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
在卫东看来, 杜家的住宿条件比铁路食堂的宿舍强多了。不过,既然于月莺不想麻烦杜家,非要搬过去, 那也是好事。
杜母又问:“什么工作?”
卫东说:“洗碗工。”
“正式的?”杜母听到这三个字,脑子里想了很多。
食堂的洗碗工, 这天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啊, 大冬天的那水多冰啊, 除非是烧开水洗,可是食堂舍得吗?
那得用多少煤多少柴火啊。
“临时的。”卫东道, “她不是城里人,不好一去就是正式工。”这事他妈安排的,他妈办事, 家里人都放心。
于月莺手里拿着行李,在大门口已经等了一会, 见杜母还在卫东聊天, 便开口催促道:“姨妈,我们先过去了, 怕等会下雨。”
门口放着卫家的板车,上面放了一些于月莺的行李, 原本是不多的,可是她要去宿舍住, 没被褥,就把杜家的被褥一套都带过去了。
她还嫌薄了呢。
杜母听到于月莺的话了,她对卫东道:“卫东啊, 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我得跟你说一句, 这于月莺在家的时候也是被父母宠着的,有些娇气。回头去了食堂,要是干不惯洗碗工,住不惯宿舍,你要怎么办?”
临了又说一句,“这酒席没摆,可不能住你家。”这很重要。
卫东:“小于说她从小就帮她妈干活的,应该住得惯。”
杜母话到嘴边,看看亲妹妹的份上,到底是没说出来。
反正于月莺也搬出去了,到底有着那么点血缘关系,就不多嘴了。
于月莺见他们还不来,直接喊卫东,赶紧走了,“卫东,不早了。”这杜家她是不想呆了。
杜母对卫东道:“去吧。”
该问的都问了。
到了铁路食堂,卫东推着板着往后面走,前面是大食堂,后面是放菜的仓库,仓库旁边有个一排平房,四个房门,其中两间就是宿舍了。
“到了。”
卫东把板车推到了宿舍门口前,靠右的那个房间。
于月莺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
这就是食堂的宿舍?
就这么小平房?
这,这还不如姨妈家呢。
卫东已经用朱婶给的钥匙,开始开门了,“这是四人间,不过里头只住了秋姨一个人,她是食堂打饭的阿姨,食堂这边大家一般是回家住,住宿舍的少。”
他说完便开始往里头搬东西。
虽然是秋姨一个人住,但是依旧是四个床铺,除了秋姨那张床是另换外过之外,另三张床铺都是那种简易的床,其中两张床铺上放了东西。看得出来,剩下没放东西的那个床铺是清理过的。
屋子不大,摆了四张床铺外,还摆了一个柜子,柜子旁边是旧桌子跟两张椅子。虽然旧,但是上面摆了桌布,桌上还放了暖水瓶,门后有几个小钉子,上面挂着毛巾。
于月莺看得心都凉了。
这怎么住人啊?
卫东把门边的拉绳一拉,屋里的灯亮了,是个黄色的小灯泡。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卫东干活很快,已经把东西搬到空床铺上了,“东西我都放这了。”
之后,他把钥匙交给了于月莺。
于月莺觉得这钥匙格外沉重,“我觉得……”还是回姨妈家住比较好。
话到一半,她觉得说出来不好。
会影响她在卫家人心里的形像,只好暗示,“我怕姨妈想我,我想晚上再回去看看。”
卫东瞧了瞧她:“是你说要搬过来的。”
他都说了食堂住宿条件一般。
“我的意思是,等杜小姑身子骨好一些,我再回来。”于月莺恨自己多嘴,“杜奶奶……”
“有黄姨在呢,”卫东皱眉,“你是不是不想上班了?”
要来食堂上班,哪有时间照顾人啊。
食堂提供一日三餐,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的,晚上得等晚上的客人走了之后才能关门,还得收拾东西。
这忙得很呢。
“没,我想上班。”于月莺决定过几天再说。
刚来就搬走,确实不好。
卫东又指着大食堂那边的方向:“旱厕在那边,晚上还是要准备个痰盂。”
于月莺脸色发青。
杜家。
“搬走了?”杜父再三确认于月莺搬走之后,心里高兴。
最近杜母一直在家照顾杜奶奶,现在妹妹又病了,也得杜母照顾,杜父这段时间都顺着杜母,压根就不好提让于月莺走。
现在于月莺自个走了,那真是太好了。
杜母道:“也不知道这于月莺像谁,性子凉薄得很。”
这几天她算是看透了。
杜父道:“你回头跟贺大富他家里说一声,以后再找于月莺去食堂那边,别来咱们家了。”最近这一片都传遍了,贺家人怎么不知怎么招惹上了一个烂赌鬼,带着一堆人去那边闹事,派出所的民警都去过了。
后来说是贺家毁亲,不好管。
一直闹哄哄的。
“我明天就去说。”
两口子正说着话呢,外头,听到了贺母的声音:“黄姐在家吗?”
