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个小时之前,宴会厅里还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在欢乐地享受着迎新晚会上和乐融融的气氛(某个说粤语的角落除外)。
在经历过美军入侵巴拿马之后,大家都相信在这样一个超级大国的震慑之下,巴拿马的各方势力必然老实又乖巧,听话又可爱。
就算是闹事,也不过是小偷小摸、入室抢劫而已,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重重护卫之下的人来说,就仿佛是发生在世界另一头的遥远传说。
谁能想到,吃着饭、喝着酒,开开心心看表演的功夫,居然有那么几十个……也可能只有十几个恐怖分子就突然冲出来,把整个总统府给围了。
这合理吗!
总统府,被恐怖分子给围了。
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坐在原地。
有政要的贴身保镖本来企图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支还击,当他发现进来的人不止一个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老实实跟其他人一起蹲着。
恐怖分子们一进来,就喝令所有人站好,挨个搜身,他们没有取走宾客身上的财物和珠宝,只是拿走了他们身上的枪、传呼机和大哥大,让他们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络。
衣着光鲜、戴着珠宝的人们紧张地看着这些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他们都是标准的南美人长相,手里端着枪,腰上挂着炸弹,眼神凶恶,好像谁敢动,他们就杀了谁。
男人们有些缩在角落里,企图用女士们的长裙挡着自己,却被恐怖分子一把拖出来,重重一枪托砸倒在地上,对着他的脑袋重重吐了几口唾沫。
有些秉承着骑士精神,挡在女士们的前面,颇有一种决心英勇就义的气质,恐怖分子斜了他们一眼,对他们大吼一声:“我们不是罪犯!我们是为了营救战友!我们是有道德底线的!”
还有几个十岁以下的孩子,他们被妈妈紧紧地抱在怀里,还有几个在嚎啕大哭,他们的妈妈死命捂住他们的嘴,根本捂不住,大人急得捂住孩子的口鼻,孩子们的脸憋得通红,有些已经脸色发紫发青,手脚几乎已经无力挣扎。
“你放开他,你要把他捂死了!”一个恐怖分子发现了这个情况,一巴掌将孩子母亲的手打开。
“怎么回事?”恐怖分子的首领闻声过来,见此情形,他蹲下身子,温和地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站起身:“把孩子和他们的母亲放出去吧。”
分布在大厅里的恐怖分子们大声吆喝着,让带着孩子的女人们站起来。
恐怖分子首领看了看四周,还有十几个头发斑白,看起来起码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他在人群中走动,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起来吧,这么晚了,你们应该回去上床睡觉。”
那十几个老人不敢相信自己被释放,他们急忙站起身来,向门口奔跑的速度如同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奔向食堂的大学生。
放走这些老弱妇孺不是恐怖分子们特别正义,特别有道德,只不过这些人更加脆弱,不小心就死了。
活人才方便给监狱方面施压,强迫他们放人,要是死一堆,就没法施压了。
如今,还有几百个人质,黑压压的蹲了一屋子。
王雪娇和张英山此时已经移到三楼的机械设备间,那里有四个大灯,向楼下照着,还有挂着的横幅、让演员可以在台上飞来飞去的钢丝绞盘。
有几个天窗,现在都关着。
从天窗出去,就很陡的瓦片斜坡,很不方便跑路,王雪娇对踩中国的瓦片还略有心得,知道要踩在横梁上,也知道横梁大概的位置。
对于这种西式现代瓦片顶房屋的构造,她一无所知,不知道应该踩在什么地方,要是一脚下去,瓦片塌了,从三楼滚摔下去,那就惨啦。
不过除了天窗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雪娇不满地摸了摸她的腰带,那是传统服饰的一部分,很长,五米,跳个普通的二楼足够了。
不过,从三楼天窗到一楼,起码有十五米。
还差十米。
站在十米跳台往下看水,都已经高得让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头晕目眩,何况是硬梆梆的水泥地。
正常人从十米往下跳,就算运气好,死不了,也得断腿碎腰。
王雪娇看了看写着“欢迎各界人士在巴拿马共同庆祝新年”的长长竖幅,从三楼的最顶上,一直垂到一楼地板。
它的长度倒是够了,不过,屋里这么多端着枪的恐怖分子,他们又不瞎,把这么大一根竖幅给拖走……他们不可能看不见。
王雪娇和张英山没有贸然行事,决定再等等,看这些恐怖分子到底有多少人,掌控力怎么样,以及外面的人到底什么态度。
她不是很慌,别人她管不了,但是她自己和张英山并非全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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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收到请柬之后,王雪娇就马上去打听了请柬都发给了谁,听见受邀者的身份地位和数量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啊……那岂不是可以很快乐的一网打尽?”
