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清晨,新加坡海洋警察照例在马六甲海峡巡航,发现航道上有被炸碎的小破船若干,抱着小破木板在海上飘的半死不活的人类几个。

他们将这几个人捞上来,不用问,看打扮和身上挂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几个是海盗。

马六甲苦海盗久矣,新加坡可是靠马六甲海峡吃饭的,这帮狗杂种整天在伟大航道上跑来跑去,简直就是在打新加坡的脸。

有义士愿意在公海的范围干掉海盗,他们乐见其成。

不过,有武装船只贴着自家领海放炮这件事,还是要在意一下的,看看到底是哪个国家动的手,如果不是国家,而是恐怖份子在搞黑吃黑,那么海军还得进行具体的调查,小海盗骚扰的是商船,恐怖份子影响的是国家安全。

警方对捞上来的海盗进行审讯,得知把他们轰下水的是一艘游轮,不仅是游轮,还是家庭亲子主题游轮,理由是他们看到船上画了好多卡通画,船头还有一个美人鱼雕像,还反复放着一首歌,他们听不懂。

家庭亲子主题游轮,把六艘海盗小船给轰碎了?

新加坡警方初步认定,这可能是俄罗斯寡头的私人游轮。俄罗斯人干出这种事很合理。

也可能是非法赌船,为了掩盖身份,才会画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总结下来:那艘船上的人是在公海动的手,轰的是东南亚其他国家组成的杂牌海盗,如果是私人游轮或是赌船,船籍大概是巴拿马。

——完全跟新加坡没有半毛钱关系,收工,回去写报告。

由于好久没有抓到海盗了,面子上有点过不去,难得来了这么几个人,好歹要对新闻界的朋友们说点什么。

新加坡海洋警察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简单说了一下关于捉到几个人的事情。

记者,那是好糊弄的吗?

他们也好久没有搞一个大新闻了,很想挖出一点深度报道,扬我国威什么的。

挖着挖着,记者朋友们发现剧情有点不对,海洋警察这边说人是他们抓的……怎么抓的?就在海上随便捡到的。

海盗为什么会在海上被随便捡到?

刚开始的新闻发布者还用了一点小技巧,说是在巡航的时候在海上发现,并与海盗发生战斗。

而且这些照片上的海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虚弱,嘴唇发白、干裂,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对航海略有研究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脱水,加曝晒,再加被风吹的综合后果。

难道是虐囚了?

根据日内瓦公约,不能虐待俘虏,新加坡可是一个文明国家。

记者们纷纷向海警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虐俘那可是巨大的丑闻,比抓不到海盗还丢人。

新闻发言人只得承认发现海盗的时候,海盗们已经是水上漂状态,战斗确实是有的,海警要抓他们的时候,海盗挥舞着胳膊,想要反抗,被海警按住了。

新加坡的记者们不知道到底是谁轰了海盗,新闻也没什么好写的,只能发出豆腐干那么大的文章。

两艘货轮的船长和船员们现在对这艘卡通船有了全新的认知,三艘船在无线电频道里聊上了:“这样的涂装,你们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海盗放松警惕。”

“你们是鮟鱇鱼吗,吊着一个大灯笼,引诱海盗他们上钩。”

“还是塞壬比较好听,鮟鱇鱼太丑了。”

“丑但是鱼肝好吃。”

……

船上的无线通讯还是不够发达,“塞壬号”无法直接通知他们最敬爱的帮主老大,他们已经吃掉了第一拨被诱捕的海盗。

他们望向旗杆,那里不仅飘扬着猛虎帮的旗帜,还有他们尊敬的帮主余小姐,啊~她骑在鹰上的英姿,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给予他们战斗的力量~~

·

·

“谁那里有没有十天内去澳洲的舱位啦?”

“谁还有五天内去约翰内斯堡的五十个箱?”

“拼箱,有人要拼箱的吗?全是肥皂盒,没异味。”

……

大地母神正在为上班而忙碌,台风季到了,海运影响的东西可真不少。

不仅影响货主和收货人,还会影响到金融衍生品——期货的玩家。

今年3月,中国上市了第一个橡胶期货合约。

王雪娇对它的印象是,曾有一个千万富翁投了它,然后,由于台风,原计划到港的橡胶运输船没有按时到,影响了期货的价格,千万富翁交不上保证金,被强行平仓,然后,成了百万富翁。

