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软质布料和硬质的摩擦。……
其实会和江叙深说这些也并不是突发奇想,可能是这些天一直在心中犹疑纠结着的,也可能她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孑然独居那么多年,温晚宜内心深处总有一块柔软的位置。
她并不是那种习惯丢弃至亲的人。
她记得七岁那年妈妈离世,温晚宜也是这样在医院科室里感受冰凉的温度,看着妈妈就在那个狭小的匣子里,她亲眼看着妈妈的身体变凉。
那年妈妈出事,她独自一人怀揣着害怕和悲伤将妈妈送入医院急救室来。
她打电话给父亲,温高峯不接。
她握着母亲的手,濒死的女人苍白着脸色给她留下临终叮嘱。
温晚宜害怕医院,那种戒断反应像那年亲手送走母亲的离去一样强烈。
而如今再坐在这里,她第一反应会想起那天的场景,第二是想到那个和她说共同经历的男人。
她想到送走妈妈时的那种悲凉,今天,她却亲手像那天的境地一样将自己送入冰凉的手术室。
温晚宜做不到这一点。
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她在手术室外突然萌生的想法,想法一经托出,像藤蔓一般生长。
以她的经济实力留下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否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他是否和他那足够正经而禁欲的面孔一致,他微抬的视线,冷淡的禁制感,他身上那种秩序的味道。
他的本质是否能入她眼。
身份和调性是否符合她需求。
而江叙深坐在电话那头的车里,窗外风景像倒转一般后退。
他抬手,示意司机在路边靠边停车。
等周遭都安静,车辆停稳,连司机都短暂下车,留给车里一个密闭而隐私的空间。
江叙深微侧过眸,看街面马路上驶过的车辆:“你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温晚宜:“应该不算突然吧,上次您和我说想想,我回去想过了,也决定了,只是,我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好处。”
江叙深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温晚宜说:“首先,你不能辞退我,不能给我穿小鞋。”
为了到理深工作,温晚宜推拒了华尔街起码三份优质offer,那是在国外能足够经济自由的条件。
她想回到国内,陪伴外婆,给自己一些家庭上的温情。
其次,她想在国内市场发扬光大。
“可以。”
江叙深声音沉静:“我不会让结婚的私事影响到我们工作。”
“好。”温晚宜的声线也微放柔和了些:“其次,我想确定你本人确实是洁身自好,你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或是重大隐性疾病吧?你的征信背景没有问题吧。”
江叙深眼睑微微变动,听出了她言语里的些微试探。
其实温晚宜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他是集团大老板,他不可能有什么消费水平上的问题。
但她就是想问问。
“没有。”他声线淡淡,“你有吗。”
“我也没有。”
江叙深拿起了一旁凹槽中的笔记本;“抽空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做个婚检。这样既能确保我们双方的身体健康,也能让双方更放心。”
温晚宜想了想,原来江叙深会想得更多,考虑得细一些。
她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
她道:“好,我会去申请一个免费婚前医学检查登记卡。”
“嗯。”
江叙深问:“你还有什么顾虑的点,现在可以提出来。”
“比如?”
“比如,你有想告诉你父亲,我们要结婚这件事么?”
温晚宜想到自己家人,一愣。
她确实没想过把这些告诉家人,上次就家里跟温高峯大发脾气,她一气之下还说了自己怀孕的事,可没换来对方的多少的关心。
即使后面她意识到江叙深的出现是在给她解围,可是。
“没有,我的父亲大概不会怎么在意我这些。”
温晚宜说:“或许如果对象是你,他会高兴些,但您知道,那不是真的在意。”
以温高峯如今对利益上友方的攀附,温晚宜的结婚对象是江叙深,或许比她结婚这件事都要引人重视。
她不想要那种在乎。
“好,我了解了。”
江叙深很妥帖地主动说:“那就不告诉他们,我会找秘书去处理好这些,包括婚前协议,你有任何想要补充的意见可以随时告诉我。”
“等等……”
温晚宜还想说些什么。
江叙深听出来,礼貌等待着她。
可温晚宜只是那一瞬想到了她外婆,还有她的狗。
上次回家她告诉了外婆怀孕的事,老人家十分期盼见到她的对象。
那都是她给老人家的善意谎言。
她不知要不要带江叙深回家,想带他见见外婆,又怕这是节外生枝。
她和江叙深之间根本不是外婆想的那样的关系。
江叙深声线却放沉了些:“你还有什么事?”