这种场合,就好像一个能装现金,能装信用卡,能装证件的奢侈品大牌钱包,不仅给贼指明了下手方向,得手之后的奖励又相当丰厚。
王雪娇从来不用这种钱包。
不过要谈正经事,这种大人物云集的场合是无法避免要去的。
王雪娇相信巴拿马方面会很重视安保工作,不过,一个连军队都被遣散了的国家,再怎么重视,能力也有限,干出什么草台班子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毕竟随便几个酒蒙子,都能在以军纪严明而著称的军营里都能拿出来一个“响尾蛇”导弹。
这个世界的荒谬程度,永远会出人意料。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代表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自己永远是最后一道防护线,如果连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事情,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别人,那出了事就只能认命。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钱包里那张被一网打尽的钞票,王雪娇和张英山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地方的环境。
他俩提前围着总统府转了几圈,还找理由去拜访过一次现任总统,总统什么的只不过是个借口,他们的目标是研究安全出口,以及不怎么安全的出口。
两人的眼睛看着同一幢房子,心里却想着不同的事。
张英山想的是:如果有人侵入,可以走什么路线,从哪个出口跑出去。
王雪娇想的是:如果是我,应该从哪里侵入,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让里面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张英山看中了三楼的天窗出逃,王雪娇看中了二楼的大玻璃窗入侵。
回到酒店之后,两人还演了一回《墨子VS公输班》的沙盘推演,王雪娇是进攻方,张英山是防守方。
王雪娇选择从二楼的玻璃窗和正门口同时侵入场地,居高临下,瞬间控制住了全场。
在单纯以杀戮为目的,还有单纯以打劫为目的的侵入战中,王雪娇短平快地完成目标,完胜。
张英山对此评价:“这两个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啊?怎么都是把人杀光?”
王雪娇理直气壮:“有区别的,摘首饰摸钱包需要时间,动作慢一点,就会被警察包抄了,会从闪电战变成拉锯战。”
在需要谈判的侵入战中,张英山成功救走了一半的人,但是,在张英山的设定里,这些人都是身强力壮,知道闭嘴,腿脚有力气,衣服鞋子不会挂到东西,不会让花瓶/桌子/椅子倒下发出异响,不会跑着跑着突然平地摔。
正常情况下,这种类型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极度恐慌之下,电影电视剧里那种腿一软,坐在地上,或是跑不了几步就平地摔的事情,真的不是艺术表现形式,而是真实存在。
能控制住自己闭嘴的人就更少了,男人女人都一样,曾经有个女人发贴表示“我好想有个男朋友,这样就能在屋里发现蟑螂的时候替我打死它。”下面一排有男朋友的女人表示:“我男朋友叫得比我还大声,往我身后躲,你怎么办?”
