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田阮知道贺兰斯此人有点疯癫, 别看面若好女,实则暴戾恣睢,轻易招惹不得。他也不是没见过贺兰斯将人差点踢残的景象。
但时间久了, 贺兰斯总以不着调的艺术家形象示人,田阮几乎忘了, 这也是个凶残的主儿。
空手夺枪, 完全就是贺兰斯能干出来的事。
“……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贺兰斯唱完, 见眼前的门还是紧闭,笑着将枪上膛。
守门的两人见状连滚带爬过来欲要阻止,“别!”
贺兰斯的手指修长白皙, 在漆黑枪支的映衬下透出淡淡的粉,手背有细细蜿蜒的青筋,食指指尖搭在扳机上,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两人, 笑得唇红齿白:“看你们吓得, 都快尿出来了。”
田阮默默挪到贺兰斯身边。
就在这时, 门咔哒一声开了, 露出脸的是一个面色肃然的陌生男子,从黑色制服来看,应该也是个保镖。
贺兰斯漂亮的狐狸眼斜乜, 大喇喇走了进去,田阮赶紧跟上。
此间会所装修得尤为金碧辉煌, 空间宽阔, 进门就看到窗边的沙发区,两侧的褐色真皮欧式沙发上, 坐着两道高大的身影,其中一端坐, 一翘着二郎腿。
“虞先生!”田阮跑过去。
虞惊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看到他,脸上也是没什么波动,只眸光深了几许,嗓音平静:“今天有事,没能去接你。”
“我没事。”田阮快步走到他身边,目光上下梭巡,“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祁烽左手拿着威士忌,右手搂着周顾,扭脸看到贺兰斯,他将周顾往边上一推,勾唇笑道:“lance,你可算来了。”
贺兰斯手里转着枪,周顾见状站了起来,若有似无地挡在祁烽身前。祁烽并不领情,反而越过周顾,将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放在周顾手里,张开双臂朝贺兰斯走去。
“我可想死你了。”
枪口无声地抵在祁烽心口,贺兰斯好笑地看着他。
瞬间,五六支枪指向贺兰斯。
“哥!”周顾也拿出了枪。
祁烽还是笑着,手臂慢慢放下,“那群没用的废物,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贺兰斯语气悠闲:“早知道你贩毒,就该趁你小时候就干掉。”
祁烽笑出声:“可惜,你已经错失良机——而且你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
贺兰斯把枪翻转一圈,“确实不是。”他双手撒开,两把枪悉数砸在地上,“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不管杀的是不是最大罪大恶极的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祁烽的保镖们渐渐放下枪械,只有周顾而举着,祁烽扫去严厉的一眼,“放下。”
周顾沉默地放下了枪。
贺兰斯饶有兴味地看着周顾,“周大才子,你跟着祁烽这个文盲真是受委屈。不如这样,你跟着我,虽然我没什么钱,但养个小情人还是可以的。”
周顾:“……”
祁烽:“……”
田阮:“……”
果然,贺兰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当着祁烽的面挖人家的小情人,某种意义上,和祁烽也算臭味相投。
田阮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然将他大哥置于何地?没等他开口,大反派先说话了——
“你要是想要周顾,也不是不可以。”祁烽说。
贺兰斯眉梢微挑:“哦?你舍得?”
周顾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惨白如纸来形容。
祁烽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贺兰斯昳丽狡黠的脸,“作为交换条件,你要离开虞惊墨,给我玩玩。”
“……”贺兰斯掏了掏耳朵,“抱歉,你好像疯了,我听不懂你的疯话。”
田阮:“??”
祁烽轻蔑地看着虞惊墨,“你让我把花送到虞家庄园,不就是和虞惊墨有染?我调查过,你这些年唯一走得近的人,就是虞惊墨。”
“……”
“只可惜,他有夫人了。”祁烽的目光落在田阮身上,“还是一个高中生夫人。不得不说,虞先生,你比我变态。”
“…………”
虞惊墨稳如泰山,平静地喝了一口茶水,淡声问:“贺兰斯,你觉得呢?”
田阮忍不住咆哮一声:“祁烽你有病啊!”
贺兰斯认同:“病得不轻。”
祁烽眉心微蹙,唇角却还翘着,“难不成我猜错了?”
贺兰斯笑得花枝乱颤,掠过祁烽和周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朝悠闲喝茶的虞惊墨,“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和虞惊墨虽然也算从小相识一场,但青梅竹马那一套还是算了。要是感兴趣,我早就出手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贺兰斯要是对什么人有“性”趣,肯定会主动出击。这么多年没对虞惊墨出手,那是真的下不去嘴。
青梅竹马什么的,只适合在书里延伸出爱情,现实中就会“啊,他小时候流鼻涕吃进了嘴里”“他穿开裆裤那会儿唧唧老小了”“他小时候连翻十八个跟头,一头杵地上去,留了个大疤丑死了”……
黑历史加熟人,这两点能把青梅竹马冰封在友情的分界线上死死的。
不过田阮确信,虞惊墨应该没什么黑历史,最多小时候橡根有礼貌的木头。
“不是他。”祁烽脸色冷峻,目光灼灼地盯着贺兰斯,“那是谁?”
