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21.
禅院直毘人在众人起哄时并未开口。
直到听见天上肆说出要给奖励后,他才掀了掀眼皮,脸上带着一贯的醉笑。
见他欲同意开展擂台赛,天上肆立马接话:
“我会出三把一级咒具作为彩头。”
“嗯,那禅院家就……”
“家主大人,既然奖励是鼓舞人心用的,那么没有奖励是‘所属指挥权’更能激励成员的了。”
这种骇人的话通过稚嫩的语调讲出来,透着些天真。
仿佛是小孩在异想天开。
但天上肆是认真的。
凭什么这些老废物们可以提要求,试图榨干她的价值,而她要一直乖乖保持沉默?
天上肆的话让禅院甚一和禅院扇的表情变得很糟糕,身上的咒压几乎控制不住。
这种看似可怕的场景,在天上肆面前不过是废物们为了面子的威胁罢了。
那又怎样?
天上肆夸张的‘咦’了一声:
“啊咧?大家觉得‘炳’们会输掉比赛呀?”
那种赛事规则和赛程,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到。
天上肆的话让他们愤怒,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高傲和自信,让他们认为不管是躯俱留队还是那些侍女,都不可能比得过炳。
这场比赛开展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既能当着所有禅院的面前,来证明他们从古至今的决策和认知没有问题!女人们就是比男人弱!
还能把之前在族里被人议论纷纷的‘炳’成功洗白,给禅院的族人重新注入一个‘强大’的印象。
至于躯俱留队?
这种零的废物们谁会管。
组织者禅院扇本人都觉得丢脸,还去找禅院甚一合作,谁又会关心躯俱留队的人名声是否会出问题?
天上肆也觉得躯俱留队的人有点毛病。
这种爹不疼(禅院扇),娘不待见(天上肆)的情况,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若一开始躯俱留队的成员就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并且拒绝做禅院扇那样的人。或许天上肆不用等长老们讲,自己都会有去教他们铸刀的打算。
可躯俱留队的大部分成员保持了禅院们这种傲慢的性格。
他们明知自己在禅院家是弱者地位,却还会把暴力宣泄在比自己更可怜的侍女身上。
最主要的是,这场比赛会出现的变量。
而这个决胜法宝,其实就在躯俱留队内部。
躯俱留队早被傲慢的禅院定义为炳的踏脚板了。
他们自然会忘记,在禅院的躯俱留队中,还有那么一号人物……
天上肆嘴角几度想要压下去,最后都没控制住,所幸直接笑了。
好期待。
好像看他们被甚尔打脸啊!
被小孩折磨到头疼的禅院们,自然没错过那个笑。
此刻的长老们要面临一大堆准备擂台赛的烂摊子,精疲力尽的同时已经顾不得再去深想。
只有禅院直毘人最清醒,甚至抽空和天上肆打了个招呼。
……或许他那些正在端水的行为,是在为以后的决定做打算。
代表守旧派的禅院扇和禅院甚一,还有作为革新派的自己。
在这场战斗里谁获得胜利,禅院直毘人就顺理成章的按照谁的前程印景去走。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自己之后在禅院家彻底占据话语权的主要人物。
想到这里,天上肆又笑了一下。
她开始期待比赛了。
·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擂台。
在今天,她们终于穿上了在禅院家只有男人可以穿的裤式浴衣,把汗水留在了床榻、工作之外,把剧烈的心跳还给了自己。
加油!加油!
紧紧捏着的衣角、颤抖的身体,终于在看到第一场比赛结果后,化成了漫天的喊叫。
呼啦啦的喧嚣声传来,人群们都被这次特殊的比赛影响,大声地发出类狂欢的声音。
从未参加过内部选拔,也不被允许上擂台的姐姐们,学着其他人激动的样子,大声的为自己的同伴加油。
“加油啊!”
“一定要胜利啊,安言!”
“这是机会啊!”
相比于侍女们的激动,被打败的躯俱留队们就显得消极太多了。
在等待区做第二场准备炳成员,不忘在旁边冷嘲热讽。
“废物。”
“零咒力什么都干不了。”
“呵呵,这种傻逼只会丢禅院的脸。”
“女人们懂什么禅院?”