以及,还有一种人,一定要第一个走,如果他不能第一个走,他就要大喊大叫,惊动恐怖分子,秉承着“我走不了,你们谁都别想好”的精神。
要是遇到这种人,张英山的计划也完全无法成功。
总之,企图把人都弄出去是不现实的。
好消息是,从刚才恐怖分子们的态度来看,他们也不想随便杀人。
他们的目标就是让由美国士兵把守的监狱放人。
阿鲁帕组织不是无脑的鲁莽冲动,他们选择今天冲进总统府,经过了深思熟虑,比卡大佐准备政变还严谨,他们就是要把最爱吹自由、民主、人性的世界警察架上道德高地。
如果是二战刚结束的时候,美国绝不可能受他们的要胁。
但是,1979年曾经发生过“伊朗人质危机”事件,那次闹得太大,导致当时的总统丢尽了脸,导致连任失败,还让好莱坞逮着机会拍了一部《逃离德黑兰》,拿了个奥斯卡小金人,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十五年前丢人现眼,称霸这么多年,熬死了蓝星最强对手之后,还丢人现眼,岂不是白称霸了。
美方也不得不谨慎考虑这事,不会完全置之不理。
王雪娇和张英山躲在一个大灯的后面,灯后面,是最黑暗的地方,就算某个人抬头看一眼,也看不见两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下面的人从慌乱,逐渐冷静。
王雪娇看见徐劲和饶军,以及他俩各自带了一个翻译,混迹在人群之中,像大多数人一样,一动不动,非常老实。
几个华商蹲在一个角落里,也很老实。
外面传来警察的声音,带队的人与恐怖分子第一次谈判。
外面在劝里面的人释放人质,不要负隅顽抗。
里面的人在喊:“你们不放我们的人,我们就不放里面的人。”
“毫无营养的废话。”王雪娇摇头。
世上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在俄罗斯当人质、在美国偷税漏税、在中国贩毒、在墨西哥禁毒。
王雪娇现在唯一放心的,就是这里是巴拿马,而不是莫斯科,后面谈判应该能谈出点有价值的事情。
谈判很不顺利,恐怖分子们再一次叫来电视台记者,要求进行电视直播。
面对镜头,恐怖分子们派出去的“新闻发言人”沉痛而悲切地向所有观众展示了他们的无辜:我们爱巴拿马,我们为巴拿马而战,我们谋求巴拿马的独立,我们希望运河管辖权早日回到巴拿马。
“我们的战士们在美国人的监狱里遭到了灭绝人性的对待,被做实验,成为试验药品和酷刑的小白鼠,他们受到了辐射损伤、电击、被灌下了致幻齐、失能毒剂、被催眠、被酷刑拷打……美国的人民,你们以为你们是安全的吗,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给你们注射了梅毒、艾滋、使用了LSD……”
“这些资料,我们都有足够的证据,这就他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原因。”
……
其他人都认为这只不过是恐怖分子为了给美国泼脏水而瞎编的理由,同样被关在总统府里的史密斯专员等人则神情凝重。
他们虽然是外部情报站,但是总部的MK—ULTRA计划,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在美国本土挑选的试验对象是士兵、普通民众,进行的是可控,不会有不可逆伤害的试验。
在国外使用没有家人亲属的无家可归者和囚犯,进行的则是完全把人当耗材的实验。
每一处情报站的站长也接到了任务,如果在本地发现了能通灵、会特异功能的人,就要想办法把这些人弄到美国本土去。
史密斯专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这边露了消息出去,转念一想,不可能,他们这里一直专心搞策反、暗杀,一直没有与MK—ULTRA计划扯上关系。
再说,关塔那摩那么近,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由那里负责做各种实验,巴拿马这里连个实验室都没有,要搞,也是前年被接管的监狱里面搞的,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要出事,也是五角大楼出事。
军部出丑闻,给中央情报局充分的夺权机会,他们乐见其成。
史密斯专员只有一个烦恼,狗日的美国大使先走了。
他比谁都知道美国是什么作风,他不像这些恐怖分子们那样有信心。
别说拿几百个人,就算拿几千个人当人质,只要他们不是美国的知名人士,死就死了。
在索马里那些没有武器而被民兵追着打的美国士兵,就是铁证。
如果大使还在,美方会有顾忌,不敢随便下手。
大使不在,只有他们这几个国家不会承认的小催碎在,只怕谈判根本就不会谈出结果来。
史密斯专员还有无数的钞票没有捞够,捞到的钞票还没有花完,他舍不得这个美丽的花花世界,他也在认真研究,应该怎么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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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恐怖分子们控制的大厅里没有李大公子,在恐怖分子们还没有闯进来的时候,李大公子就已经感觉到主持人和几个外面请来的演员不太正常。
主持人的串场词说得结结巴巴,不仅把总统的全名给念颠倒了,甚至把巴拿马给念成了巴哈马,把阿尔及利亚给念成了阿尔巴尼亚,把摩洛哥说成了摩纳哥。
这里可是总统府的迎新晚宴,就算总统对自己名字的错误可以一笑置之,把这么多国名给念错了,这还了得。
总统当时脸上就没挂得住,但是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贵宾的面,就教训人,或是把人骂一顿。
只得打个哈哈,混过去了
