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孩柔软的唇擦过他的, 容承洲身形一顿,喉结不由轻轻滚动。

垂眸看着她明媚干净的笑颜,心底竟生出些肮脏的想法。

他敛眸注视她良久, 才缓缓收紧胳膊, 将她抱起。

江茗雪抱着他的脖子, 腿自然垂在他臂弯上, 忽然想到:“我是不是比之前重了很多?”

每天被容承洲监督着吃饭, 她早上在医馆称体重都有86.4斤了。

容承洲上下托了两下, 感受她的重量。

即便抱着她,手臂依然收放自如:“没感受到什么变化。”

八十多斤的体重对于一般不怎么锻炼的男人来说,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但对于容承洲来说, 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胖十斤二十斤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江茗雪好奇问:“你最大能承受的重量是多少?”

容承洲单手抱着她, 另一只手打开卧室门:“没试过, 但如果是你, 200斤我也能抱得动。”

江茗雪笑起来:“那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走到床边, 容承洲将她放下, 然后自己走到另一侧躺下。

关灯把她捞到怀里。

“腿好了吗?”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江茗雪靠在他胸前点头, “好得差不多了。”

“哦。”容承洲淡声应着,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两寸。

江茗雪没有察觉, 抬头说:“对了,我明天要和朋友出去, 中午和晚上吃饭都不用等我了。”

容承洲手顿住,询问:“明天几点?”

江茗雪闭着眼睛说:“约的是七点见面,六点半起床吧。”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容承洲默了两秒,不动声色将手挪回去。

收紧手臂抱着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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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江茗雪没让容承洲送, 自己开车到程影家接她,一起到虎州峡。

虎州峡是北城的一座海拔比较高的悬崖,离市区有些远,开车四十分钟才能到。

江茗雪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程影看见她左手多了一枚钻戒,不由打趣道:“你老公眼光不错,选的钻戒挺漂亮啊。”

江茗雪手里握着方向盘,唇角轻弯:“不是选的,是他自己设计的。”

程影挑眉:“哟,你这个当兵的老公还有这技能呢。”

江茗雪笑,没有替他谦虚:“他的确会得很多。”

骑马、攀岩、钓鱼、做饭、设计婚戒,还会开飞机。

这些还仅仅是她知道的,她对容承洲的认识还远远不够。

提起容承洲时,她的眉眼温和了几分。

程影定定地看着她,感觉两个月没见,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歪着头看了许久,注意到她唇边的弧度,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同。

情绪比之前明显了,之前的笑多是礼貌,但现在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了。

她是了解江茗雪最多的人,很为她高兴。

她也笑起来,半是玩笑半是提醒:“那你等会儿跳伞的时候,可得把钻戒收好。”

江茗雪:“当然。”

两个人来到跳崖点,各自穿自己的装备。江茗雪把戒指取下来,放到跳伞服内侧的口袋里,拉好拉链,这样就丢不了了。

程影问:“对了,言泽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她和江茗雪是固定的跳伞搭子,直到两年前江茗雪偶然间在崖底捡到言泽,之后两人每次跳伞都会喊上他。

这还是言泽两年以来第一次缺席。

江茗雪低头系着安全带:“不太清楚,我也一周没见他了,他说有事,下次再过来。”

程影点头,了然道:“他也是个神秘人。”

各自穿好装备,互相替对方检查。

程影细致地拉住她身上的锁环,检查是否牢固:“你老公知道你今天来跳伞吗?”