杜母往外头走:“在呢,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走到院子门口,杜母就说了于月莺的事,搬到铁路食堂的宿舍了。
以后有事去那边找。
“她怎么去食堂了?”
“找着工作了。”
贺母眼睛一亮,脸上笑开了花,扯着身边的贺大富就往食堂那边边走,“我们去瞧瞧。”
杜母:“家里病人多,就不招呼了,慢走。”
江原化工厂。
招待所。
宋良拿着钢笔,正在翻译那天看到的反应釜的结构图,阮子柏下午出去就没回来,宋良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写。
结构图的中文版写好了。
宋良拿着钢笔,坐在那想了一会,之后又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反应釜的可能解决方案,这次他换了铅笔,还把字迹变了。
这是第三种字迹了。
翻译用的宋体,很标准,这次解决方案是模枋着文盲班上的学生的笔触写的。
宋良写好后,分装了两个空信封里,上面有文盲的字迹写着,技术科长收。
阮子柏一直没有回来。
宋良去了趟前面的服务台,十点了。
又过一会,阮子柏才回来,他们这次出差衣服带得少,外头冷得很,他手都冻僵了。
宋良倒了杯热水给他。
阮子柏双手握着杯子,这才有了一丝热乎气。
“我买了明天早上九点的火车票,我们明天就走。”阮子柏说道。
“不是后天吗?”宋良问。
明天化工厂这边说有个什么会,要他们参加,可能还是反应釜的问题。
阮子柏道:“我打听过,这边内斗特别厉害,尤其是最上面的两位大领导。刘书记对热情得有些不正常,我怕咱们机修厂的人被卷进去。”
要是当了别人的棋子就不好了。
他是中午的时候无意听到化工厂的员人说的,要不然,也不会下午就急着去火车站了。
这一来一去,路上很费时间,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
“一早就走?”
“对,天不亮就起来。”阮子柏喝了一口热水。
宋良道:“我去跟其他同志说。”机修厂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就住在隔壁,这边一个房间住两人,有两个床。
阮子柏有些累,就让宋良去了。
宋良去了隔壁,跟机修厂的同志说了一下明天就要出发,九点的火车票。没说化工厂内斗的事,而是把机修厂技术科的彭科长拉出来了,说彭科长说了,厂里任务重,时间到了赶紧回去。
大家达成一致,明早天亮就起来出发。
次日一早。
天刚亮他们就起来了,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宋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之后,有两封信留在了招待所服务台的桌上,上面写着,化工厂技术科科长收。
没有地址,也没有邮票。
阳市,铁路食堂。
天还没亮,于月莺主被同住的秋姨叫醒了,“小于,该去食堂了。”秋姨已经穿戴整齐,连头丝都梳得齐齐的。
秋姨今年五十六岁,一直没结过婚,五十多的人了看着像四十多的,很显年轻。她自个挣钱自己花,没孩子丈夫拖累,过得自由自在。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个自己的屋子。
“秋姨,会不会太早了?”于月莺忽然觉得这食堂不是什么好地方。
秋姨道:“不早,六点多工人跟家属就该过来了,最迟七点窗口要出早餐,你头一天来,可别迟到了。”
于月莺听着觉得有道理,就赶紧穿上衣服,匆匆洗了一下,跟着秋姨去了食堂。
她边走边打哈欠。
她困得很。
搬到这个宿舍后,于月莺有些不适应,半夜才睡,感觉才眯了一会,就被人叫醒了。
她们俩是来得最早的。
秋姨熟门熟路的打开食堂后门,打开灯,然后领着于月莺进了后厨房,“你会生火吧,把大锅里装满热水,把火烧起来。”
“你呢?”于月莺看向秋姨。
“我去仓库把菜拿过来。”
于月莺开始生火,提水,倒进锅里。秋姨来回几趟,提了不少菜过来,又叫于月莺帮着一起洗菜。
于月莺心里不情愿,却还是做着做了,只不过,她干活细致,一片叶子要洗好一会。
秋姨提醒了好几次,于月莺就是不改,秋姨皱着眉,没再说了。
过了一会,食堂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来了。
大家都忙了起来。
揉面的,切肉的,做包子的……
擦桌子的,放椅子的……
朱婶来了。
于月莺见了,赶紧过去,“朱婶。”她手里还拿着菜,让朱婶看到她洗菜。
朱婶笑着道:“小于来得这么早啊。”
说着,就给大家介绍起来,“大家过来一下,这个就是我们食堂新来的员工,于月莺,以后洗碗就交给她了。”
洗碗?!
