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戏
崔莺莺对着反光的玻璃摆弄头发,这对耳环深得她心,既俏皮又显得她的脸修长,当然,最重要是没有人会不喜欢私人定制。
她翻出中午存的截图,三个黑色方块赫然出现在她指尖,她戳了戳屏幕:“喏,澄清帖。”
“澄清帖”是中午发的,她当时正在店里吃简餐,有点感概,约会的时候人均3000的饭也能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人均20的快餐也不挑,她觉得自己真能适应。
心里被遥远的欲望塞得太满,眼前的一点挫折反而像是当调味用的芥末。她想完竟觉得心里一惊,她一向刻薄他人弯酸自己,现在居然也有这样豁达的一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沉默,手机收到郭曳玲发来的简讯,是论坛上的新帖子。
是上次爆料她的楼主开了个新帖子,标题是三个黑色的小方块,相当于没有标题。
但是正随着热度的提高而冉冉上升,大家纷纷猜测这是楼主有其他大料放出来的预警贴,很显然,论坛里已经有一大片人倒戈向了楼主,并且已经在期待接下来是哪一位幸运儿了。
但崔莺莺知道不是。是章俭出手了。
他的动作很快,但她也不慢,下午道歉见面一条龙,直接把大刘的愧疚进度条刷爆,而且经此一役,她是真的对他的口才刮目相看,所以她真的还挺期待他接下来会讲些什么出来的。
姜堰看着三个什么也看不出来的黑色方块,他极为认真的回应道:“我从来都没有
怀疑过,姐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清白的。”
满分答案,崔莺莺心里想,看来他是真的长进不少。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来是因为很担心姐姐会受到什么影响。”有点像干巴巴的解释。
但玻璃镜面上的她一点头,耳环跟着晃,看在姜堰眼里,竟然有一种琳琅满目的味道。
她的目光锁定了镜子里的他:“你看我怎么好像再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很随意的一句话,她很常讲这样的句式,讲多了就真的有人信,她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但在知道之前她已经用得很熟练了。
但姜堰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很少这样直白,至少崔莺莺知道他在感情方面的心思是极为曲折的。
“怪肉麻的。”她把视线拉回来,像藕丝,将断未断,“对了,沈妥呢?”
“他在考试。”姜堰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闷闷不乐:“姐姐你想他吗?”
“我想他?”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确实像在说一个什么让她觉得好笑的笑话,她一顿:“这倒不是,他在考试,你怎么在这里?”
事实上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搭理过沈妥,但这句话可以略去不说,虽然天平早晚会失衡,但至少不是这个时候。
但姜堰还是从她漏出来的只言片语当中扒出来一点点的甜头,他今天逃掉了考试,不,也不能说是完全逃掉,他找了一位学长当代考,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他家里更不愿意看到他在学业上受挫。
但此刻坐在她对面,天色暗下来,真的有一种共拥一豆灯火的意味,他满足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所以姐姐明天考完试要放松一下吗?”
这么明显的邀约......崔莺莺把叉子插在鹅肝上慢慢搅动。嗯,坦白讲陪姜堰玩确实是很放松,她一吃完饭立刻就有纸巾,她若是拿烟,那他立刻捧来打火机。
何况已经很久没见,他还是这样乖。
不过——只有沈妥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加上了章俭,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偷情的刺激竟不是谣传。
“好呀。”她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怎么在明天后天制造出时间的真空期,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明天正好有好戏收场。”
崔莺莺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般,甜甜一笑,眼睛里却有稚子般天真的残忍。
沈妥他们的考试时间和崔莺莺错开,今天下午是他们的最后一科,那么至少是明天,他再沉稳就要来千里追妻了,何况他本身就很黏人。
当然,崔莺莺每每想到这里就不觉发笑,她若是沈妥,那么也会成天记挂着女友是否随时离开,不为什么,人贵自知,他也应该清楚他没有留住她的本事和理由。
但是他喜欢美化自己的爱情,倘若你一无所有,那你还有一颗钻石的心,真的,他把自己塞进这种虚无缥缈的语境。
精致利己的唯心主义者。
完全不矛盾,只要你真心诚意地相信就会逻辑自洽。
所以她知道他明天一定会来,但那也很简单,崔莺莺抽出垫在后腰的枕头,放在酒店的洗手台之上垫着,握着的手机显示她只是回复了沈妥一个嗯字。
沈妥电话拨了十几通,消息叠满一页又一页,从不可置信到质问再到道歉关心以及怀疑和伤心,崔莺莺不止没有细看,更是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如此倨傲。
她洗了把脸,洗面奶刺激得眼睛有点微微发红,然后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凌乱,但不至于潦倒,额前的碎发再拨开几缕,嗯,一滴水滑到下颌,恰到好处。
咔擦一张,立刻传上朋友圈,没想到第一个点赞的人居然是赵松云。
他自从上次之后一直安静地像是死了一样,崔莺莺把头发重新梳好,盯着照片下面的小小头像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歉意:抱歉,这次又不能叫他如意。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5g冲浪了?】
赵松云知道她这是在讽刺他。
【倒也没有,只是觉得那张照片很美,顺手就点赞了】
他是指她眼睛红红的样子,美吗?是说她受了委屈他心里美吧。
不过赵松云居然也学会打太极了,可惜没有人能在阴阳怪气的领域赢她,崔莺莺一笑:【谢谢,我也觉得你也很好,变了很多】
然后导致他改变的罪魁祸首就再也没有其他回复,赵松云不由得咬牙,同时亦有些困惑,因为他是真的很难想通为什么这个女人到这种田地还是这么嘴硬。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并不是她的绝境,可是——她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照片只是发给沈妥看的。
他或许现在不懂,但今晚澄清帖出来之后,他应该会反应过来这是冷战开始的标志,至于为什么,她相信他会自己好好答题。
再不济她手里也有不少强行拉着塑料姐妹花拍的照片可以当作备用。
脚踏几只船的人都知道,要去找外面的野花野草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所谓的正牌男友吵架,大吵特吵,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获得几天的冷静期。
诸如有时你交往一年的男朋友也会在过年之前因为一点小事发作和你大吵一架愤愤离开,因为这有这样才好在第二天牵着他的交往了三年的女友见家长商量婚事。
晚上的时候崔莺莺是被电话铃吵醒,她的手机放在外面充电,姜堰替她接了,屈世和的声音从声筒里抖落出来,“崔莺莺,你怎么敢——”
他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一样,崔莺莺默默翻了个身,对姜堰说:“挂了,有事明天再说。”
她想,她当然敢,今晚她一个章俭的电话都没接,这是一种无声的争吵。
女孩子当然要学会吵架,不是大吵大闹,寻死觅活。更准确地来说只是应该学会表达不满,削减掉自己身上彻底的利他属性,一寸,再一寸。
她是在给章俭下最后通牒,在他身上已经耗费很多,她可没有温水煮青蛙的时间,再不行就只能换人了。
姜堰立刻挂断电话,仿佛一丝一毫的好奇也没有,但是真的没有吗?她盯着他的眼睛,小小地走了一下神。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