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共有七名长老，大长老名叫阮鸢，称作一鸢长老，二长老名叫彭许，称作二许长老，以此类推，莫怜本该排第七，因她的乳名带有“九”字，大家叫习惯了，便将她的称呼改为了九怜。

七位长老的感情很好，三年前，五长老失踪没了音信，他们六人明里暗里都找过，无一所获。

瞬移传送，何况是带人瞬移，是一件十分消耗修为的事情，非是紧急的事情，莫怜轻易不会使用。

莫怜一到合欢宗，立马有弟子上前询问：“长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去通禀各位长老，到倾欢殿汇合，”莫怜一刻不歇，“宗主在吗？”

“宗主不在宗内。”弟子回道。

宗主三年前找了个新欢，这新欢不知有什么本领，竟能迷得宗主把他留到现在，还依旧你侬我侬，不舍分离，现下宗主忙着陪她那位新欢，三天两头不在宗内，并把宗内的事物全都交给了大师姐。

莫怜无奈：“算了，快去吧。”

她转身安排伏昇：“你去避春峰，二师兄的徒弟应该在，你去让他给你看看伤口。”

伏昇皱起眉，他放心不下莫怜现在的状态，可看她一副有事非要处理的样子，他咽了咽要说的话，选择听话离开。

他以什么立场；

能以什么立场；

他现在在莫怜眼里不过是个不能分担任何事情的废物徒弟。

倾欢殿为合欢宗正殿，宗内要紧的事物都在这里相商。

六名长老集合，得知五长老的死讯，陷入无声的悲伤。

合欢宗出了名的护短，有仇必报。

大长老阮鸢最先恢复冷静：“这件事情我会尽快禀告宗主，既然五师弟的死可能与续应草有关，那我们就去查续应草，从药王宗查起，五师弟绝不能枉死。”

司空铃雨眼眶微红，带着哭过的鼻音：“这好办，我在药王宗有人脉，这就去打听打听。”

阮鸢不赞同司空铃雨去：“能够秘密处置一个合欢宗长老，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毓青的死还和续应草的事情扯上联系的话，想是底下的人问不出什么，得往高处走。”

“药王宗的黎掌执曾暗下向阿九示过好，”二长老彭许一副十分了解的模样，“男人嘛，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什么话不往外吐。”

众人同时看向莫怜，一听便知莫怜看不上那个黎掌执，为难时，莫怜主动开口：“事关五师兄，我去。”

事情商讨完毕，莫怜与彭许走在一块。

她掏出续应草：“劳烦师兄抽空帮我给伏伏晟儿看看。”

彭许接过，闻了闻：“能叫你特意跑一趟，你对你这徒弟也是上心。”

“昇儿没有师兄收的弟子聪慧，可以自学成才。”莫怜在呛彭许不管徒弟。

“不说这个，”彭许拿出钱庄前几日送来的票据，念了个数目：“说说吧，买了什么花了我那么多灵石，衣裳？首饰？你二师兄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你一笔就挥霍出去了，就不能替你二师兄省省。”

莫怜丝毫不心虚：“是买衣裳，不过是给你师侄买的，你做人家师伯，给你师侄花点钱怎么了。”

“行，谁让他是我师妹的徒弟呢。”彭许认栽。

换作平时，两人肯定会多怼两句，但刚收到百毓青的死讯，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情。

彭许跟着莫怜来到思別峰。

思别峰，莫怜居住的地方，这里枫林终年火红，落叶盖过瓦顶原本的样貌，在华丽的合欢宗，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美感。

“师父。”伏昇从避春风回来，一直等在思别峰入口，远远看见莫怜那抹鲜艳的紫衣，迎了上去。

“上药了么？”莫怜扫视伏昇伤口。

伏昇道：“上了，多亏二师伯的药。”

“嗯，”彭许打量伏昇，笑道，“去了趟万剑山，回来健硕了不少。”

进到屋内，他给伏昇把脉。

“师兄，怎么样？”莫怜关切问道。

彭许松开把脉的手，甩甩袖子：“体内确实有灵力受损的迹象，可以用续应草一试。但灵根之事，非医术能断，若想查清伏昇灵根的问题，或许只有万剑山的玄天石方能一试。”

“万剑山。”莫怜眉心微拧，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能扯到万剑山。

彭许以续应草做引，去熬药。

莫怜去唤人先给伏昇送点吃过来。

人一走，绿箩立即现身，满头虚汗：“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还剩了些灵力可以压着，主人走火入魔的事情，可能就被那个什么长老给发现了！”

伏昇对绿箩这次的表现尚且满意，他扔了颗解药给她：“你要寻谁进食我不管，但你敢动她，或是被合欢宗发现了行踪……”

