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闹哄哄的苏家院子,顿时安静了,几乎落地可闻针……

看热闹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苏国礼怀中的奶粉罐上,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有人不明所以的懵比。

“徐婶子,你这麦乳精的罐子跟我们在县里百货商场看到的,咋不一样?”

“阿妈,那个罐子上的小孩子怎么长着蓝眼睛黄头发?”

徐老太眼睛都要喷火了,对着苏国礼咬牙切齿:“兔崽子,你上哪儿捡来的?”

小少年挠挠头,笑得腼腆:“奶,就在你屋里啊,我早上还看到你从这罐子里舀麦乳精冲给雨娟姐喝呢,您忘啦?”

“胡咧咧啥!小兔崽子你眼被粪糊啦?”徐老太要去抢。

“小朋友,能不能给叔叔看看?”那个年轻的公安拦住人,笑容可亲地上前询问苏国礼。

“能啊,我刚才都在外面听到了,你们非说我奶她们捡了那个姐姐的包裹,我就想找出罐子证明她们的清白!”苏国礼噘着嘴,委屈巴巴地递过去。

两个公安轮流查看手里的奶粉罐时,苏国礼被姜秀娥连拉带扯整走了。

老公安严肃地看向徐老太,“徐大姐,香江商会从大不列颠进口的奶粉,你从哪儿买的?麦乳精还能变成奶粉?”

苏家的院子外人头攒动,场面简直快炸锅了。

“听到没有?是奶粉,不是麦乳精呐!不过奶粉是啥,咱连麦乳精都没尝过呢。”

“大不列颠?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

“这就是运气好啊?我也想要,白捡的又不算偷,只要不被失主发现,那就发了……”

苏雨浓连忙把被训得低头耷脑的小少年拉到自己身边,主要是担心他的行为会被苏雨娟的锦鲤光环反弹。

结果警惕了半天,没见天上掉粑粑,也没见公鸡大鹅要啄他,更没看到哪片瓦松动往下掉……

目前看来,便宜弟弟一根汗毛没少,倒是苏雨娟突然“晕”过去了,徐老太哭天抢地闹着要回屋照看。

当然,被公安拦下来了。

吃瓜群众也不想放过她,这瓜不吃完,哪有心情回家吃饭啊,便起哄:“徐婶子,你还没回人家公安同志的话呢!”

徐老太往地上一坐,开始嚎:“怎么回?怎么回?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我怎么回啊!?我一个寡妇好不容扯大几个孩子,让他们成家立业,我命咋这么苦哇!”

众人面面相觑,看她这么可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心软的妇女开始劝说何玉蓉:“小姑娘啊,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你看看徐婶子一把年纪,也不容易,你……”

“我爹死得早,我妈得了肺病,现在躺在家里等着这些东西救命,为了找到这个包裹,我求爷爷告奶奶,腿都快跑断了!她可怜,我不可怜?我妈不可怜?我大哥在外面辛苦攒钱寄回家,就这么打了水漂,他不可怜?”何玉蓉说到后面声音渐弱,捂嘴泣不成声。

那妇女脸色讪讪,躲进人群里不说话了。

众人看徐老太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想想要是自己丢了那些贵重东西,能不心疼吗?何况人家也很不容易,等着那些钱救命呢!

此时,二房屋内。

苏雨娟咬着手指,清丽的脸庞布满寒霜,她翻来覆去地想:事情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的锦鲤运失灵了?

比起什么失主找上门,自己被揭穿这种事,苏雨娟更怕重生以来,无往不利的好运消失……

“雨娟,不怕不怕,有妈在。”冯玉梅坐在床边安慰女儿,她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就要出去。

苏雨娟压下急躁,叫住母亲:“妈,再等等。”

她要看看自己的锦鲤运是不是真失灵了,再等五分钟,事情如果没有扭转,就……

苏雨娟目光幽幽地看向母亲,冯玉梅以为女儿担心自己,咬牙道:“妈绝不会叫你背上那样的名声!”

她垂下眸子,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妈,你真好。”

母女俩说着话时,屋外又是一阵骚动。

徐老太还坐在地上哭诉自己悲惨的寡妇人生,人群突然分开一条道,一个中年汉子穿着掉色的红汗衫走进院子,他戴着草帽,脚下蹬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胶鞋,黝黑的脸膛看起来正义可靠。

“公安同志你好,我是桃花生产队大队长王天虎,二十年前的土改积极分子,也是一个老党员。”

王天虎的模样诚恳朴素得叫人放心,他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和两个公安握手,“刚才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这里面肯定存在误会!徐婶子的为人,我作为大队长还是知道的,至于雨娟那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我们村的第一个高中生,成绩优异的先进份子,她经常助人为乐,那是一颗红心向着党啊!”

