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世界的假面（十三）

有初短促的惊呼一声，一把将中也搂得更紧，精神极度紧张导致她在自由落体时脑子空白一瞬。她极力控制自己，从蹦迪变蹦极眼看最终要跳楼成功的最后一刻将自己和中原中也都带回了房间。

中原中木着张俊美的脸站在了椅子上，超大只树袋熊呼哧呼哧直喘气，面色苍白话说不出一句。

中原中也跳下凳子，解开身上的树袋熊端到床边，郑重的喊了一句：“初。”

“啊？在。”树袋熊呆呆答应。

“答应我……”中原中也按住她小小的肩膀斟酌着措辞，最终郑重的道，“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偷偷练习异能。”

有初眨了眨豆豆眼，小心比划了一下：“刚刚是意外，我不小心想到了院子里的树而已，你看我们回来的时候落地不是很稳定嘛。”

中原中也沉默的回头盯着椅子上自己清晰的两个脚印。

有初顺着他的目光，默默把话吞了回去：“我……啊好晚了，中也好困哦，我们睡觉啦。”

中原中也的目光一言难尽，他按了按帽子：“还是先答应我吧。”

有初一把将脸埋进枕头里，双脚不服的蹬了蹬：“好烦啊，中也妈妈。困了睡觉嘛。”

“不要总是这样撒娇糊弄啊喂！还有妈妈是什么东西啊！乖乖给我叫哥哥啊！”

有初扭头就双手搂住他的腰，仰着脸眨着眼睛软软喊了声：“哥哥，中也哥哥。”

中原中也：……！！！

“哥哥，我会乖乖的啦，相信我嘛。你说的话都有好好记住，全部记心里了哦。”

突，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话说起来，有妹妹是这种感觉啊。虽然有点小小的不适应，但是意外的不错嘛。撒娇什么的，咳，初做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咳，反正记住就可以，快去洗漱睡觉。”中原中也轻戳了下有初的额头。

有初顺着力道非常给面子的往后仰了下脑袋：“是，马上哦。”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使人心惊肉跳。

有初吓得一下松开手挺直腰。

“有初，睡了么？”

是江雪太太的声音。

“没，没有。”她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怎么了？”

“有事情想找你商量呢，现在方便么？”

有初连忙脱下鞋子往床底下藏，中也立马变小。

“方便的。”有初匆匆跑过去打开门。

中原中也在她背后拿着手帕赶紧抹掉椅子上的脚印，随后将手帕往桌子底下一藏。

江雪太太穿着居家舒适的睡衣肩头披着米色针织小披肩，浅棕的长发披散下来显得格外温婉。

她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有初：“可以进去么？”

“谢谢。”有初后退一步让开门，“很晚了，妈妈还没有休息么？”

江雪太太看了一眼有初的鞋子，笑了笑：“啊，因为心里有些事情呢。”

她走进房间，脚步顿了顿。

屋子依旧整洁干净，有初总是万年如一日的将所有东西打理好摆放归位，她也曾打趣过养女是个小强迫症，是个完美主义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整齐得有些冷清的房间多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摆放的并不凌乱依旧如一日的齐整，却将小小的房间点缀照亮一下子多了些许活力。

床头旧年的小枕头，桌上手作的小挂衣架，以及架子上迷你的毛线织的红帽子红围巾等等。都是很小很细微的东西，但整个房间一下子就不同了起来。

江雪太太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有初做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学习也好生活也好她自己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不需要江雪夫人来为她打扫卫生或者教导作业。以致于，她站在这个房间里感觉到了陌生。

“妈妈？”有初捧着牛奶在江雪妈妈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有……有什么问题么？”

“啊，不不，没有哦。”江雪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来，“来，有初坐过来吧。”

有初乖乖面对着江雪太太在床边坐下。

“牛奶不合胃口么？”江雪太太问。

“没有。”有初连忙摇头，捧着杯子吞了一大口，“很好喝哦，妈妈。”

“是嘛，那就好。”江雪太太笑起来，“有初在学校和朋友们相处的好么？”

有初眼睫一颤，像是蝴蝶振翅欲飞又偏偏下了雨，于是只能收拢翅膀无从展翅。

她朝着江雪太太浅浅抿了唇角，是乖巧的笑脸：“朋友什么的，说起来都是同学吧。”她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无奈道，“应该都是很好的人吧。”

