麻烦脱不开身,要留下借宿一晚。侯爷打点好之后,等到入夜,将那房子一烧,扮作火灾,也是合情合理,尸骨无存。只是,这法子估计需调动的人多些,我也需得想想用什么理由借宿。”

永安侯听她说完,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下:“那便用第一个吧,听着简单些。我会找人勘察好路线和山崖边让你换车的位置。到时,你就从车上下来,乘另一辆车走,我会提前给你一切通行需要的文书,保你畅行无忧。”

他顿了顿,又道:“就在这几天办吧。得赶在知煜回来之前把一切处理妥当。到时你永不在汴京出现,我亦会告之他,你因意外而死。”

孟云芍笑意泠然,但似乎又有些伤感:“再过三日,便是上巳节。我以前每年都是在那一天去红隐寺。上巳,是女儿节。就在那一天吧,让我干干净净的,如暮春的花一般离开。”

永安侯心道真是个妇道人家,都要死遁了,讲究这些无用的东西作何?

不过想想她刚才非要一张和离书的样子,他也懒得费什么口舌,且这日子听起来也是合适,道:“就这么定。”

孟云芍又确认道:“那我要的东西呢?侯爷何时能给?”

永安侯:“你放心,我贺逍允诺你的东西,绝不会反悔。两日后,我会差人给你送过去。”

……

三日后,上巳节。

春花烂漫,已至荼蘼。

一大早,许久未见的贺清娩来了侯府,说是女儿节想母亲了,回来看看,瞧着倒像是比之前多了些笑容。

孟云芍陪着贺清娩,同侯夫人聊了不多时。

侯夫人见贺清娩已然想开,试探着劝解道:“清娩啊,既是和好了,还是同曹家好好过。你该是正经考虑养养身子,早日生个嫡子才是正道。”

贺清娩笑了笑:“母亲放心,一直都在准备。也不知为何,一直都还没有,大夫看过了,也说是没什么事情,静候佳音就是。”

侯夫人关切道:“上次同我看病的一个女医医术很是不错,回头也寻过来,悄悄给你瞧瞧。”

贺清娩温柔点了点头,又道:“母亲,看过了你和云芍我便回去了。出了之前的事情,我也不便一直在外久待。”

侯夫人点点头,拉着贺清娩的手,有些不舍。

坐在一旁的孟云芍忽然道:“我陪大姐一起出去吧,正巧也要出门。”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一辆去往了红隐寺,一辆去往了反方向的曹家。

去往红隐寺的那辆,路程遥远,车跑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山涧之中。

去往曹家的那辆,快到曹家的时候,却忽然转了方向,悄悄奔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刚刚出了城,却忽然又换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看着更像是皇家的制式,在晌午温煦的阳光下,安静地奔驰在原野之上。

红隐寺的车,堪堪便跑到了山崖附近,距离和永安侯约定坠崖之处已不远,却忽然停了下来。

永安侯埋下的人手远远看见,有些疑惑。

“怎么不走了?这还没到约定的地方啊。”一个围着头巾,普通农民打扮,实际却是这帮人首领的人道。

“头儿,没事儿,这里荒无人烟,咱们再等等。若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还不过来,咱们人多势众,就冲过去夺了车,再把那小娘们推下山崖就是。”一个亦是低调打扮的小伙道。

那首领点点头:“侯爷吩咐我们今日必得让那女子摔落山崖,粉身碎骨而死,咱们得办得漂亮。”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

许多女子成群结队,打扮鲜艳,发上簪花,盈盈笑语朝这边走过来。

原来,上巳节汴京城常有许多女子由城中结队,等到吉时,再一起出发到红隐寺祈福的习惯。永安侯心中看不起后宅女子,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去勘察的人也只道这里平日无人,没发现异常。

只见人越来越多,那辆车转眼便被人群淹没。

待人流走过,那首领再一看傻了眼:哪里还有那车的影子?

……

永安侯这边,却是于前日接到了照王的邀约,说要在今日一同出城狩猎。

他本有些犹豫,想着亲眼看着孟云芍的事情彻底办妥,再谈其他。

可是看照王信中暗示,狩猎不过是个由头,其实是想寻个无人之处再聊聊两方的婚事。还叮嘱说事有机密,让永安侯勿带随从。

永安侯想着照王最近态度又变得模糊,不想错过机会,还是去了。

照王这边,亦觉得奇怪。

贺知煜上次明确拒绝了他,他心下不爽。便是自己再想结亲,也不能这般掉价,人家都拒绝了还要一直凑上去。

但是他妹妹却不知为何转了性子,表现出对贺知煜极大的兴趣。看贺知煜不同意,就催他再同永安侯找个私密地方好好说说。

照王想,若是真成了这婚事,强强联合,于他登上皇位确实有利,想了想同意了。

可临到出门,妹妹却忽然呕吐不止,像是中毒的样子。

照王看她情况严重,不敢怠慢,只能先在宫中陪妹妹。本想差人先去告之永安侯,可妹妹又拦住他说,只消陪自己半个时辰就好,一会儿哥哥再去就是。

照王想到之前贺知煜的态度,心中也不爽利。想着不如就让永安侯等等,也灭灭贺家的气焰。

永安侯到了城外约定之地,却久久不见照王,心下有些焦躁。联想到照王的忽冷忽热,更是有些忐忑。

他反复踱步,朝远处望去。

就在此时,一辆宫中制式的马车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安侯心中一喜,看那驾车人停了下来,知道是照王的车来了,赶忙迎上去。

他刚走到车边,那车忽然掀了帘子,电光火石间,一道银针“嗖”地一声飞出,扎到了永安侯的眉心。

是碧彤针。

永安侯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忽然感觉自己浑身酸软,虽头脑清醒,却已然管不住自己的身子,摔在了地上。

他看见一个人盈盈从马车中走出,把头上宽深阔大的沉黑帽子摘掉。

是孟云芍。

……

红螺寺的马车又在山涧间驰骋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驾车之人走到后边,对着车中的人说:“小姐,我们现在直接回曹家吗?”

