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身子被相爷玩坏了。……

这些兵痞平日里横行乡里,杀过人、打过仗,仗着身强体壮横得不行。

但谁也没见过活剖这等骇人之事,有人吓得面如死灰,有人当场呕吐,哭声震天,魂都快吓飞了。

知府瘫在椅上吐得昏天黑地,哪还有半分官威。

谁能想到,这位模样如同谪仙般的宰执,竟是这样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狠人?

顾怀玉的目的已经达到,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低头轻抿一口,“案情本相已查明,余下依律处置。”

说罢起身入轿,只吩咐一句:“回船。”

裴靖逸在街边水桶反复搓洗双手,百姓见了纷纷退避。

待他回到船上,顾怀玉正在舱中用膳,几道隆德本地菜色虽不比江南精致,却也别具风味。

他不请自来地挨着顾怀玉坐下:“相爷何时去大营?”

顾怀玉细嚼慢咽,等嘴里咽下食物,才答道:“三日后。”

三天,足够让消息在整个厢军营里发酵,让每一个还未见过宰执本人的兵卒,先在心里打起寒噤——怕他的名头,胜于见他的真身。

若说起用兵布阵、领兵冲杀,他不及裴靖逸,但论揣摩人心、操控局势,他却是更胜一筹。

这副身子骨虽不能以武力服众,可他的头脑,便是千军万马也抵不过。

裴靖逸单手支着下巴盯他,黝黑的眸子透亮,不加掩饰的虔诚。

顾怀玉非但不恼,反倒受用,这世上能与他惺惺相惜、真正欣赏他才智的人,实在不多。

“怎么?”他轻挑眉梢,“本相让你心神荡漾了?”

裴靖逸坦荡应道:“何止心神荡漾?下官恨不得以身相许。”

顾怀玉哼笑一声,自顾自用膳。

待他搁筷,裴靖逸嗅了嗅掌心,颇为幽怨道:“相爷闻闻?这血腥味怕是洗不净了。”

顾怀玉也不看他,擦拭着唇角,“你还在乎这个?”

裴靖逸自然不在乎,却不肯放过讨赏的机会:“相爷不给点奖励?”

顾怀玉一听“奖励”两个字,耳根子隐隐地发热,眯起眼眸问:“又想作甚?”

这回裴靖逸倒真没占他便宜的心思,倾身凑近道:“下官想请相爷……把上次没做完的事做完。”

顾怀玉真记不清他嘴里的“上次”到底是哪次,“何事?”

裴靖逸也不跟他兜圈子,高耸眉骨下一双鹰眼幽深如夜,就这么盯着他,“上回相爷答应给我数数,结果倒好,相爷自己睡着了。”

顾怀玉佯装不记得,蹙眉问道:“有这等事?”

裴靖逸索性往前靠得更近,灼热鼻息喷在他颊边:“相爷把下官身子玩坏了,没了相爷数数……”

说到此处,他嗓音陡然低哑,含着几分刻意的委屈,“……那根东西就不肯吐,憋得发疼。”

顾怀玉别过脸去,侧脸线条不近人情地疏冷,“哦?当真如此?”

其实他心底却十分地舒坦,这具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躯,竟被他驯得这般服帖。

裴靖逸当然知晓他不是个“好主人”,但他也不是条乖顺的好狗,当即去捉他手腕:“相爷不信?摸摸便知。”

顾怀玉倏地抽回手,只淡淡道:“既如此,本相允了。”

裴靖逸眼眸陡然一亮,舌尖跃跃欲试地舔过犬齿,“何时?”

“现在。”

顾怀玉起身往舱房走去,横竖这三日不便视察军营,那还不得逗狗玩玩解闷?

裴靖逸快步随在身后,到底还有几分分寸,在内外间交界处驻足,他手已摸上腰带,气息粗重得几乎要渗出火气。

忽然听得里头那一声慵懒的召唤:“进来。”

裴靖逸眉峰一挑,哪还矜持,撩起帘子大步踏入。

只见顾怀玉闲适地坐在床榻边,眸光悠悠地打量着他一遍,修白纤长的手指搭上自己的外衫系带,在裴靖逸灼灼逼人的目光下,他一根一根扯开系带,随手将外衫一脱。

裴靖逸看得目不转睛,喉结隐隐剧烈滑动。

顾怀玉却只是将外衫抛给他,轻描淡写地命令:“遮住,但凡露出来一分半厘,本相就把你的槊给你切了。”

裴靖逸一把攥住那件紫罗外衫,低头深深嗅了一口,熟悉的香泽顿时盈满肺腑。

他当即大剌剌在椅上岔开双腿,正对着榻上美人。

“哗啦”一声扯开腰带,手里隔着那件外衫,毫不掩饰地动作起来。

顾怀玉松散的雪色绢衣露出清秀锁骨,墨发半披在清瘦肩头,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偏偏那双曼妙无比的眼睛,就这么瞧着裴靖逸,上挑的眼尾如同细小的钩子,勾得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裴靖逸没几下就有感觉了,大手就这么在单薄外衫下清晰一起一伏,目光直白地一寸寸舔舐过榻上人。

