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掷瓶礼”是源自于西方船只的一种下水仪式,早期是往海里扔金杯和银杯,后来下水的船太多,实在砸不起,就换圣水,再后来换成酒,对着船只猛砸,酒瓶碎了,仪式完成。

西方文明的摇篮是希腊,希腊众神之中,负责风平浪静的海洋女神安菲特里忒是女神,船只也被视为女性,所以,掷瓶礼的执行人也是女性。

历史上曾发生过掷瓶礼的时候,女士们下手不够重,瓶子砸不开的事故,这些船只在此后发生的任何不幸,哪怕是疫情,也会与此前掷瓶礼上没砸开瓶子联系起来。

为了避免这种不吉利的心理暗示,各国都采取了一些保证女士们能敲开瓶子的措施,比如日本,就是使用的金斧头去砸。

王雪娇看着面前孤零零的香槟酒:“你们就没考虑一下,万一我砸不开,产生的舆论问题吗?”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没有。

开玩笑,我们帮主,那是什么人,那是大地母神,怎么可能有她砸不开的东西?

如果有,那一定是她故意这么干的!

拿着工作签证进入中国的西苏里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记者、码头工人,以及来欢送扶贫蘑菇的各级官员:“你是暗示,只要没有人说话,就不会有舆论?人稍微有点多,不过……”

王雪娇扶额:“……西苏里,你已经从良了!你已经洗白了!不要满脑子都是这种杀人放火的思想,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包幼安第一个不放过你,你会变成他送过来的礼物!”

想到把业绩平白送给邻居,西苏里顿悟了,那是绝对不行的!邻居的成功,会让猛虎帮抬不起头来!

西苏里从他送上“塞壬号”的封建迷信用品里扒拉出了一个大锤子。

那个锤子的锤头上面,画着王雪娇盘腿坐着图案,如果正着用,锤子抡下来的时候,就是王雪娇一屁股坐碎了什么东西,如果倒着用,那就是王雪娇倒立着,一头锤,把下面什么东西给砸碎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种迷幻的感觉。

王雪娇:“……不是,你这个设计,也太不科学了。”

西苏里承认错误:“是,做出来以后,我们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拿对方向,所以,这个锤子就只有这一个样品,没有大规模生产,这次是做为了压舱镇物送过来的。”

王雪娇现在已经心如死灰,她摆摆手:“你再去找找别的东西,普通的锤子怎么都肯定会有的吧。”

西苏里转了一圈,找回来一个大油锯……

就是西方喷血风格恐怖片里,线一拉,就“嗡嗡嗡”,端着可以到处追杀人的那种东西。

王雪娇端着大油锯,她看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绝望地闭上眼睛:“就没有温和友善一点的东西吗?”

“那就……”一个人送上了一把菜刀,这是从船上的厨房里拿来的,半月型的斩骨刀。

王雪娇叹了口气:“那还是油锯吧……好歹有点科技感。”

递菜刀的人默默退下,看了一眼西苏里,心想:还是二当家最明白老大的心意,不愧是二当家。

仪式开始,王雪娇提着油锯,拉动开关,锯齿飞转,气势十足。

王雪娇举起油锯,想要优雅地从上往下,把瓶子锯成两半的时候,锯齿……停了。

油锯,它是要烧油的。

西苏里拿着过来的时候,拉了一下,发现能转,就没问里面还有多少油,王雪娇测试的时候,它也响了,她也没在意里面还有多少油。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锯子已经举起来,仪式已经开始,这会儿停下来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停下来的话,就已经代表着“不吉利”。

王雪娇向前一步,用榴莲砸人头的气势,用油锯把手的部分,把香槟酒瓶砸了个粉碎,泛着白色泡沫的酒液四溅。

“塞壬号!塞壬号!挡我者死!”西苏里以及各位“入华外籍劳工”欢呼蹦跳。

幸好他们说得不是中文,不然“挡我者死”这么不温和的话,还不知道要被记者写成什么样。

陈书记做为“塞壬号”的第一位客户,上船参观了一圈,以前的赌船只稍稍改变了一下,把赌场改成了“作战计划大厅”,那些奢华的房间还在。

幸好房间里那些柱子、架子、钩子之类的情趣用品都是藏在暗格里的,不然这要是让记者看到了……

哎~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那些火力强劲的武器都被厚实的防水布裹着,陈书记看不见,但也隐约能感受到它们的口径。

陈书记忍不住问道:“真的很厉害吗?”

“确实很厉害!”