但是,身为专业睡衣夜跑运动员,李大公子感觉到了一丝不吉利的气息,他想带着他扶持的凯恩一起走。
然而,凯恩非得装讲究人,说要等节目开始以后再悄悄的走,不然会被外界传出各种闲话。
最好的闲话是:上不了台面,小气,不愿意跟现任总统和竞争对手在一个屋,先认怂撤退。
最差的闲话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才八点多就撑不住要回家睡觉。
这两种闲话都会影响他的名望和外界对于他执政能力的评估,会影响选举结果。
李大公子不得不耐着性子陪他一会儿,就在他们终于决定要走的时候,恐怖分子们端着枪就冲进来了。
当李大公子看到那群人的时候,心里就是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他在金三角多年,几次脱险,都是因为脑中突然的灵光一闪。
这次灵光闪了,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果断离开,反而听了凯恩的话,留了下来。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是红颜祸水。
他李大公子英雄一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妈的怎么就栽在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身上了。
这说出去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后悔已经没用了,凯恩是文官出身,平时最大强度的运动大概就是跟人踢踢老年足球。
指望他能爬高下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大公子果断抛弃了凯恩,自己钻去了演员化妆换衣服的后台,打算伺机从后门溜走。
他拉了拉门。
不巧,今天有许多贵客驾临,为了保证贵客们的人身安全,后门被反锁了,钥匙也不知道在谁手上……也许是刚刚被放走的那批人的其中之一。
李大公子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比之前下跌了许多……他又转而溜去了另一间仆役的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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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开完新闻发布会以后,现场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人质们知道第一次谈判没有成功,他们很担心恐怖分子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他们几个人助助兴。
恐怖分子们确实很暴躁,他们凑在一起开会,讨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怎么强势施压。
一楼在闹腾的时候,王雪娇收到了猛虎帮精锐们的消息,他们已经潜近到总统府附近,但是所有的入口都处于封闭状态,如果硬闯的话会惊动里面的人,他们向王雪娇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如果目标是冲进来,把屋里所有的人都杀光,精锐们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
猛虎帮偏偏又没有好用的催眠气体。
直到2002年,都没开发出好使的催眠气体,不然莫斯科歌剧院人质事件,也不会熏死了一百多个人质。
王雪娇企图把二楼的窗户,或是三楼的天窗打开,把猛虎帮的人放进来。
上手一推,才发现了肉眼看不见的问题。
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平时都不开的,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铰链早已锈住,硬开也不是不行,稍微用点力,就会发出“吱吱嘎嘎”那种刺耳的声音。
除非恐怖分子们集体聋了,否则,不可能听不见。
只有一个窗户,能勉强开一小条缝,张英山的手握成拳头都没法伸出去,王雪娇也就是凑合能夹住一点点。
卫星电话也快没电了,王雪娇也没带充电器出来,能省就省点。
张英山随身带着纸笔,王雪娇唰唰几笔:“送强效安眠药上来,声音大效果差的炸药埋在周围。”
强效安眠气体质量不稳定,强效安眠药轻轻松松就能搞来一堆,连处方都不需要。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半开不开的小窗口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咔哒”,那是金属钩子挂在墙上的声音,数秒之后,又传来了塑料袋摩擦墙面的声音。
王雪娇把手伸出窗外,抓住塑料袋缩回来。
塑料袋里是一大袋白色的粉末。
王雪娇将塑料袋在手上掂了掂,心里有些好笑:万万没想到啊,出走半生回来,仍在搞白粉。
这么大的房子,需要很多服务人员付出劳动,才能维持正常运转。
不过很多仆人拖着垃圾、采购的食物在铺着红地毯的大理石地面和实木地板上跑来跑去实在不像样,在后面都有专属的楼梯供工作人员行走。
王雪娇和张英山提着塑料袋,悄悄的顺着工作人员的楼梯往下走,一出去,就是厨房这种尊贵的客人不会踏足的油污遍地之处。
恐怖分子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对厨房进行了一次大搜查,把厨子、女仆和杂役都给赶到宴会厅里,跟尊贵的来宾们蹲在一起。