苏雨浓不禁撇撇嘴,这位王天虎大队长,在书里可不就经常被苏雨娟“助”么?什么牡丹烟、大前门烟、飞马烟,什么红糖、白糖、奶糖,什么条绒、时髦的进口的确良……

更别提她“助”的其他人了,比如:牛棚里注定会被平反的某个臭老九教授,县城工会妇女主任走丢的小孙子,知青处某个将来会考上帝都大学的女知青……

苏雨娟借先知和好运,提前笼络和投资如今身处低谷的潜力股们或是结交贵人,将来这些人会百倍千倍地回报,组成她强大的人脉关系网。

真真乃大写的无利不起早。

这个时候,躲在屋里的苏雨娟,从听到王天虎的声音后,凝重的神情为之一轻,双手放在膝盖上松开又握紧,她目光灼灼地想:锦鲤运没丢,我依旧是上天的宠儿!

而屋外,与苏雨娟的兴奋相反,何玉蓉无助地看向老公安,眼神焦急愤怒。

她张嘴欲说什么,却被一道怯弱的声音打断:“包、包裹是、是我捡到的,因为、因为里面的东西很贵重,我、我从公社回家时,走到一半,怕拿回家被我爸妈骂,就、就让雨娟姐姐帮我保管,是我拜托她不要告诉别人的……”

苏雨浓看向人群中缩着肩膀,头低低垂下去的方脸少女,竟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只觉得:不愧是你苏招娣——苏雨娟麾下的第一狗腿儿。

顶包、背黑锅:腿子的必备技能和素养。

苏招娣话落,人们纷纷发出惊讶——

“哟,真没看出来,桂珍家这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小丫头,暗地里竟然是这种人啊!”

“你懂啥?谁知道她们是不是一起捡到,然后见者有份呢?”

“我倒觉得就是雨娟仗义嘞,公安都上门了,也没招出那丫头。”

“她仗义?我看不见得。要是仗义,干吗不把东西还回去?”

几人刚说完,一条大黄狗冲出来,朝那个讲苏雨娟坏话的中年妇女狠狠一嘴,咬住她的裤子疯狂甩头。

“撕拉!”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让闹吵的人群集体安静下来,看向女人的大红漏洞裤头迎风飘扬……

“没想到赵老三家的婆娘脸黑,屁股瓣挺白啊!”

男人女人们目光促狭,当事人提上裤子又羞又怒地跑了,始作俑者大黄狗也溜之大吉。

目睹前因后果的苏雨浓:“???”

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同情那女人还是那条狗,前者丢了脸,后者回去准被主人揍。

锦鲤光环,恐怖如斯。

不过,她和便宜弟弟好像都没事?到目前为止都毫发无伤……

嗯,得再观察观察,实验实验。

另一边,事情如此戏剧性的发展,两个公安始料未及,何玉蓉也无措不已,只有屋里的苏雨娟内心狂喜,她的锦鲤运还在!

“啊,抱歉,我身体有点不好,刚才太害怕了,才晕过去的。”苏雨娟适时“醒来”,在母亲的搀扶下,弱柳扶风地立在院子里,柔声解释。

说完,她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那身白裙随风飘荡,像极一朵风吹雨打的小白花。

“哎,雨娟心地善良,为了替招娣那孩子隐瞒,才迟迟不肯说出真相。”冯玉梅心疼地说,又看向老公安:“辛苦两位公安同志了,我这就把东西全部交还给何小姑娘。”

冯玉梅把手里的包裹递出去,惭愧道:“那个啥奶粉,就喝了一点,其余的都在着呢。至于那块红色灯芯绒,昨天被雨娟她大姑拿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去要回来送还的,还麻烦小姑娘给个地址。”

老公安把包裹递给一旁哭红眼的何玉蓉,“你当面盘点清楚。”

十分钟后,何玉蓉朝老公安点点头,“没错。”

“灯芯绒明天送到公社派出所就行,我们的同志会交给小姑娘。”老公安对冯玉梅说。

这时候,一直旁观没说话的王天虎笑道:“公安同志,我就说这里面有误会,雨娟丫头有情有义,还敢于承担责任。”他目光移向瑟瑟缩在一旁的何招娣,“至于这丫头,她还小,本性不坏,我们会对她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使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招娣,还不给人家道歉?”王天虎肃着脸,眼里没了笑意。

“对、对不起,何同志。”

苏招娣像夜晚照不到光的向日葵,深深垂下头,声音讷讷如蚊子嗡嗡叫一样,细听,能听出一丝努力压抑的哽咽。

何玉蓉绷着脸,本不想理会,但在两个公安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不情不愿道:“你该向雷锋丨同志学习。”

“行了行了,下午还得出工呢,都回去吃饭!”王天虎挥手赶人。

人群散去,事情告一段落。

苏雨浓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喝着凉茶,在脑海里复盘刚才的事,苏雨娟看起来没掉块皮,遇到这样的“危机”,有大队长和狗腿儿及时帮忙化解。

可这些事在原著里都没发生过,证明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第一次交战,苏雨娟让她的手青紫一块;第二次交战,她本人毫发无伤,苏雨娟护住精心经营的“名”,但失去凭好运得来的“财”,第一号狗腿出现“战损”。

而她?好像还摸到了一点锦鲤运的bug,反正自己没吃亏。

至于那位大姑么,只进不出的主儿,不知道苏雨娟打算怎么要回来那块灯芯绒?

那就,坐等好戏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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