贺兰斯自顾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对窝边草不感兴趣,但对窝边草的窝边草挺有兴趣的,比如这位先生,比如田阮。”
田阮:“……”
祁烽冷笑:“我们是一种人,都对有夫之夫感兴趣。”
贺兰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上一次,就感兴趣了。”
“你给我上?”贺兰斯惊讶,“我还以为你铁1,开个包厢都1号,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我上你。”
“没门。”
祁烽冷冷道:“是我无门,还是你只为那人打开门?”
贺兰斯看着田阮,“这个话题太色了,你看他都脸红了。”
田阮:“……”
田阮耳根发烫,“我这是生气,贺兰斯,你的后门只有我大哥能走。”
贺兰斯掐着手指,“他出差了。”
田阮一惊:“你什么意思?”
贺兰斯挥挥手,“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赶紧滚吧。”
田阮:“一起滚。”
贺兰斯看了眼那些端枪的保镖,“这是我和祁烽的事,你们滚了,我和他才好说话。”
“说什么话?”田阮越来越心惊,既然祁烽是为贺兰斯才挟持了虞惊墨,虽然乌龙一场,但祁烽不会轻易放走贺兰斯,这点毋庸置疑。
贺兰斯也是知道这点,但还是来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贺兰斯说,“虞惊墨,带你的小娇妻回去吃饭。”
虞惊墨起身,面色平静,“祁先生,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苏市,今晚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祁烽眯起眼睛,“吓唬人这一套还是免了。虞先生虽然在苏市呼风唤雨,但走的都是白道,黑暗中那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虞惊墨不再多言,揽着田阮的腰身走出去。
田阮回头,“贺兰斯……”
贺兰斯送了个飞吻,“如果你要谢我,记得之后给我一个香吻。”
田阮:“……”
包厢门在他身后关上,杂沓的脚步声传来,“爸,你们没事吧?”
田阮扭头一看,门外守卫的两个保镖又被打趴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没事,回去再说。”虞惊墨道。
田阮担心:“可是贺兰斯……”
“已经通知你大哥了。”
“什么时候?”
“我的车被挟持来时,至多还有两小时,飞机应该就能降落。”
“你怎么知道祁烽挟持你是为了贺兰斯?”
“不是为贺兰斯,就是为你,你大哥知道你和贺兰斯被同一人觊觎,你猜他什么心情?”
“……日了狗的心情。”田阮说。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的,大反派实在太变态,简直就是直立行走的禽兽。
贺兰斯的安危只能寄托在杜恨别身上,田阮忧心忡忡地回到庄园,虞商则去送路秋焰回家。此时天已经黑透了,管家什么都没问,只鞠躬道:“欢迎先生夫人回家。”
刘妈还笑:“先生夫人肯定是去约会了,小俩口感情就是好。”
田阮笑了笑,心情好了一点,给新书包书皮。
虞惊墨在书房忙着什么,不多时,他下楼出了门。
“虞先生?”田阮跟出去。
只见一辆军绿的大型山地车从大门驶入,庭院灯光大亮,车子后门打开,整齐有序地下来两列总共二十来人的武装部队。
各个身负枪械,全副武装。
田阮睁大了眼睛。
毛七与之互相敬礼,保镖们也都有模有样地敬礼,一齐踏步到了虞惊墨,庄严呼道:“请少校指示!”
虞惊墨道:“这几日严禁他人出入庄园,护送夫人上下学。”
“是!”
田阮有点心虚,他也不知道这心虚哪里来的,明明他是个守法的好公民,“谢谢,谢谢大家。”
虞惊墨:“解散。”
武装部队便齐刷刷去轮流值岗。
田阮回主宅继续包书皮,张姐小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不安全吗?”
“没有,你不要多想。”田阮不想庄园陷入人心惶惶,“就是部队演练,庄园被抽中了场地,就在这里演练几天”
这话很轻松地就消除了大家的疑虑,毕竟庄园的佣人保镖大多知道,虞惊墨之前当过兵,还是不小的官职。虽然退伍了,但互通有无,拨个场地只是一件小事。
包好书皮,正好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过去,田阮试着给自家倒霉催的大哥打电话。
没想到接通了,“大哥,你回苏市了吗?”
“嗯。”杜恨别似乎刚下飞机,周身言语嘈杂,脚步匆匆,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节奏很快,“你回家了?”