现在厨房里空无一人,王雪娇惆怅地发现,厨房里用的水,是直接从自来水管里过来的水,她无法往水源里投药。
只有几大桶准备好的果汁、茶和咖啡,以及一些备着给客人们垫肚子的小汉堡和小三明治。
王雪娇打开塑料袋,抓了一把药粉,往果汁桶里撒,张英山也抓了一把安眠药,向其他饮食里倒。
“唉,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王雪娇把所有能下药的地方都撒了一遍,她对这药的药效也不是很能拿得准,不知道放多少才能稳稳得放倒,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起效……随缘吧……只要没错买成泻药就行了。
王雪娇有一个黄金般的美好梦想:整个总统府都变成睡美人的城堡,她把大门打开,把警察放进来收拾残局。
实在不行,还有一个白银般的美好梦想:睡一半人,她和张英山还能努力一下。
如果这些全是假药,毫无作用,那就用爆炸声把这些恐怖分子给引走。
最次最次……就得在地下挖地道了。
也不知道这地下的土质怎么样,要挖多久,要是跟肖申克似的挖个十九年……估计这些恐怖分子也受不了,要么投降,要么把人质毙了。
王雪娇和张英山悄悄溜到仆役们的更衣室里,打算换上仆人的衣服,一会儿好见机行事。
这里的规矩大,仆役的衣服穿完之后,也是要烫得一丝不苟,挂起来,所以,每人都有一个挺大的更衣柜。
王雪娇连续拉开几间更衣柜,全都锁着。
今天晚上是迎新晚宴,几乎所有的仆役都在岗。
王雪娇把一排门都拉了一遍,不是锁着,就是空无一物。
一直拉到最后一间,用力一拉,门开了,李大公子和她面面相觑。
王雪娇被冒出了一个活人的更衣柜吓了一跳,本能地抬手对着李大公子的脸便重重砸了下去。
更衣柜非常狭窄,能勉强塞进去一个人,却不足以让人摆臂挥拳。
李大公子结结实实地挨了王雪娇一记重拳,痛得龇牙咧嘴,却一声也不敢吭。
张英山听见动静,急忙过来,见到衣柜里的人,第一反应是掏出刚刚从厨房顺来的刀子,对着他就要捅。
忽然,从门口传来脚步声。
王雪娇和张英山急忙打开空的衣柜钻进去。
门口的人应该只是路过去厕所的,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吹着口哨,便径直往前走去。
等口哨声一远,更衣室里的三扇门同时打开,张英山和王雪娇与李大公子面对面的站着。
三个人,三把枪,李大公子的脑袋上有两支枪对着,王雪娇的脑袋上有一支枪对着。
王雪娇果断放下枪,用气声说话:“李叔叔,这种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别打打杀杀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他们可不会分我是高尚的,你是龌蹉的,一律平等处置。”
李大公子的脸都快要气歪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谁在打打杀杀!
刚才谁打了谁一拳!
他的鼻子好痛,好像要断开了,他抚摸过无数双女人的手,女人的手,都是柔的、软的、细腻的,就算吃醋拈酸跟他生气的时候,用拳头锤他的胸口,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下,也有一个被他分手的泰国高官之女气急败坏之下抽过他一巴掌,对他来说,也就脸上稍微火辣了一会儿。
怎么会有女人的手这么重?!
鼻子的疼痛让李大公子都没注意到王雪娇又偷偷摸摸地损了他一下。
他恨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承认王雪娇说的没错。
他们谁都跟外面那个什么阿鲁帕组织没有交情,如果发现他们居然不在掌控之内,只怕会拿他们开刀。
李大公子不得不忍下一肚子的火,拿出当初金三角大毒枭的风范,努力用平静的口气对王雪娇轻声说:“还是我大侄女想得周到。”
共同的敌人带来了短暂的和平,王雪娇对李大公子微笑道:“总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李叔叔有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叔叔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叔叔好配合你啊。”
王雪娇笑笑:“所有的门都出不去,窗也打不开,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呀。”
外面,恐怖分子们找到了电视,几个台都在直播,正对着总统府。
忽然,有几个人痛骂了一句什么,从电视上,他们看到,有几十个警察,正拿着枪,悄悄靠近总统府……
首领震怒,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是为释放战友而来,他放走了那么多老弱妇孺,已经很有诚意了,可是谈判对象不仅不放人,还暗中派警察过来,想要动手。
他已经顾不得最初定的计划“不随便杀人”,他认定,如果外面的人不见见血,他们在谈判中是不会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他随手拎起某个公司的总经理,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门口。
总统府紧闭的大门稍稍开了一条缝,周围想抓独家新闻的记者都涌了上去,对着门缝里露出的人拍照和摄像。
总经理表情僵硬,眼神空洞,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
“啪。”枪声响起,他的胸口飞出一颗子弹,殷红的鲜血染透了他的衬衫,后面支撑着他的手一松,他便倒了下去,从台阶上滚落。
总统府的门又关上了,从门里传出非常大声的怒骂:“让那些该死的警察滚远一点,再让我看见他们靠近,我就再杀一个人质!”
