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恽诚接到王雪娇的电话之后,整整十个小时都没有睡好,他太兴奋了。

所有人都认为,关于古兹曼落网的事件,是他安排了一整套计划,包括枢机主教刚巧路过那里。

别的功劳恽诚都可以领,枢机主教被一发炮弹送去面见上帝这件事真的不能认,他可不敢得罪全球几十亿的天主教徒。

别看天主教徒看着比较老实,别看教皇没有几个师,但人家历史上也是发动过十字军东征的,前后近两百年,征了一次又一次。

神罗皇帝亨利四世得罪了教皇,都得在教皇门口的大雪地里跪三天。

他恽诚是真的不敢得罪教廷。

所以,别人哐哐抢功,恽诚得适当地把一部分功劳让给“余梦雪”,一个金三角的大毒枭,把枢机主教杀了就杀了,难道天主教徒还能因此抵制余梦雪的产品,保证自己和全家不吸毒?

……要是禁毒如此容易,倒好了。

中情局抓住古兹曼之后,恽诚的地位得到了质的飞跃。

上头对此次行动非常满意。

以前有合作的时候,古兹曼就仗着他的地位对“史密斯专员”们并不是那么的尊敬,远不及五星天皇在日本的待遇。

五星天皇是美国人,我也是美国人,凭什么我不能享受同样的待遇。

仇恨的种子在一开始就埋下了。

只不过一开始中央情报局还指望着古兹曼为他们赚钱,养活南美洲的一堆反政府武装,免得那些离古巴太近的南美洲国家心思活络起来。

现在,牢不可破的联盟破裂了。

破裂的第一时间,中央情报局便召开动员会议,要求派出行动组,把这个竟敢藐视自由灯塔的墨西哥小矮子抓回来,关到恶魔岛监狱里面,好好蹂躏一番。

三天过去了,墨西哥行动组连人都没找到。

一周过去了,古兹曼又泡了一个新的选美冠军。

一个月过去了,古兹曼要为这位选美冠军买豪宅,连家具和家电都已经定好牌子了。

简直就是把世界灯塔最强的部门之一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气得中情局局长大骂:“把这群废物裁掉一千两百个,对系统运转一点都不影响!”

当然,也就是随便骂一骂,他是不可能裁人的,没人了,还怎么向国会要钱。

万幸的是,一位中央情报局的编外探员,竟然在一个月之期刚到的时候,便把古兹曼给钓了出来。

现在制毒技师已经被引渡回中国,被判处了死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中情局手上干干净净。

尽管整件事中情局算是捡漏的,但是各位“史密斯专员”并没有因此少捞,甚至还觉得恽诚太保守了。

太节省啦!

古兹曼买制毒原料的感冒药是他自己出的钱。

制毒技师也是古兹曼自己的。

火箭炮和追杀他的人是危地马拉大毒枭出的。

没有出项,大家怎么弄钱?

节省成这样!我们还是资本主义的自由世界吗!那不成社会主义啦!

恽诚的上层友善地提醒他,这次工作这么成功,管理层都很看好你呦~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墨西哥的情报网一年的预算是四十亿美金,众所周知,做出来的预算就得尽量花完。

你替组织省钱,换来的结果可能是下一年申请预算的时候,老板说我看你也不需要这么多,大刀一挥,先来个腰斩。

所以,到年底,不管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预算没花完的部门都疯狂找人花钱,找人搞票。

恽诚也挺冤的,他已经很努力了,他去了一趟危地马拉确认古兹曼的身份,以“安全保密”为由,包的私人飞机,住的私人庄园,吃的东西都是从美国空运来的……

那钱花得淌海水似的,奈何余梦雪……哎,毕竟是金三角的毒枭,平时穷苦惯了,有钱都不知道怎么造作。

不然单是从军火一项上,他又能想办法多揩多少油水。

为此,他很辛苦地替余梦雪想了好久骗预算……升级情报网络、提升专业水平、为中情局提供更完善的情报服务……

想来想去,也就多刮两百多万美元,太小家子气了。

还得是余梦雪自己争气,她半夜三点打电话过来,说她有一艘船,想要在船上增加一批武器,然后派船潜入红海,观察索马里和旁边吉布提的情况。

去年联合国派出维和部队,其中自认世界警察的美国出人出设备最多,在他们看来,小小索马里轻松拿捏。

但是剧情并没有按照大统领的想法走,各个军阀欺压当地百姓,但他们对民众说的是,维和部队,特别是那些美国人,是来奴役索马里人民的,我们不是欺压百姓,只是国家存亡之际,就苦一苦大家吧,等打退美国人,大家再一起过好日子。

与中国维和部队在柬埔寨忙着修桥补路不一样,在索马里的维和部队是真的要动枪,会与当地人发生冲突的。

于是,现在索马里全民对“侵略者”维和部队仇深似海。

只是,维和部队里的美国大兵们还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整个美国军队的历史上,指望过本地居民帮助的也就是二战时来过中国的飞虎队员。

要吃喝,有空投的物资和罐头。

要武器,有空投的枪支和子弹。

要指路,他们有军用GPS,尽管现在天上才那么几颗卫星,时不时失灵,也能凑合用用。

他们自信哪怕不跟当地人说一句话,也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王雪娇却说,他们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事。在这种地形复杂、当地势力盘根错结的地方,完全不想跟当地人处好关系,迟早得翻车。

不过,要是一切都按步就班,还怎么显出他恽诚能力卓绝?