而在橡胶之前,就已经有了有色金属期货,现在金融投资者们已经意识到海运结果对他们投资的影响。

他们时常会向船务公司打听装着某种商品的某种船什么时候到,有些船都不是本公司的,这上哪儿查去。

总要回答这些无聊的东西,公司里的人都很烦,有些一听就是买期货的,公司的人直接要他们报他们要查的船号,别问那么笼统的东西。

王雪娇自然也接到了不少,听多了,她也记住了都有哪些运矿船、运油船的航线,闲下来,跟张英山一起琢磨是哪些国家在往中国卖货,或是中国往哪些国家卖货。

通过公开资料能搜集到信息很多,王雪娇在自己的地图上已经画出了密密麻麻麻的航线,同时也记在心里。

当公司计划开辟新航线的时候,问哪位船务代表愿意接采矿船和运油船的业务,大家都不吭声。

平时大家对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的业务都不熟,只知道这三家也是国企,事多,麻烦。

众所周知国企走账的时间相当之漫长,一单从年头拖到年尾都是正常事,没回款的话,就没奖金,大锅饭奖金都没有。

公司老总望着一众人,全都低头,心里烦躁:“你们都不愿意?”

他随便点了一个资深老员工,那个员工忙推脱,说自己手上的老客户已经做不完了,实在没有时间去伺候新主子。

这个理由一出来,其他员工纷纷跟着装死:“俺也一样。”

整个船务运营部,就只有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个人是新来的,手上的客户不多。

在场所有的人一起望向他们。

王雪娇不想接,她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几天呢。

要是别人的话,李总会直接用权力往下压,可是李总没办法压王雪娇,王雪娇可是从集团公司派下来的,人事关系在集团公司,而不是在分公司。

说难听一点,就算王雪娇和张英山旷工两个月,分公司都拿她没办法,只能找集团公司哭诉。

如果集团公司执意不处理,王雪娇和张英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王雪娇客气地说:“我才来几天,现在的业务都还没有弄明白,怎么能接新的任务呢。那三桶油,可是国内最大的三大油企了,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以后都不会再找我们做生意了,我实在背不起这么大的职责呀。”

她言辞恳切,看着李总:“我想公司是想跟矿业公司好好相处,而不是让我一个还没过试用期的人练手吧?要不,我有一计……”

王雪娇的一计,就是让资深老员工把手上的活分给她一部分,这样资深老员工就有时间去处理新来的运矿船和运油船任务,她对处理这些日常海运货柜还算熟悉,这样也不至于让公司有业务无人做,也不会接到单子以后,被新人搞砸,跟大客户翻脸。

李总觉得王雪娇这个主意相当不错,立刻采纳。

资深老员工也没办法反驳,谁让他提出的不接理由只是“我手上还有好多老客户”,而不是别的。

那些老客户会选择公司,看的也是公司本身的实力,而不是这位老员工本人的面子。

所以,王雪娇接手他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王雪娇能同时掌管的货船数量更多,她每天都像兽王巡视领地那样,不仅对自己手里的货船数量如数家珍,对同事手里的船也采取紧迫死盯战术。

“我这里有一艘船的情况有些奇怪。”张英山看着自己手上的舱位信息:“后天要走的船,上午还有一百四十五个舱位,但是刚才我确认的时候,说只有一百四十四个了?”

有些人的工作习惯不好,卖出舱位之后,会等到对方真付钱之后才把舱位关掉,在此之前什么事都不做,显示的舱位还是可出售状态。

张英山是对方把签了字的合同发过来,就在舱位图上做预消除,付了钱以后把舱位关掉。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纠纷,他也不会漏记任何一笔,哪个舱是已订未付款,哪些舱是已订已付款,绝对不会弄错。

主管得知这个情况,对张英山说:“这种情况应该是集团公司做的处理,你别管了,反正都算你的销售。”

“集团公司也卖舱位?”王雪娇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应该是大客户。”主管不以为意,反正只要别把销售额扒到别的分公司,有人替他们把舱位都卖了更好,而且,大客户的售后服务也不用他们分公司烦恼,不管是大风大浪、延误堵港,都跟他们没关系。

等于白捡了便宜,岂不美哉?

这样的话,王雪娇就没法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货了。

她看着张英山给莫名卖出的货舱打标记,心想集团公司会接的应该不是蘑菇罐头之类的单子吧,还只有一个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物件~

张英山一转头,发现王雪娇盯着他的电脑看,笑道:“这应该不是你想找的。”

“哦,有什么说法?”