话里话外,似乎只有自己才能代表禅院一方。
天上肆没放在心上,反倒一边之前被她揍过的长老,在这会儿开始假惺惺地哄着她了。
第一场擂台战斗,侍女们获得了胜利。
她们的战斗意识和实战经验比躯俱留队要少很多,能获得胜利完全是一股子不能输的拼劲儿。
胳膊断了用牙咬、身体被压就用手扣、上半身被锁定就用脚踹、肚子受伤就用头撞……
她们受伤了。
但心里的伤却全部都好了。
天上肆直直地看着抱成一团哭着的姐姐们,视线也有些模糊的感觉。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势力,但走到这步好像已经变化了很多。
她自己竟也有了微妙的成就感。
好爽。
好想做刀。
天上肆嘴角弯了起来。
被注视着的侍女姐姐们扭过来看着她,轻轻地露出了笑容。
一些人刚展出“微不露出”的微笑礼节,又想到了什么,换成了开怀肆意的笑容。
“太好了——”
禅院雅子对她比这这样的唇语。
天上肆点点头,并且握紧了拳头,示意她们做得好!
那得意的样子让看台上的禅院们恨得牙痒痒。
触及天上肆那嘴脸,一位长老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肆小姐,这些躯俱留队的人都是不成器的。等炳上场了,你就会见识到绝对的压力。”
“是啊,现在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确实是小打小闹。”
天上肆点头,她回头看着因为自己的接话面露喜色的长老,歪头道:
“躯俱留队那种垃圾水平,7岁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
长老:“……”
是的,不仅见识过了。这毛丫头还赏了一人一刀,让当时前往小破屋的躯俱留队成员重伤。
当今躯俱留队的组织所属权还在禅院扇手里,作为主事人,禅院扇听到她的话当即就是一个冷笑。
“若你不是拥有特殊术式,你以为还会安稳至今吗。”
“诶——”
天上肆拖长了声音,“那好可惜啊。”
“我就是有啊。”
“要不扇大人也重新去妈妈肚子里问一下妈妈,为什么你妈妈没有给你带来强大的术式?”
“哦,我忘了,我是遗传爸爸的。”
她故意用禅院男人们最在意的性别问题说事情。
“这说明男人的基因更为重要吧?”
“或许扇大人可以问一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基因生出来的孩子都不行,遗传了父亲基因的你自己也不行。”
“为什么甚一大人行,家主大人行,就你不行?”
禅院甚一没说话,禅院直毘人没说话,就你他妈的废话多。
天上肆恍然大悟,左手握拳垂打右掌。
“我懂了,原来是扇大人本身不行呀。”
杂种般的废物。
禅院扇觉醒的术式比他两个名义上的哥哥弱,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位居三把手的位置。
连族内分配的时候,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没有咒力的躯俱留队。
去年扇的妻子生了个出生就是零咒力的女孩,直接被他一只手掐死了。(不是真希真依)
他恨自己没坐上家主的位置,也恨禅院直毘人的一切决策!
这一直都是禅院扇的心病,天上肆说这些话完全都是在扎他的肺管子!
紧绷的弦在此刻彻底断裂,禅院扇向前踏了一步,提刀而上。
“术式·烈焰!”
炽热的火卷着刀面涌动,庞大的咒力瞬间凝结。
禅院扇嫌恶得看着天上肆,“看你还有用的份上,我会留意你的手!”
“残废了也没关系吧?只要手能用,术式都是一样的。”
和那天在御三家进行谈判不一样,今天的主看台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口阻止,更没有人在前面帮天上肆缓解压力。
他们似乎都默认了禅院扇的说法。
是啊,手没受伤就好了。
没受伤的手还可以继续做咒具,继续打造好用的兵器。
太嚣张了,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总是要吃到教训的!
天上肆歪头望着他,白色的长发倾斜而下。绿色的眸子在禅院扇和未出口的禅院甚一之间转了一圈,她笑了起来。
“好哇!”
“老子早就看你很不爽了!”
荒火出手,巨大的斩魄刀和禅院扇的武士刀比过于累赘了。
可天上肆的速度很快,拖着那样一把大过身形的刀还能快速在高台上穿梭。她的白发在空中划过互动,黑铁随着她的出手发出阵阵的破空声。
小孩的身形要比大人矮小很多,这也是她的优势!