如果不挽救大厦于倾倒,拯救一回大兵瑞恩,上哪儿去报功,升级,捞钱?

具体哪天会翻车,她也不确定,所以,她可以派人派船过去,暗中观察,看着有什么情况不对的,马上通知恽诚,让他有机会立功。

其实恽诚心里不以为然,索马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常年捕鱼,要啥没啥,完全没有石油、黄金、矿藏……以及等等世界通用货币。

它唯一的优势就是在红海口,会对这条进入欧洲的航线有一定的影响。

不过恽诚现在的目的,就是为增加费用找合法合理的项目出处而已。

尽管《拯救大兵瑞恩》这部片子还没立项,不过这片子既然能拿到奥斯卡,火遍全球那么多个国家,就说明基本上,所有美国人都认同片子里的价值观。

在索马里的美国大兵的命也是命,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而申请情报经费也是很合理的。

找到了军火和日常运营费用的赞助人之后,王雪娇又向冯老申请调用孔雀公主号。

那艘船现在还在跑美洲航线,从拥有终年不化冰川的阿拉斯加一路向下,到如同蓝玻璃一般的加勒比海。

这是一条常规的短途线路,客人多、游轮公司更多,卷服务、卷价格。

现在孔雀公主号的盈利水平也就维持一个温饱,远不如去阿拉伯海,收CIA给的固定工资。

恽诚向王雪娇要孔雀公主号的日常运营维护费用,要一项一项列清单出来。

王雪娇在真实的运营费用上面乘以五,并且为如此高价寻找理由,这一点王雪娇就很有心得了。

钉子的材料没什么花头,全球造船业自有一套标准,再牛逼的船,也不能说钉子用的就是瓦坎达的振金。

但是生产钉子的厂家,就很有说法了,选取的是有百年船钉制造经验的企业,别看企业不大,还是家族企业,但是他们家从北欧海盗时代都在造船钉了哦~极具匠人精神~

人力资源成本更好算,除了人员工资和福利,每天要用的电费、电话费、就连上厕所冲的水、用的纸、工位占办公室租金的费用,全都是钱。

随便说一个高大上的采购渠道,就足够让价格翻好几番。

事实上,王雪娇还是偏保守了,恽诚上报的最终价格,是真正运营价格乘以十。

王雪娇拿五,恽诚拿五。

最后国会见到的预算表到底是多少钱,那就不好说了……也可能乘以二十。

孔雀公主号这个名字太游轮了,还得先给她改名。

说起护卫舰,王雪娇脑中“叭唧”跳出三个大字——雪风号。

那名字可吉利了……

想想还是决定另起一个名字,它自己是吉利了,被护卫的太不吉利,就没一个吉利的。

王雪娇决定给它起名叫“塞壬号”,塞壬的歌声响起,航道上的各位英雄皆授首。

“塞壬号”的大炮响起,航道上劫道的各位豪杰死路一条!

船名改了,又对挂靠公司做了一点小手段,现在船就挂在“金三角特区猛虎资源开发有限公司”的名下,法人代表是当初叫王雪娇下楼吃饭,险些被罚的少年。

王雪娇没打算瞒他,如实告知法人代表的义务。

得知自己成为老大的替身,能在关键时刻替老大坐牢,少年万分激动,有一种要成为英雄烈士的自豪感。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孔雀公主号”被拉到一家秘密船坞,开始进行一系列的秘密改造,包括把“孔雀公主号”改成“塞壬号”,加设各种武器。

赌船的基础条件还是不错的,为了接有钱大佬上船消费,甲板上甚至有直升机停机坪,方便大佬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做为国际间的友好交流,有一批非常想进步的东南亚青年来到某地海事学校,学习如何操纵船只、应对突发情况,在学习开船的时候,也学习了马恩列毛、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他们手里的书是机械理论与思想政治,脖子上挂着的是双面吊坠,一面是佛像,一面是大地母神,在学校里还接受了妈祖信仰、关公信仰、龙王信仰……

刚开始,他们还担心信这么多,神灵会不会觉得他们不够虔诚,不保佑他们了,一个中国同学告诉他们:“这么小气的神灵,你还指望他们能帮你什么?”

