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恋蠢症
谢共秋有些尴尬地抵了抵鼻尖, 又不自在地甩了甩胳膊,然后凑过去瞅了眼叶祈安的脖子,才道:“抱歉抱歉, 我这不是没想到你竟然比我高吗?给勒着你了?”
叶祈安意外扭头看谢共秋:“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我比你高的不明显吗?”
谢共秋:“......你这样说话就有点难听了。”
叶祈安随意地耸了耸肩,不再“蓄意报复”别人了。
“现在能说了不?你在里边都发生啥事了?”谢共秋见叶祈安恢复正常了, 连忙开口询问, “我刚咋才见方主任进去?他先前不在里面的话,那你是在和谁聊?”
叶祈安道:“张轩的家属。”
似乎是猜到了谢共秋还要继续问, 叶祈安主动补充道,“主要是他爷爷, 专门从国外赶回来了, 特意来了趟圣莱。”
“他爷爷?”谢共秋重复了一遍,也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先前谭存说的话,眼睛倏地就瞪大了, “前院长啊?我靠。”
谢共秋怔愣地收回目光, 定定地看向主任办公室,又道:“我说怎么院长突然来趟医院呢?感情是来接待前任的呀。”
“然后呢?你们说啥了?”
叶祈安斟酌了下语句, 过滤掉些不能说的部分, 把在办公室里的大致情景给谢共秋口头描述了一遍。
谢共秋听完后也做出了和叶祈安相同的反应, 缓缓地松了口气, 感觉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终于稍微往下降了一点。
虽然手术还没做, 但是完全不影响他因为家属给签术前协议而放松的心理变化。
没别的意思,毕竟没有一个医生会想因为做一场手术而去赌上自己全部的职业道路。
签手术知情书本就是互相有个保障, 尤其是这场手术家属的给的要求还十分不合理, 在术前协议里添上一条合理备注来保障医生的权益本就无可厚非。
但偏偏陈思思就觉得这条备注只是他们来推脱责任的工具,不改掉就死活不愿意签。
“老爷子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专门提出来他给签的吧。”谢共秋轻轻感慨道, “毕竟人曾经也是医生,估计从医那些年也没少碰见这种不讲理的患者......”
“也是好事啦。”谢共秋有些夸张地抚了抚心口,又对着叶祈安故意摆出了一副哭诉的表情,一脸悲痛道,“一开始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吓得我要死,还以为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叶祈安唇角轻微地抽了抽,正要回谢共秋的话时,就见许觅清抱着几份文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嗫喏了两下,才道:“什,什么?叶老师,你要去哪儿啊?”
叶祈安一顿,无言地扭头看向谢共秋。
谢共秋抵着鼻尖无辜地撇过头,随意地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含糊道:“我先忙去了啊,你俩师徒唠会儿。”
说罢,谢共秋就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没事,他瞎说的。”叶祈安目视着谢共秋离开后才看向许觅清,目光在对方脸上扫视了两圈,才状似疑惑地开口,“怎么感觉我很久没见着你了。”
许觅清也道:“那可不是,我每次来找你你都不在。”
语气还略有抱怨,引得叶祈安没忍住多看了许觅清两眼,才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许觅清点了点手里的文件,说:“我不是马上就要出科了吗?还有几份材料需要你签字。”
叶祈安眉梢一扬,道:“行,拿给我吧。”
见叶祈安对他要出科了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许觅清稍显失落,闻言垂了下眼,然后默默地把资料递了过去。
接过材料后,叶祈安只是垂眸草草看了一眼,见许觅清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微微一顿,又问:“还有别的事?”
许觅清哽了一下,纠结了好半晌才支吾地开口:“叶老师,我马上就要出科了。”
叶祈安不解地点头,“嗯,我知道,怎么了?”
见他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叶祈安还是没什么反应,许觅清彻底绝望了,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讷讷道:“我还以为你会稍微有点舍不得我呢。”
哦——
把话说清楚到这个份上,叶祈安才终于明白许觅清刚在磨蹭些什么了。
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里的材料,叶祈安道:“就是出个科而已,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出科了就影响你还是我的学生了?”
