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人的发现

开庭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一切故事也将接近尾声。对我来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意义非凡。这段时间里,我不用再做昔日单调乏味的苦差事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具挑战而又让人兴趣盎然的新工作,同时再一次激发了我对科学的热爱,并让我与同窗好友重拾友谊,并肩工作。这一切都让我对未来又有了无数美好的憧憬。然而这样的憧憬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于现实的忧伤和痛苦,后悔这一切都得来得太急,走得太快。

开庭的那天清晨,阴霾笼罩在我的心中。我生命里这段充满酸甜苦辣的章节即将结束,我又将被放逐他乡,游荡在陌生的人群之中,居无定所,漂泊一生。

见到博尔特的时候,我才从自怨自艾的思绪中走出来。这个矮小的男人对我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今天折磨他多日的谜团终于要解开了,他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向冷峻严肃的桑戴克,此时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跃跃欲试的神色。

“我已经自作主张为你做了一些安排,希望你不要很介意。霍恩比夫人是证人之一,所以我已经写信告诉她,说你会在劳里的办公室和她碰面,并会护送她和吉布森一起去法庭。瓦尔特可能也会在那边,到时你最好让他留下来跟劳里一块走。”

“那你到时不会去劳里那边吗?”

“不了,之后我跟安斯提直接去法庭。我正等伦敦警察局的米勒警官,他到时候可能会陪我们一块过去。”

“有警官陪你们一起我就放心了,”我说道,“之前一想到你毫无保护地走在人群当中我心里就很不安稳。”

“对于狡猾的X,我已经做好防备了,实话告诉你,就算他公然对我袭击,我也会毫发无损。放心吧,在还没有为鲁宾辩护完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死掉的。博尔特,你来了啊,你今早兴奋得像只刚搬新房的猫一样,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晃来晃去,你得有多兴奋啊。”

“是的,先生。”博尔特笑着说道,一点儿也不害羞,“我承认我是有些兴奋。我过来是想问问今天我们要带些什么东西去法庭呢?”

“把我房间桌子上的盒子和档案袋带上,”桑戴克回答道,“另外,再带上一个显微镜和测微器,虽然不怎么可能用到,不过也带上吧。就这些东西。”

“盒子和档案袋……”博尔特略带思考地重复着桑戴克刚才的话,“好的,先生,我这就去收拾准备。”

博尔特刚开门要往外走就看见有人走上楼梯了,博尔特转身朝屋内说道:

“先生,警察局的米勒警官来了,要我请他进来吗?”

“是,快请他进来吧。”

说完桑戴克便起身迎客,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有着军人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先对桑戴克敬了一个礼,并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早安,好啊,”他语气轻松地说道,“你的来信我没怎么看懂,不过我还是按照你的意思,带了两三位便衣警察和一位穿制服的警察过来。你还需要我派人来看守你的住处吗?”

“是的,再叫一个人过来看守我的住处。我现在有详细的要求要告诉你,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呢?”

“你是要求我单独行动,不跟任何人透露此事吗?这点你放心,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实情告诉我,让我走正常程序。不过,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也只能接受。”

我觉察到两人之前似乎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觉得自己还是先起身离开为好。于是我便出发去了劳里的办公室,到了办公室才发现霍恩比夫人和吉布森还要半个小时才到。

劳里对我的态度很是生硬,甚至带有敌意。他显示是因为在这个案子中扮演了配角而深感屈辱,眉宇间也显露那股不满的情绪。

我到他办公室之后跟他说明来意,听完他冷冰冰地说道:

“我知道了,一会儿霍恩比夫人和吉布森小姐会在这里跟你见面。这一安排也跟我无关,整件案子下来,没什么安排是跟我有关的。你们完全不重视我的存在,根本不信任我,这简直荒唐极了。事到如今,身为辩方律师,我对于辩护内容竟然也是一无所知。这个注定惨败的案子,我肯定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以后别再让我跟你们这些外行扯上任何关系了。人要各司其职,不要越俎代庖,学医的就管好你们医学的工作!”