于是,他们系统的学习了中式迷信的思想精髓,心中坦然,再也不担心神灵指责他们不够虔诚了。

·

·

王雪娇这边敲定了孔雀公主号可以出发的时间,便去与包嘉卉谈。

开篇直击重点:“我有一个朋友……”

王雪娇这位神通广大的朋友拥有一艘船,武德充沛,堪为护卫之用。

“有公司能提供护航服务?”包嘉卉不敢相信,她是什么人!她的公司在全球航运业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漏掉一家这么有实力的公司?

王雪娇解释道:“那艘船原来是公海上的赌船。玩得很大,能上船的人,赌注都在五千万以上,为了保障那些人的安全,整艘船的安全和武力值都是按护卫舰的标准来的。”

王雪娇从包里拿出一撂照片,那是当初她在孔雀公主号上拍的照片,然后,根据“摄影的基本技巧”稍加润色。

孔雀公主号的顶层曾经就那么几个装着武器的大桶。

在小巧思的安排下,船头、船尾、甲板上都出现了极具气势的大炮台。

甲板上站着一排扛着火箭炮、端着重机枪的人,采取仰拍角度,一个个腿长能破天,皮肤黝黑,肌肉强健。

拍摄船体的时候也使用了特别的技巧,硬是把载客量只有一百多人的八层小游轮,拍成了霸气逆天的百万吨级巨无霸,看着就特别有安全感。

一艘纸醉金迷的小赌船,硬是被拍出了马上就要抢滩登陆,夺岛插旗的气质。

“怎么样?”王雪娇问道。

包嘉卉还是很犹豫,她没听说过这家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啊?”

如果有国家背景,哪怕是非洲军阀背景呢……

当然,如果是非洲军阀背景的话,那得有胜率,刚拉起来的草台班子是没办法让客户信服的,一打就跑,或者干脆就是海盗的内应,那就没得玩了。

“我跟你说实话,这船确实没有打过索马里的海盗,但是它打过马六甲的海盗啊。要论历史悠久,还得看东南亚的海盗,就连最老实的中国都有出名的海盗呢,郑成功他爸郑芝龙、女海盗郑一嫂,也算是在这个行业浸淫数年。我这些船员,除了精研怎么打海盗,也从海盗的内心世界出发,从他们的角度考虑,经验丰富……”

包嘉卉眉毛微挑:“你的船员?你不是说,这公司是你朋友的吗?”

“呵呵呵,公司的法人代表确实是我朋友呀,一个人手上的公司太多了不方便。”王雪娇意味深长地冲着包嘉卉扬了扬眉毛。

包嘉卉秒懂。

现在中国有不少单位的人,不是停薪留职,就是泡病号去搞第二职业,要么就是在单位里,用单位的水电、打印机弄自己的东西。

王雪娇开的这种小护卫公司,要是不背靠大树,确实不好接单,所以,她来远洋船务公司上班。

这样就能获得客户名单,一边拿工资,一边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稳定的工资能为生活托底,额外的收入可以让她过得更好。

包嘉卉现在明白王雪娇的操作了,如果是外人的船,她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这船的实力怎么样。

如果船主是王雪娇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短暂的接触中,她感受到王雪娇是一个做事特别靠谱认真的人,她说的那些马六甲海盗劫船的细节,也与包嘉卉所知的操作一般无二。

“你要是不相信呢,你可以找你的总公司弄来印度新闻,他们的海军曾经驰援过公海上的孔雀公主号,海军还是我找来的呢。”王雪娇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印度海军此时有两艘航空母舰,在国际上的名声在中国之前。

此时的中国不管是空军还是海军,都在为“购买还是自研”而吵架。

空军吵赢了,原计划购买苏27的钱,扒拉出来了一些,用来研发歼10

海军还没赢。

包嘉卉没有看到新闻,但是她愿意相信王雪娇。

“我可以把你们公司的信息转递给我的客户,能不能成,我就不保证了哦~”包嘉卉微笑道。

“我相信他们会愿意的。”王雪娇微笑道。

不出王雪娇所料,包嘉卉刚把资料传真出去,还没有全发完呢,第一个收到传真的货主就打电话过来了:“这个护航船是真的吗?这么便宜?”