“不敢不敢，”绿萝连连摆手，“上次是因为美人虚弱，我才有机可乘，如今别说美人了，她的地盘我都不敢动，主人放心，我不会在合欢宗动手，露出任何马脚连累主人。”

开玩笑，合欢宗到处都是美人的人，美人一不高兴向主人告状，她不就得死在主人手上。

她敢动？

能出入捕食她已经烧香拜佛，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好嘛。

外面传来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绿萝一个机灵，躲回伏昇袖子里。

莫怜端了些吃的进来，伏昇简单吃了点。

“师父，玄天石是什么？”

“玄天石可以测灵根，窥仙缘，你的灵根在这儿测不出来，也许它能。”莫怜讲解。

伏昇眨眼：“只有万剑山有嘛？”

“只有万剑山有。”

“那师父，他们会借我们么？”

莫怜沉默。

玄天石是万剑山镇派法宝，殷洛尘没有理由会借给她。

而且是她先说断了，她也没理由再去做些不干不净地牵扯之事。

就是……昇儿灵根的问题可大可小，不能不管。

半响，莫怜含糊道：“这个以后再说，先把药吃了。”

药端了上来，续应草具有滋养灵池的功效，伏昇走火入魔，灵池浑浊，喝下/体内舒服了不少。

他抹去嘴角药渍，欲言又止。

莫怜不愿找他帮忙，像根针刺在他的心头，隐隐作痛。

“张嘴。”

伏昇听话把嘴张开，莫怜不知塞了什么进伏昇的口中。

纤细温热的指腹离开时擦过伏昇的唇瓣，随之口中尝到蜜甜的味道，伏昇抬头，神情一愣：“这是？”

“吃个药脸都能皱成这样，”莫怜伸出食指轻轻推他眉心，“丢人。”

莫怜解读错了伏昇的表情，以为他那一张皱巴巴的脸是因为怕苦。

她喜甜，去到凡间便会囤一包蜜饯放在芥子袋中偷偷解馋，这是她上次游历，也就是于奴隶市场救伏昇那次买的，就剩最后一颗，就当暂时给他借不了玄天石的补偿了。

看见伏昇睁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眼巴巴地望着她，她摊手：“没了，就一颗，还是从你六师伯那顺来的。”

伏昇见过莫怜偷偷从芥子袋中取出蜜饯的模样，她喜甜他知道 ，她却总顾及在他面前贪口，显得不够端重。

莫怜看似洒脱，实则要面子。

不肯找他帮忙，或许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放不下面子。

伏昇释怀一笑，“嗯”了一声：“那徒儿改日上门向六师伯道谢。”

“不用，”莫怜有点慌，“这点小事她不会挂在心上，不用专门去道谢。”

蜜饯的甜在口中化开，伏昇向来对吃食无感，头一次觉得这味道还不错。

隔日，几个去灵兽宗的弟子回来。

“启禀九怜长老，灵兽宗收下了续应草，他们的宗主还亲口承诺，以后合欢宗有什么需要，灵兽宗定当义不容辞。”

“知道了，下去吧。”

正如莫怜所料。灵兽宗想救轩辕越泽，势必不会拒绝她的续应草，除非他们从药王宗那里求到了一株。

他们接受了她的续应草，恰恰说明，药王宗没有给他们。

假设灵兽宗也参与到了挖妖丹培育续应草的事件中，药王宗不给，就是明着和他们撕破了脸。

根据目前的状况，莫怜更倾向于相信，灵兽宗没有参与进去。

“师父，你去取续应草当真只是因为徒儿？”伏昇给莫怜按揉肩膀。

哪怕是顺手救下轩辕越泽，他仍是不爽。

莫怜闭眼享受，声线慵懒：“不然，谁还能有你那么大的面子。”

说起续应草，莫怜这两日忙着调查五师兄的事情，才有空仔细回想狐狣山发生的事情。

她醒来后，狐狣山的一切，顺利得诡异。

她以为她会对上狐狣王，狐狣王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风雪骤停，阳光明媚，她甚至怀疑过，狐狣王可能死了。

狐狣王乃几千年的灵兽，不可能说死就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杀了它。

狐狣山上难道还有别人？

谁会有那么高的灵力，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杀死狐狣王？

莫怜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人选。

随后她立即否了。

他还在闭关，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可能会特意赶来帮她。

莫怜被自己的想法荒谬到，无法理解自己最近的行为。

她素来与前任断得干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什么回味前任的癖好。

而这些天不是做梦梦到他，就是不相关的事情都能第一时间想到他。

莫怜烦躁起身：“不必捏了，去看书。”

伏昇疑问：“师父那么晚要去哪儿？”

莫怜摇晃团扇，身姿摇曳，挪步走出：“春宵苦短，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