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嫡二公子

福寿院

明春与清依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家生子,且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关系格外亲密。

安霁云来时明春正在给老夫人着捏胳膊,聊着今日府上的趣事,逗老夫人开心。

“你这丫头,惯会逗我这老婆子开心。”

老夫人一头花白,一袭绛紫色锦衣,头戴抹额,正笑的合不拢嘴,看来身边的姑娘伺候得不错。

“祖母可不老,孙儿倒看祖母是长寿的命。”

一声清冽的话语传来,明春收了笑。

“奴婢见过二公子。”明春见安霁云点了头,识相的退了出去。

“是霁云来了。”老夫人余音带笑,看着缓缓踏入房门的安霁云。

安霁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面上带笑,朝老夫人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孙子,欢喜的紧,朝他招了招手,“到祖母身边来。”

“是。”

安霁云刚坐下便对上祖母别有深意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祖母这般看着孙儿做甚?”

“霁云还有几个月便十八了,可有看上的姑娘?”老夫人一脸希冀地看着孙儿。

“咳……这……这事急不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正在饮茶的安霁云不上不下。

老夫人可不好糊弄,“什么急不得,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娶妻的日子都定下了,你身边连个伺候人的都没有。”

“祖母,你就别难为孙儿了,这亲事如何强求,孙儿不想勉强。”安霁云一脸求饶模样。

“你跟祖母说实话,你可有看上的姑娘?”老夫人一脸必须要问个所以然来的模样,着实让安霁云头疼。

安霁云正愁怎么回时,宋清依回来了。

老夫人这才作罢。

安霁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清依一回来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将手上的镯子收好后才到老夫人身旁复命。

“老夫人,清依回来了。”明春见清依进来后,朝老夫人脆生生喊道。

清依一进门就准备给老夫人请安,“清依……给老夫人请安。”

只见老夫人身旁坐着一位墨发玉冠的俊美公子,身着银纹广袖绸衣,衣摆处绣着繁复的花纹,气质清冷,一双如墨般的眸子朝她看来,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 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轻晃着,清冷如神祇。

清依心下微烫,睫毛微颤,低眸恭声开口:“奴婢清依见过二公子。”

二月的天气,祖母院子里还烧着地龙。

安霁云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姑娘,嘴边不自觉噙了笑,“起来吧。”

“清依你来得正好,这茶有些凉了,你去换一壶来。”

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开口道。

“是。”清依得了命令,轻手轻脚走近将茶壶拿走朝外走去。

“这清依是我和你娘看着长大的,年岁也不小了。”老夫人意有所指。

“这女子之间的事,孙儿多有不便。”安霁云似是没懂弦外之音,静静回道。

“孙儿这就去见过母亲,改日来给祖母请安。”安霁云起身闻声道。

安霁云出门时正好对上端茶进门清依,“二公子慢走。”

清依将茶放到木桌上,替老夫人斟了一杯茶。

老夫人看着眼前温柔如兰的姑娘,状似不经意道:“清依可有钦慕的儿郎?”

清依心下一颤,怯生生地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随即又低下头,恭声回道:“多谢老夫人关怀,清依没有。”

“那你看霁云如何?”老夫人喝一口茶。

清依有些猝不及防,袖中的手指捏得发白,“二公子清风霁月,文采斐然,自是极好的。”

老夫人没再继续发问,清依暗暗松了口气。

清依刚一出门,便看见一脸焦急的刘桓。

“清依清依,不好了宋管家他不成了,你快些去看看吧。”

清依见刘桓来时便有种不安之感,此刻更是慌乱一片。

“不是说病了吗,怎会这般严重?”清依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而下,只双手抓着刘桓的手臂,声音发颤。

爹爹生病后,清依去看过几回,爹爹说不打紧,很快会好起来,怎会这般严重?

爹爹不是身弱之人。

清依向老夫人禀明后朝着爹爹的住处赶去。

——

清依赶到时,大夫刚施完针,满脸愁苦,清依只觉得天要塌了。

“爹爹!”清依朝着床榻飞赴而去,跪在床前,只紧紧地握着宋宇书的手,失声喊道。

娘亲走后,她就剩剩爹爹一个亲人了。

清依眼睛红彤彤一片,满脸泪痕,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浑身不停的颤。

“爹爹不能陪清依了……爹爹要食言了……”宋宇书气若游离,一字一句道。

清依只觉得什么在流逝,好似怎么抓都抓不住,“爹爹……别丢下我……”

“爹爹,爹爹不是说要看着清依出嫁吗?”

清依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不成了……清依……爹爹去找你娘亲了……”宋宇书艰难地交代着,只求女儿能好好活下去。

女儿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孤身一人,容貌又出众,宋宇书放心不下。

宋宇书朝着站在一旁的刘桓艰难道:“刘桓……劳你费心,多替我照看好看清依……”

刘桓见此属实不忍,抹了抹泪,随即看着他的脸,郑重道:“宋管家放心,刘桓定会多加照看清依姑娘!”

“清依,爹爹书案旁的箱子里是你娘亲生前的衣物……”

“你且收好……”

宋宇书没了声。

“爹爹!爹爹!不要丢下清依!”任清依再怎么哭喊,宋宇书都不可能有任何回应。

“清依姑娘,节哀。”刘桓掖了掖眼角,安抚着清依。

清依三年前没了娘亲,现在又没了爹爹,这世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自此往后,这偌大的府中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地板传来刺骨的冷,也隔得她生疼,清依看着窗棂洒进来的光,泛着暖意,现在好似它也是冰冷的,照在人的身上,怎么都不会暖。

——

安排好父亲的后事是七日后,清依一袭素衣,回了老夫人身边复命。

期间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差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平日里与宋宇书有些来往的都送了一礼,也算是全了份人情。

清依一一谢过。

听月说她瘦了不少,往日的衣物显得松了些,她自己没有发觉,沉默寡言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回府后第一日夜里,清依送走了来看她的明春和听月后,孤身一人坐在自己的床前。

夜里静的可怕,院中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清依听的入神。

清依并未点灯,就抱着膝,披着衣,在床榻上静静地坐了许久。

爹爹死的蹊跷。

爹爹的身子虽不算健朗,却从不要那种一点小病便会倒下的人,又为人和善,且是镇国公亲自提拔的人,究竟谁会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