“太显眼,还不如找个普通外贸公司,报一个普通的物件,跟着那些物件混进来,或者混出去。要在几百万件货里里面找一把枪,比在一个特殊指定的货柜里找要难多了。”

“说是这么说,万一发货人预判了你的预判呢?”王雪娇耸耸肩。

这一点她确实不怎么需要担心,远洋集团里面就有国安的人,货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情报就一刀切,只告诉王雪娇,货柜里不是她所知的化学物品,她不要管了。

“下班咯~”王雪娇欢呼,明天星期天,她打算去逛逛街,看看最时新的衣服。

在羊城火车站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服装批发商城,这里的衣服又便宜,款式又新颖,与港岛风尚紧密相连,就连绿藤的小老板们都会来这里进货。

交通便利、款式新、价格便宜,还有什么不满的!

只有一个小麻烦……这个服装批发城所在的位置,属于偷窃、抢劫的重灾区。

有外地人不懂,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都闪亮亮地戴着,刚一下车就被明抢的人包围起来,把身上的金器拽个精光,等被抢完了,人还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雪娇的钱贴身放着,身上什么金银珠宝都没有,她和张英山在服装城里转了一圈,居然在一个小包厢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金花!

一别几年,之前那个傻乎乎,抱着箱子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完全消去了当初的怯懦与青涩,与人谈生意的时候,顾盼神飞,嘴皮子也利落了好多。

她一边给塑料模特搭配衣饰,一边说:“我们这边不做散客的,不好意思。”

“我是开服装店的,不知道这种款式好不好买,想买几件试试。”

她指了指货架:“……那你得每个号都拿一件呀,不然客人怎么试衣服呢?”

“这个大号穿得不好看,我就拿一件中号,一件小号。”

小金花一转头,看见了王雪娇,十分惊喜:“余姐姐!是你呀!快进来,坐!”

她看见张英山,也笑嘻嘻:“这是你男朋友呀?长得真帅。”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水瓶给王雪娇和张英山泡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王雪娇打量着屋子里挂着的各种衣服,款式都是偏欧美风格:“我记得你跟简燕和李娟,三个人一起做服装生意的,她们俩呢?”

“她们啊,在工厂里忙着呢。”

王雪娇笑道:“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服装的?所以我还劝你开面馆呢。”

小金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我是觉得我很喜欢做饭,不喜欢做衣服的,后来,做了几个月,我觉得还是做服装生意好。”

当兴趣变成工作之后,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扭曲。

特别是烹饪。

一天只做一家人的饭都有腻烦,想要凑合的时候,何况是给那么多个人做饭。

做饮食是勤行,整天起早贪黑,累得要命,风里来雨里去,哪怕身体不舒服,也不敢休息一天。

还要担心食品卫生之类的问题。

小金花认识王雪娇的时候,还是冬天,天寒地冻,她都没有意识到食材保鲜的事情。

后来,天气渐渐热了,早上的新鲜热豆腐,要是没有马上煮出来,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酸变质。

小金花有点害怕,这要是买的什么食材变质,放倒几十上百人,她就有大麻烦了。

痛定思痛,小金花果断决定让烹饪做为一种个人兴趣,而非谋生手段,转而投向服装。

跟着简燕和李娟一起,三个人还能互相学习、互相照应。

她们的运气也真的不错,赶上了人民开始有钱,知道爱美的红利期,她们先是去南方拿货,到绿藤的小店里卖。

后来发现,那些衣服其实在国外的服装杂志上都有,完全可以自己做,而且也不用担心必须一次拿多少件,卖不掉会压货的问题。

于是,她们就开始在绿藤做精品外贸服装屋……当然,是假外贸,是买了国外的服装杂志,然后对着模特身上穿着的衣服打版,仿品而已。

“一开始做得也不行,哎,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有的衣服好像看起来是那样的,但是暗藏玄机,多放一块布跟少放一块布的差距好大,后来我们做大了,就从国外买样衣,拿回来一块一块拆开。”

拆完了,再模仿,来来回回几次,她们掌握了技巧,衣服越做越好,钱赚多了,三人一合计,果断贷款,开了一个小服装手工作坊,请的人都是倒闭的国营服装厂的工人。

老工人们的品味跟不上年年翻新的国际趋势,但是她们的手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非常扭曲难搞的拉链都能装得平平整整。

“产量不大,不过已经有我们自己的品牌了。”小金花说得时候,眼睛里满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这是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生活。

她曾经的梦想不过是有饱饭吃,如果每顿都有那么一点肉丝、肉沫,那就更好了。

然后,嫁一个踏实过日子的男人,不要赌博、不要发酒疯、不要打她。

再生一个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不要有残疾,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懂事孝顺,这样就足够了。

小金花羞涩地说:“余姐姐,我不怕告诉你,以前我以为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也就是在我们厂门口的那个包子摊的摊主。”

王雪娇愣了一下,印刷厂门口只有一个包子摊……钱刚。

厉害啊!

