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淮？”白可玥摸了摸裹着脖子的白绒毛,“你还好意思提这小兔崽子。”

司机关上了尾箱门，白可玥瞟了窗外一眼：“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路上,白可玥没和白然说话，只是不停打电话,语气殷勤又热情，大概都是什么富太太。

“换好衣服到我房间。”

在楼梯上，白可玥回头冷冷甩下一句,就头也不回的往上走。

白然在客厅里整理自己的东西，听她说话才抬头，白可玥已经走得不见了影子。

白可玥不是一直要自己的外甥女勾搭程淮吗？可在车上的语气,怎么好像对程淮很不屑一顾。

难道白可玥突然醒悟，程淮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为了外甥女的幸福，另觅佳婿？

白可玥没有这么善良吧？

白然才把背包拎起,厨房里就绕出一个人。

“张阿姨！”

刚看清人,白然就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张晓萍腰上围着围裙，看向她：“放假了？”

语气淡淡的,倒是没了以前的敌意。

白然点点头：“我先上去啦。”

张晓萍抬头看她动作轻快的上楼梯，俏生生的脸带着自然的红晕。

和几个月前比，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张晓萍不得不承认，她给自己的感觉莫名的就好了很多。

“长得好眉好貌,怎么就得个鬼憎神厌的姨妈，”张晓萍小声念叨，“小小年纪要干这勾当，真是造孽，嗯？”

她擦擦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喂？诚仔啊......”

******

白可玥和程立青的房间，白然还是第一次来。

才推开门，白可玥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把门关了。”

这声音跟平时程立青在时判若两人。

不知为什么，白然走进房间后心里莫名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身体特别排斥这个地方。

暖气开得很足，自己穿得也不单薄，她却觉得格外冷。

白可玥坐在梳妆台前，卸掉了刚才的衣服，她穿了件睡袍，从镜子里瞥见白然，擦润肤露的手顿了顿：“看见你这样子，我就讨厌。”

白可玥转过身：“最近你和程淮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大家互不打扰嘛。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屁都没，”白可玥站起来，歪歪的靠在梳妆台前，“亏你还是我外甥女，一点我的能耐都没学去。”

白然默不作声，还在想身体里的阵阵恶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主好像很怕这儿。

“程淮不也就是个男人，我就不明白怎么你搞不定，”白可玥眉头刚皱起，又用手抚平，“这么多年了，别说他的床，他的车你上过几次？”

露骨的话说出来，白可玥连眼睛都没眨。

“他喜欢的不是我这样子。”白然垂眸看着暗红色的地毯。

强扭的瓜不甜。

白可玥刚拿起一块面膜，听见她的话，想也没想就把面膜丢向白然。

虽然反应快往旁躲，白然的脸颊还是生生被面膜包装擦到脸颊。

她没有看镜子，但感觉到脸上微微的发疼，大概是红了。

“你是死人呐？他不喜欢，你就不会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摸过他的心思？”白可玥竖起细细的眉，连五官都往上扯着，“这些话我说过多少次，猪都比你聪明！”

所以，原主才这么执着问程淮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不是单纯的因为爱得昏了头，而是白可玥从小就给她灌输，要成为程淮喜欢的样子。

原主肯定不敢违背姨妈的要求，可也实在悟不出程淮喜欢什么样子，只能笨拙的，一遍遍的，直接的去问本人，她想要从对方嘴里知道具体的形象，然后去模仿。

可她不明白，人不是靠一个个可以概括出的词去寻找爱人的，按图索骥得到的不是爱情，只是个死板的框架。

“程淮不会喜欢我，”白然想起书里的程淮冷硬又坚定的对原主说的这句话，忽然有点同情原主，“我就算再努力，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白可玥正要发火，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请柬上，又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所以才让你跟我去今天的饭局。”

“那几个少爷，是比不上程家有钱，也比不上程淮有出息，但是，也算不错了，”白可玥说到这几个人，表情稍微好了些，“我是很民主的，今晚你自己去看，看上了哪个，就把握好，他们都很玩得开，你也别拘着。”