“能让祖国统一吗?”陈书记冒出来这么一句。

王雪娇笑笑:“有点难度,祖国统一的问题并不是打下来本身,而是打完以后怎么处理。”

陈书记也笑起来:“你比很多人想得更远。”

“不是想得远,是见得多而已,第七舰队不就在关岛蹲着吗?”王雪娇无奈地耸耸肩。

开启战局容易,然后呢?

八十年代最高层提出了两条方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军队要忍耐”。

海军都穷得没钱造航母,拿什么跟人家打。

别说主动开启战局了,别人挑衅都得憋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是忍着实在难受,王雪娇主动请缨去船务公司,就是在不开战的情况下,尽量让自己的乳腺结节小一点。

汽笛一声长鸣,装好货的商船与护卫的“塞壬号”缓缓离港。

商船将会从中国南海出发,经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先进入波斯湾。

卸下一批货之后,再从波斯湾出去。

路过索马里,进入红海,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然后~那些蘑菇片或许会出现在西班牙海鲜饭里,或许会出现在意大利的披萨上。

船上的人们向码头挥手告别。

“塞壬号”船舷旁站着的护卫们站得整整齐齐,向岸边行礼,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喊出:“塞壬护航,使命必达!母神护佑,挡我者死!!!”

就那么几十个人,声音贼响!

果然,声音太小是不能开军舰的……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伸手扶额,这跟“白莲降世,刀枪不入”有什么区别。

希望没有人听见。

听不见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又不都是聋子。

“嚯!!!”王雪娇听见身旁的记者们“噼里啪啦”地拍照。

还有一个记者小声说:“比军舰都敢说啊!”

王雪娇赶紧解释:“就因为不是军舰才敢说,我们个体户,为了能卖货,什么都敢讲的啦。”

仪式结束后,西苏里和其他帮众,要去玩具和家电公司谈新的大地母神周边产品开计划。

新品是:

蔬菜大棚里用的增温增湿设备。

这是给金新月那里的帮众用的,他们虽然开的是安保公司,但是,他们是金三角的人,习惯了潮湿,吃菜叶子,受不了顿顿胡萝卜、青椒、大茄子和洋葱的生活,他们要!吃!菜!叶!子!

他们抢了金新月谷地的一大片地方,用百草枯把罂粟全烧了,改种菜。

还有可以用来浇肥、浇农药的无人机,技术是从日本那里扒拉来的,比遥控小飞机高级多了,也被改造成了骑着鹰的大地母神,一边浇肥洒药,一边还会发出声音:“大地母神赐福予这片土地,长起来,长高高,长大大,长肥肥,结满满,大丰收~”

行……吧……至少,确实是在干实事,对吧……

王雪娇绝望地闭了闭眼睛,问西苏里:“这都是谁想出来的?”

西苏里骄傲地说:“都是我!”

王雪娇点点头:“我觉得,你可以去日本的万代进修一下……”

有这样强大的开发兴趣,值得鼓励和推荐。

西苏里不知道万代是什么,但是只要老大给他一个名字,他就能找到老大想要的东西!

西苏里激动地对王雪娇说:“我这一路,收集了很多你在大陆的事迹,我一定会再接再励,永攀高峰,让更多的人接受我们!”

送走了踌躇满志的西苏里等人,王雪娇准备走了,她这次没请假,是打着来拜访客户的口号来的。

现在,正在拜访客户的人是张英山。

虽然远洋船务公司不查每日拜访记录,不过,好歹也得去露个脸,免得将来各位客户们跟公司其他人闲谈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小余,等一下。”陈书记走过来,微笑着对王雪娇说:“快中午了,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好啊。”王雪娇痛快答应。

“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市里的人本来说要陪我,我说算了,我就是来送船的,不要打扰他们。”

陈书记忽然提议:“我听说,狗不理包子最好,我们去吃狗不理包子?”

“好啊!”王雪娇还真没吃过狗不理。

她所在的时代,狗不理已经混得很差了,天津的朋友们纷纷对狗不理表示鄙视,都说自家楼下的包子才好吃,硬是把她迈进“狗不理”的腿拖去了楼下的“二姑包子”,来了一笼大葱猪肉馅。

按照王雪娇所想,狗不理之所以能出名,必然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不然也出不了这个名吧。

或许九十年代初的狗不理还是能吃的。

点了两笼包子,陈书记又向服务员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一种叫锅巴菜的东西?有吗?”