“这样啊。”江雪太太摇头，“还真是不会交朋友啊有初，不是有和大家一起出去玩么？”

有初状似郁闷道：“大家很热情没办法拒绝呢。社交好浪费时间，可是很多时候又不能全部推脱掉。妈妈知道的啊，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看书，没有人来打搅我最好啦。”

“真是的。”江雪太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宠溺着无奈妥协，提议道，“那有初想不想国中换一所学校呢？既然原本的学校不合适，或许新的环境可以交上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呢。”

“喂……”中原中也仗着江雪太太看不见飞到有初边上，他说些什么，可看到有初的神情他呆愣一瞬沉默下来。

“好啊。”有初咽下大半杯牛奶，舔了舔唇角的奶渍，“之前有想去的学校还怕妈妈不同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

江雪太太温温和和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有什么问题就应该说出来，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商量。说起来，有初想要去哪一所学校？”

“青学吧。”有初将牛奶喝光握在手心，言语乖顺，“离家也不是很远，各方面资源也都很不错，而且听说很容易遇到帅气的男孩子呢，去看看也不错。”

确实，青学各方面不论是社团还是教学成绩都算不错，加上学费方面，这所学校一直在江雪太太的备选名单里。综合来说青学确实非常合适。

“既然有初这么说了，那就青学吧。妈妈去问问爸爸的意见，应该没有问题哦。”江雪太太将有初手中的空杯子拿过来，站起身，“好啦，很晚了，早点睡觉吧。”

“嗯，谢谢妈妈。”有初知道这是晚上的谈话结束了，她笑着送江雪太太出门。

门口江雪太太点了下有初的脚尖，打趣道：“我们的有初也会有迷糊的时候呢。”

遭了，忘记直接从窗户进来没有换鞋了。

“抱歉，妈妈。我马上收拾掉。”有初缩了缩脚。

“不用道歉。”江雪太太亲昵的揉了揉有初的脑袋，“偶尔迷糊的有初也很可爱哦。快回去休息吧。”

“嗯，妈妈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目送江雪太太离开后有初合上了房门。

她垂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大概终于清空了所有体力，疲惫瞬间将她席卷。有初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想好好的好好的歇一歇，她甚至多走一步的力气都不再剩下，只好顺着沉重的身体缓缓坐到了地上。

微凉的木门抵着额头，长发肩膀上滑落遮住了灯光，有初闭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看不清她的神情，担忧的喊了她一声：“初……”

“嗯，我在呢。”有初侧过头，她靠在门板上，轻声道，“早就准备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中原中也没有反驳她，只是道：“其实还是想读圣夜吧。之后……”

有初摇了摇头：“离家离次郎都太近了。”她叹息着，“好累哦，感觉喘不过气来。青学挺好的，除了校服没有圣夜的好看。”

她玩笑般笑起来，有些调皮的朝中也眨眨眼，“我去调查了一下青学的校服男孩子还挺好看的，女孩子就……裙子好绿哦。”

她撑着地面自己站起来，洗漱换衣服，还能跟中也开玩笑，“不过我没关系啦，反正我又看不见自己，中也才是不要被我丑到了。”

中原中也顺着她：“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那到时候穿给你看。”有初笑眯眯道。

不多时，有初关了灯躺到床上，中原中也飞到小枕头上坐好。

真的很晚了，有初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借着月光再看中也一眼。像是从前许多许多次去寻找一颗不会给予回应的蛋。

“看什么？”中原中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初的目光。

“中也？”

“嗯？”他困惑的答应了一声，好脾气道，“我在。”

我们，要去哪里。

我可不可以去到你的世界里。

有初从前不知道路在哪里又该往哪里走，于是麻木的适应，被动的接受。但是中也给了她另外的路另外的选择，她看到了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也有了从来不敢想象的道路。

可话出口却变成了，“一直在这里没关系么？”

“嗯，请了个假期，就当放松了。”中原中也一副不在意模样。

但是啊，这么久下来凭日常聊天相处有初就知道中也很忙碌，假期什么的少得可怜嘛，偏偏个性还非常认真负责。是为了你啊有初，都是为了你。

愧疚歉意与满足喜悦，复杂的情感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重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说。

“那么，中也要做个好梦哦。”

中原中也低笑了一声：“嗯，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