“我先下车转转吧。”说完这话,从车中走出一个人,是贺清娩。

她下了车,看着四下寂静无人,远山清淡如墨,淡粉晚樱开遍。山涧寒凉,才得以存留花朵至今,城中的花却已是绿肥红瘦。

她想起早在孟云芍知她和离不掉的时候,就暗暗找过自己,告诉她,如若想要离开,云芍可以帮她。

贺清娩觉得自己身上背负良多,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独自生存,选择了拒绝,但仍是感念她的善意。

再后来,倒是孟云芍自己想要走了。

她希望她成功,希望她飞出这笼中,可以自在如风。

因为,那也是另一个自己。

自己暂时做不到的,就让她替代吧。

哪怕孟云芍对她说,她可能会伤了自己的父亲。

贺清娩想起成婚前,她就早听过曹霖的传言,父亲却仍是要与之结亲。她亦想起上次曹霖的事情后,她为了和离彻夜跪在父亲的书房里,父亲那冷漠的身影。

她听见自己对孟云芍说:“若是他确是做下了那些事,也合该付出些代价。”

就像曹霖一样,她也必不会给他生什么孩子,也会让他付出些代价。

……

孟云芍这边,贺逍知道自己着了孟云芍的道,有些惊恐:“你想做什么?”

孟云芍笑了笑:“侯爷问我做什么?我想做什么,侯爷不如猜一猜?”

贺逍实在不清楚孟云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时她难道不应该在红隐寺附近葬身崖底:“你派人跟踪我?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你!你还要作何?”

孟云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露出了贝齿:“给了我?侯爷之所以答应的那么痛快,不就是觉得,不管是十万两,还是和离书,你都肯定我根本就带不走吗?侯爷……”

孟云芍盯着他,眼神像要灼烧:“不就是想让我假死变成真死,一了百了吗?!”

永安侯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孟云芍笑道:“当日,我给你出了两个主意。一是跌落山崖假死,二是烈火烧身假死。你嫌第二个麻烦,选了第一个。可第一个法子,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你处理不了尸体。若有执着之人,或是官府,或是世子,或是其他什么人,揪着不放偏要从崖底找到尸身,根本无从解释。长长久久地找不到,必然要起疑。所以,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侯爷办事老练,怎么会想不到此中关窍?定是觉得根本无需在意罢了,因为在你的计划里,没有我可以逃出生天的一步。”

贺逍见她已然明白,没有否认,冷笑道:“让你走了,终是祸害。活人,哪有死人来得可靠?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本事,能骗得我上当!”

孟云芍淡然道:“声东击西,不过是常用之策。这法子,还是同你那儿子学的。侯爷熟读兵法,纵横沙场,竟也能着了一个小小女子的道?不过是傲慢自大,心中看不起我,总觉得我是蝼蚁,没有自救的能力罢了。”

贺逍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他确是轻敌了,从没想过一个左不过不到二十的姑娘能如此难处理。早知道,应该更细致地谋划一番才是,也不至于反被对方将了军。

孟云芍返回车上,取出了一把弩。

永安侯动弹不得,看她动作,惊恐万分:“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永安侯!”

孟云芍笑了,给弩装上了箭,走远了几步,到了射弩的合适距离:“侯爷聪慧,难道看不出吗?你两次想杀我,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

永安侯吓到了,感觉她已然是个疯子,死死地盯着孟云芍道:“你这是不孝!你敢弑父!”

孟云芍假做不懂,一笑莞尔:“侯爷这话说得奇怪,你怎么又成了我父?我和世子的和离书,难道不是你签的?怎的还又非要认我做儿媳了呢?”说着,她抬起了弩。

永安侯惶惶然,面已如土色。

孟云芍心中闪过一瞬的哀戚,她知道,这一动手,就是和贺知煜之间,再无可能了。

那人守规至孝,怎能容许自己伤害他的父亲?

可是,那又如何?

贺知煜,我不要你了。

孟云芍没再犹豫,扣动机括,射向了永安侯,冷笑道:“那么在意曹霖,不如,你陪他一起?”

利箭破空,带着孟云芍的恨意呼啸而过,“嗤”地一声没入了永安侯的腿中。

永安侯中箭,瞬间腿上鲜血横流,他用手撑地,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眼中的怒火却想要将孟云芍吞噬。

孟云芍收了弩,轻松道:“侯爷的命虽然无甚重要,但云芍却惜命,不愿给自己惹了腥臊,便到此为止吧。”

说着,孟云芍拿出之前贺逍提前已办好的和离书,收了笑意,冷冷道:“贺逍,你听好了。今日,是我孟云芍,主动想要离开你们永安侯府。拿着和离书,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至于怎么给这件事善后,怎么同你那宝贝乖儿子解释,要费多少精力,要笼络多少人,才能办得天衣无缝,你就自己好好笑纳吧!”

永安侯气得眉目眦裂,却说不出一句话。

说完,孟云芍重新披上了斗笠,她回头看了倒在地上的永安侯一眼,鬓发凌乱,满身脏污,狼狈不堪,一改往日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模样。

孟云芍俯瞰他,眼神满是鄙夷。

那日,她跪在他脚下求他,他仍是不肯放过。今日,他却因为看轻自己,也只能伏于自己的脚下。

贺知煜,你当日以为我说要用箭射他,是忤逆。

可我就是做了。

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孟云芍同车夫说了声,转身钻进了马车中,渐渐消失于烂漫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