“我怎么会骗你呢?发出去的广告也属于正式要约,弄虚作假是犯法的。”包嘉卉笑道。

接着是第二家,第三家……

护航的费用从货主那里收,根据货物占全船货物总价的百分比来分摊护航费。

大部分货主都愿意,也有一部分货主觉得自己运的货很少,又不值钱,要是真遇上海盗了,扔水里都无所谓,他们连海运保险都不想出,护航费就更不想出了。

这样货主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真·一毛不拔的就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要是需要“甩柜”,那就头一个甩它。

·

·

六月,雷暴雨多了起来。

在羊城这个地界,哪怕住的地方离单位只隔了一条马路,在狂风暴雨之下,跟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效果差不多。

出门一秒,鞋袜尽湿。

除非是从家里的地下车库直接开到公司地下车库的尊贵人儿~

王雪娇现在感受到为什么两广的人都爱穿拖鞋,这雨量,不穿拖鞋,就是等着进水。

她去弄了一大瓶酒精放在办公室里,到了以后擦擦脚。

有同事看见了感叹道:“哇哦,好讲究哦。”

“积水多脏呀。”王雪娇看过很多丹毒的病例,都是由泡在积水里而感染的。

外面电闪雷鸣,屋里的工作继续进行。

忽然,整个房间黑了。

日光灯、电脑、正吐了一半纸的打印机全断了气。

停电了。

“啊!”

“哇!”

“完蛋啦!!我还没保存!!!!”

……

此时彼伏的惨叫声,响彻办公室。

比电脑断气更糟心的事是——电话不受任何影响,还在此起彼伏的响。

货主和货代不断打电话过来询问船期和舱位。

好在现在的人还不怎么依赖电脑,还有不少人习惯自己在纸上留痕。

窗外,黑云压城,室内的照明条件跟半夜差不多,或者说,比半夜还差,半夜还有街上的路灯可以指望。

现在,这条街上的路灯也全歇了,翻查纸质资料都要瞪着眼睛瞧半天,才能确认纸上写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到这个时候,大家这会儿心态还挺平稳,大不了就告诉打电话过来的人:“我们这停电了,等来电了,我再给你们回电话。”

羊城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公司需要电,不至于停电停太久。

很快,就有一个人不淡定了。

他接到了一通咨询电话,要两百个货柜,问船期。

打电话过来的是集团公司的销售总监。

是各位船务专员的顶头上司。

此时销售总监正坐在一位客户那里。

这个客户是一家外资公司,马士基集装箱物流公司的头号VIP客户。

集团公司今年的工作计划之一,就是能从强大的国外运输公司手里抢到至少一个大客户,这样可以显得公司的实力已经可以跻身世界之林。

他——不是客户!

他是年初计划、他是年底的总结、是整个集团公司在参加行业会议,国家级会议的底气。

这位客户挺不容易挖的,好不容易今天松口了,聊着聊着,大客户忽然就问起有没有船期。

销售总监立马拨通了船务的电话。

看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船务专员彻底慌了,心脏狂跳。

他听说过,有些公司的高层已经把客户谈下来,然后由于基层员工专业能力不行的,订单被取消。

现在销售总监就在客户那里,要是告诉他停电了,查不到船期……

这可是集团公司非常看重的客户啊!

要是在自己手里丢了,就算自己是正式工,只怕后面什么好事也不会轮到自己了。

众所周知,在大公司里,兢兢业业做好无数日常的工作,不如一把干一票大事来得有价格。

干成一票大事,飞黄腾达,临时工都能转正;

干砸一票大事,这辈子就毁了,脏活累活垃圾活都会给自己,分苹果只能分到最小的,分日历都会少两页,提优评先进更是想都别想

……

想到这里,这位船务专员头上、背上的冷汗同时冒了出来。

他还能勉强保持着冷静,努力用平静镇定的声音说:“抱歉,我手上的船刚好都满了,我要为您协调一下其他同事手里的船,要不您先把电话挂了……”

他想说你先把电话挂了,等我查到,再给你回拨。

结果销售总监说:“不,你现在查。”

他绝望地站起来:“谁那里有六月十三号以后去利物浦的船?我要两百个货柜。”

能要得起两百个载货量的客户,绝非凡人,大家都紧张起来,一边努力翻看着自己手里的纸,一边暗自庆幸不是自己接到这通电话。

越慌越找不着。

有些人能记得的船期,但是谁知道那趟船上截止到现在还有多少个空位啊!

格子间里响起王雪娇的悠然声音:“千吨级的有六月十五走天津港的长洋号、从舟山港的荣昌号、万吨级的有六月十八号有从日照港出的荣盛号、六月十九号有从北部湾港出的祺运号,截止到昨天为止,这些都至少有两百个以上的空位,再往后就是七月了。”

那个船务专员想向销售专员回复,忽然顿了一下,狐疑道:“你记得准不准啊?”

“爱信不信咯~”王雪娇晃晃脑袋,继续和张英山两人折纸玩。

船务咬咬牙,这事他沾不得,他是老人,答对了没奖励,答错了就玩完。

王雪娇是新来的,不如……

他试探着问:“是陈总监要问的,我怕他还要问细节,不如,我把电话转给你,你回答?”