于月莺手上的青菜都被握碎了。
“朱婶,食堂不都是自带饭盒吗?”于月莺半天才问。
“有过来吃小炒的,这边提供碗筷。”朱婶笑着跟于月莺说道,“咱们食堂的煤管够,天冷了,用热水洗碗就不冷了。”
其实食堂的洗碗工活不重,来这边吃小炒的人不到一半,再说了,现在大伙肚子里都没多少油水,这盘子碗底平常剩不了什么,就算是没吃完的,也要打包带走的。
这年头,谁会浪费粮食呢?
“朱婶,我想干别的。”于月莺忍了半天,还是提了。
洗碗会让好的手变粗的。
朱婶不笑了,胖胖的脸竟有些威严,“小于,我们都是从洗碗擦桌切地干起来的,你要是表现得好,有天分,迟早有一天会当帮厨的。”
这事得慢慢来,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
于月莺低下头,“朱婶您说得对。”
她原以为这工作是什么福窝,没想到了是跳进了苦窑。
杜家。
杜得敏头疼得很,文秀没去上学,在家照顾她。
“妈,等会我去食堂给你打包子吧。”文秀说,包子里有肉,这几天舅妈做的饭都很清淡,唯一荤一点的就是鸡蛋汤了。
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杜得敏咳了起来。
文秀去外头倒热水,暖水瓶竟然是空的。
她只好拿水壶去外头接水,然后去厨房烧水,等热水烧开还有一会。
她看了一眼舅舅的屋,舅舅舅舅妈都没起来。
文秀烧好水,端着热水进了屋,拿药的时候发现药没了,她只好出去,找谁呢?她左思右想,还是敲了舅舅的房门。
杜奶奶年纪大,说了也帮不上忙。
杜父已经起来了,听到敲门声,就拉开门。
“舅舅,我妈的药吃完了。”文秀眼睛有些红,“她都病了好几天了,我想送她去医院。”
要是打针肯定好得快。
杜父看了眼屋里的杜母,杜母正在梳头发,听到了。
她说:“文秀,你问问你妈钱放哪了,把钱拿出来,我等会就送她去医院。”说完又对杜父道,“你去上班,家里的事有我呢。”
不能请假了。
杜父点头,去上班了。
杜母:“把伞带上。”说今天有雨呢。
文秀看着舅舅走了,垂着头回了屋,“妈,咱们家钱放哪了?”
本来病歪歪的杜得敏,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要钱做什么?”上次文秀就是偷偷的拿了她的钱,别以为她不知道!
后来不管她怎么问,文秀也不说钱去哪了。
几十块钱呢,平白就没了。
“我想送你去医院打针,”文秀的声音小了些,“舅妈说要咱们把打针的钱拿出来。”
杜得敏听得气着了,“瞧瞧,这就是自家人。”她气狠了,一下子又咳了起来。
“妈,药没了。”文秀说。
杜得敏撑着坐起来,让文秀把外衣拿过来,她摸了半天,从衣服里摸出两块钱,“你去卫生所买点药回来,咱们不去打针。”
就是风寒,死不了人的。
她算是看透了,哥哥跟嫂子是一条心的,压根就不会管她的死活。
早上,杜母出门,称了半斤鱼回来。
杜得敏病了,还是得熬点鱼汤。
天阴沉沉的。
杜奶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杜母正在刮鱼鳞,没一会,杜奶奶焦急的声音从杜得敏的屋里传来:“彩月,得敏不在屋里!”
这人一着急,走路的速度都快了,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我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她还在屋里呢。”杜母赶紧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往屋里走去。
杜得敏的屋门开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床底下,柜子里,杜母都翻遍了,没人。
“妈,你瞧这外套不在,她穿常的小皮鞋也不在屋里,我觉得可能是出门了。”杜母发现了新情况。
“这病好了吗?”杜奶奶忧心忡忡。
“文秀请假没去学校,可能是跟孩子一块出门了吧。”杜母想了想,“早上文秀还说想带她妈去医院打针呢。”
杜奶奶瞧了瞧杜母。
杜母道:“得敏也没花什么钱,这打针的钱应该是有的。”
自己生病自己花钱冶,天经地义。
她说完去外头继续刮鱼鳞了。
江原化工厂,招待所。
服务员早上发现了桌上的两封信,上面寄信人跟收信人都没有,邮局也没贴,只写了个技术科科长收,没头没脑的。
是不是谁的恶作剧?