江茗雪神情微滞:“不知道。”

她只说和朋友出去,具体出去做什么,容承洲没问,她自然也没主动说。

“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江茗雪被问住了,她的确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最开始接触跳伞是因为大学时期和家里因为学医的事闹矛盾,恰好碰到学校的极限运动社团招生,她就加入了,也是在社团里认识的程影。

程影和她的情况不同,她是想学医却被家里阻挠,但程影是因为不想学医却被家里篡改了志愿,不得不学医。

但共同之处是,她和程影都是因为受到家人约束太多,想挣脱束缚,所以选择了跳伞,而且都没有告诉她们的家人。

程影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你家里人如果知道你这样的乖乖女竟然背着他们跳了八年伞,会是什么反应。”

江茗雪每次都无所谓笑笑:“那就一直不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虽然这两年已经和爷爷解开了误会,但他和爸妈毕竟年龄大了,知道这件事只会担心。

除了程影和言泽,没有人知道她会跳伞的事。

她也从没想过告诉别人。

但对于容承洲,她还没想好。

如果得知向来温婉端庄的妻子私底下却爱好极限运动,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说话间,程影已经检查完她的装备。

江茗雪回过神:“算了,有机会再告诉他吧。”

周六上午的天气刚好,蓝天白云,风速适宜,除了她们,虎州峡崖顶还有很多跳伞机构教练带着新手学员跳的。

两个瘦弱的姑娘张开双臂站在崖顶,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身体急速下坠,云层在脚下铺成绵密的白毯,远处的海岸线像条闪着光的绸带,城市缩成了积木,平时穿入云层的高楼大厦变成了小小的方块。

下降到一定高度,她们拉开降落伞的锁环。“嘭”地一声,降落伞猛地张开,拽着身体向上拉,速度骤然慢下来。

头发被风吹得翻起,她们控制自如地改变身体下降的姿态和方向,像是两只长了翅膀的鸟儿,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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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松云庭的婚房里,俞飞捷敲了半天才有阿姨给他开门。

换了鞋,直接冲到容承洲的书房,却发现书房里是空的:“欸?人呢?”

连姨告诉他:“先生在太太的书房。”

“噢。”

俞飞捷跟着连姨到江茗雪的书房,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好兄弟正端坐在书桌后看书。

一进门就像一滩烂泥趴在折叠沙发上,气喘吁吁喊:“累死我了——”

容承洲冷冷瞥他一眼:“我老婆的沙发,你没洗澡,不能躺。”

俞飞捷:“……”

麻溜从沙发上爬起来,环顾四周也没多余的凳子了:“那我坐哪儿?”

容承洲:“站着。”

俞飞捷:“……”

他才不听,自己跑到餐厅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容承洲对面。

四处张望了一眼,问:“容哥,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嫂子呢?周六也要给人看病吗?”

容承洲头都没抬:“和朋友出去了。”

俞飞捷随口问:“去哪儿玩了?逛街吗?我还想着晚上请你们吃饭呢。”

容承洲顿了一下。

他没问。

俞飞捷看出了什么,语气挑衅地问:“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容承洲没搭理他,平声问:“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说起这个俞飞捷就一脸哀怨:“宁嘉灵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是找到了吗,她这几天不高兴,非要找人骑马泄愤。裴哥肯定没空陪她闹,宋哥又要上班,她就拉着我连着骑了三天。”

“整整三天啊!”他比着手指,表情夸张,“你都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那个速度快得很,我根本追不上。她还不放我走,从早骑到晚,这几天都快把我骑吐了,我这半年都不想骑马了。”

容承洲抬眸看他一眼:“你以为在我这儿躲着她就找不到你了吗。”

俞飞捷嘿嘿一笑:“你这儿最安全,谁家她都敢去,但唯独你这儿她绝对不会亲自来。”

容承洲没作声,垂眸翻了一页书。

“你这是看啥呢?”俞飞捷好奇地勾头问,看见页眉的几个字,“《本草纲目》?你怎么开始看这种书了?咋的,打算弃军从医了?”

容承洲淡声:“你嫂子种的草药需要人打理。”

俞飞捷连连咂声:“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你嫂子,已经有恋爱脑的迹象了。”

容承洲从书上抬眼看他:“恋爱脑是什么。”

俞飞捷:“……我不想跟老年人对话。”

容承洲:“那你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

“哎呀,别呀。”俞飞捷死皮赖脸地要在这儿耗到天黑,“我大老远跑过来还想跟你分享我知道的惊天秘闻呢。”