“好呀,转过来吧。”王雪娇痛快地答应一声。

王雪娇接起电话:“你好,我是余梦雪……”

销售总监果然还有别的话要问她,他挑了一艘船,问中途停靠哪些港口,那些港口的平均繁忙程度,对船期的影响……

王雪娇一一回答,顺便还给了几个台风警告:“五到七月是太平洋的台风季,船只靠港避风会影响航行,也会影响港口的装卸能力。要订的话最好尽早哦。”

销售总监对王雪娇非常满意,他就是想让客户那边也产生紧迫感,早点下订单。

挂了销售总监的电话,那个转电话过去的同事站起来,伸长脖子问道:“怎么样?”

“没问题。”王雪娇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同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继续各忙各的。

身旁的张春艳听完全程,叹为观止:“你不会是天天下班了,把电脑里的东西都背下来了吧?”

“怎么可能嘛~就是稍微多看了几眼。”王雪娇笑着说,“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看,就怕货代打电话过来,我答不上来,被他们嘲笑。笨鸟先飞嘛。”

“你这还笨鸟啊……那么多船,那么多港口,每天的舱位变动……你怎么记得的?”

“有技巧啦,舱位都是图嘛,哪个空的,哪个满的,一目了然,每天看的时候扫一眼,两百个以上的空位,那船就有一半是空的呀,形象记忆很容易的。”

船和港口本身对王雪娇来说倒确实不是问题。

绿藤市的市内一共有76条公交线路,每一条公交线路的起点站和终点站,走哪条大路,她都记得。

因为莫正祥对她说过的,他说他做间谍的时候,要跟踪的对象也会坐公交车,有时候他在后门,目标对象在前门,那个人要在哪里下根本就听不见,又不能动不动就老盯着人看,就看售票员递给他多少钱的票。

从这站开始,一毛钱的票能坐到哪里、两毛钱的票又能坐到哪里。

大多数人坐公交车不会没事买短乘长,或是买长乘短,买到哪里,就坐到哪里。

……

王雪娇也不由自主养成了背线路的习惯,到公司以后,发现公司的货船,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也就才二十几艘,远不如港商包玉刚多,随便看几眼,不就记得了么。

一直到下午,被雷劈坏的电线才修好。

那个同事迫不及待地想验证王雪娇说得对不对,其中一艘船是他自己管的,还有几艘船是别人名下的。

他都查了一遍,叹为观止:“哇,好犀利哦!你真的都记得!”

“那当然啦~”王雪娇冲他一笑。

去年国有体制改革的第一锤刚刚抡下来,喊出“砸三铁”的口号。

不过,只有效益真的已经非常差的单位才会响应号召,家底厚、还在盈利的大单位还在快乐地躺着。

船务公司也是如此,干好干坏一个样,卖不卖舱位跟个人收入没有关系,年底大家吃统一奖金。

羊城的船务公司是分公司,上头还有集团公司压着。

尊贵的余梦雪和杨杰两人就是由集团公司直接安插下来的,他们既不是科班毕业,也没有任何从业经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肯定是二世祖、关系户,就是来躺着赚工资的。

没想到,她还真干活。

来电以后,一切又回到正轨,大家按步就班的做自己的工作,给上午问船期的客户回电话。

王雪娇和张英山轻松许多,他们只要把订船信息补登到电脑里就行了。

在一番忙碌的人群中,这两个人最扎眼。

张春艳压低声音,好心提醒他俩:“你们也干点什么,不要闲着,不然其他同事看见了,影响不好。”

大家都闲的时候可以闲,毕竟大家都这样,领导总不能把人全处理了。

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就一个人闲,大多数领导都会觉得“这人是不是工作不饱和?是不是在偷懒?怎么眼里没活呢,就不能帮帮其他同事呢?”

这些人情世故,王雪娇都懂。

哼哼哼,现在,我可是高贵的集团公司派下来的人,区区分公司,能奈我何~

再说,我的工资都不是在船运集团领。

我的劳模奖章,也不是在你们交通运输部审批。

啊,这就是传说中整顿职场的快乐吗?

完全没有软肋~谁都拿捏不了我,灭哈哈哈哈~

在这个时代的电视广告里,喝咖啡还是一种悠然的生活状态,而不是牛马打工人自带的草料。

王雪娇一手端着咖啡,闭着眼睛。

心里像放PPT一样,闪过霍尔木兹海峡周围各个国家的名字。

全是有钱的废物。

没一个能用的,包括已经与美国交恶的伊朗。

指望他们能对美国的两艘军舰做出什么,纯属白日做梦。

与他们相比,沙特都算是努力做了一点实事,愿意以见证人的身份陪着上船。

王雪娇叹了一口气。

“不要叹气,福气会被叹掉的。”张春艳好心提醒。

忽然,她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内线电话,分公司老总的秘书叫他去办公室一趟。

“只有我吗?”王雪娇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张英山。

“对。”

难道是因为刚才闭着眼睛喝咖啡的样子太悠闲,被老板看见了,老板看她不顺眼?