连钱刚的太太都说是因为是高中同学,被迫相处三年,不得不发现了他邪里邪气的外表之下纯洁善良的内心,不然都不会跟他谈恋爱,更不可能结婚。

小金花如此出色的吗!!就这么透过现象看出了本质?!

王雪娇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看上他什么?他的包子做得特别好?”

她心想着,得把小金花的话记下来,转达给钱刚,警察这份工作经常会有不开心的事情,不如让他也高兴高兴。

小金花摇摇头,笑道:“他的包子做得不好吃,人长得也不够端正朴实,但是他起码天天守着摊子,客人来了知道笑,会收钱,会找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只要不是智商低下的话……应该都能做到的吧?”

小金花无奈地扯扯嘴角:“我爹不是这样,他每天就喝酒,喝醉了,打我妈,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妈在做,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唉……”

她又继续说:“那个卖包子的老板的眼睛也经常是红的,全是血丝,也整天打盹,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不是犯酒瘾,应该就是困的。”

王雪娇坏心眼地给钱刚扎了一刀:“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他半夜三更跟别人打牌打麻将,才会累成那样?”

“……”小金花一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钱刚天天会守摊子,肯定不会太坏。

“那那那……那他应该不会输太多……就算他喜欢玩……摊子还是每天都出的嘛……好歹没有误了正事。”小金花磕磕巴巴地为自己的眼光辩解。

王雪娇抿嘴偷笑:“现在呢?你还喜欢他吗?”

小金花微笑着摇摇头:“出来做生意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有很多很多种可能。我娘说,我现在心都野了,她还是希望我能赶紧嫁人,安定下来。”

王雪娇笑道:“没钱有什么好安定的,稳定的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服吗?确定每天绝对不会有肉吃的安定感。”

“就是,我也是这么说的,像我娘那样跟着整天喝醉酒打她的男人,安定的挨一辈子打,我要接她出来,她还不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能就这么走了,那不成嫌贫爱富了吗?除非我把我爹,我弟弟也一起接出来,一家人在一起。”

小金花笑笑:“要是把他们都接出来,我的生意也别做了。现在我就每个月寄点钱回去,让他们别说话。”

像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能想得这么清楚,真不容易,多少女孩子都是一边说原生家庭重男轻女,如何的吸她血,但还是没办法割舍亲情,问,就是“她毕竟是我妈”“他毕竟是我弟弟”,“好歹家里还是把我养大了,没把我掐死,他们有事,我不能不管”。

王雪娇看着她店里的招牌,笑道:“你这外贸精品服装店,其实有外贸客人吗?”

“有呀!”小金花骄傲地昂起头,“有美国人来过,还有意大利人呢~”

“意大利?厉害啊,那可是时尚之都。他们怎么找上你们的?”王雪娇对她们这个小店肃然起敬。

小金花脸上微红:“那个……我们一开始仿他们的版嘛,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在中国有个公司……”

王雪娇了然,是被正主找上门来告侵权了。

“他们说我们的包扣技术,还有上拉链的技术比他们的还好……就说让我们厂给他们做代工。”

王雪娇不由莞尔:“还能这样?你们的拉链有多厉害?”

小金花骄傲地拿出一件衣服,那件衣服的拉链乍一看平平无奇,不就是一个弧形么。

老裁缝会明白其中的含金量:拉链本身是直的,如果这个弧形上不好,拉链就根本拉不动。

这是她们找的国企老裁缝集体研究出来的技术结晶。

其实原设计上,这个弧形拉链是他们找专门的拉链公司订的特型货,成本价比普通直拉链要贵好几倍。

万万没想到,原来人是可以把直拉链给订成弧形的。

该公司还有很多这种类似的设计,单这一门手艺,就能省掉多少定制拉链的费用,再说,小金花她们厂的整体定制费用就比他们在意大利国内生产的便宜好多,海运费用与省下来的钱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所以,就把订单给他们了。

王雪娇笑着说:“这也得是你们真的有手艺,不然国内那么多厂,怎么就偏偏找上你们们代工了。”

忽然她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发货,是走的哪家公司?我现在在一家海运公司上班。”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找的货代……我们就那么一点点货,拼船都不好拼,每次甩柜都甩我们的。”小金花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有希望的嘛,我认识一个做香云纱的,他发货量也不大,说不定你们能拼一箱呢。”王雪娇笑道。

小金花给王雪娇她们公司的名片:“我们这个月就有货要出去,要是可以话,我可以找你发货吗?”