“等桑戴克出庭以后你再下定论吧!”我反驳道。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劳里说道,“我听到外面有霍恩比夫人的声音,既然你我都没空闲聊,我建议你还是赶紧上路去法院吧。祝愿你有美好的一天!”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我只好立刻起身去到了外面的秘书室。只见霍恩比夫人泪眼汪汪,一副十分惊慌的样子,旁边的吉布森则相对平静,只是脸色苍白,略显焦虑不安。

我上去跟她们打完招呼之后,问道:“我们立刻出发吧。我们是坐马车,还是走路?”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走路去吧,”吉布森说道,“进法院前霍恩比夫人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你也知道,她是作为证人出庭的,她很怕自己说错话让鲁宾陷入不利的境地。”

“是谁送来的传票?”我问道。

“劳里送来的,”霍恩比夫人回答道,“第二天我就亲自上门去找了他,想问问法院为什么会传我过去,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他似乎也不知道我被传唤的原因,并且态度还十分恶劣。”

“我猜你的证词应该与你的指纹模有关。”我说,“除了指纹模这事儿,你对这案子的其他事儿也一无所知,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我跟瓦尔特聊这件事的时候,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霍恩比夫人说道,“他对案子很是担忧,他恐怕对鲁宾最后的判决也很不看好。但愿他的判断是错误的!天啊,这件事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带着哭腔的霍恩比夫人突然神色一变,一本正经地擦起了眼泪。从我们身旁路过的一个小伙计看到霍恩比夫人的样子不免吃了一惊,露出了一脸轻蔑的神色。

“瓦尔特为我考虑得很是周到,相当地贴心,”霍恩比夫人继续说道,“他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他先是针对那个该死的指纹模问了许多问题,然后把我回答的内容都记了下来。然后,他问了我一些律师到时候可能会问我的问题,接着他把问题和答案都写在了纸上。有了这张纸,我就可以多读几遍,记住怎么回答这些问题了。你看,他多细心,多周到啊!我还让他用他的机器帮我把这些东西打印了出来,这样我在看的时候就不用戴眼镜了。他打印得很是漂亮,那张纸现在就在我的钱包里。”

“我还不知道瓦尔特会打印呢,他自己有印刷机?”我问道。

“那并不是一台真正的印刷机,”霍恩比夫人回答说,“那是一个小玩意儿,上面有许多圆圆的按键。这个机器还有个很可笑的名字,好像叫布林肯德尔菲。瓦尔特说是他大约一星期前从一位搞写作的朋友那儿买来的。虽然一开始会出点儿小错误,不过他很快就学会怎么用了。”

她说完停了下来,把手伸进衣服里一个深不可测的袋子里认真地摸索着,完全没有没注意到我的反应。她一说完,我立刻想起桑戴克之前对神秘的X总结的要点:

“第五点:他最近可能买了一台二手的布林肯德尔菲打字机。”

这一巧合令我十分震惊,非常不安。不过我又细想了一下,这也可能仅仅是巧合。市面上有成百上千个二手布林肯德尔菲打字机,一个二手打字机并不能说明问题。并且瓦尔特与桑戴克无冤无仇,他最多只是对桑戴克在鲁宾案子中所隐藏的神秘证据感兴趣而已。

霍恩比夫人在找那张纸的同时,我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哈哈,找到了!”霍恩比夫人兴奋地叫道,我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也不再是刚才惊恐的神态。

只见霍恩比夫人拿出一个装得鼓鼓的摩洛哥钱包,对我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才把钱包藏得这么深的。伦敦街头那么拥挤,一不小心钱包就会被偷了。”

她把这巨型钱包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了许多隔层。各层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纸张,有丝线,有纽扣,有做衣服的布样。这些琳琅满目的垃圾里还混杂着面值不一的金币、银币和铜币。

“杰维斯,你大致看一下吧,再给我一点儿回答的建议。”说着她将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了我。

我打开那张纸,然后念道:

“痴呆症患者保护协会委员会提出……”

“哦!错了,不是这张纸。抱歉啊,我真是太粗心了!这个张纸上讲的是……吉布森,你还记得吗,那家伙可真够让人讨厌的……杰维斯,我跟你说,当时我也没客气,我告诉他做慈善要从家里做起。不过谢天谢地,我们都没得痴呆症。可是我们必须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不是吗?然后……”

“亲爱的,是这张吗?”吉布森插话道,说话时她苍白的脸颊上映出了一对美丽的酒窝,“这张纸比其他的纸都要新。”

说着,吉布森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翻开看了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没错,这张纸上写的就是证词!”说着她把那张纸递给了我。

虽然我刚才已经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我接过这张纸后还是不由自主地仔细查看起来。然而刚看了一眼,我的脑子就懵了,心脏跟着怦怦直跳。纸上的标题写着:“关于指纹模的证词”(Evidence respecting the Thumbograph),在猛烈的阳光下,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的字母“e”的顶端都有一个小小的裂纹。

看到这里我整个人都震住了,惊愕不已。

一次巧合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第二次这么明显的特征难道还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说来X的身份现在已经可以毫无疑问地确认了?