“没有。”
温晚宜很快回神:“我没事,刚刚想到别的,不好意思。”
江叙深声音沉静:“明天下午两点,京北医院,我等你。”
温晚宜微微平缓呼吸,说:“好,希望可以在婚检门诊看到你。”
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她才确定,江叙深是挂断了电话。
她慢慢拿下手机,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确定自己是个理深的高层总裁江叙深打了电话。
那个她绝对触碰不到的男人。
连圈里最好的好友都要攀附的存在。
她却要和他谈结婚了。
温晚宜仍是坐在医院大厅门口,回不过神,直到她回护士站,刚巧护士正在找她的人,看到温晚宜问:“你心电图的检查做了没有?”
温晚宜却像经历了什么恍如隔世的决定,望着对方,说:“抱歉,我可能要不做手术了。”
“不做了?”
护士有些惊讶,但还是帮她安排:“你确定吗,温小姐,那我建议您和我们科室宋医生好好说说。”
温晚宜这场手术是拜托在京北医院工作的朋友宋轻寒给她安排。
宋轻寒是国外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攻读且提前拿到学位证书回国就业的,大学几年温晚宜一直和她联系,这次也是求稳才找她介绍。
朋友安排的,那想法有些改变也得和朋友聊聊。
温晚宜没能抽多少空,宋轻寒平时工作很忙,平常节假日都不能正常休,都在医院,她很快拿着那些检查结果过来找到姐妹。
“你要留下这个孩子?”
科室办公室,宋轻寒一进门脱下白大褂就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她不敢置信坐下:“为什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小郑不是说你都做完检查了吗,你知道留下孩子的后果吗,你要早孕吗,要带着孩子托着你进入职场?”
温晚宜说:“是做完了,但中途出现了一些意外。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影响我在职场。”
宋轻寒:“什么意外能要你做这么大的决定,是那个孩子生父过来找你了吗?他到底是谁,你让他来我科室,你怀孕他不陪着检查不陪着打掉就算了,还在这里搅和,他说留下孩子就留下?那个混蛋人渣,王八败类——”
“他是江叙深。”
温晚宜陈述而冷静的一句话。
宋轻寒义愤填膺的架势登时就架在了那儿,目瞪口呆,才像回魂一般看向温晚宜。
“谁?你是说,你那晚睡过的男人是,江叙深??!”
这个反应,温晚宜不止在一个朋友那儿见过。
已见惯不怪。
“对,是他,我也很惊讶,也没想过他会想要我留下这个孩子,我在商议。”
“那你——”
宋轻寒登时就凑过去。
她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在爸爸和哥哥那儿听过的行业事情,在这豪门阶级圈子里,就属江家最有名,姐妹要是能嫁进江家,那不只是荣华富贵,那是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可是,她还是难以想象。
温晚宜,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叙深,别说他的身份地位,他年龄不就差了她们好几岁吗?
“他和你家里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关系。”温晚宜:“他是我爸的客户,除此之外,你也只知道陆承宣他家里和江家走得近,有一些叔侄关系。”
“这倒是。”
宋轻寒打小就记得陆家跟那边关系近点,可她们这种普通人家,那是挨不着一点。
也就看江叙深他家里弟弟是不是跟她们读书时一截。
“他说他要娶你吗?礼金有多少,结这场婚的好处有多少,温温,你要好好和他谈啊。”
温晚宜侧过头,也在想这件事情。
只是说好的结婚,但别的还没谈妥,她也不确定。
“再或者,你就跟他签协议,那种婚后有任何不利于你的直接净身出户的协议,反正什么好处大头都得占你身上,这样才不会被男人占了便宜,如果他有别的要求,要他找律师!好好的把我们大美女温温泡到了手里,不让他付出点代价才怪呢!”