屋里还有三百多个人质,对于恐怖分子来说,他们只不过是个数字,对于有亲人在里面的人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各国都已经收到总统府里冲进了恐怖分子的消息。
有大使在里面的国家,积极呼吁和平解决人质危机。
没大使在里面的国家,也在呼吁和平解决人质危机。
只有美国的态度很特别,一开始,他们也在呼吁和平解决人质危机,忽然听说自家大使不在里面,已经提前走了。
他们立马转变态度,表示:绝对不能跟恐怖分子谈判,不能对他们这种暴行让步,绝不能助长恐怖分子的嚣张气焰。
前后变脸之快,便是《变色龙》之中的奥楚蔑洛夫也要高呼一声“师父”。
这一切,都在新闻里被播了出来。
阿鲁帕组织就是要美国人让步,把他们的人放出来。
如此一表态,阿鲁帕组织的首领恼羞成怒。
而此时,又发生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情。
二楼忽然传来了一声特别响亮的一声“吱嘎”,有人用力打开了生锈的窗户。
有几个恐怖分子端着枪冲上了二楼,有一个人还站在窗口,慌慌张张。
他是巴拿马情报站的翻译,是文职人员,史密斯专员和另一个一线执行人已经跳下去了,他看着大概五米高的地面,犹豫着不敢跳。
枪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腿,他摔倒在地,大声痛呼。
追过来的人又胡乱地对着窗外打了几枪,一枪打中了史密斯专员的肩膀,他惨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忍着疼,努力撑着逃出了有效射击范围。
埋伏在外面的警察对着窗口射击,无奈他们的枪法也没有那么准,打偏了。
很快,窗户被死死关上。
为了保障总统的安全,窗户的玻璃都是防弹的,一旦关上,就很难再找出机会突破。
那几个中央情报局的人逃跑成功,让阿鲁帕的首领大为光火,他的眼睛环视着蹲在地上的那些人质。
“先生们,我看你们都太悠闲了,应该起来活动活动。我们来玩个游戏。”首领的声音森冷。
他让人把桌布扯下来,裹成了一个简单的球体,扔在地上:“玩室内足球,一对一,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一旁的喽罗们随手拎起两个人,把他们推到场上。
没有时间限制,谁进第一个球就算赢。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这些穿着西装,踩着皮鞋的男人们,哪怕已经大腹便便,腿脚都不灵活了,也在玩命的抢球。
一家阿根廷船务公司的总经理首先进了一球,首领扬起嘴角,对他说了一句:“恭喜。”
“啪!”子弹贯穿了输家的额头,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大睁着双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接着又是第二轮。
输家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腿一软,瞬间跪在地上,首领按下扳机,“卡”,没子弹了。
首领向他笑笑:“你今天很走运,坐下吧。”
他取来子弹,一颗一颗装上,将枪放在桌上,平静地说了一句:“继续……”
第三轮,两个人都站在场上不动。
五分钟后,首领不耐烦了,再次开枪将他们射杀:“你们这样玷污足球艺术,真是该下地狱。”
第四轮,喽罗们继续挑选要上场的人。
首领忽然向华商蹲着的角落点了点:“听说中国人都会功夫,踢起来一定很好看。”
可怜这些华商平时埋头做生意,连乒乓球都不打,哪里会踢足球。
一个快六十岁的商人颤抖着站起来,心如死灰。
“等一下。”忽然有人站起来,朗声说,“足球是艺术,他们连站都站不稳,看他们踢球也没意思,我来。”
出声的是徐劲,他将西装解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首领对这个颇有勇气的男人很感兴趣:“有意思,我给你一个特权,你可以挑选你的对手。”
徐劲的眼睛在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之中寻找,他曾在市队里踢过,对自己的能力有数,对于普通人,他有相当的自信,可以只守门,不踢。
但是万一对手是个技术比他还强的,又在死亡威胁下,玩命灌球……
从另一个角落里站起了另一个人,是饶军。
徐劲打量着饶军,从体态和年龄上看,他就算曾经是个职业运动员,也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随着硬币落地,饶军先开球,徐劲上前抢夺,两人脚下功夫相当,一颗布球,被两人踢得时而高高飞起,时而倒挂金钩一脚激射,虽然踢了半天,一球没进,但恐怖分子们看得津津有味,首领也没有要打死他俩的意思。
距离总统府被控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终于有人开始觉得口干舌燥。
有一个人说想去喝水,马上就有其他人也说想去喝。
大家都想着:只要能离了大厅,也许就有机会逃走。
首领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像你们这样的贵宾,怎么能去厨房那种地方自己倒水,那几个服务生,你们去!”