难说……毕竟公司老总不可能知道手下所有小喽罗的出身来历。

王雪娇入职的时候只见到了HR和自家部门的老大,没见着公司老总。

她敲了敲门,老总请她进去:“你就是新来的余梦雪?”

“是。”

“别紧张,你来了几天啦?”

“三天。”

“上午你是不是接到了集团公司的电话,让你查船期。”

“嗯。”王雪娇点点头。

老总看着她:“我记得上午停电了啊,到三点钟左右才恢复,你是怎么查的?”

“哦,那个啊,没查,我都记着。”

老总十分意外:“你是硬记的吗?”

“对啊。”王雪娇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就那么几条线路,就那么几个港,要她记具体还空着多少仓位,她一定不记得,但要说两百个,只要从脑子里把标记没有过半的船号都报出来不就行了。

老总又追问她是怎么连其他人负责的仓位预订情况都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王雪娇说自己是下班记的,那就算把同事都坑了,老总一定会要大家下班都留下来,至少把自己负责的船只仓位情况都背下来。

虽然~王雪娇在这个公司待不了太久,但是,也不用如此坑害同事们。

让他们莫名的增加工作量。

王雪娇回答道:“平时工作的时候就要找仓位,基本上每天都会看到一大部分,看到就记住了。这算是天赋吧。”

这样的回答,让老总有些新奇。

大多数人在成功的时候,都喜欢说自己其实没有天赋,全靠后天的勤奋,打造一种很积极向上的人设。

在失败的时候才会说其实自己非常有天赋,只是太懒了,所以才会失败,避免让别人发现自己失败是因为脑子不好使,完全没救。

就像学校老师对成绩倒数的学生说:“其实你很聪明,就是不愿意用在学习上。”

余梦雪居然主动说自己有天赋。

老总继续说:“刚才陈总监专门打电话过来,问第一个接电话的船务是怎么回事了,磕磕巴巴,查一个船期查这么久都没查到,我跟他解释刚才停电了,他还不信,说余梦雪怎么都能查到,所以,我想把你叫过来问一问。”

“没什么,正好记着。”王雪娇不以为意地笑笑,好像被集团公司的领导表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想的,知道就知道呗,又不能当场给她发奖金,以后升职加薪跟她又没关系,她最多就在这里待了一两个月,连年终奖都没资格拿。

果然,只有无聊的口头表扬,毕竟她只来了三天。

如果因为让销售总监满意,就把她提拔成整个船务运营部的主管,那剧情也太魔幻了。

这等好事,只会发生在战场上,前面的主官都死光了,整个番号没人了。

王雪娇回到办公室,主管紧张地过来问她:“李总找你什么事?”

“上午停电的时候,我帮集团公司的陈总监查了一下船期,就这个。”

“哦……”他松了一口气。

没惹事就好。

国企的工作按步就班,没有什么新花样。

猛虎帮的新业务则激情澎湃。

包嘉卉的要求,国内的船务公司都不会同意,她本来是打算带着船务公司明确的拒绝回去向客户复命的,省得客户说:“你都不问,你都没要求过,凭什么说他们不愿意。”

等拒绝完了,包嘉卉就可以让他们认命,自己选择是购买ICC(A)保险,还是赌一把大运,或者聘请昂贵的私人海上护卫公司。

现在,余梦雪的“塞壬号”把海上防卫价格打下来了。

也算是给客户们一系列不幸的打击之后,给一个安慰的小甜枣。

客户们对小甜枣接受度很高。

以前那几个欧洲防卫公司报的价格简直吓死人,从中国去热那亚一趟,就要一百万美元。

除非专运奢侈品和豪车的公司,一百万美元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其他的货主要么赶上运输高峰期,好几条船拼一个护卫船,要么买保险、赌大运。

余梦雪报的价是一百万人民币。

瞬间暴跌到八分之一!

只有一个小问题,孔雀公主号现在只有照片,王雪娇说的勇斗马六甲海盗又未见于报端。

印度海军虽然跟孔雀公主号确实有往来,但从报纸上看,是海军登船救人。

孔雀公主号是一个被保护者的状态,并没有展示出它的火力和武德。

就算那船是金三角的公司,那又怎么样?

金三角只有一条湄公河是大河,又没有海。

毒枭是毒枭,海盗是海盗。

专业技术都不在一个点上。

还有两位来自羊城官洲村的客户发出锐评:“他们行不行啊?让他们划龙舟,能不能划出直线哦?”

“是哦,会不会开着开着,就撞到要护卫的船上了哦?”