“我和虞先生一起回来的。大哥,贺兰斯还在祁烽那里。”
“我知道。”杜恨别嗓音沉沉,像浸在冰冷的海水里,“你为什么不早说,祁烽是个毒枭?”
“……我没证据,怕你不信。”田阮说,“而且我想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把电话挂了。”
杜恨别深吸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事,应该早些告诉我。”
“哦。”田阮也没想到祁烽动作会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会和贺兰斯周旋一段时间,而且公司不是垮了,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罢了,也不能怪你。”杜恨别说,“我现在定位到了贺兰斯的位置,不聊了。”
“大哥,你一定要救出贺兰斯啊。他……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是吗?”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要不是真喜欢,怎么可能屈居你身下。”
“……嗯。”杜恨别把电话挂了,夜色中,劳斯莱斯飞速驶向苏市郊区一栋已然废弃的高楼。
高楼之上,只有寥寥几扇窗户亮着灯,最亮的那盏灯,在第十八层。
“地狱有十八层,这楼也有十八层,是不是寓意很好?”祁烽给贺兰斯倒了一杯威士忌,橙黄的酒液浸在晶莹的冰块中,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煞是动听。
“是不错。”贺兰斯站在落地窗前放目远眺,但见星子漫天,璀璨生辉,“不知道地狱的景象,和这里有什么不同。”
祁烽将方形玻璃杯递给他,“让我们为这个美好的夜晚干杯。”
贺兰斯与之碰杯,慵懒地一笑:“这大楼就是你在苏市的根据地?”
“可惜生意做不成了,破产了。”
“如果你有点耐心,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是东山再起,还是被抓,哪个更有可能?”
“后者。”贺兰斯毫不避讳地说,“苏市不是法外之地,你这条违反乱纪的大鱼,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祁烽看着他的狐狸眼,这双眼睛实在匹配贺兰斯这个人,狡猾剔透,薄情狠辣,又漂亮得不可方物,雌雄莫辨。
“小时候,我总以为你是女孩子。”祁烽开口,说着便自顾笑起来,“还记得我们当邻居的那段时光吗?”
为了拖延时间,贺兰斯当然愿意陪他回忆往昔,“当然记得。”
——那时候,贺家还没没落,祁烽刚随着母亲搬来。
祁烽是上一代毒枭的私生子,被原配追杀,没办法,老毒枭只好将祁烽母子两个藏起来,走走停停,祁烽跟着母亲奔波了十年。
从记事起,祁烽就恨上了那个让他母亲怀孕,东躲西藏的男人。每一次到来,那个男人总是故作深情,和他母亲做苟且之事。
有一次,他看到了,从此对男女之事深恶痛绝,所谓的深情不值一提,不过是为了那种事做幌子罢了。
十一岁时,祁烽跟着母亲搬到苏市,住在别墅区,依旧过着和之前一样的锦衣玉食生活。唯一改变的,就是那个男人越来越少来了,母亲经常哭,说她年老色衰,拴不住男人的心了。
祁烽冷眼旁观,恶毒地想,最好那个男人死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他母亲就能解脱了。
搬来这里的第三天,祁烽发现邻居家有个极为漂亮的“小女孩”,漂亮到让他第一次看见,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奇怪的是,小女孩穿着男孩的衣服。
这个别墅区算是当时苏市顶级的小区,住的非富即贵,邻居家的小女孩俨然是全家最受宠的,随行就有四五个保镖。
祁烽偷偷地看着,从心底生出一种诡异的心思,如果他把这个小女孩打了,幸福的邻居一家,是不是也会像他家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念头在一星期后付诸行动,祁烽从二楼往邻居家偷瞄,看到小女孩独自在偌大的院落里画画,当即知道机会来了。
他带着男人留下的昂贵甜品去敲了门,装出礼貌的样子自我介绍一番。
贺家没有防备,很欢迎地让他进去了。
祁烽和那家的老爷子说了几句,道:“我可以找您的孙女玩吗?我常常看到她,一直想和她玩。”
“孙女?”贺老爷子哈哈大笑,挥挥手,“去吧。”
在佣人的带领下,祁烽第一次和贺兰斯见面。
“lance,这位是邻居。”佣人笑道。
祁烽又想,好洋气的名字,果然是个洋娃娃。
当时贺兰斯也不过八九岁,笑起来又纯又甜:“你好啊。”
然后祁烽就坐着看贺兰斯画画,吃了佣人送来的茶点,等佣人都走了,祁烽眯眼看着“小女孩”纯净无暇的脸蛋,还带着圆鼓鼓的婴儿肥,看上去很好玩。
祁烽想了想,先推了贺兰斯一把。
贺兰斯一下子跌进花丛中,颜料悉数泼在洁白的荷叶边衬衫上,不可思议地瞪着祁烽,“你做什么?”