大家都在关注着场上的比赛,没有人在意到底去了几个服务生。
进厨房端水的服务生们也心事重重,把水杯装进托盘里,就自顾自的走了,也不关心厨房里是不是冒出了不认识的同事。
服务生们端着饮料出来,挨个分发给人质们。
张英山发完了人质,又端着饮料给恐怖分子们喝,被拒收了:“谁要喝这种东西,我们要喝啤酒!”
总统府里没有啤酒。
喽罗隔着门对外面大喊要啤酒,否则,就杀一个人质。
只是要啤酒这种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如果因为不给啤酒,而导致人质被杀,到时候民众会谴责的是营救人员。
很快,就来了几箱啤酒。
他们一人拿起一瓶,掀开瓶盖就对着嘴吹,纵使王雪娇下药的手法精妙,也没办法动手脚。
徐劲和饶军两人已经消耗了很久,也没有进一球,首领开始不耐烦,突然修改赛制:“再叫两个人来,两人对两人。”
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人们又开始慌张起来。
李大公子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首领被他吓了一跳,立马举枪对着他:“你要干什么。”
蹲在他身边的张英山慢吞吞地站起来,用简单的西班牙语说:“他说他想上。”
首领十分意外,华人都这么勇的吗?
其他国家的人都吓成那样了,他们一个一个主动上来,这个男人还这么积极,叫得好大声。
张英山与饶军一队,徐劲和李大公子一队。
张英山下脚无情,没有一脚是奔着球去的,都奔着李大公子的腿骨。
李大公子虽然已经四十,不过一直坚持锻炼,不然也不能夜跑跑得这么流畅,连FBI都没追上。
多少是有点个人恩怨在里面,这足球踢着踢着,就进化成了橄榄球,继而进化成了冰球。
恐怖分子们对什么公平公正的比赛完全没有追求,把足球踢成功夫足球完全不是问题,反而看得更乐呵。
基本上来说,饶军和徐劲负责踢球,张英山和李大公子负责打架。
如此热闹的场景,竟然有人眼睛一闭,倒下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几分钟之内,在场的人质已经倒下了大半,没倒的人也昏昏沉沉,半死不活的样子。
王雪娇露出惊恐的表情,一个标准人鱼坐,瘫软在地上,大声尖叫着:“死啦!死啦!他们都死啦!!!”
其实总统府的门窗紧闭,她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出很远,不过,她已经将接通的卫星电话藏在身后的人身下。
她这一声惨叫,就是通知猛虎帮精锐们总攻的信号。
王雪娇叫完,就着“人鱼坐”的姿势,优雅地伏倒在地上,不动了。
就在此时,总统府的西北角、西南角,次第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仿佛有一支军队要无差别对屋子进行清剿。
不知道哪里的墙发出倒塌的声音,这下恐怖分子们都坐不住了,他们抄起枪,就向墙倒塌的地方了冲去,只留下两个持枪的人盯着唯四清醒的人。
他们手上提着的是自动冲锋枪,七步之内,又准又快。
但是再快也架不住被偷袭。
张英山袖子里的牛排刀闪亮,割破身旁恐怖分子的喉咙时,响起了两声枪响。
第一声,是从王雪娇装了消音器的枪里发出来的轻响。
第二声,是从另一个恐怖分子枪中射出的,他发现同伴被杀,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对着离他最近的李大公子开枪。
王雪娇的子弹先射中了他的肺脏,他手指抽搐,子弹射穿了李大公子的脑袋,夜跑达人在失去吉利服之后,终于遭遇了不祥事件,这次,他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都不可能活了。
呃……也行吧……
饶军和徐劲已经打开了总统府的大门,早已守在外面的警察和记者们一涌而上。
记者们紧跟在警察身后,以为能拍到警察救下人质的场景,却发现躺了一地的人。
几百人啊!