“嘎巴菜啊,那您可来早了,再过二十个小时,您再来,包有~”

陈书记一愣,还认真地算了一下,这才领悟到,那嘎巴菜是早饭,现在是中午,没了。

他不说来迟了,说来早了。

两笼包子上来,店伙计急急忙忙放下就跑,陈书记想让他再添些水,他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倒得急了些,水溅出杯子,洒了一桌。

王雪娇摇摇头:“介水倒得嘛呀,搁狮子桥那边,要是把水给跳成这样,都得被人嘘。”

伙计笑道:“那不能,要是跳水能溅岸上这么多,我得去北京自荐,咱高低得是一个国之重器,赶明儿您上故宫前面,那华表上蹲着的就是我了。”

王雪娇:“嗬,好啊,哪天把资本家吊上面的时候,您还能跟他唠个两毛钱的,等唠完,发现他不是吊死的,是给笑死的。”

“嘿嘿嘿,您可真会说笑话。”

说完,伙计又一溜烟地跑了。

就……是包子味,没有觉得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

陈书记还挺好奇王雪娇和另外几个编外临时工怎么就走了:“是不是待遇问题?要是你们愿意回来,我可以帮你们转正。”

“不是啦,是从同心县种蘑菇的事情上,让我觉得国际贸易更重要,就来了,想多学一点。”

陈书记点点头:“你走以后,全省又进行了一些干部大清查,哎,又扫出来许多蛀虫,那么穷的地方,他们居然能赚那么多!”

“我看还是地理的问题。”王雪娇说,“要是能把在大山里的人都搬出来,让他们过了上正常的生活,但凡是家里能有两头牛一间房的人,都不至于动不动就想玩命。”

王雪娇又问起同心县的寡妇和孤儿们情况怎么样了。

市里申请了国家财政拨款,再加上市里自己现在也有钱了,建起了福利院,让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住进去,由人统一照顾,吴老师现在除了在学校继续教书之外,还兼任福利院的副院长。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都是吴老师啊?那她不累死了?”

“是吴老师自己要求的,她说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孤儿,要不是邻居老太太给她一口吃的,她就饿死了。她想帮帮这些孩子们。”

王雪娇点点头:“小时候的教育真的很重要,不然就成废物了。”

长大之后就能看出小时候接受过的教育是什么样的。

有人宠着惯着,就会什么都不在意,反正有人兜底。

从没有得到过爱的人,会因为得到一点点的爱,就要死要活,倾尽自己的所有,生怕失去这个,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哪怕这人是个骗子。

全村贩毒,以“上前线撞命”为荣,就不会觉得生命有什么可贵的,不过是活一天是一天。

王雪娇又问道:“那些寡妇呢?”

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她们不少人心里有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的思想,一般也不会再婚,生怕别人说她们不检点、不守妇道。

一个女人拉扯着一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以及,王雪娇还担心像陈俊妈妈的那种情况。

陈俊是因为跟着吴老师,思想才会比较正常。

其他的寡妇,要是不参与社会活动,就会与社会脱节。

有些人认为,不与社会脱节,就是多看看八卦,多看看新闻,就是不脱节,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光看没有用,陈俊的妈妈也知道镇上的新闻八卦,还知道贩毒赚钱,便想着让自己儿子去贩毒。

后悔,也仅限于后悔成年的大儿子被抓到了,而不是后悔去做贩毒的事情。

这种思想传给白纸一张的孩子,就是培养一个新的罪犯。

“她们组成了一个生产互助小组,土豆一组、蘑菇一组,还有后勤组。”

王雪娇“哦”了一声:“后勤组是什么?”

“就是帮另外两个生产组带孩子,做饭,管家务。赚到钱以后,三个组均分。”

王雪娇想了想:“均分啊?那会不会因为出工多少而打起来?”

“哈哈哈,不会,她们都有排班的,包干责任分得很清楚,对了,她们说,是你教她们的。”

王雪娇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她们,她迷茫地看着陈书记:“我?”

“对,好像是,挖水渠的时候。”

王雪娇恍然大悟,不是挖水渠,是挖自来水管道的沟槽。

每日进度可以做到跟男人一样的女人,与男人同酬。

力气小的,等比例折算。

尽可能的确保公平。

她们将王雪娇曾经做过的事情总结成经验,并且沿用下来。

“她们还说,如果不是你,她们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有人提出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算得太清楚,多不好意思。”

有人很好意思,有人不好意思。

但是不好意思的人,并不是心里全无怨恨,怨恨只会越积越深……然后,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王雪娇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她借钱给别人,到约好的时间,她会准时准点去催,从来就不存在“不好意思去要”,更不存在“不好意思不借”。

她愿意借钱的人,都是她看得起的人:要脸、信誉好、有正经的收入来源,家住哪里,爹妈是干什么的都知道,借出的金额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属于如果对方翻脸赖着不还,可以做为认清一个人的学费。

她曾有一个朋友借钱给别人,对方到期没还,那个朋友就找王雪娇抱怨吐槽说对方借钱不还,人品如何如何。

王雪娇问她有去催问吗?