“可以呀~”王雪娇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有事找我。”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周围几个包厢里也没什么人,对面的老板娘趴在桌子上面打瞌睡。

王雪娇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这边有没有觉得危险?”

“嗯,这边靠近火车站嘛,我听旁边的老板娘说,她们家那边更危险。”

“她是衡阳人,说衡阳火车站除了火车,什么都是假的。还有顺口溜呢,火车好坐,衡阳难过。她还教了我好多防盗、防骗方法。”

王雪娇点点头:“她真是好人。”

“我觉得我的运气真好!”小金花十分感慨:“先是遇到你,简姐姐和娟姐也都是好人,那个意大利大胡子也没有为难我们,不仅没有让警察来抓我们,还让我们做代工工厂……”

她忽然又有些担忧:“余姐姐,你说我这是不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啊?以后我会不会倒霉?”

“傻瓜,怎么就不是你从小到大受的苦结束了呢,苦尽甘来啦。你只要别自己犯傻,不不要犯罪,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小金花又开心起来:“余姐姐你真好,你也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两人聊天的时候,张英山不方便听姑娘们说话,便在店里看货,然后,他快步从后面一排货架跑出来,脸很可疑地发红。

王雪娇茫然地看着小金花:“你们后面有什么?”

“哦,情趣内衣,卖得特别好,还有好多是卖到中东的,哇,我都想不到,那些盖得那么严实的女人,居然暗地里这么会玩,还有好多款式是中东客人提出的订制款呢。”

王雪娇起身去看了一眼,半透明、蕾丝这些都属于基本款,还有破洞破得恰到好处的战损风,以及专门买来就是为了撕开的裤子、上衣、裙子等等……

“只有衣服,不搭配工具销售?”王雪娇问得大大方方。

小金花答得大大方方:“嗯,我们就是做服装的,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专门做那家,就在二楼,报我的名字可以打折哦~”

“厉害厉害,我们小金花已经成金老板啦。”

小金花笑眯眯:“姐姐喜欢哪一套,我送你。”

“有男式的吗?”

“有,谁穿?”

“他。”王雪娇指着张英山。

小金花的眼睛在张英山身上一扫:“那要XL的。”

“这……这不好吧……”张英山耳朵像涂了南乳酱一样的红,他扭过头,一脸抗拒的模样。

王雪娇耸耸肩:“看来他不想穿,这样吧,S、M、L和XL我都要一套,我付钱!哼,他不穿,自有人穿。”

“别别别,买这么多放在家里多占地方,这种布料也不吸水……”

在王雪娇要找别人穿的威胁下,张英山不得不从了,衣服还搭配两个小发卡,是黑黑大大的狗耳朵,以及系在腰上的狗尾巴。

对于如此周全的设计,张英山已经放弃挣扎,赶紧把衣服连着道具一起收进黑色的塑料袋里,生怕被人看到。

王雪娇还很有兴致的参观了二楼的小道具销售点,除了常规的老几样:手铐、鞭子、绳子、口球、低温蜡烛,还有以及各种圈圈棍棍。

手铐还是挺有意思的,粉红,心形,还有绒布垫着。

这个老板跟小金花算是一起往中东出口的搭子,中东客人下单都是道具跟衣服一起买,一起发货还能稍微省一点。

老板热情地送了王雪娇一袋子,说这些都是有点小瑕疵,被中东客户退回来的:“石油包头佬最麻烦,说十个链扣,就是十个,我给他做了十二个,他们就不要了。”

看着王雪娇兴高采烈地把小玩具一样一样地放进袋子里,张英山有些紧张,喉结微微滚动。

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用……要是她实在想要的话,那应该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实在控制不住,酿成大错。

张英山正胡思乱想,就听见王雪娇指着一条鞭子问老板:“这个打在身上会很痛吗?会破皮吗?”

“不会,鞭梢是处理过的,稍微有点痛,这就是情趣嘛,哪能真把人弄伤。”

还有奇怪的棍子、杆杆,完全看不出来怎么用,老板讲解的时候,张英山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这这这……都是什么人想出来的。

王雪娇顺便把这位老板的联系方式也要来了,她记得情趣行业都是中国一个出口创汇的大类,总之,是一个朝阳产业。

旺季的时候,这种小生意无所谓。

淡季的时候,还是很有所谓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待到淡季,万一呢,先做一手准备比较好,总比到时候真的空柜强。

哪怕现在大家是吃大锅饭,王雪娇也想当第一名。

我们经营类游戏玩家,就是这么看重数值。

这堆小玩具拿着不重,但是枝枝杈杈的,一下一下撞在腿上,走路不舒服。

张英山伸出手:“我来拿。”

王雪娇笑嘻嘻:“这些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你自己拿着,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嘛?”