那么密密麻麻地躺在地上,地上还有鲜血,如同一个巨大的屠杀刑场。
最训练有素的记者都被吓得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相机和摄像机。
大新闻啊!
他们用最沉痛的语气说着:“警察来得太迟了,人质已经全部……”
忽然,地上有人抓了抓屁股,翻了个身,还有人开始打起了呼。
记者张口结舌数秒,缓缓开口:“……睡着了。”
警察们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一批进屋的人,已经循着声音冲向了刚刚还有枪声传出的西北角。
勇敢的记者们跟在警察身后,准备抓拍警察与恐怖分子激战的场景。
然而,他们只拍到了一个镜头——警察们对着猛虎帮的精锐们高呼:“留活口!至少留几个活口!还要审讯!不能全杀了!”
猛虎帮的精锐们这才放下枪,他们站在阴影之中,身形挺拔,如同传说中的死神,带队的警察不由得又想起了四年前,曾经见识过美军三角洲特种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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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事件到此已经完全结束,但是事件引起的余波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全程都有记者跟进,包括各国对此事的电话往来,都有录音,录音还刚巧都流了出来。
包括美方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以及态度转变的原因。
主子不靠谱,让现任总统更加不好过。
民众们十分愤怒,这是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还不如人家海地总统!
看看人家!
看看人家带的保镖!
本次事件的最大赢家是猛虎安保公司巴拿马分部,他们的生意瞬间起飞,所有人员的档期都预约到了明年。
宣传部门直接用新闻记者在花园里抓拍的照片做为宣传海报。
在那张照片里,光源在他们的侧后方,光照在侧脸上,另一边则是完全黑暗的,整体氛围肃杀而坚毅。
广告词——行于黑暗,侍奉光明。
幸好《刺客信条》还没出,不然育碧告你们。
本次事件的另一个大赢家是徐劲。
不管是现任总统,还是凯恩,或是佩雷斯,都热切期盼与中国建立亲密关系,以示自己不是灯塔的舔狗,是有独立思想的人。
原先让他头疼不已的换届可能产生的障碍,瞬间烟消云散。
徐劲兴奋地向国内汇报令人惊喜的丰硕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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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的面前,坐着叶诚。
两人一起看着从船务公司对接人那里传来的消息。
埋炸药的事情,不仅是猛虎帮的精锐参与,就连船务公司的各位都蒙着脸,穿着猛虎帮的制服一起上了。
冯老盯着叶诚:“你不是说,他们互相之间不知道身份吗?怎么突然这么团结,一起埋炸药?”
叶诚也很担心,如果手下们自己违反规定,互相串身份,这是严重的违纪,说明他对属下失去了掌控,这整个点的人忠诚度都有问题。
他十分紧张地向船务公司的每一个人单线联系,问清他们为什么会去。
船务公司的人是被苏怡情通知来的。
猛虎帮精锐出发的时候,苏怡情刚好听到。
她知道余梦雪、饶军、中国代表团,以及等等都会在迎新晚宴上。
确保代表团平安无事,不受到任何其他意外事件的影响,是她本月任务之一……其实也是船务公司的每一个人的任务。
她也知道巴拿马警察靠不住,可惜她腿受了伤,无力去帮忙,便直接与公司的同事们取得联系。
不需要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需要解释太多,她只说了一句:“听说,总统府里有恐怖分子,饶总也在里面。会计说了,下个月发工资还要饶总签字呢!
叶诚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意外。
冯老:“埋炸弹,船务公司的人什么时候也这么火爆了?你不是说他们性格温和、沉稳、内敛吗?”
叶诚:“听说王雪娇去了他们公司几趟,近朱者赤,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