经过五年的训练,天上肆早就把速度和力量融汇其中,身体素质也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黑铁大刀和武士刀撞击在一起,禅院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下由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
好大的力气!
这小鬼——
天上肆动作很灵活,见荒火和他的武士刀相抵,她立马一个闪身移至侧边。手上的黑刀往地上一插,右手握着刀柄做支撑,身子和地面开始呈现90度的直角,整个人直直地对着禅院扇速踹出去。
脚踢中胸膛,力道大的足以让禅院扇险些站不稳。
破空的声音不断传来,因为大人和小孩的体型差异,在一个轮刀敲碎了禅院扇的武士刀后,天上肆顶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在空中跳转。
她整个人呈现倒挂的形态,手按在禅院扇的脑袋顶,以一种不该由小孩使出来的招式,拽住了他的长发。
天上肆借着身体下坠的惯性,一只手拉扯着他的头发,一只脚踩在荒火的刀柄上,奋力把他轮了个过。
台上她在激情对打,台下正在比赛的甚尔也在激情屠杀炳成员。
听到动静,他还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恢复到了懒散的样子。
禅院扇脸上满是屈辱和杀意,这种在大赛上颜面尽失的事情,让他已然忘记了身处何地。
“秘传·落——”
“砰——”
天上肆拽着他的头发,用脚踩着他的脸,一条腿微曲,刚好把拽着他头发的胳膊肘架在上面。
“落花之情是吗?”
“你这种全自动的术式都不要来丢人现眼了。”
“领域展开都不会的废物。”
是的,禅院家除了已经早逝的前家主,无一人自发研习出【领域展开】。
落花之情这种后天术式一时之间被禅院们归为上等,也是高层必学的一种术式反弹。
但因为不是生得术式,所以也只能全自动才能开启。
即没办法被动触发,只能手动用术式和咒力驱动,有很长时间的前摇。
有那个前摇时间,够天上肆出手十几次了。
望着那双充血的红眼,天上肆更加兴奋起来。
过度使用术式的后遗症,让她这会儿情绪越发的高昂,胸中的情绪久久未散。
她就像是疯子一样,提着拳头在禅院扇脸上重拳出击。
鲜血和咒力残秽满布禅院扇的脸,看着他的肿胀模样,天上肆笑出了声。
好爽。
这就是最根本的问题。
为什么甚尔能容忍这么垃圾的东西在头上跳舞啊?!
为什么不出手揍一下啊?
情绪正确的宣泄多美好,忍耐是会生病的啊!
这种癫狂的表情和笑容让禅院家的人胆寒。
躯俱留队的人在第一轮比赛中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力,现在的第二轮比赛还是由甚尔打头在做主力,根本没时间来营救他们的组织者。
炳的负责人禅院甚一和炳成员们,正因为下台的战斗焦头烂额,更没时间出手协助。
禅院高层的长老们,除了早前被天上肆打过的,也就剩下了目瞪口呆、胆战心惊的人了。
禅院直毘人面对他们的争斗,心里更多的是带着估量的心态。
这会儿看见到天上肆打赢了扇后,不紧不慢地顶着众人的视线喝了口酒。
得权者,利益为重。
在这种人心不融、各怀鬼胎的情况下。
这种痛揍禅院扇的行为竟一时之间没人敢去制止。
天上肆恶意地凑近了禅院扇,拽着他的长发,把他的脸强硬的用脚踢到了一边,强迫他看向台下的比赛。
“驴脸,”
“满嘴男人女人的吊角眼。”
“禅院扇啊,好好看看你培养的‘零咒力’吧。”
恶魔般的低语逐渐在禅院扇耳边响起。
天上肆贴近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看着他是怎么踩着你的身体和权利,一步步走到你爬都碰不到的地方。”
禅院扇气急攻心,失去任何反抗手段的他从心里涌起一股恶意和胆寒的感觉,随之就是各种难以忍受的情绪。
台下被他嘲讽了许多年的禅院甚尔,那废物正面露懒散的站在了擂台的正中间,并抬手对他晃了一下。
看清楚他伸的是哪根手指头后,天上肆挑眉。
甚尔比了一下口型,恶意的笑了。
“哟,杂碎。”
禅院扇几欲想起身,最终是挨不住,呕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