“衣服都拿了,也不差这一个。”张英山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设定了。

“算啦,你一包,我一包,男女平等。”今天王雪娇出来背了一个背包,放伞、水、纸巾、塑料袋等等不值钱的东西,她把包扒了扒,空出位置,把老板送的各种玩具放了进去,刚好满满地装实一包。

火车站地区,名不虚传,走在站前大广场上,王雪娇就看到了几个人围着一个看起来刚下火车的人:“大哥,住我们那里,晚上有夜市。”

大哥很坚决:“我不逛夜市。”

“大哥,住我们那里,有民族舞表演,不穿衣服的那种。”

大哥义正辞严:“不穿衣服我哪知道她是哪个民族的?”

除了拉客的黑店,也有趁机下手的小偷,趁男人被围住,把手伸向男人的上衣口袋,那里被撑出一个平平整整的形状,一看就是钱包。

王雪娇拉开背包,扒拉出几样武器,最后选中了皮鞭。

现在,王雪娇大概理解了为什么这根鞭子会被中东土豪退货了,首先,它太长,能隔好远抽人,玩字母圈的人还是讲究亲密互动,何况驯马都不能离这么远。

其次,开模的时候,可能没做好,顶端并没有像老板那样所说,是被处理过的,不会伤人的鞭子。

被抽中手腕的小偷发出的惨叫声太过凄厉,实在不像是爽到了。

另外几个拉客的黑店老板也转头看了过来。

这些人与小偷互相认识,在互相帮着打掩护方面来说,他们是团伙,他们向王雪娇走来。

王雪娇跃跃欲试,手里的鞭子甩得“叭叭”响。

张英山怕她打死人,忙出声提醒:“咱们好不容易从牢里逃出来,不能再杀人了。”

王雪娇恼怒:“闭嘴,上次要不是你大喊大叫,把条子招来,我会坐牢?!”

众人:“!!!”

已经有懂事的人转身向后跑路,刚刚被抽中手的小偷却不知道,他立志要为自己报仇,他冷笑道:“小妞真敢说大话!”

很快,他就知道,小妞说的不是大话,是实话。

王雪娇蹲下,盯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偷,从背上卸下背包,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拿出老板赠送的小道具。

她首先拿出口球,勒在小偷的嘴上,让他闭嘴,再拿出那副粉色、心形的手铐,把里面的垫子扯下来。

“帮我按着,谢谢。”

“咔。”小偷的双手被铐住。

她又拿出三根棍子,一长两短,三根棍子可以组合在一起,像一个“冂”的形状,以王雪娇看韩漫无数的心得,用横棍把两腿分开,两条小腿绑在两竖上。

“这条腿,帮我抬一下,谢谢。”

……

期间有不少路过的人,有些人是去坐火车,他们只是看看,并不靠近。

有些人是刚下火车,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外地来的,而且还是治安不错的地方,他们的眼神里透着清澈,凑过来围观。

小偷奋力挣扎,出口转内销的外贸货的质量是真不错,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松脱。

张英山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到派出所?”那位大哥看着小偷,现在他已经被捆扎得好像一只牛蛙。

王雪娇耸耸肩:“送去了,他很快也会出来的。”

“这样啊……”大哥也不想白折腾,便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大哥犹犹豫豫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刚才张英山说从牢里跑出来,不能“再”杀人什么的,他听到了,他觉得是天气太热,热得耳朵幻听了。

王雪娇摇头:“不是。”

忽然,她冲着大哥一笑:“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不是真的哦。”

明明笑得挺可爱,大哥心里却有些毛毛的,连忙笑着点头:“哈哈哈,那当然,你们要是杀人犯,肯定不会在这里。”

“就是就是~”王雪娇笑得十分灿烂。

话音未落,只见张英山拉着王雪娇:“快跑!警察来了!”

王雪娇一抬头,看见市局反扒队的队长正在远处站着,四下张望,今天他穿了警服。

市局已经放弃把火车站小偷清空的梦想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好歹起到一下震慑作用,尽量减少人民群众的损失。

王雪娇一个弹射站起。

搞这种小道具,在张英山面前可以,反正都已经把他都摸遍了,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在完全不认识的大哥面前也可以,反正大家互不相识,今天见了,明天不见,各走各路。

在反扒队长这个半熟不熟的人面前,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王雪娇只是有羞耻感。

张英山比她严重多了,看他窘迫的表情,大有要是让队长看到他跟这堆东西在一起,他就要三贞九烈地去上吊似的。

张英山跑得特别急,王雪娇都来不及跟大哥打声招呼,就被张英山拽走了。

大哥怔怔地看地上的“牛蛙”,想了三秒,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想跑。

反扒队长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看见了地上趴着的人,又见大哥转身想走,便厉声喝住:“站住!你们在干什么?他怎么回事?”