她说没有,不好意思催。

王雪娇刚好认识那个人,便替那个朋友问:“你是不是找XX借过钱?”

对方说,忘记了,然后马上把钱还了。

经过这次之后,又有一个“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打死不说”党加入了“嘴巴可以说话”党。

王雪娇一直如此,她不觉得有什么。

同心县的女人们却觉得非常新奇,张嘴对她们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全部都写下来,用文字形式规定清楚。

如果发现什么地方没做好,只要直接说哪里发现了问题,拿值班表一对人就行了。

当然,在操作过程中,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说她”和“我弱我有理”的对立情况出现,不过总比一开始全凭人情世故过日子要好很多。

王雪娇听见她们的生活也算走上了正轨,心里也很是她们高兴。

能把催生犯罪的“贫穷”土壤挖掉一点是一点,多一个好人,就少了一个坏人。

王雪娇想了想:“镇上的人对周大家的人都被抓了,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不知道,”陈书记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秘书,“你知道吗?”

秘书半天没吭声,现在领导开口问了,他才推了推眼镜,开口道:“都说他们家恶事做尽,就是活该,说他们是被鬼迷了眼,去军营里做毒品交易。”

王雪娇摸摸下巴,嗯,当时,她确实看到战地指挥车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流动指挥部,也算是军营的一种吧。

书记的秘书还是有点水平的,对下面的情况调查比较清楚,他告诉王雪娇:“镇上的人都说,周大出卖了你以后,才开始发昏的,是诅咒。”

书记笑了一声:“美国都登月那么多年了,原子弹都爆炸了,还诅咒。”

王雪娇也笑起来:“可以理解啦,比较奇怪的事情,大家都喜欢用不可知来解释,几千年前人们相信占卜算命,几千年以后还在信,欧洲原子能机构门口还供着湿婆神呢~哎,然后呢,然后呢?”

秘书得到了鼓励,张了张嘴,又有些犹豫,小心地看了一眼陈书记,陈书记皱着眉:“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秘书这才开口:“镇上的人说,余小姐是丰收女神,所以土豆长得好,蘑菇也长得好,卖得好。”

“啊?”王雪娇手里的肉包子“扑通”一声,掉进了豆浆里。

王雪娇不敢抢教授的功劳,教授的肉干被她吃完了之后,有好久都没办法补货,可怜的只能吃剩下的地瓜干和萝卜干,太惨了。

“她们为什么不觉得林教授让他们丰收的?我什么都没干啊,种蘑菇的技术是林教授教的呀。”

“可能是因为,是你教她们怎么卖?”

现金为王,种出来一堆蘑菇,不如变成现金以后的效果更劲爆。

王雪娇拿着筷子,把包子打捞起来:“哦,然后呢?”

镇上的人都认为王雪娇是无辜的,她好心帮周大介绍要买减肥药的客户,但是周大拿假药骗人,让客户震怒,把王雪娇绑了。

消息不灵通的孤儿寡妇们至今还在早晚替善良的余梦雪祈求平安。

在毒贩子中,则是另一个版本,大家都知道王雪娇为周大找了一个技术超群的“厨子”做药,做出来以后,周大想黑吃黑,借荷兰公爵的手把王雪娇干掉,自己独霸“厨子”,这样就不用跟王雪娇分五成利。

在迷信的毒贩子口中,剧情就越发的玄幻了起来:周大被抓的地方,那可是长生天的地盘。

大地母神,虽然地盘在大地,但是,她也有骑着鹰的化身。

鹰,是长生天的使者。

说明大地母神跟长生天关系很不错,长生天经常派使者下来,接大地母神上天宴饮。

大地母神的地上代行者,在长生天的地盘上出事,那怎么行,谁看着好朋友出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亦有版本为,大地母神跟长生天是同床共枕关系,更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周大和几百个毒贩子好像中了邪一样,当地人都已经告诉过他们旁边是演习场地了,结果那么多人,光天化日是之下,浩浩荡荡跑进了军区演习场地,听说坦克都怼脸上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还跟做梦一样,等着做交易。

荷兰公爵与余梦雪本来就有旧情,抓她是公爵特使干的。

据说,特使把余梦雪抓回去之后,公爵对着特使“啪啪啪啪”来来回回抽了几耳光,还说要杀了他,给余梦雪赔罪。

王雪娇都听傻了,这是什么狗血古代言情剧情啊!