宋轻寒正在那儿义愤填膺,温晚宜正望着办公室门口,却忽然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
她视线上抬,微微意外。
却见那西装革履男人让道,他身后那身型颀长而贵气淡冷的存在出现,矜冷面孔令温晚宜当即神情一滞。
宋轻寒还完全没意识到,气势冲冲地说:“如果不是和他见不到,我肯定要冲到他办公室去给他一顿怒骂,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出去还乱把人拐上床,不守男德,简直衣冠禽兽,大逆不道……”
正说着,视线接触到门口的人,宋轻寒音量随着气焰逐渐减弱。
她盯着门口的人,结结巴巴地轻喊:“江,江总。”
平常只能在杂志或是长辈的口口相传里听到的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
宋轻寒一下记起来那男人的长相,是圈里她们姐妹经常传的,神颜颜值咖一个。
半温莎式领带配高定西装并没有给那男人减多少气质,反倒是意式西装的妥帖,强调修身,给江叙深挺拔的身姿更显气度。
男人肩宽窄腰,身上是极不符合这办公室的精致与气场。
令宋轻寒这小小的地界也多了一丝紧迫感。
宋轻寒吓得腿都软了,说话语气也不自觉滑跪:“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江叙深面容未变,甚至是面对眼前一切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巧,两分钟。”
两分钟,那不是她刚刚的话十句得听了八句。
宋轻寒想封自己嘴的打算也有了。
“抱歉,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没有什么净身出户,开玩笑呢。”
江叙深没有说话。
“我去我病房看看,您坐。”
宋轻寒扭头给温晚宜递个眼神,示意这场景她可担待不住,逃也似地拿上自己白大褂离开了办公室。
一时间,狭小的办公室只剩江叙深和温晚宜两人。
秘书极分寸地守在门口,这屋内的氛围霎时静谧,尴尬,伴随着些微的无声。
温晚宜也看着桌上还搁置的各种检查结果,不知怎么和江叙深解释。
无声的气氛像藤蔓一样蔓延,她快感觉不到自己呼吸。
想了想要不要先找个什么话题扩展一下。
“你什么时候到的。”温晚宜问。
刚刚打电话时他貌似还在高速上。
“十分钟前。”
江叙深拉开面前椅子坐下,问:“谈谈?”
他不请自来,这秘书团恨不得包围了科室的架势,哪容许她拒绝说一个不字。
温晚宜:“可以。”
“吃午饭了吗。”
刚刚还忧心的温晚宜微微意外,下意识轻应一声:“什么。”
“我说手术。”
江叙深:“上午的人流手术,你不会一直饿到现在的吧。”
温晚宜意识到他问的什么,也回:“对,术前要保持空腹,没有进食。。”
像是为了符合此刻境遇,温晚宜的肚子还十分配合地轻声咕咕了一下。
声音极小,但在这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温晚宜头皮更是发紧,尴尬到了骨子里。
“不过现在不饿。我没有去做那个手术,我是在手术室外给您打电话的。”
江叙深:“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温晚宜说:“我从小是在我母亲和外婆的爱里长大的,可以这么说,在我身边的女性长辈那里,我没受过什么罪,所以我觉得我自己也可以做好这个身份,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要和你商议。”
江叙深深色的眼瞳才慢慢落到这女人身上,她今天没有穿那种商务风格的衣服,也没有极度明艳。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色长T加简单长裤,为了方便手术,她头发用头绳束起,露出那张未施粉黛却格外清透白皙的脸,瓜子脸,脖颈处纤长而细。
江叙深很少这样注视一位女性,可在她身上,他察觉过不少特别。
比起原先工作语气上的恭敬拘谨,此刻的她带上个人色彩,要更加真诚而。
娇憨。
他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江叙深也问:“有没有什么要求。”
温晚宜:“什么?”