服务员把信往桌子旁边一扔,先不管。
九点的时候,车间主任过来了,是来打宋良他们的,化工厂有个会,刘书记想请宋良他们过去,帮忙参考一下,是技术上的问题。
结果车间主任来了一看,这机修厂的人同志不在!
这去哪了!
他几间屋子都找了,不在,东西也不会了!
这是走了!
他赶紧出来找服务员:“机修厂的那几位同志呢?”
“可能是出去了吧。”服务员拿着抹布擦桌子,装作很忙。
车间主任道:“屋里没人,行李全都不见了,你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摇头。
之后车间主任又叫了这边的经理,经理也是一问三不知,真气人。
“他们就没留下什么东西?”
留东西?
没有吧。
服务员灵机一动,把那两封要扔的信拿出来,递了过去,“您看是不是这个。”
车间主任皱着眉拆开信。
这机修厂的几位同志真是的,走就走嘛,怎么都不说一声,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拿出信。
车间主任看到信中的内容,瞳孔震动。
这!
这是!
反应釜的结构图,中文版的!
译出来了!
车间主任又惊又喜,他看了又看,连忙拆开另一封信。
解决方案!
他喜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这这这太好了!
得去找刘书记!
车间主任怕自己的力气太大,把信给给弄破了,赶紧把信塞到信封里,转头就往外跑。
有了这解决方案,厂长那边的人只怕睡不着觉了吧。
“书记!大喜事!”
机修厂。
杜思苦早上练习完每日任务,之后就去仓库里找了些切割材料剩下的钢丝,拿了一些,然后回来准备制做毛钱针。
做之前,杜思苦还问了老钳工,这毛线针一般用哪些工具。
怎么做。
多问问总好一些。
“要用台虎钳,那边那台没人用。”老钳工又说了一些其要注意的。
杜思苦听着。
结合自己的想法,加上老钳工的经验,杜思苦开始干了。
第一个毛线针花的时间有点久,花半个小时,之后杜思苦有经验了,这时间就大大的缩短了,最后一根毛线钟十几分钟就做出来了。
一上午,她就做了两套毛线针。
速度还挺快。
中午。
食堂吃饭的时候,杜思苦把毛钱针拿了出来,给余凤敏她们看,“瞧。”
“你怎么又买了?”余凤敏不明白,昨天不是才买了一套吗。
这工业劵多得用不出去了?
杜思苦把毛线针收了起来,“我自己做的!”眼中满是骄傲。
她亲手做出来的。
余凤敏惊讶的看着她,“你做的,”说完伸手去拿,“再给我瞧瞧。”她翻来覆去的看,这跟供销社买的没什么两样啊。
“你要不要,要就拿去。”杜思苦说道,“钢丝是我从仓库拿的,回头我去找何主任,看看这钱怎么算。”
就材料钱。
应该不贵的。
“要要要!”余凤敏昨天看杜思苦织围巾挺有意思的,她准备学学,给朱安织一个围巾。
“你呢?”杜思苦问袁秀红。
袁秀红道:“我有。”她没要。
那杜思苦可以少做一套毛线针了。
下午,杜思苦又做了两套出来,本来说是想做一套的,可是磨好的材料就在那,顺手就给做出来了。
她做好后,去找了一车间的何主任。
“主任,这东西我想留着自用,拿的是仓库的钢丝做的,我想买下来。”
何主任拿过毛线针,仔细的看了看,又上手摸了又摸,“你做的?”