特使什么时候也混成“太医”的档次,成了PLAY的一环了。

不是,你们这个“据说”又是哪里来的啊?我跟公爵在哪见面的,就能让你看见公爵抽耳光了,又是一个“我是床,当时我就在床底下趴着,亲眼看见了”的传奇。

王雪娇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公爵本来就想得到我,一直没成功,于是安排特使玩苦肉计,想把我抓住,关在他的大庄园里的版本?”

秘书摇摇头,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王雪娇撇撇嘴,行吧,毒贩子的剧情比较简单,没有搞那么花。

她忽然又问:“你们觉得我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仅没事,还出现在天津港,跟他们坐在包子铺里,谈笑风生。

陈书记笑笑:“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你愿意找我提供护卫服务,我就接受,别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们也不打听。”

很好,很有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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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包子,陈书记和秘书告辞,他要去考察这里的一些工商业企业,学习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毕竟民国的时候,津门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一定有可取之处。

王雪娇也要告辞了,她得去找张英山,一起去拜访一个大货代。

虽然,张英山会在每日拜访记录上,写上她的名字,不过,也不能全靠蹭嘛。

小组作业,只求挂名,不干活的人,那可太讨厌了。

约好的大货代突然通知会面取消,因为他的客户临时有事召唤他,他当然是以金主大人为最优先。

大家都能理解。

忽然就多出半天的空闲时间。

王雪娇拉着张英山去五大道,看那里的小洋楼。

“民国时候,各路豪杰失势以后都喜欢往这里跑,溥仪、顾维钧都在这待过,”王雪娇看着路边风格各异的小楼:“听说还有一个叫王占元的,下野以后跑这里来当包租公,他名下有三千多套房子呢。”

王雪娇感叹:“以前我们上班上烦的时候,就经常梦想着能有好多好多房子,可以收租,不用上班了。”

“那就什么都不干了吗?”张英山觉得那样的生活会很无聊。

王雪娇摇摇头:“不是啦,是生活有了保底以后,就不必为了生存而选能赚钱的工作,可以干一些不挣钱,但是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吃喝玩乐才能让自己幸福,我就认识一个姑娘,家里很有钱,她去一个地方旅游,看见那里的人过得很苦,她就自己掏了两万块,帮当地人修小路。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村子想要修路搭到大路上,得有一个基础的石子路面,然后国家才会拨款把石子路修成能开车的正路。

那种要从砍树割草开始的路实在太多了,从零开始的话,真管不过来。

她的名字写在村口的石碑上,还有县志编辑工作室的人来采访她呢~哎,这也是我的梦想,青史留名~”

王雪娇想起自己的初心:干出一番事业,证明女人也能做出色的外勤警察。

默……现在出圈的身份,居然是大地母神。

想起在韦州镇派出所飘扬的那面锦旗,王雪娇伸手搓了搓脸:“呜呜呜,都怪钱刚,我要把他打得扁扁的。唉,我只能在死后才能扬名立万了,我不成梵高了吗,呜呜呜。”

“在别的事情上成名也一样嘛,不要拘泥于一个身份。”张英山笑道,“大地母神这个称呼也很有意思,现在你又要成海洋女神了。”

“索马里那堆渣渣,不一定敢来呢。”王雪娇撅着嘴。

不来对她的影响也不大,她的计划原本就是让船上的人去打听打听索马里现在的情况,获取一手情报。

索马里人仇视维和部队,塞壬号的船员们不是,他们是同样长得黑不溜丢的金三角人,不穿制服,悄悄潜入。

工作日的下午,闲坐在天朗气清的户外,喝着咖啡,啃着新买的奶油炸糕,倚在张英山的肩膀上,王雪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心,白拿半天工资~晚上我们去起士林尝尝那里的西餐好不好?我听说它能与魔都的红房子、德大西餐社一较高下!”

话音刚落,王雪娇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那位大货代:“余小姐,您上次跟我说过,您有一艘航母?”

什么?航母?我的?

停哪儿的?养护费谁出的?

是那个放十八颗原子弹给女主角当生日烟花的霸总买来送给我的吗?

五常知道这事吗?他们什么时候准备出兵制裁我?