许觅清一噎,然后默默摇头道:“不会。”
叶祈安耸耸肩,“那不就是。”
“但是......”许觅清结巴了一下,才小声嘟囔道,“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会舍不得你。”
许觅清一直都是个很内敛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对外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也就是对着叶祈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有了倾诉欲。
叶祈安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许觅清。
在察觉到叶祈安的注视后,许觅清飞快地看了叶祈安一眼,原以为叶祈安会是一如往常的漠然和平静,却不想他抬眼的瞬间只看见了叶祈安专注地看着他,认真倾听他说话的模样。
“我真的在科里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你身边,你给我带来的东西不只是医学方面的知识,更像是一种......”许觅清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他的感受,最终只憋出了一句,“一种非常神圣的东西。”
这也是实话。
许觅清一开始选择学医其实也只是因为觉得当医生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但经过大学漫长的五年学习,再大的热情其实也在那折磨的五年里消磨殆尽了,考研也纯粹是因为社会观念和家里人推着他走。
毕竟人人都说一如医学深似海,学医就是卷学历,在现在的时代,光是一个本科学历也不管用,只能拼命地继续往上读,说不准研究生也不够用,还得卷博士学历。
但许觅清心里也清楚,卷到最后,还是会返璞归真地重回为医院打工的“康庄大道”上。
专科生,专门去打工的。
本科生,本就是去打工的。
研究生,研究该怎么打工的。
总而言之都是殊途同归。
许觅清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清醒还是麻木了,早早地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在考上研之后其实也没有特别开心,不然也不至于在研0的时候天天和闻折出去到处娱乐,一点没把心思放在为入学做准备上,也毫不意外地在被叶祈安揪住提问的时候,完全都答不上来。
一开始许觅清还觉得上来就去自家导师的科室不太好,尤其自家导师还是个冷面魔鬼,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就是冷笑,光是往他面前一杵都能把他魂都吓丢。
不过真和叶祈安相处久了,剥开了他表面那层冷漠的外衣之后,许觅清才真正看清了叶祈安这个人。
可能因为开了第一下口,勇气就彻底倾泻了出来,许觅清噼里啪啦地倒豆子般地和叶祈安说他接受过他什么帮助,发生过什么令他印象深刻的,难以忘怀的事情。
有一说一,其实叶祈安都不太记得了,而且他也实在是不擅长应对这种温情场合,属实别扭。
叶祈安的表情稍显古怪,几次张嘴想打断许觅清的话,但余光瞥见许觅清面上的真诚后又都止住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听许觅清说完了。
“嗯......”叶祈安扭头看了眼许觅清,又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后才道,“首先我还是很感谢你和我说这么多,虽然我有些事确实不太记得了,也不知道你会那么......感动?”
见叶祈安面上一副发自内心的不明所以的表情,许觅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硬是憋住了继续听叶祈安发言。
“又或许是这些在我看来就是很小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叶祈安轻轻耸了耸肩,才继续说道,“但是这都是相互的,你也做了不少事让我印象很深刻,所以不要把你所有收获的根源都找到我身上,很多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到,并且做的很好的。”
叶祈安本意是想着夸夸许觅清,却不想许觅清的重点又跑歪了,凑过脑袋好奇地问:“是什么让你印象很深刻啊?”
叶祈安一顿,撇头盯了许觅清半晌,目光才游移开来,说道:“有一次手术,在刷手池边我看见了你。”
许觅清一怔,立刻就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叶祈安继续说道:“其实那场手术我压力很大,但是已经站在了手术室门口,那个时候不管是完美的方案,还是精湛的技术,丰富的经验,在那一刻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许觅清蓦地扭头看向叶祈安,却见叶祈安也偏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当时最需要的是信任,所以很凑巧的是,当时你对我只说了一句话。”
就是叶老师,我相信你。
“所以你现在和我说你很感谢我,但其实在某些层面,我也很感谢你。”
叶祈安收回目光,面色轻松了许多,稍稍冲办公室的门抬了抬下巴,语气有些无奈道:“行了,温情时刻到此结束吧,材料我待会儿签,签完之后就放我桌上,你有空自己来拿。”
许觅清还处于怔愣和晃神中,感觉叶祈安的话只是从眼前飘了过去,完全没有钻进脑子里,闻言只是呆滞地点头,然后目视着叶祈安抬脚走进了办公室,又僵硬地在原地立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想了想,给闻折发了条消息说一起吃个午饭。
他俩因为太忙,虽然在同一家医院里,也很难见得到面,尤其是许觅清愈发有往工作狂的方向靠近,闻折几次提出抽空吃饭都被许觅清拒绝了。
就显得这次许觅清主动提出吃饭有多么的难得。
难得到闻折都以为许觅清被鬼上身了,确认了好几遍才亲自来了趟神外科接许觅清。
两人太久没见面,这突然见一面还怪不习惯的,莫名其妙的觉得和对方不太熟了,站在原地辨别了彼此许久才迟疑地走上前。
闻折没压住职业病,没忍住问了句:“好久不见哈,最近大小便还正常吗?”