“我们的法律顾问又在想什么呢?”吉布森带着一贯轻松愉悦的口吻问道。

虽然我手里捏着这张纸,但双眼却茫然地盯着前方的路灯。她的话让我回过神来。于是,我匆匆忙忙地把纸上的内容看了看,马上根据第一段的内容发表了一下我的看法。

“霍恩比夫人,”我说道,“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在哪儿获得这个指纹模的?’而你的回答是:‘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从某个火车站的书报摊上买的。’但是据我所知,那个指纹模是瓦尔特给你的啊。”

“之前我也记得是瓦尔特给我的,”霍恩比夫人回答说,“可是瓦尔特说是我记错了,我觉得他的记忆力应该比我的靠谱吧。”

“亲爱的伯母,”吉布森插话道,“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克莱一家过来吃晚饭,正当我们发愁如何打发饭后时光的时候,瓦尔特就带着指纹模进来了啊。”

“噢,对呀,我想起来了!”霍恩比夫人说道,“幸亏有你提醒我。那我们马上把这个回答改了。”

“霍恩比夫人,”我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用这张纸,因为它只会混淆你的记忆,让你到时候更难作答。在法庭上,你只要尽己所能地回答就可以了。如果实在想不起来或不知道,照实说就行了。”

“是啊,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吉布森说道,“你只要根据你的记忆来回答问题就行了。这张纸就给杰维斯来保管吧。”

“嗯,好的,既然这样最好,那就听你们的。”霍恩比夫人回答道,“杰维斯,这张纸就交给你了,你可以把它留着,也可以现在就丢掉。”

我接过纸条,默不作声地塞进了皮夹里。接下来的路上霍恩比夫人一直叨叨个不停,说着说着她时不时地还会情绪失控。而吉布森默默地走着路,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我已经尽力集中注意力来附和这位老妇人的谈话,可是我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口袋中的那张纸。因为,我知道那张纸就是毒雪茄之谜的答案。

难道瓦尔特就是那心狠手辣的X吗?这一结论让人难以置信,因为他之前可是一点儿嫌疑都没有。不过仔细想想,他的一些特征跟桑戴克对X总结的特征颇为相符。他算是有些钱,也算是个有头有面的人,涉猎甚广,知识渊博,制作手艺也是了得。只是他是否善于创新就不知道了。更巧的是,他最近刚好也买了一台二手的布林肯德尔菲打字机,而且那台机器所打出来的字母“e”也符合之前看到的特征。然而有一点是我不能确定的,那就是是否只有桑戴克掌握他的某个关键罪证。至于他是否对桑戴克的行动了如指掌,我一开始觉得他应该并不知道。不过仔细想想,我才后悔自责起自己之前的行为。我之前跟吉布森无话不说,内容包括了桑戴克的点点滴滴。吉布森可能会毫不知情地又将这些信息告诉给了瓦尔特。比如,我曾经告诉过她,桑戴克十分喜欢方头雪茄,当时吉布森还说瓦尔特手上正好有那种雪茄。所以她很可能回去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瓦尔特。另外,之前我在一封信里跟吉布森提起过那天晚上我和桑戴克回十字车站的时间,而瓦尔特正好也参加了那天吉布森跟她家人的晚餐,所以瓦尔特也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一消息。瓦尔特如此狼心狗肺,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真搞不懂作为鲁宾的手足兄弟,瓦尔特为何会如此黑心,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突然又有一种想法在我脑中出现。如果霍恩比夫人能用那台打字机,那么约翰·霍恩比为什么就不能用呢?我不知道他是否有高超的制作手艺,但是就我对霍恩比先生的了解,他也符合了X的大多数特征。而且当我告诉桑戴克我对霍恩比先生的怀疑之后,桑戴克并没有明确否认我的推测。

