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乐瑶抱着兔子出来走走的时候,恰好碰见刚回府的魏愁。
月华溶溶,游廊两侧绿植环绕,草木清香中,隐约掺杂着一股血腥味,是从魏愁身上传来的。
想到先前那名女子,乐瑶面颊发白,连忙将兔子交给一旁的纤凝让她带回去,这才转过身,借着朦朦胧胧的光晖,悄悄打量面前的男子。
他那件雪衣上还沾染着几点血迹,颜色深暗,看起来已经干涸,应当是杀那名贼人时溅上的。
乐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她不敢直接了当地问,只好讷讷说:“皇兄,今日要认字吗?”
她说话时微微仰脸,肌肤白皙细腻,清澈的眸子里透着点惶色。
心思很容易就能让人猜透。
魏愁温声笑了笑,“不必了。”
他并非真的想要认字,只是偶尔想闻闻她身上那股馨香,缓解内心的烦意。
然而这话听在乐瑶耳里,就变了味,她觉得皇兄今日不对劲,心里愈发不安,软软的语气试探性问:“皇兄,你……没做什么事吧?”
“何事?”魏愁好整以暇。
“……”乐瑶丧着脸,张了张口,小心翼翼挤出几个字:“就是,方才那名姑娘……”
“死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炸响在耳畔。
乐瑶心跳几乎停滞,不可置信之余还有点恐慌,她眼眸里迅速凝聚了雾气,纤长的睫尾染上晶莹。
脑袋嗡嗡一片,仅剩的意识驱使她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魏愁颇感兴趣地瞧了会儿,唇角弯弯。
“孤骗你的。”他忽然道。
游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没反应过来,乐瑶呆呆地“啊”了一声,湿润的眼角通红,懵懵地抬眼看他。
月光映着她未干的泪迹,魏愁睨了眼,心生好奇,蓦地凑过去,拿袖袍碰了下她眼角。
他猝不及防靠近,颀长身形彻底笼罩住了她。乐瑶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昳丽面容。
水墨般的眉目,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陷进去,她甚至能感受到脸颊上微凉的鼻息,带来阵阵细密的痒意。
魏愁很快就退开,新奇地睨着袖袍上的那点湿意。他举袖对着月亮遥遥一照,勾起唇兴味道:“眼泪?又不是你死,为何要流泪?”
见他如此,乐瑶羞得慢慢红了脸,伸手胡乱地擦擦眼角,闷声闷气说:“没有。”
感觉太没说服力,她又小声添一句:“我不是很爱哭的。”
魏愁笑吟吟看她,她有点心虚,弱弱强调:“……真的!”
他点了点头,也不知信是没信。
乐瑶当他信了,迫切地想要转移注意力,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他方才靠近时,那股变得浓郁的血腥味。
另一个猜测浮上脑海,她迈开步子,绕着皇兄走了一圈。
魏愁眉骨微挑,唇畔笑意温润,由着她来。
银晖淡淡洒入长廊,借着这点薄光,乐瑶视线一顿,看清了那只血淋淋的左手。
“皇兄你受伤了?”她蹙着眉心道。
魏愁抬手随意打量一眼,又看着她,饶有兴致道:“你担心孤?”
乐瑶闻言顿了顿,埋头仔细思索了会儿,而后认真抬起眸,实话实说:“好像……也不是很担心。”
她下意识不觉得皇兄会出什么事,所以,确实不太担心,只是有点怕血。
“……”
魏愁弯了弯唇,睫羽覆下,眼睑阴翳浓重。
不知怎的,乐瑶忽然发觉有点冷。
她看了看皇兄清雅绝尘的面容,他样貌温和而无害,便觉得自己多想了,溪州的夜里还是有点寒凉。
顾忌着自己身子,也不敢多做停留,乐瑶小声道:“皇兄,你唤张太医来给你包扎吧,我先回了。”
她福了福身,只觉周围愈发森冷,于是匆匆忙忙离去,没顾得上身后那人。
回兰院舒舒服服沐浴后,乐瑶苦兮兮喝了汤药,又含了颗二皇姐给她的糖,酸酸甜甜的,比往常自己买的还要好吃。
她眼眸微亮,转而想起有伤在身的皇兄,纠结了半晌,对纤凝软声道:“你给皇兄送两盒过去。”
说完顿了顿,乐瑶忽地心生不舍,又改口:“还是就送一盒吧。”
她也才只有十盒呢。
“是。”纤凝笑道。
太子居住在相邻的梅院,环境宽敞清幽,纤凝知晓太子的为人,兢兢业业低着头把糖送到后,一秒也不敢多留地迅速离开。
那是一个小巧的玉盒,方便携带。整体呈青碧色,触手细润微凉,魏愁眸色清寒,打开看了眼,里面有五个凹槽,整整齐齐放着糖纸包裹住的糖果。
不感兴趣。
随手把它扔到箱匣里,魏愁面无情绪,睨着窗外那轮明月。
心里没来由的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