但顾怀玉可不是让他白白幻想的。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裴靖逸终于蓄势待发,喘息着哑声开口:“相爷……可以数了。”

顾怀玉慢悠悠地直起腰,半倚在榻沿上,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他的表情,“十。”

仅仅一个数字出口,裴靖逸条件反射般猛然紧绷身躯,额头沁出细密汗珠,顺着流利的下颌滚落,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

然而那道恶劣的嗓音却迟迟不再响起,仿佛纯粹就是在故意逗弄他。

房间里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逐渐急促的动作。

裴靖逸被蓄势待发的感觉折磨得不上不下,喘着气催促道:“劳烦相爷数快一点。”

顾怀玉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求我。”

“操!”裴靖逸就知他不怀好意,大口地喘一口气,仰头喉间迸出的嗓音哑得不像样:“我求你!”

顾怀玉逗他玩的,哪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唇齿之间缓慢地吐出下一个数字:“九。”

每个数字就像是钝刀子割肉,故意数得极慢极慢,语调慵懒舒缓,似在扔骨头逗弄野狗。

顾怀玉数得极有章法,每每在裴靖逸即将到达顶峰时突然停顿。

他盯着对方因忍耐而涨红的面容,因克制而暴起的青筋,心底滋味舒坦无比。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裴靖逸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满身的汗水将衣衫都浸透,脖颈青筋绷起,眼睛泛着难耐的赤红,在纾解出的一瞬间,他扯起那个外衫几下擦干净脏污。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顾怀玉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便被压倒在床榻上。

顾怀玉眨几下眼,倒也不慌,明知故问道:“裴将军这是做什么?”

裴靖逸胸口仍然激烈一起一伏,刚刚释放过后的欲念还未平息,近在咫尺的美人身上又凉又香,他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细腻的脸颊,“相爷玩够就翻脸?”

顾怀玉“啪”地打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过河拆桥:“本相乏了,滚去外间歇着。”

裴靖逸哪肯就此罢休?他忽地一低头,猝不及防啄一口那润红的唇角。

他舌尖飞快地卷过,柔软的嘴唇温润潮湿,气息馨甜,比他预想的滋味更美妙。

顾怀玉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睨着他,跟木头美人似得不给半点反应。

这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模样,反倒比任何撩拨都更让人心痒难耐。

裴靖逸喘息莫名地重了几分,暗红的眼眸深深盯他瞬息,起身大步往外间走去,再待下去,他真要不管不顾撕了那身碍事的绢衣。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顾怀玉才轻轻吐出口气,眉头蹙起,手指轻轻碰一下被吻过的唇角。

这就是吻的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嘛,跟话本里说的什么水乳交融,沉沉欲醉完全不同,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里,总把亲吻说得天花乱坠,什么“魂飞天外”,什么“骨软筋酥”。

可方才裴靖逸那一下,他除了觉得有些痒,竟再无其他感受。

难不成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如同顾怀玉所预料,三日之内,消息便在厢军大营传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流言这东西,总归越传越离谱——

从宰执当街活剖人验肚,一路演变成宰执根本不用刀,徒手剖开刺青汉的肚子,硬生生从胃里掏出一颗鸭蛋,越传越玄乎,越发骇人听闻。

待到顾怀玉真要来大营这日,往日里最是嚣张的兵痞都噤若寒蝉。

整个大营前所未有的肃静,连马匹都不敢高声嘶鸣,生怕惊动了那位活阎王。

但谁也没想到,这位活阎王竟是带着“金山”来的——真真正正的金山。

天刚蒙蒙亮,铁鹰卫已经在辕门前筑起高台。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整座军营都被那金灿灿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那台上竟是一座由金锭堆砌的小山,一帮大头兵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能混进厢军的,哪一个不是穷出身?别说见,听都没听过这么多金子。

还用得着宰执召集?围观金山的人早已把辕门堵得水泄不通。

消息当即就传开了:说宰执来是要发军饷,这些金锭子昨晚都是从知府家里抄出来的,宰执要秉公执法,把拖欠多年的军饷一分不少地还给大家。

这世上真有这等好事?

不只有,甚至比他们想的还要好。

顾怀玉踏入辕门,对躬身相迎的将官们不过略一颔首。

铁鹰卫早已在伞下设好案几,朱漆托盘里整齐码着名册,砚台里的墨汁泛着乌亮油光。

当顾怀玉亲口宣布两道钧令时,满场寂静得能听见旌旗猎猎作响。

第一道是补发历年欠饷,第二道竟是将他们悉数编入禁军——从此脱了“贼配军”的贱籍,成了吃皇粮的大宸亲军。

这一下真是炸开了锅。

厢军上下原以为他是来杀鸡儆猴、立威杀人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天大的好事,那些原本缩着脖子等挨刀的兵卒,此刻全都瞪圆了眼睛。

但想要从顾怀玉手里领到军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端坐在台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掷地有声:“从今往后,不许再吃百姓白食,不得再行违反军纪之事,若是再栽在本相手中……”

话未说尽,但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向骄横的大头兵全都绷紧了脊背,他们原本也不是生下来便是土匪强盗,哪个不知廉耻?哪个不愿堂堂正正做人?