“结婚方面的,补充细则。”
江叙深沉敛而深邃的眼眸再次落她身上,温晚宜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这样秩序而规范的继承人,身居高位。
作为他身边人,她自然不能拖后腿。
温晚宜说:“我没有要求。”
“经济上的呢。”
温晚宜知道原来他真是来谈条件的,朋友的话一语成谶,脑子里也下意识闪过酒吧里宓凡说过的什么千亿富翁。
像他这样身份的继承人,结婚必然是要谈合约的。
可她没想过那些,温晚宜也不是什么缺钱的、要靠着男人的钱上位的人。
“不用了。”
温晚宜说:“我不是很缺经济上的这些,医院检查,我都有信用卡。”
“那把这张银行卡收下吧。”
江叙深只淡淡将一张黑卡递放到桌面上,缓慢朝她推来。
全黑的卡面,只极少的字母烫金。
温晚宜心下意识弹跳了下,她知道那是全球极少数量的几张黑卡,全球通用,不限额度,只有极少的那几位家族继承人才有。温晚宜平时去奢侈品店逛,看到过别人用这张卡。
那都是顶层级别的有钱人了,买东西眼也不眨。
可她也只敢买最低中层的那种款式,超六位数都买不起。
她只知道他是理深的新任执行,没想到他本人还有这样的经济地位。
“你怀孕了,一些吃穿用度总要消费,这是我个人的私卡,你可以拿着用。”
“我其实用不上……”
她手指触碰到卡面,下意识想推回,却被江叙深阻住。
他指节轻摁卡面的另一侧,她微微感受到那其中的力道,神色微滞,看向面前那张面孔容颜无法挑刺的脸。
江叙深眼睫也只垂着道:“你怀孕期间,我想也应该需要一些日常开销,平时不购物,没有要常去的珠宝店消费?”
温晚宜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
没有女人能拒绝银行卡和珠宝,哪怕她也不例外。
江叙深只推着那张卡,移到温晚宜的面前:“收下吧。”
温晚宜也只问:“那您呢,如果说我想结婚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么您又为什么会想要这个孩子,据说您是不婚主义。”
“你的据说是从哪里总结的。”
江叙深语调淡淡,说话间仍旧令她紧迫的低冽感。
她心头微荡,仍是坚定着说:“圈子里都在说,您是不婚主义,不会结婚。”
也是因为这样,她断定他不会要那个孩子,更别说他们当时进行的那一晚实在太混乱,太突然。
她怕他知道自己身份后把自己踢出这个圈子。
“我不是。”
他早已准备好婚前协议递出,连带着他那支宝蓝钢笔一同递到温晚宜面前。
江叙深眸色和声线平稳,令人察觉不到的心安:“我曾经或许是,但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起,我这个条件存在的原则就不在了。”
“签吧,婚前协议你可以再读一读。”
温晚宜看着婚前协议上男方处签的江叙深的本名。
极洒脱的瘦金体,是她写不出的字风。
也令她心头微颤。
不止是她真的要和这个男人签结婚协议,再者,是她和单身生活的告别。
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要抛弃什么。
“签这个协议前,我有个问题。”
江叙深:“洗耳恭听。”
“您会选择结婚,是出于个人意愿,还是有其他因素。”
“个人意愿。”
“没有一丁点其他因素?”
江叙深:“其他决策不干涉我的个人想法。”
温晚宜:“那么,我希望在我怀孕期间,所有意愿第一以我为主,大小事务,您始终无条件和我站在一条线。”
江叙深盯着她,说:“当然。”
确定了这项基本条款,温晚宜也只握着那支钢笔一字一句精读协议上的条款。
之后,确保无误,温晚宜在女方处写下自己姓名。
-温晚宜。和她在支票上签的一致。
江叙深看着她娟秀而飘逸的字体,眼瞳深邃。
“签好了,江总。”
温晚宜将协议递还给他:“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去做婚检,什么时候去领证?”
江叙深却没急着起来:“不急,我安排的人还没过来。”
正说着,宋轻寒拿着自己排班表走进来,说:“谈得怎么样啦?有没有什么历史性进展?”
本来看门口人都走了,以为江叙深也走了,想给室内放松氛围,可一进门瞥到沙发上长腿交叠那矜贵男人,宋轻寒神情略微收敛,赶紧敛起了表情。
江叙深也起身:“我的车在底下,我随时等你下来。”
他的身躯距离她极近,那漆皮皮鞋和妥帖的黑西装裤就近在眼前。
温晚宜坐着的视线第一直观接触到他衬衣袖口,他纤瘦而有力的手腕,刚刚摁着那张黑卡好像能透过卡面传达过来的力度。
男人经过时衬衣衣角微擦过她的裙面。
身上那股冷泉香也好像透过记忆重新侵袭了她。
软质布料和硬质的摩擦就是令人感触深刻。
她的呼吸那刻都好像不自觉绷住了。
温晚宜只一秒出神,接着回:“好。”
江叙深转身出去,连带着他的一些身边人。
宋轻寒一直在外面走廊目送着那瘦颀而众星拱月的身影离去,这才像挖到什么狠料似的回到办公室:“你签协议了?就这么快,那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里面内容极度逼迫,极度充斥不良画面的不公协议吧!”