突然霍恩比夫人一把捉住我的胳膊,长叹了一声,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中央刑事法庭,面前这座纽盖特监狱的高墙好像对着我们虎视眈眈。我知道鲁宾跟其他犯人一样,正在这高墙内等待着最后的审判。眼前这座偌大的建筑披着一层肮脏的灰尘,似乎整个城市的灰垢都吹向了这里。我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我知道,故事马上就要进入高潮了。

这条古老的街道上上演过无数个可怕悲惨的故事。旁边是幽暗的监狱,前面的一个小门上还布满了令人恐怖的钢针铁刺,经过绞刑场的入口,我们便到达了法院大楼。这一路上我们都一直默不作声。

直到见到桑戴克,我才大大地松了口气。霍恩比夫人虽然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看得出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吉布森虽然表面看起来沉着冷静,但从她苍白的脸色和紧张的眼神中,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与不安。值得庆幸的是,有桑戴克在,她们俩就不必再去接受入口处警卫的盘查了,那种盘查会使人相当不悦。

“我们现在一定要勇敢起来,”桑戴克握着霍恩比夫人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道,“用微笑给鲁宾打气。他已经忍受了许多的痛苦才熬到了今天。几个小时以后,相信我,他将重获自由,洗清污名。这位是安斯提律师,我们相信他一定能还鲁宾一个清白。”

跟桑戴克不同,安斯提已经戴上了假发,穿上了长袍,向女士们庄重地鞠了一躬。然后,我们一同穿过一扇乌黑肮脏的大门,进入了一个幽暗的大厅。大厅四周的入口都有人把守,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也有穿着便衣的探员。这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浑身都脏兮兮的。有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有的坐在长椅上。大厅里弥漫着一种腐败的气息,让我想起了监狱里的会客室以及警车里的那种味道。而大厅腐败的气息又与消毒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让人窒息。我们快步穿过了这些肮脏的守卫,登上楼梯,进入了一个通向各条通道的平台。然后是一个装着铁栅栏的幽暗通道,通道一直通向一扇漆黑的大门,门上写着:旧法庭、律师与书记员。

安斯提为我们打开了这扇黑门,穿过这扇门后我们便走进了法庭。然而这个法庭让我倍感失望,它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得多,看起来很是寒酸,可以说是简陋而又肮脏。木质的长椅很是单薄,质量低劣,被无数双脏手摸过以后,其表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污渍。墙面的油漆已经发霉变绿,裸露的木质地板也已经被踩得漆黑。整个法庭中唯一略显尊贵的地方恐怕就是法官座椅上的那顶华盖了。华盖上绣有深红的毛织边线,座椅靠背的位置也有皇室的标志。旁听席后方挂着一个镶有金边的大圆钟,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响亮,令人不安。

跟在安斯提和桑戴克的身后,我们走到了法庭的前排。我们在专门为法律顾问预留的座位上坐下,座位位于正数第三排。就座以后,我开始环顾起了四周。桑戴克和安斯提坐在第一排,前面是一张长桌。坐在他们右侧的是控方律师。控方律师正专心看着桌子上的材料。陪审团的座位和证人席就在我们的正前方,右上方则是法官的座位。法官座位的正下方放着一张办公桌,四周用铜栏杆围着,里面有一位戴灰色假发的书记官,他正在整修鹅毛笔。我们的左上方则是被告席。被告席看起来很大,四周架着高大的铁笼。被告席的后上方则是一长排旁听席。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吉布森坐在我和霍恩比夫人中间,看到法庭的景象不由得惊呼道,“这里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肮脏!”

“是啊,”我回答道,“这些罪犯不仅精神上是肮脏的,身体上更是肮脏的,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污秽的痕迹。过去法院在开庭审理时都会在被告席和长凳上铺上一些药草,法官的位置也会放一小束花,以防止监狱斑疹的侵袭。”

“唉,可怜的鲁宾竟然会被带到这等地方。”吉布森苦涩地说道,“而且还要跟刚才楼下那堆恶心的门卫待在一块儿!”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旁听席,已经有七八个记者到场了,每人都兴致勃勃,对于这个轰动全城的案子很是兴奋。

一大群人走上了上方的旁观席,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抬头可以看见旁观席的护栏边上人头攒动。几位初级律师坐在了我们的前面,也就是第二排的位置。劳里和他的助手坐到了律师席的座位上。引导员则站在了陪审席位的下方。一位警官站到了被告席的桌子旁。入口处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巡逻员、探员以及各级警官,甚至在外面还有人趴在门上透过空隙来偷看法庭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