许觅清一顿,点了下头后也问:“你呢?脑子还正常吗?”
“......”闻折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应该不太正常,每次复习看题的时候都觉得我的脑子或许有些难言之隐。”
许觅清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又突然扼住笑声,清了两下嗓子后才道:“咱俩分了吧。”
闻折一脸错愕地看过去,震撼出言质问:“啊?就因为我的脑子不正常了?我们俩的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的吗?”
“不是。”许觅清颇为认真道,“我觉得我现在更喜欢叶老师。”
闻折无言地闭了下嘴,然后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见闻折没动静,许觅清好奇地问了句,“你没什么表示吗?”
闻折仰头叹息道:“我该有什么反应?他确实是个挺大的考验的,你经不起很正常......”
他都要经不起了。
许觅清:“......”
“但是你想想就好了,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叶老师择偶标准可高了,咱俩都没戏。”闻折道。
隐约品出这话略有古怪的许觅清狐疑地扭头看了眼闻折。
接收到眼神的闻折也不自觉地细细品味了一下自己的话,然后微微一顿,心虚地紧急找补了一句,“他和我舅还在浓情蜜意中呢。”
许觅清斜睨了闻折半晌,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故意道:“说不准呢,我可以等嘛,反正我还年轻,嗯......至少比你舅年轻。”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折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许觅清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了,表情古怪地扭头看了许觅清许久,才分外认真道:“坏了,抛开叶老师不谈,我怀疑我可能有恋蠢症。”
怎么会喜欢如此能犯蠢的许觅清?
有一说一,虽然明面上是在骂他,但许觅清还是被这隐晦的情感表达抚慰到了,没忍住笑了声后也讽刺了回去。
“是吗?那你岂不是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要对着镜子喊老公?”
闻折:“......”
好恶毒的攻击。
和封今......还有叶祈安简直要不相上下了。
冲着许觅清故意翻了个结实的白眼,闻折伸手勾住了许觅清的肩膀,问:“可以说说了不?怎么突发感慨了?”
许觅清也没甩开他,跟着一起往前走,闻言也没有隐瞒,把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闻折。
闻折听完之后也沉默了一会儿,看神色也颇有几分怅然,好半晌后才迟疑道:“他......”
闻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叶祈安。
但可能正是这种复杂的,多面的特性才构成了叶祈安这个人。
虽然闻折没说完,但许觅清大概也猜出了他想说什么,耸了耸肩后才继续道:“也没事啦,还有几天呢,下回我也找机会请他吃个饭好了。”
“不过照他最近这么忙。”许觅清语气稍滞,“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都还是个大问题。”
见许觅清转移了话题,闻折也乐得不用一直卡在那里纠结措辞,连忙接话道:“嗯?他最近很忙?”
许觅清颔首道:“是啊,忙到我俩明明在一个科室,我都很难碰的到他人的份上。”
“这么夸张?”
“嗯哼。”许觅清点头道,“好像是有个大手术要做,他最近都在忙这个,不过就是这阵子的事,等忙过了这个手术应该就好了吧?”
许觅清的语气也不太确定,毕竟他说白了就是个小小的规培生,很多消息都不灵通,只能听个风声自己判断,但就他听到耳朵里的消息来判断的话。
这个手术大概率很重要。
毕竟连术前会议都开了好几回。
最后一次术前讨论会结束,也在会议上正式确定下了手术时间,与此同时,张明远也如约地来了趟医院,参与了讨论会后签下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叶祈安先一步去了手术室,习惯性地在刷手池稍稍放空自己,也没再花功夫回忆手术方案,只是虚虚地盯着水龙头里往外冒的水流看。
静水流深,当周遭的声响一切都如同退潮般消退时,大脑很容易就能处于一个稳定的,平静的正常运转的状态。
不会存在过多的紧张情绪,也不能存在太大的情绪起伏。
叶祈安垂着眸,然后做了个深呼吸,稍稍调整好了呼吸,片刻后才注意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而后谢共秋的声音也在身旁响了起来。
“唔。”谢共秋偏头看了叶祈安,“怎么先来了?也不等等我?”