容承洲不感兴趣,低头看着书上的草药图和注解。

江茗雪的这本《本草纲目》有一千多种草药,他每天除了画婚戒图纸都在看,一个多星期过去才看完一半。

俞飞捷自顾自说:“我听宁嘉灵说,他那个哥哥是她爸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就为了等宁老爷子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时候,把私生子认回来争夺家产。”

“其实这种事在豪门圈里还挺常见的,但是最有意思的是,这个私生子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从别院偷偷跑了,宁嘉灵她爸派人找了整整两年才找到。现在宁老爷子病重,正是关键时刻,宁嘉灵那个畜生爹怕再出岔子,直接把人锁起来了。”

听到这里,容承洲掀了掀眼皮:“宁嘉灵的哥哥叫什么?”

俞飞捷想了半天:“好像叫宁什么泽?”

容承洲:“宁言泽?”

“诶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俞飞捷惊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对八卦不感兴趣吗,怎么连人家名字都记住了?”

容承洲眉头微微蹙起:“他这两年在元和医馆当学徒。”

见他这副表情,俞飞捷敏锐地嗅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

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睁大眼睛问:“等等……这个宁言泽该不会是为了嫂子,特意改名换姓潜伏在元和医馆吧?”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容承洲声音沉了两分:“差不多。”

虽然他也觉得荒谬,但言泽看上去像是能疯成这样的人。

“我靠!”俞飞捷比他激动得多,“容哥!你这还能坐得住?!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个富二代小狼狗伪装身份和嫂子朝夕相处了整整两年,你竟然没有任何行动?你不怕嫂子跟人跑了吗!”

容承洲冷眼觑他:“她不是那样的人。”

俞飞捷:“哎呀,我知道嫂子肯定不会出轨,但是现在男小三多了去了,说不定会因为他影响你们的感情呢?”

容承洲食指轻轻叩击桌面,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和江茗雪没多少感情,即便言泽有意插足,也影响不到什么。

而且,江茗雪应该看不上比她小的。

想到这里,他缓缓合上书,声音沉静:

“一个小孩,不足为惧。”

俞飞捷:“……”

有你打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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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飞捷在松云庭待到下午才回去,连姨做完饭就回去了。

诺大的房子空落落的,只有容承洲一个人。

容承洲坐在客厅里喝茶,抬头看了眼钟表,才下午三点。

江茗雪要和朋友玩很久,晚上才回来。

空荡的客厅里,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他慢条斯理喝完一杯,收起茶具。

回书房时,顺路又看了一眼。

才三点二十。

刚才俞飞捷在他耳边聒噪的时候,也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容承洲有些无聊地走到健身房,练了一小时哑铃和平板支撑。

然后洗了个澡。

拿着毛巾出来时,第一时间到客厅看时间。

四点四十八。

终于快五点了。

江茗雪应该快回来了。

环顾四周,连姨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没什么事可做。

最终抬脚到江茗雪书房,给她前两天刚打理过的药草和花重新修剪了下枝叶。

估摸着六点钟,他从书房走出去洗手,问:“连姨,太太回来了吗?”

连姨:“还没有呢,太太走之前说晚饭不在家里吃了,让您自己先吃。”

容承洲微微颔首,坐在餐桌前。

知道江茗雪不在,连姨今天做得更贴合他的胃口。

但他习惯性一抬眼,发现对面只有空空的椅子。

忽然失了胃口。

放下筷子:“等会儿再吃吧。”

他拿出手机,给江茗雪发了条消息:

【C.Z】: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去接你。

江茗雪下午和程影又跳了一次,晚上回到北城直接到餐厅吃晚饭,吃到一半时收到容承洲的消息,放下筷子打字回:

【吃完饭就回去了,应该半个小时后就能到家。】

【C.Z】:好。

容承洲重新坐回到餐桌,随便吃了几口。

连姨在一旁看着,惴惴不安问:“先生,是今天的菜做得不合您胃口吗?”

容承洲放下筷子:“没有,做得很好。是我的问题。”

连姨一颗心落地:“那就好。”

等他吃过饭,连姨收拾好餐厅离开。

又过了几分钟,门终于响起。

容承洲看了眼时间。

超了一分四十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