推荐一圈下来,都是质疑,没有人下单。

一百万人民币是便宜。

但是中国有句俗话:便宜没好货。

一百万也不能随便扔在水里啊。

包嘉卉十分为难地把客户们的意思转达给了王雪娇。

“他们什么意思?想免费体验一次?”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要是海盗看着我的船上武器装备精良,他们不敢出现,那岂不是又看不出我们的本事?”

就算捞不着钱,也得捞着名!

得找一个愿意大力宣传的单位才行。

在各位船主们犹犹豫豫,不肯付钱的时候。

王雪娇对同心县下手了。

如她当初所料,种蘑菇有钱赚,所有人一拥而上,蘑菇跌价,由罐头厂提供大保底。

省经贸代表团带着样品出去跟美国、欧洲人谈蘑菇罐头订单,谈下来不少。

现在,是同心县第一批蘑菇罐头出海。

份量不多,只有四分之一集装箱,还有四分之三,是一家五金零件老板的拼箱货。

王雪娇找到陈书记:“你们要不要请海上护卫?马六甲和索马里都有海盗哦~”

陈书记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就那么几听罐头……护卫?不用了吧……他们想吃,就拿去吃吧……”

王雪娇使用恐吓手段:“陈书记,这可是同心县第一次跟外国人做生意啊。”

“嗯。”

就算是第一次跟外国人做生意,那也是蘑菇啊,出口价五块钱一听……一共也七千罐。

为了三万五千块请保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现在韦州药业卖的美白养颜口服液,装满一卡车,都不止三万五千块。

也没说请保镖啊。

王雪娇说:“我好歹也在韦州镇待过那么长时间,跟那里的乡亲和水土是有感情的……”

各种前提条件说完,王雪娇话锋一转:“我知道同心县不容易,要掏现金很难,但是,也不一定要固体的钱嘛。”

陈书记困惑地问:“……还有不是固体的钱?”

“也可以用其他的资源进行交换,这家公司刚刚成立,非常需要来自官方媒体的正面宣传。”

王雪娇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签一个五十万的海上护卫服务合同。

在所有正式宣传场合,包括党报、大会、电视采访,都要带上“塞壬号”,哪怕不口播,也得带上图、船名等等元素。

哪怕不方便提名字,放照片,也至少得说一句“在经过危险海域的时候,我们雇佣的护卫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陈书记没有马上答应,他要考虑一下这么强行带货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对他来说,请护卫完全不是刚需,要是给不合适的组织站台,那是有可能影响仕途的。

王雪娇决定给他上点强度:“那可不是蘑菇罐头哦~”

“是什么?”陈书记反问道。

难不成是吃了能吐子弹的蘑菇?

王雪娇说:“这是整个宁夏第一次向国外销售蘑菇罐头,以前这个市场是被梅林和漳州垄断的,他们每次发货都是几十万个罐头,外国人为什么在宁夏只进了七千个?因为他们不放心,不知道宁夏的蘑菇是不是能与老牌子相提并论。”

“如果海盗把蘑菇罐头抢走了,对,海运保险是可以赔偿,可是,他们只能赔蘑菇罐头本身的价值,赔不了无形的巨大损失。”

“罐头没有到港,就不会有人买,不会产生销量,订货的客商怎么样才能知道你们的货好不好?而且,他们等你们货的时候,一定会把货架空出来,你们的货不来,他们就得想办法另外找货填补空缺。”

王雪娇的声音非常诚恳:“陈书记,您要是第一次安排一个下属办特别重要的事,他却脱岗了,您对他是什么想法?哪怕他有非常正当的理由,拉肚子、发烧、受伤……但是,除非他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技能、或是不可替代的背景,否则,您以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还会想着要找他吗?”

那自然是不会找的。

这种在心理学上叫“首因效应”,也就是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不好,后面除非有什么惊天大事,才能扭转。

一个蘑菇罐头,能干出什么惊天大事?

总不能吃了同心蘑菇罐头以后,可以化身地球超人,抵御外星人,拯救了地球。

也就是完全没有挽回的可能。

陈书记心里渐渐活动了,王雪娇又加把劲:“要不,您什么都不说也成,只要拍照的时候,让同心蘑菇罐头跟塞壬号在一起,发布的时候,带上船,到时候,不管出什么事,都跟您没关系,拍照的人拍的角度问题而已嘛~”

王雪娇想得相当周到,不请的危害说了,请的好处说了,还替他把责任都摘干净了。

“原则上是可以的……”

听到陈书记这句话,王雪娇松了一口气,那就是同意了嘛。

具体细节怎么操作,基本上就是王雪娇一人处理。

张英山负责整个国内的宣传,西苏里负责海外宣传。

得知王雪娇这样的安排,西苏里无限惶恐:“我?我怎么敢跟老大的男宠抢风头!”