叶祈安似是笑了一声,很短促,听得出只是象征性地笑笑,“我也没在办公室看见你呀。”
谢共秋嘟囔道:“哎哟,我上厕所去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合作呢。”谢共秋看起来还颇为期待,搓了搓手后看了眼镜子里的叶祈安,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得见识见识咱们叶主任高超的技术水平哟。”
叶祈安把手擦干,没有接上这句话,只是侧首觑了谢共秋一眼,眉梢很轻地一抬,不紧不慢地朝手术间走,轻飘飘地撂下了一句,“你先赶紧准备吧。”
谢共秋乐了声,看了眼叶祈安的背影,然后高效地刷好了手,抬脚按开手术间的门,在门打开的瞬间,先纳入眼帘的是叶祈安检查器械的身影。
倒是习惯了叶祈安做事一向谨慎,谢共秋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按照自己的节奏做着术前准备工作。
叶祈安在确认好器械状态后也回到了手术台前。
患者已经做好了全麻及插管,头被头架固定,这次的神经导航定位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出太大的偏差,叶祈安特意关注了一下,误差小于一毫米,问题并不大。
稍稍松了口气,叶祈安继续了动作。
和手术方案定的一样,从左侧颞顶联合入路,骨窗充分暴露畸形团以及周围功能区,顺利完成开颅后则需要完成早期分离工作。
叶祈安在显微镜下确认好了主要供血动脉,而后开始逐步用电凝切断。
“畸形团张力降低。”谢共秋道。
叶祈安没有功夫去接谢共秋的话,只是紧抿着唇,全神贯注地盯着显微镜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一切都顺利,但叶祈安就是隐隐感到些许不安。
但只是一瞬的念头,并没有影响到叶祈安的思绪和动作,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一下,叶祈安手下动作熟稔且稳定,手指屈着,手背绷出了几道微微凸起的青筋,单单看着就能感受到他手部动作的平稳和有力。
谢共秋在一旁娴熟且默契地做着配合工作,得空了还能瞥一眼叶祈安的情况。
现场看和隔着屏幕看手术录像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或许所处的身份和立场不一样,谢共秋和许觅清同样是近距离观看叶祈安做手术,但却是全然不同的角度。
许觅清或许看的更多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叶祈安过分出色的心理状态,但谢共秋看的更多是专业上的东西。
比如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稳。
它并不是代表慢。
而就是纯粹的稳定,是那种在绝对的掌控下的从容。
尤其他也是做手术的,自然知道在高倍镜下,如果手稍微有一点不稳,视野都像是地震似的,但是叶祈安的手就像是被固定在无形的支架上一样,几乎看不到生理性的微颤,动作轨迹清晰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晃动。
包括那种对组织层次和空间关系的三维直觉也是顶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安全线上,分离和止血,牵拉的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多一分就会伤到功能区或者重要血管,少一分又无法充分暴露。
这技术水平确实是毋庸置疑的顶尖。
谢共秋手下动作不停,却不忘捎带着看叶祈安的操作,借此机会吸纳和学习一下。
老实说,一开始知道叶祈安空降圣莱的时候,谢共秋难免也产生过些许不满,从情感上讲,他在圣莱工作了那么多年,手术做了不少,科研也没有落下,其实怎么说今年都是他晋升机会最大的一年。
但只能说世事无常,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叶祈安空降。
名额就那么一个,被叶祈安占下了,他就又没了机会。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今年错失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成了未知数,毕竟现在谢共秋也不敢再说那么有把握的话。
万一将来又出了个叶祈安怎么办。
所以说,谢共秋毕竟是人,总是会有些怨念的,但谢共秋也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和叶祈安接触过后,谢共秋非常确定叶祈安要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尤其是今天,就叶祈安这个技术水平,哦,还不能忘记叶祈安现在的年纪。
就别说圣莱了,往夸张了说,叶祈安在哪家医院都能横着走。
谢共秋稍微分了点心想了点别的事,但大部分注意力还放在手术上,余光一瞥,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异样,眼皮突兀地一跳。
叶祈安正在处理深部脉络膜前动脉供血支,血管壁非常薄而且十分迂曲弯折,叶祈安在使用双极电凝进行精细止血时,主机突然报错,刺耳尖锐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手术室的所有人心口都倏地一跳,猛地扭头看向显示屏,只见显示屏上闪烁着“能量输出异常”。
随即设备便自动断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