王雪娇努力保持平静地回答:“我是有一艘带武装护卫功能的船,不过不是航母啦。”

对面对船到底叫什么并不在意:“一样一样,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永昇的毕总想跟你聊聊细节,地址是……”

这也太草率了!

航母跟带武器的船也可以“一样”吗!

带滋水枪的鸭鸭船也算航母吗!真是的!

不过客户召唤,她还是要去一趟的,也算完成了今天的KPI。

王雪娇和张英山赶到了永昇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二道贩子,甚至还包括转口贸易。

许多年以后转口贸易的主要任务是逃避关税。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躲禁运。

巴黎这个地方,1919年出了一个让中国人不高兴的《凡尔赛和约》,1949年还出了一个“巴黎统筹委员会”,正式名称是“对共产党国家出口管制统筹委员会”。

这名字起得跟法国菜一样清晰明了,一眼就能看出菜的成份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大堆高科技产品都对中国禁运。

这破组织直到明年才结束,然而,立马又有了《瓦瑟纳尔协定》,继承了所有的禁运物品列表。

基本上可以说,能封锁的,应锁尽锁。

类似苹果麦塔金二代电脑出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要有钱,欧美人随便买,但是中国人就是弄不着,还在用古老的8088之类的东西。

要说涉及到国家战略的高、精、尖弄不着,或者是像光刻机那种不是弄一两样东西回来就能处理的东西,大家也就认命了。

区区电脑、机械设备搞不回来,也太看不起商人了。

各位“水客”们,总有各种神妙的手段,能把货搞回来。

有些是为自己,有些是为国家,当然也有俱收并蓄,两者兼修的。

其中秘辛,不足为外人道。

这也是王雪娇觉得“金海号”事件应该是弱智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出错的原因,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是纯吃饱了撑的。

眼前的的永昇老板,乔悉怀就是有能耐突破封锁的豪杰之一。

据说他连“黄饼”都运过,那玩意儿的学名叫重铀酸铵,是一种核工业里要用的一种重要原料。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都是道上的传说而已。

现在乔总有一个小小的苦恼,他长袖善舞,跟一堆政要关系不错,但是他的关系网还没有深入海盗群。

海盗真的很烦人,就那么一小撮,忽然全来了,抢完就全走了。

最近让他感到烦恼的就是阿曼湾附近的海盗。

从阿曼湾进去,就是霍尔森兹海峡,再往里,就是波斯湾。

那里有伊拉克和伊朗。

这两个国家都是被美国制裁的国家,名列禁运国家前列。

伊朗被制裁的时间最久,1979年巴列维王朝倒闭,国王润美之后,就开始了。

伊拉克则是从1990年的海湾战争之后开始,三年时间,当年这个军事实力惊人的国家歇菜了,已经惨到只能求联合国开启“石油换食品计划”,不然就要饿死人了……其实已经饿死人了。

因为“石油换食品计划”从1991年立项,直到1996年才开始正式执行。

乔总对王雪娇是这么介绍自己生意的:“这两个国家都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老朋友快要过不下去了,我总得接济接济。”

王雪娇笑笑:“……确实是老朋友。”

1980年的“两伊战争”开打时,两个国家一起来中国大采购,传说中,两家的采购代表住在同一个招待所的隔壁房间,不小心迎面撞上,就当不认识,看不出来。

以及,据说因为伊朗已经开始被美国制裁,于是他们付不出十四所的雷达钱,一欠就欠了好多年,后来也不知道是直接计提坏账,还是用别的东西给抵了。

1990年的海湾战争,则是伊拉克给中国上了一课,那惨烈的战损比,让中国各位大佬认识到,光有强大的意志,而武器落后是绝对不行的。

然后才有了“是买还是自研”的大争论,并且更加了坚定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不然连“买和自研”都不用想了。

乔总咬着一个大雪茄:“余小姐,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那些海盗,就是没办法用钱解决的,他们太不讲规矩了。”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