他担心这是老大给男宠增光添彩的操作……老大肯定听见帮里的人都叫他“那个小白脸”。

看老大走哪儿都带着他,感情绝不一般。

给钱、给东西,都是有极限的,到最后,钱也不过是一个数字。

真正的宠爱是将自己的权力与之共享。

要是老大想抬举他当副帮主,自己办事比他出色,抢了他的风头,老大会不会生气啊?

可是,如果办事不行……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西苏里很纠结,很痛苦。

他居然主动退让,说自己才疏学浅,还是应该让杰哥一人执掌。

王雪娇接到他的电话,有点懵,以前让西苏里办事,他都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啊,怎么忽然就才疏学浅了起来?

她想不通。

张英山也想不通。

王雪娇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西苏里莫不是吃里扒外,跟外面的野男人野女人勾勾搭搭,所以才不愿意为我做事?”

转念一想,应该不能吧,他能勾搭谁啊?

王雪娇第一次因为捉摸不透下属的思想而向冯老请示。

她问得很直接:“……他这个症状,是不是说明他背叛我了?”

冯老弄明白王雪娇这个任务是怎么分配,以及她在西苏里面前是如何对待张英山之后,直接下了判断:“他怕抢了张英山的风头,被你记恨。”

“……啊???”

听了冯老的答案解析之后,王雪娇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一个机要秘书,跟生活秘书抢什么风头啊。”

“呵呵呵……人心很复杂,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王雪娇抓抓头:“好吧。”

西苏里终于明白,他才是猛虎帮不可动摇的二当家,男宠小白脸之所以管国内,是因为自己是个外国人,不方便与国内的媒体沟通。

王雪娇又狠狠地夸了他很多,把他说得心花怒放,恨不能效之以死。

最后西苏里激动地表忠心:“老大,塞壬号的涂装已经完成,现在它已经是一艘全新的船了,请您一定要亲自主持砸瓶仪式。”

“那是一定的。”那可是她的船,新船下水的砸瓶仪式自然是要她来。

“您一定会对涂装非常满意的。”

“呃??”

王雪娇对交通工具的要求是内在,能用、好用、节能减排就行了。

别的不重要。

所以涂装的设计工作,她全权交给了西苏里,那些大地母神的小玩具,虽然邪典,但如果在不知道那张脸是自己的前提下,还是挺好玩的。

她相信西苏里的设计灵感。

现在,莫名的有一种心里毛毛的感觉。

·

·

“塞壬号”下水仪式的那一天,王雪娇赶到天津港。

与她同时在港口的,还有与蘑菇一起出现的陈书记。

这是贫困县第一次做国际贸易,于情于理,他都必然出现撑个场子。

陈书记骄傲地托着蘑菇罐头,与集装箱大船们拍照,接受记者采访。

他见到王雪娇,想起王雪娇曾与他说的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就适当地提一嘴护卫船的事吧。

陈书记热情地向王雪娇招手,并向记者们介绍:“这是为我们的扶贫蘑菇护航的护卫舰,塞壬号的船东!”

王雪娇笑得有点尴尬,记者们已经围过来了,区区几千听蘑菇罐头还要请护航,这事属实已经有点“人咬狗”的意思了。

他们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雪娇大谈特谈助农、扶贫……有记者问她船在哪里,想看看,拍拍照,王雪娇哼哼唧唧:

“没什么好拍的,现在武器都处于锁闭状态,全遮着,看不到。”

·

·

记者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如同塞壬的歌声能吸引来海上无数的水手。

“塞壬号”如同漆黑中的萤火虫那样鲜明,那样出众。

——船头是一个鱼尾美人,那不是美人鱼,是夺命塞壬。

船身上绘着赤红色的底纹,像火焰一样灵动,在火焰之中,还暗藏着罂粟花的暗纹。

这是有寓意的,暗示猛虎帮曾与罂粟有关,也一把火将它烧为灰烬。

船沿画着咖啡树、茶树、水稻、小麦、蘑菇、榴莲、大王椰,这些都是大地母神的神迹,能保佑船只平安归来。

整体配色鲜艳、欢快,还有这满是童真的图案,与港口一众颜色沉闷的货轮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在众记者心中,护卫舰应该是全身肌肉的罗威纳犬。

那么这个,就是蹦蹦跳跳,可可爱爱的小比格。

船头飘扬着的旗子,画的是猛虎帮的LOGO,这倒没什么,但是旗杆上有一行字,写的是“大地母神挥师入大洋”,幸好是用缅甸语写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花纹。

旗杆的顶端,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个圆球。

西苏里独具匠心,把圆球换成了一个骑着鹰的女人。

记者们觉得很有意思,“嚓嚓”拍照,还问王雪娇那个骑鹰女人有什么寓意,有什么说法。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这一切。

————————

西苏里:夸我,夸我,夸我!!!

冯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