他已经快速跑到大哥面前,沉默了。

虽然,反扒队长不认识那些东西具体叫什么,但是,他也是帮扫黄大队出过警的,看着小偷趴在地上的姿势就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队长心情复杂地看着大哥:“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有这么着急吗!!”

大哥很委屈:“不是我干的,他是个小偷,有一男一女帮我抓住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们走了。”

“你是说,有人用这种东西……抓小偷?”队长狐疑地看着那副粉色、心形的手铐。

大哥沉痛点头。

队长表示不信,他叫来了队员,把小偷和大哥都带走了。

第二天,王雪娇高高兴兴去上班,过了一会儿,李总叫她过去。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王雪娇听见李总在里面骄傲地说:“余梦雪是我们公司最优秀的船务专员,她对我们全公司的航线和实际舱位了如指掌,精通沿途的一切水文信息和气候条件。”

我就一船务专员,不用把我往船长那里吹。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公司绝对是最专业的,不然,我也不会先找你们,其实,我们总公司是希望与马士基合作,外资企业嘛,都觉得找外资最好,我还是相信国企!”

“谢谢徐总的支持。”

王雪娇脚步一顿,嘶,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啊,跟昨天那个下了火车就被小偷和黑车拉客包围的大哥声音一样啊。

不好,昨天他还是生人,今天他就是熟人了……

王雪娇把脚步放轻,鬼鬼祟祟地靠近,想看看是不是他。

“阿余,你在这里干嘛啊,进去呀?”李总的秘书突然从王雪娇的身后出现,喊破她的行藏。

王雪娇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李总见她进来,满脸笑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船务专家余梦雪,这位是长盛贸易的总经理徐天明徐总。”

背对着王雪娇的男人站起身,脸上带着优雅礼貌的商业笑容,正准备友好地伸出手,然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昨天,反扒队长把他和“牛蛙”一起带回市局。

“牛蛙”是一个屡次犯案,并曾经因被人抓住,反手捅了那个人一刀的狠角色,因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今年刚放出来。

队长疑心徐天明跟他是一伙的,用这种猎奇的方式把走过路过的旅客都吸引过来,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偷走。

不然谁会随身带这么多情趣用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用?

徐天明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也不懂那些,队长看他的眼神就是“我静静看你装”。

隔壁扫黄支队和刑侦支队的新人都过来观摩,并在资深同事的指导下学习。

以前这种东西,都是这两个支队的人打交道比较多,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它会出现在反扒支队里,还出现得这么齐全。

老刑警们指着那些东西,还念出它们的名字,和用途。

年轻的刑警们诡异地撇着嘴,强行憋住笑。

老刑警还会向徐天明求证:“双头龙是这个吧,是吧?”

徐天明尴尬地坐了半天,他为了离开,甚至都告诉市局的人,抓住这个小偷的男女可能是杀人犯,刚刚越狱出来。

还被警察们教训一顿,说他凭空捏造越狱杀人犯,属于捏造事实,报假警,要负法律责任。

他被说了一通,类似不要自己抓小偷,容易受伤;抓到小偷不要用私刑,要把人扭送派出所之类的……

徐天明可能是全中国第一个希望火车站前密布摄像头的人了,调取监控!还他清白!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王雪娇。

现在,他相信王雪娇说越狱什么的是胡说了,她不过就是一个有点私人小爱好的普通上班族而已。

徐天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与王雪娇握手:“余小姐,幸会。”

“很高兴又见到你。”

“又?”李总问道,“你们见过?”

“嗯,昨天见过。”

做这种大宗生意,第一个要卖出去的不是商品,而是销售者自己的形象,拉近关系、建立人情才最重要。

有关系,再难办的事,也好办。

没关系,再好办的事,也难办。

本来这个客户就是在争取阶段,下不下单都不一定,李总乐得公司里有人跟客户本来就有交情。

如果没有私人交情的话,接待大客户的工作是分公司经理的职责之一。

现在有熟人,他这个分公司经理也得退让。

“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阿余,你先带徐总看看资料,给他介绍介绍我们公司的具体情况。”

在会议室,徐天明见到了张英山,让他颇感欣慰的是:这个杨杰似乎比他还要窘迫,低着头。

这下他心理平衡了。

王雪娇把会议室的门关上,笑道:“以徐总的身份,怎么会一个人,还乘火车过来?”