宋轻寒打小就是高调的性子,遇事遇人习惯咋咋呼呼,那是她爸妈送她去学绘画学书法也没憋过来的毛病。
而现在习惯了下班后躲出租屋里看她那不良文学和18+动画。
宋轻寒幻想着温晚宜和江叙深的某些画面,简直跟开了高速一样。
温晚宜说:“没,也只是婚前协议,他的条件很公平。”
“公平,从嫁进豪门起第一秒就不公平了,你知道你爸爸惦记你在温氏的那点股份吧,现在又有江家这边的风云诡谲,你别看他是江老爷子亲点的唯一继承人,那豪门内部斗争可是乱着呢。”
温晚宜说:“我和他也只涉及结婚领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应该不会接触那些。”
在她的认知里,她和江叙深的利益是分开的。
即使刚接了他给自己的黑卡,她应该也不会用,再说合同上的其他好处,也没到那时候。
温晚宜没想过她和江叙深能那么近。
“啊,那你们就做商业夫妻啊,就为了这个意外的宝宝。”
宋轻寒目光遗憾落到温晚宜还平坦的小腹上:“我可怜的继承人宝宝,刚出生估计就要进那种气氛特冷特死板的豪门家庭,爸爸妈妈都是干投行的,一天到晚不着家。”
她又挑目去示意温晚宜:“你回头可得好好照顾着点我家宝啊,我这做干妈的还等着你生产呢。”
经历这么一出,宋轻寒已经接受了温晚宜要结婚且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定。
温晚宜被她那样子逗到:“八字还没一撇,第一轮产检都没经过。”
宋轻寒递给她一张名片:“产检来我们医院,给你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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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宜刚下去时,医院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门合着,江叙深在后座上看不清身影,但隐约能瞥见他那道清瘦矜贵身影,他貌似靠着在闭目养神。
那道身姿贵气而端正,是像他这样出身的名门会有的礼仪,但也是格外表现体面实际客套的生疏。
不管何时,温晚宜没改变过自己对江叙深的第一印象。
她还记得他冷漠外表下的那颗淡冷的心。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经历又多,身边家人也不亲,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亲密关系。
也就是这样,她才不能放松警惕,只能跟他和睦相处。
Brian等在车门外,帮她接包,也打开车门:“温小姐,您来了。”
“对。”
“您快上车吧,民政局那边已经联系好,今天下午有空办理证明,至于您说的婚检那边也有配套检查。”
温晚宜知道江叙深时间紧,工作忙,今天他能来这边都是临时推了会议赶来。
但她还是很惊讶。
“民政局也有婚检?”
Brian:“对,看区域吧,京北中心区的民政局我问过是有的。”
温晚宜心微微提了提,回:“了解了。”
侧看看身旁的男人,深黑色西装仍旧妥帖而知礼,温莎结只给他增添温润,可那离她三十公分的泛紧绷感的西装裤和尖头皮鞋,在这样狭小的区域里也只叫人心惊胆战。
江叙深靠着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也仍旧没睁眼。
温晚宜轻轻呼吸车内的僻静空气,以及他私人的车载清香。
胸腔里憋了一整天那股浊气才像慢慢排出来。
温晚宜拿着手里婚前协议才慢慢清醒接受一个现实,她就要跟江叙深结婚了。
“我有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和您提出。”
安静的车厢内,响起温晚宜的声音。
江叙深眼眸睁开,微侧过看向他身旁那坐姿拘谨的身影。
轿车早已在五分钟前驶动,现在驶往京北市最繁华区域的民政局。
可他身旁的人依旧拘束,说话也是客气万分。
他说:“你讲。”
其实提出这个温晚宜也是想了很久,细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要说。
毕竟结婚是大事,既然决定了,成年人要为此付出责任,也应作出相应表率。
她还是想做这件事的。
“我外婆一直想看我结婚,我想领证后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