只不过是被克扣了军饷,吃不饱饭,不得已才沦落到去祸害百姓的地步。

如今不一样了——他们领的是皇家俸禄,穿的是禁军的制式军服,身份地位都已今非昔比,能堂堂正正做人,谁还愿意再去当畜生?

顾怀玉的用意也正是如此。

想要一个人学会做人,先得把他当作人来看待。

他给了这些兵将尊重与体面,那些尚知轻重廉耻的,自然便会把自己当成人看。

至于非要当畜生的,他也绝不会手软。

这一番恩威并施的手腕下来,隆德府五万厢军无不服服帖帖,争先恐后地签字画押,一个个井然有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领了军饷。

暮色四合时,顾怀玉仍然端坐校场,他瞧着台下汉子们赤膊角力,偶尔伸手一点,便有个幸运儿被提升为将官。

有时他伸手一挥,就有兵痞被铁鹰卫拖出队列,赏罚之间,五万大军已尽在掌握。

两个月的行程里,顾怀玉如法炮制。

每到一处厢军驻地,必是先立威后施恩。

待抵达并州时,七十万厢军已尽数归心,大头兵或许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都知道跟着顾相爷,有饭吃、有衣穿、有尊严。

而如今,终于抵达了裴靖逸的老窝——镇北军驻地并州。

这里驻扎着三十万真正和东辽真刀真枪干过仗的将士,军旗直抵东辽边境。

黄沙漫天,荒漠连绵,一眼望去尽是苍茫戈壁,几棵光秃秃的树木在风中艰难生存着。

顾怀玉生于江南,长在京城,哪里见过如此荒芜萧瑟的景象?

他在马车里掀开窗帘,好奇地向外探望,难以想象这片土地是怎么养活三十万人。

裴靖逸悠哉地骑在马上,握着缰绳与他并驾齐驱,“相爷,一会见了我那帮兄弟,可别惊着。”

镇北军的威名顾怀玉早已如雷贯耳,当初收服裴靖逸,为的不就是这支铁军?

什么厢军改制都是锦上添花,真正的杀招,是眼前这支虎狼之师。

于是他不甚在意地道:“无妨,本相没那么娇贵。”

裴靖逸干脆将身子伏在马背,没个正行地瞧着他:“相爷到了这里,一切事宜交给我便是。”

听到这句颇有几分罩着顾怀玉的意思的话,顾怀玉心中略有不悦,但这里终究是裴靖逸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在京城他是一手遮天宰执,但到了并州镇北军的地盘上,裴靖逸的威望显然比他更管用。

他顺水推舟,解下腰间令牌抛给他:“既如此,本相铁鹰卫暂由你调遣。”

裴靖逸心头一热,直起身小心翼翼将令牌揣到怀里,“定不负相爷所托。”

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并州城门,远远地,便望见前方绵延数里的旌旗蔽日,杀气腾腾的镇北军严阵以待。

数不清的玄铁盔甲在阳光下森寒闪耀,“裴”字的大旗猎猎翻飞,在黄沙滚滚中尤显威风凛凛,震撼人心。

阵势庞大,少说也有十几万精兵,但整个队伍井然有序,鸦雀无声,那股肃杀之气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一路上所见的厢军都是散乱的野部队,顾怀玉何曾见过军纪如此严整的精锐之师?

他心底难得地涌起一丝敬佩,不由侧目,“裴将军真是好大的排场。”

裴靖逸也是挑眉不解,兄弟们这是唱哪出?但见顾怀玉难得露出惊叹之色,便顺势应下:“让相爷见笑了。”

顾怀玉目光越过浩荡阵势,这样的虎狼之师,若为敌手……他暗自庆幸当初的选择。

随着距离拉近,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连身经百战的铁鹰卫也神色肃穆起来,感受到镇北军非同一般的凌厉气势。

裴靖逸眼见即将抵达城门,当即利落地翻身下马,朝着远处军阵中央的几员大将扬手示意。

他远远便瞧见金鸿那小子站在队伍最前头,正打算挥手招呼。

岂料下一刻,却见金鸿忽然单膝跪地,高声震天,大喊道:“镇北军三十万将士,恭迎相爷入并州——!”

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卒同时单膝跪地,盔甲碰撞之声震天,旌旗翻卷,数十万人同时高呼:

“恭迎相爷入并州——!”

排山倒海的声浪瞬间响彻天际,声势浩大,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