祁烽:“就是想打你。”
贺兰斯:“……”
贺兰斯拍拍身上的颜料,将画笔珍重地放在一边,稚声稚气地问:“你想打我?”
“没错。”祁烽亮出拳头,“最讨厌你这样的女孩了。”
贺兰斯翻了一个白眼,猛地如同一个小钢炮跳起来,灵巧地扑打过去,“最讨厌有人说我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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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锵锵噼里啪啦一顿胖揍后,祁烽鼻青脸肿。
贺兰斯除了衣服更脏了一点,毫发无伤。
祁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对,这是小男孩,他居然被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打了,还打得那么惨。
贺兰斯原地舞着拳头跳跃,“还来吗?”
祁烽恶狠狠地说:“我跟你没完!”
然后又被胖揍了一顿。
“……”
此后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只要祁烽去招惹贺兰斯,就是一顿胖揍。
他不理解一个瘦得跟豆芽似的小男孩,怎么就那么厉害,打起架来像只猴子,出手快又准,堪比专业打手。
祁烽母亲哭过几次,向毒枭告状,那个男人扬言要灭了贺家,后来又消停了。
“祁烽,贺家有那么点实力,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那个男人如是说。
祁烽鄙夷地看着他,小小的年纪,眼中满是仇恨。
那男人反而大笑:“不愧是我的种,有种!”
祁烽挨揍了半年后,决定改变策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主动和贺兰斯交朋友。然而贺兰斯不吃糖衣炮弹,祁烽厚着脸皮跟了两个月,才得到了这小祖宗的青眼。
那之后祁烽就像只舔狗,舔了好长一段时间贺兰斯,贺兰斯终于承认祁烽是他的小跟班,打架都有面子了。
祁烽忍辱负重,忍着忍着更加变态。
他的眼睛恨不得长在贺兰斯身上,想看他威武打架的样子,看他画画的样子,还有他脱下外套,露出单薄身形的样子。
从十一岁到十六岁,祁烽情窦初开,梦里都是贺兰斯。
他以为,日子会这样持续下去,终有一日,他会完全得到贺兰斯。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那个毒枭生父,被叛徒给杀了。
叛徒强占了生父的原配和儿女,生生地将他们给折辱死,手段之狠,吓病了万里之外的祁烽母亲。
不过小半年,祁烽母亲便病逝了。
又过了几个月,祁烽被他生父那派的人找到,希望他继承“家业”,夺回主权。
祁烽没有权利拒绝,他被硬生生掳走,一夜之间,他在苏市的生活痕迹彻底消失。
从十一岁到十六岁,五年的时间里,他认可了这座城市,和贺兰斯相熟,他的朋友、亲人、恋人,只有贺兰斯——他自以为的。
但这一切终止在那个夜晚,祁烽来到边境,见到了那个年过九十,就是不肯合眼的“爷爷”。
在祁烽接手“家业”后,他只是稍加管理,便将失去的一切都夺了回来。那个叛徒跪在他脚前,他根本懒得看,给了痛快的一枪作为奖励。
毕竟,他也不喜欢那个追杀他的原配。
午夜梦回时,祁烽总梦到贺兰斯,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派人调查又会留下痕迹,只能日复一日地煎熬。
多年后,祁烽站在挑战法律的制高点,脚下是万千骸骨,与蒸腾毒雾,唯一能让他心情有所波动的,还是那个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人。
于是他找了一个和贺兰斯有三分像的少年,聊以慰藉。
“……你是无可替代的。”祁烽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兰斯说。
贺兰斯又喝了一口沁凉的威士忌,酒入喉咙反而如刀割般滚烫,笑吟吟地说:“如果你不出现,我早把你忘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有开始,就有结果。你的结果是什么呢?”
祁烽面色陡然冷如冰霜,“你觉得我会死?”
“为什么不呢?”贺兰斯反问,“你又不是神或魔,你只是一个凡人。祁烽,你会死的。”
祁烽低低地笑起来:“那至少死之前,我要得到你。”
他欺身靠近贺兰斯,却在瞬间,落地窗哗然破碎,碎片迸溅,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划破他的脸。血珠顺着脸颊滚落,他却来不及分辨,猛地扭头朝窗外看去看去——
一袭高大的身影破窗而入,利落的身手如同专业的营救人员,但他的身上分明还穿着西装革履,甚至连头都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还戴着金丝眼镜。
仿佛一个斯文的入侵者,不带任何敌意似的。然而下一瞬间,贺兰斯就被劫到了那人怀里。
到此时,祁烽才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他猛地瞳孔一缩,就要上前抢人。
却在这时,一点红点直射他的脑门,他猛地顿住,再也前进不得,危机感遍布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危险”的感觉。
是狙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