古代的山贼,还会有几个相好的镖局,平时按年节收礼,就当是趸交过路费了。

海盗们可不管。

他们的操作手法是:只要是路过的、看起来没武器,好欺负的,应劫尽劫。

哪怕已经被他们劫过一次,付过赎金,双方谈得还不错,下次见着还劫。

中国生意人的惯常操作是“和气生财”,能让就让,能退就退,被各国海关勒索,他们也都付钱了事,不想节外再生枝。

王雪娇以前看过保家宅平安的小妙招:在客厅的桌上放一些现金,告诉贼,家里的现金就这么多,贼大爷,您拿了就走吧,别把我的家具家电搞坏了,也不要满地拉屎拉尿泄愤。

而海盗们就是那种拿了钱之后,还要把房子里贵重物品拿走,要公司拿钱去赎的玩法。

他们报的价格都很离谱,还得找人砍价,再交钱……这些都要时间,船、人、货就这么被扣着,除了交给海盗的赎金,保险要是没买好的话,还得给客户赔货物延误费。

乔总的货今年已经被劫三次了,一个月前,他刚花钱赎了一批货出来。

“小常说余小姐这里有可以提供护卫服务的武装船,不知是什么样的?”乔总问道。

王雪娇心情深重。

本来,王雪娇亲自赶到天津港,就是想多拍一些“塞壬号”霸道嚣张的照片。

在她的脑中,“塞壬号”的BGM应该是《中国通史》片头曲,哪怕是《珍珠港》的插曲《Attack》呢。

现在已经彻底的变成“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娃哈哈~娃哈哈~”

一群肌肉猛男坐在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上面晃:“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呜呜呜……

王雪娇只得厚颜无耻地拿出以前的概念图,有概念图的时候,西苏里之妙想还没有成型,所以是按照正常的军舰做的,看着还是很霸气威武的。

没有邪典的外观,乔总的精力都聚焦在它强悍霸气的内在上。

强劲的马力、狂躁的炮台,船上可装载的,完全是“范弗里特弹药量”,把见多识广的乔总都看傻了:“你这火力,能把瑙鲁打下来了吧?”

王雪娇笑道:“呵呵呵呵……打不了,我们要是打瑙鲁,旁边的澳大利亚不会袖手旁观的,打澳大利亚是真不行。”

乔总挑了挑眉毛:“你还真想过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要是哪天我要建国了,一定会好好规划一下。”王雪娇抿嘴一笑。

寒暄完,该说正事了,乔总有一批货将要从港岛出发去波斯湾,沿途要经过马六甲和阿曼湾两大海盗重灾区。

他希望王雪娇能提供护航服务:“您的船在哪里?”

王雪娇:“现在?刚从天津港出发。”

“去港岛吗?”

“不去,不过你的船可以跟过来。”

王雪娇不怕他不给钱,硬蹭。

如果是在博物馆,没交钱,也能悄悄咪咪跟着人家的向导蹭听。

如果是在户外徒步路线,也有不想请向导的“独行侠”,会蹭正规的商业团,也就是悄悄跟在后面。一是人多安全,二是如果遇险了,出于人道主义,商业团也不能真的看着他去死,多少会帮忙,向导再烦他们也没办法。

蹭讲解团和路线团的性质跟保镖不一样。

这些穷困的海盗只劫一艘船,交了钱的可以得到火力保护,没交钱的可就没人理了,爱劫不劫,关我什么事。

乔悉怀又问了一些详细的内容,他对船况非常满意,下面就是谈钱了。

王雪娇按照她的定价标准,问乔悉怀这批货物的价值,打算再问那艘船上的其他客人谈谈价。

乔悉怀微笑:“你直接告诉我一个准确数字吧,那条船上其他人的钱,我全付。省得一个一个再去找了。”

“乔总大气,不过,我还是需要知道,你的船上有什么东西,要是你的货柜里是原子弹、巨人观的尸体、偷渡者……都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我这船可是正经船。”

乔悉怀拿出报关单,交给王雪娇:“是一些五金件。”

王雪娇的进出口实务虽然只考了六十分,但是,她在听老师讲外贸外卦的时候特别认真。

她学习了很多出色的偷税漏税,以及逃避禁运的技能,包括但不仅限于黄金制成的设备,到底按黄金报还是按设备报;运鞋子是运整只,还是将鞋底、鞋面分开报关;没有涂装的飞机到底算飞机还是算一个大号零件……

以及,报关的东西,并不代表它就真的是那些东西。

一船上可能有几百万件货,没能一个国家能做到百分之百挨个检查,科技强大的美国做不到,人口多的中国也做不到。

如果某国海关能从集装箱里精确的找到某件东西,那一定是有线人将内部情报泄露出去。

所以,“五金件”三个字之中,可以包含很多神奇的操作。

“哦,马克沁还是加特林,或者,是无缝钢管?六角螺纹钢?”王雪娇笑道。

乔悉怀也笑了:“不,真的是普通的五金件,螺丝钉、螺母、扇叶这些。”