“我的秘书在鹏城,还有事没办完,他告诉我公路不安全,不管是开车还是长途车都不安全,所以我才坐火车过来,谁知道,火车上没出事,下车出事。”徐天明揉了揉眉心。

“昨天谢谢你们帮忙,要是我的钱包丢了,会很麻烦。”

后面他跟公安局的事,就略过不提了,王雪娇也没有追问,反正……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能猜到。

徐天明是一家国营化工厂的负责人,主要经营范围是向国外出口一些化学品的原材料和半成品。

王雪娇心中一动:“有毒有害的是不行的哦。”

她将一份资料推到徐天明面前给他看:“在名单上的,都不能运。”

徐天明扫了一眼:“我知道,我们要运的不在禁运名单里面。”

“那就好。”王雪娇点点头。

徐天明是李总亲自拉来的大客户,每年运数十万桶化学原料出去。

他们以前是另一家国营船务公司的客户。

那家公司实在不争气,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脑子清醒的人,感觉大家都在混日子,几次出错,险些酿成大祸。

公司气得打算换成外资公司,说外国人做事严谨,收一份钱,办一份事,不像国营企业,光收钱不办事。

是徐天明觉得对企业的态度不应该简单地用外资或是国营企业来划分,每个单位里面都有聪明人和不聪明的人,主要看占比有多少。

于是,他带着秘书先到鹏城,跟一家外资企业谈。

砍了几轮价之后,再拿着对方给的价格来问远洋船务这边的报价情况。

价格方面问题不大,李总想要这个大客户,亏钱也愿意下这第一单生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担忧,海盗。

不管是马六甲海盗,还是阿拉伯海域的海盗,或是索马里的海盗,如果与他们发生交火,可能会导致货物爆炸,或是对海洋造成污染。

那样的话,高举环保大旗的某些国家的人,会趁机打击他们的产品,说他们的产品会毒死人。

“已经不止一次了,哪怕我们说过,那些是用来做化肥的原料,不是用来放在自己嘴里的,都没有用。”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们是卖原料的啊,跟最终消费者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加工企业都觉得你们的产品会毒死人吧,那能毒死人的可太多了。”

“他们会翻出采购我们公司产品的客户信息,并且公之于众,让公众抵制我们客户的产品,客户为了不被抵制,就只能放弃我们公司。”

王雪娇点点头:“釜底抽薪。”

“上一次被海盗打漏了几十个桶,我们努力了很久才消除影响,所以,你们公司有武装押运服务吗?鹏城的那一家船务公司与英国安保公司有合作,如果找他们运货的话,英国安保公司会优先选我们。”

“啊?”王雪娇茫然地看着他,“他们,优先选你们?他们生意这么好的吗?”

“是的,非常好,现在是护航少,商船多,五六家公司一起竞拍,出价高的才能被他们保护。要是出价高就算了,他们还很无能。我问过他们,如果海盗上船了怎么办,他们说,那只能投降。”

徐天明叹了一口气:“投降这种事情,不花钱也可以做到吧。”

王雪娇同情地点了点头:“如果你选我们公司,我们也有护航船的关系,可以为你们提供护航服务。”

徐天明果然感兴趣,他问是什么船。

王雪娇骄傲地拿出概念图和船只说明,啊,那威风凛凛的军舰同款,多气派。

徐天明看着船名,想了想,忽然问:“它是不是前几天从天津港出发的?”

王雪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徐天明从自己的手包里扒拉扒拉,翻出一份报纸:“扶贫蘑菇出口创汇。”

全文没有一个字提到塞壬号。

只有一张配图,虽然报纸上的图是黑白的,但也能看出巨大的货轮旁边,停着的那只船是多么的童趣可爱。

配图下面有一行字:长远号货轮和执行护航任务的塞壬号

徐天明睁着一双极有求知欲的眼睛,指着照片:“塞壬号是这艘吧?对吧?”

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王雪娇体会到徐天明昨天在公安局的尴尬了。

她牙一咬,心一横:“对,就是它!定不定!”

徐天明沉默地看着可可爱爱的小船。

让他改变主意的,是一份国际新闻。

说中国商船在亚丁湾遭遇海盗,一艘海盗船被护卫船成功驱逐。

配的照片就是那张卡通船。

徐天明是遭遇过海盗事件的,他很困惑,索马里海盗一向都是好几艘小船悄悄接近,怎么会只有一艘海盗船被成功驱逐,其他的船呢?

没了~全都成为了塞壬的口粮,静静的、悄悄的沉在了红海的深处。

徐天明决定将这个消息上报总公司,请总公司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