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孕,难上加难。
翻了年,大伙还没来得及从喜庆中回过神。
宫里就传出消息,酆帝要大婚了。
至于和谁,只有傻子加聋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清华宫。
崔池失神地拽着帕子,嘴里喃喃道,“她怎么会入后宫?”
酆帝对姜皖有多特殊,她这局外人看得最清楚。
他尊重她的理念,支持她的想法,酆帝所谓的占有欲,不是折断她的羽翼,将她困于深宫,而是做她的靠山,助她成长。
就好似黑暗路途的一盏明灯,为你照亮前方的路途,却不会灼伤你。
由此可知,大婚一事肯定是姜皖提出来的,酆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用皇室的规矩束缚她。
“主子,可要去贺喜?”一等宫女蓝玟问道。
崔池道,“不用,你将家里送来的棉料拿来,我再做几身舒适的衣裳。”
“又做?主子都给太女送了多少衣物了,大到外衣小到荷包,哪一样不是您亲手做的。听闻姜主都不曾为她做过一件衣裳,你为她做这些,也不见太女来道过一声谢。”蓝玟埋怨道。
崔池目光一凛,拍桌而起,“蓝玟,你是活太长了吗?竟敢嚼主子舌根!还是太不把我这个贤妃放在眼里?!”
一旁的蓝心赶忙劝道,“主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体只有自个难受的,您是知道的,蓝玟的这个毛病,嘴快,她……”
崔池打断她,“宫里马上就要迎来新主,哪能容得下她嘴快!去门口跪着,想明白自已哪里错了再起来。”
蓝玟忍着泪,磕个头,推到门边跪下。
崔池吩咐道,“蓝心,告诫清华宫上下所有宫女太监,这段时间给本宫小心做人,认真做事,少说多做。”
她不知道姜皖为什么会入后宫,这事也不是她所能干预的,她能做的只有看好宫人,不犯错,不添乱。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最恐慌的莫过于刚荣升正一品大司农的涂铭。
涂铭陷入自已幻想的各种阴谋诡计中,焦急地来回踱步,瞥见一旁翘着兰花指,闭眼品茶的陆思,“夫人!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呀!天都塌了!我涂家的天要没了!”
“能不能将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多年夫妻,陆思很是了解他,一句指出要害。
“夫人,这次绝对不是我多想!”涂铭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看啊,姜主前途一片光明,事业蒸蒸日上,突然要入住中宫,这背后若是没人妖言惑众,干扰帝心,是绝对不能的!有人想要害姜主,害我涂家!”
陆思道,“两人情投意合,愿结两家之好,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涂铭道,“你不信?好,不如你进宫一探究竟!”
陆思侧头看他,“哼,想得真美啊!你想利用我和皖皖的关系,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涂铭面露难色,“嘶~夫人,明日就要开朝了,若是我不能掌握一手消息,我要如何在朝堂上帮姜主发声啊?!”
陆思头脑清楚,不受他蛊惑,“大婚又不是订在明天,你明日早朝,皖皖也要去,你到时候亲自问一问不就好了?”
涂铭正色道,“姜主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国母,我一外男,实属不能与她走太近。还要劳烦夫人……”
“没空,你们涂家的生死,别烦我这个外姓人。”陆思放下茶杯,直接抬脚走人。
涂铭句句不离涂家,不就是头顶的保护伞要没了吗?
没心没肺的东西,陆思不屑为他走关系。
……
第二日,万众期待的早朝没有开启,酆帝宣布停朝。
至于停多久,没说。
此时,长乐殿内气氛紧张。
“如何?”
华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微乎及微。
“病情恶化了?”酆帝自顾自地猜想,他中断了四国清扫皇冠的联合行动,将主事人华莳召回来。
可惜路途遥远,十天过去,华莳还没有抵达酆京,黑虫入药一事缺了他也迟迟没有进展。
今晨,姜皖一反常态地昏睡不醒,一副病情加重的模样,急召华笙进宫,他心中焦急,连朝政都放下了。
“回陛下,是,姜主有孕了。”华笙战战兢兢,终于将话说完了。
酆帝脸色顿时大变,“你不是说姜皖身体有损,此生不能有孕吗?!”
华笙道,“可能是日日掺和在吃食里的补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陛下龙虎精壮,总之,陛下和姜主都还年轻,姜主也不是先天的不孕体质,只能说有孕的概率极低,并非就是完全没有可能……”
突然殿内传来一丝翻身的动静,打断了华笙的话。
大伴快步进去看了看,片刻后回来,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意思是姜皖还没醒,只是翻身而已。
酆帝压低声音问,“有孕多久了?”
“不足月余。”华笙轻声答。
这个月前后的事,酆帝想不起来是哪一次,他们感情极好,没有禁欲一说,只要姜皖身体爽利,常常一天三次。
她年龄小贪欢很正常,但他年长她接近十岁,也总是随她半推半就,都怪他,从不阻止,才有了今日的事端。
大伴就这样看着酆帝陷入沉思,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生机全无的巨石。
他不禁悲上心头,添子添女,这样的喜事放在任何一家都是值得庆祝的存在,偏偏姜主心脉衰竭,身体虚弱,自身安康都成问题,哪还有精血孕育子嗣?
酆帝静默了一会问,“……有孕在身,是否会加速她病情?”
华笙道,“是,健康女子孕育子嗣尚且费心费力,姜主身体外面看不出什么,但已经慢慢从内里腐朽,根本无法承受十月怀胎的艰辛,以及一朝分娩的凶险。”
“那落胎呢?”
“落胎之药都是些猛烈之药,伤身伤根,臣怕……怕,姜主承受不住,更怕与今日姜主服用的药效相冲……”
酆帝嘴角微微勾起,“所以保胎、落胎,都不行,对吗?”
华笙趴在地上,“陛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精心养着,等着母体虚弱,承担不起胎儿的养分,自主流产。”
酆帝双目通红道,“可若是,那孩子如同吸血鬼般,先一步吸干了母体的精血,又该如何?”
华笙重重地磕个头,“臣,不知。若是当真那样,便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天意如此,我等……”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见华笙被酆帝一脚踹到了心窝上,在地上滚了几圈,趴着吐了几口血。
由不解气,酆帝拔出尘封已久地宝剑,大伴见状立马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腿,“陛下,世间医者千万,无人能在华笙之上啊!还请陛下三思,想一想姜主的身体,想一想华莳伴驾多年来的功劳!”
前几日粘榜寻来的医者,连治疗心脉的药都开不出来,把了脉各个皆是摇头叹息,唯有华笙说可以延缓。
就凭这一点,华笙就不能死。
他知道若是华笙死了,最后悔的当属陛下了,他不忍心看到陛下后悔自责,唯有拼命阻止。
酆帝已经听不进去声音了,他只想杀了这个诅咒他妻子的人。
福大伴朝旁边的宫人大喊一声,“还愣着干什么!”
宫人侍卫一拥而上,只能阻止酆帝片刻,眼看剑就要砍下,众人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陛下,你这又是为什么要杀华老?”
酆帝赤红着眼回头,看清来人,将宝剑丢下。
宫人立马散开,为酆帝让道。
“怎么醒了?”
“太吵了。”
姜皖踮起脚尖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陛下,能和我说说怎么了吗?”
酆帝轻柔地抱起她,眸里是化不开的悲痛。
“姜姜,你有孕了。”
姜皖下意识地朝小腹看起,好似还没睡醒,懵懵懂懂重复道,“我,又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