“乔先生,我无意窥探你的生意,不过,有海盗的话呢,我是不怕的,要是引来美军……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小本生意,实在打不过世界第一强国。”

“明白,明白,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给你和你护卫的其他船带来任何麻烦。”

说是这么说,王雪娇还是不放心,找了个借口出去,到外面打电话给冯老,申请情报员的信息支持。

从情报员那里传回的消息,乔悉怀曾经以个人身份,帮国家运过很多原本进不来的东西,当然,他自己也是有灰色生意的。

他属于跟高层谈过,目标和立场都确定的,用帮忙办事来换取一定便利的“白手套”。

“怎么样,这次你接他的订单吗?”冯老问道。

王雪娇从容回答:“接,当然要接,关系是慢慢建立的,既然他也能谈,他也爱国,那我应该帮他。”

“嗯,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冯老挂断电话。

王雪娇回到大楼,与乔悉怀签定了合同,他当即吩咐以转账的方式将钱全款打到猛虎帮的账上。

从天津港到港岛的航程是两天左右,王雪娇把这事通知了船上的水手们,让他们看到这艘船贴上来的时候,别紧张,不要对着金主大人开炮。

乔悉怀签完护航合同之后,才与货代签定运输协议。

王雪娇这才知道,大货代着急把她找过来的原因,乔悉怀放话说要是这次货船没有武装防护,他就不运了,他宁可找海军。

现在军队还允许经商,也有军舰运不该运的东西的内部通报,乔悉怀这句话倒真不是一句赌气的气话。

大货代舍不得失去这样一位大方的老板,可他又不认识其他国际海上保镖公司的人,现找的话肯定需要时间,不如王雪娇就在天津,老板见老板,谈得更加顺畅。

如他所愿,王雪娇跟乔老板签了合同之后,他的合同也成功签署了。

大货代感动非常:“下次要是我的客户需要航线,我一定第一个找您!保证让您淡季也不空舱!”

“谢谢支持~”王雪娇与他握了握手。

·

·

两天后,王雪娇和张英山回到羊城,“塞壬号”也在港岛旁边的公海接上乔老板的船。

船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好的如同驱逐舰一般骁勇的杀神呢!!!

眼前这个仿佛海上幼儿园的小东西是什么?!

他先是用无线电联络,确认船名和编号。

从听筒里传来清晰的确认声音。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拿出了好久没有用过的信号旗,对着对面打起了旗语。

“塞壬号”上的速成水手们,第一次遇到旗语,他们激动万分,他们……翻出教科书,翻找应该如何应答。

挥了几下,想想好像挥错了,然后再重挥。

颇有一种考驾照“科目一”的时候,死活想不出来交警手势,从A到D全部选一遍的尴尬。

船长更加心如死灰。

这都是哪里来的草台班子啊!

这是哪里的二半吊子啊!

真的不是搞错了吗?

可是,就算护航船弄错,可是货轮上的船名和舷号那么大……总不能刚好有两个一起错吧。

船长绝望地跟了上去,随便吧,反正就一艘船,就算威武霸气也很难无死角的进行防御。

他觉得老板的这一百万是扔在水里了。

唉,大不了又是被扣在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两个月……

希望这次绑架他的海盗能温和一点,他会不反抗的,不要没事就打他。

深夜,“塞壬号”亮起了灯。

整艘船显得金碧辉煌,船上还响着悠扬的音乐,看着就富贵,船弦上画的小花小草更显天真可爱,人畜无害。

两艘货轮的船长背着“塞壬号”用无线电聊天,暗暗鄙视幼儿园护卫船:

“他们这不是招海盗注意吗?”

“就是,哪有护卫船这么张扬的。”

“唉,希望他们不要把海盗引来。”

港岛船长哼起黎明的经典名曲:“海盗~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

游轮上的客人,非富即贵,这是国际共识。

富贵人,都胆小、怕死,愿意花钱买命。

在亮如钻石的游轮在前面,后面那两艘黑沉沉的货轮,根本入不了海盗们的眼。

黑夜之中,眼神极好的值班船员一眼就看见有几艘小船悄悄靠近“塞壬号”。

没等他们用无线电通知塞壬号,下一秒,从船顶划过无数由火光组成的光轨,落在小船上,海面上多出几撮火焰,当小船烧尽后,海面再一次陷入黑暗。

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

如希腊神话一般,塞壬的歌声依旧在海面上悠扬婉转,等待下一拨受害者……加害者……

“大地母神的使者……呼唤心灵深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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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儿童节~幼儿园小船船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