“对,刚才做的。”
“你这手艺大涨啊。”何主任笑着说道。
“还是褚老教得好。”杜思苦谦虚。
这倒是。
何主任点着头,“这东西你只管拿去。”
“这合适吗?”杜思苦问。
“咱们车间钳工多,这做点东西就要收钱,这以后还怎么做东西?边边角角做的吧,没事,只要不是新钢丝,都没关系。”
“谢谢主任。”
杜思苦把毛针线放好,正要走,何主任有事要跟她说,“褚老这几天一直在三车间,那边机床好像有大动作,等褚老回来,你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好的,主任。”
杜思苦当然知道。
这是在改造三车间的某些机床,为日后的自行车车间做准备。
何主任既然不知道,那就说明厂长他们没告诉他
杜思苦当然也不会多嘴。
厂长办公室。
厂长看到了顾主任交过来的《自行车车间的建设计划》,签上字之后,交给了顾主任:“明天派人去工业局跟计划委会员,看看他们怎么说。”
厂长说完又改了主意,“你亲自跑一趟吧。”
让手底下的人去,还是不放心。
那些人不如小顾能干。
“好的,厂长。”
顾主任走后没多久,行政科的过来了,“厂长,咱们厂去拖拉机厂那边开会不太方便,咱们是把拖拉机车斗后头加个棚子,还是去客运站租车?”
厂长:“你去跟拖拉机厂的人联系一下,是他们让人过去的,这费用该他们承担,还有事吗?”
没了。
行政科的科长很快离开了,之后去了传达室,联系拖拉机厂了。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下午,杜得敏跟文秀回来了。
杜母:“你去哪了?”又说,“锅里留了饭。”
杜得敏脸色好了一些,看到杜母,冷淡的回道:“吃过了。”说着便回了屋,准备休息了,文秀扶着杜得敏歇下,这才从屋里出来。
杜母把杜奶奶从屋里扶了出来,说了杜得敏回来的事。
杜奶奶早上走太快,下午这脚腿又有些不太好了。
“文秀,你妈怎么样了?”
“姥姥,我妈刚才去打针了,打了两瓶,现在好多了。”文秀脸上泛着喜意,“是程叔叔带我妈去打针的,还给我们买了饭。”
程叔叔。
难道是得敏之前常叫的大程?
杜奶奶想了半天,最后叹息一声,“医生怎么说?”
“说是我妈心里藏着事,又加上风寒,才迟迟不好。”文秀如实说。
医生说让她妈想开些。
这哪想得开哟。
好好的正式工变成了临时工,分到的房子没了,在娘家呆得不顺心,有个添堵的大嫂,还有改了态度的亲妈跟亲哥……
杜得敏怎么想怎么憋屈。
杜奶奶拉着文秀问,这程叔叔怎么过来了,跟她妈相处怎么样,家里有什么人……
问了一堆。
文秀其实也不太清楚,她跟这位程叔叔也没见过几面。
程叔叔带她妈看病了,还出了打针钱,光这点,文秀就觉得程叔叔人不坏。
就像她妈说的,比自家人强。
晚上。
今天周三,又有扫盲班。
余凤敏坚持说自己的手没好,不肯去。
杜思苦只好又顶上了。
今天扫盲课就是很普通的基础知识了,再加一些课堂提问。上次的教的书信好多人都给亲友寄去了,不过还没有收到回信。
扫盲班的同学把信寄出去后,特别为自己骄傲,他们以前不识字,现在连信都会写了,是区大的进步。
杜思苦听到他们这么说,很欣慰。
“杜老师,我这字一直写不好,有什么好办法吗?”
杜思苦想了想:“可以找些字贴临摹一下。这样吧,回头我跟老师们商量一下,出个字贴集,让你们自己照着上面描。”
“谢谢杜老师!”这个一心想着学习的同学特别开心。
他们上扫盲班的大多数都是过了学习的年纪的,要是年纪小的,早就去学校了。
下课了。
杜思苦回到女工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张阿姨,把那套毛线针送了出去。
张阿姨:“这不行,我能不要。”这是花钱买的,不能要!
还要工业劵呢。
杜思苦:“这是我在车间自己做的,您就收着吧,回头我还要跟您学不怎么做棉衣呢,就算是学费。”
“你要做棉衣?”张阿姨,“你别是蒙我收下东西。”
杜思苦说:“真要做棉衣!我的厚外套都是前几年的,都短了,”还旧得很,上面的补丁都不是一个颜的。
这织毛衣,做棉衣得自己学啊,不能老是麻烦别人啊。
再说了,现在这尺寸的东西,杜思苦的眼力跟手都准得很啊。
张阿姨听杜思苦这么说,就收下了。
江原化工厂。
这边的同志熬了个大夜,把信纸上的解决方案都试过了,3号早上,苏式反应釜的问题果真解决了!
“太好了!”
“终于修好了!”这下损失减失减到最小了。
参加熬夜的同志们集体欢呼。
八点到刚。
机修厂传达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江原化工厂打来的:“你们机修厂几位派到化工厂出差的同志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