白可玥想了想，忽然问：“在学校里，你有谈恋爱吗？”

白然愣了愣，不明所以：“没有。”

难道恋爱了，就可以不去了？

“那还好，”白可玥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张卡，“今晚喝醉酒是不要紧的，你看上哪个，就多敬他几杯，这个房卡你拿好，等他喝得半醉，就带他到房里，记住，不要醉死了，要还有意识的！”

白然愕然，盯着白可玥手里的酒店房卡，好几秒后才组织好语言：“你是.....你是要我和一个才见一次的陌生男人开房？！”

“说这么难听干什么？”白可玥瞪了她一眼，“你是处子身，就算哪家少爷醒了对你不太满意，也会补偿你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就放机灵点，要多点，知道吗？”

白然只觉心里一凉。

她以为白可玥只是贪财了些，虽然老想着让外甥女嫁给程淮，也有一丝为小辈将来谋划的打算。

可实在没想到，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居然是她彻头彻尾的摇钱树，她可以眼睛都不眨的要自己亲姐妹的孩子去陪、睡。

把她当作什么了？

“姨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白然就算看书的时候知道白可玥又贪又毒，可还是不信她会对亲外甥女这么绝情。

“开什么玩笑？”白可玥有点不耐烦，“对了，那人要是戴套，你千万别答应，就说你是安全期。”

白然心里一缩一缩的，她不知道这是原主身体长期的条件反射，还是她自己因为惊怒而产生的不适。

“哪有亲姨妈让自己的外甥女去卖的！”白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喊道。

白可玥没料到平日在面前低眉顺眼的白然居然还会对自己大吼大叫，愣了两秒后勃然大怒，她丢下房卡，一把掐住白然的脖子。

“你的短命妈和你那个倒霉哥死这么早，我拖着你个扫把星能嫁给谁？你吃我喝我这么多年，不想着报答我，还这么跟我说话？”

白然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见她说的话。

白可玥的手指掐着她的脖子，用劲有点大，但还不至于喘不过气，只是在两人接触的瞬间，又有无数的画面涌进脑子里。

【贱货！跟你妈一样贱！你怎么不和她一起死了，不就全家清静？】白可玥拿着根二指宽的鸡毛掸子，毫不留情的抽在还年幼的白然身上，孱弱的身体上留下青的紫的伤痕。

【我说的话，你敢顶嘴？】白可玥一脚把白然踹翻在地上，【要不是我，你这贱命早就没了！】

【哭什么，你怎么不在程淮面前哭？这么多眼泪怎么不留给男人看？】白可玥扬手就是一巴掌，似乎是高中生的白然脸上马上高高肿起。

无数画面和感官都在争先恐后涌进脑子，被打的，被罚站的，被骂的，那个书里的恶毒恋爱脑女配，居然一直被亲姨妈虐待。

白可玥心情不好了骂她一顿，打她一顿都是常事，程立青忙着管理公司，不常在家，也不太在意这个没血缘的外甥女，自然不会想到她的衣服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伤。

这么多年来，就在这个房间施暴，无人知晓。

难怪她走进来之后，这么窒息。

年纪小小就跟着白可玥生活的原主能做什么呢，她不过是逆来顺受吧。

就在白可玥又想故技重施，扬手就朝白然脸上扇时，手腕忽然被攥住。

白可玥一阵吃疼，她震惊的看着本来应该娇弱而胆怯的外甥女抓着她的手，而她居然挣扎不开。

“反了你了！”白可玥恼怒，然而她在对上外甥女微微泛红的双眼时，心里忽然产生了种陌生的怯意。

“您又想打我，”白然咬着牙，脑子嗡嗡作响，那些痛苦的陌生记忆在叫嚣着，虽然不属于她，却清晰无比，就好像她感同身受，在张嘴的时候，连声音都带上沙哑，“我不是您的一条狗，一只猫，您想打就打！”

白然说完，把她往后一推，白可玥就倒栽在身后的床上。

“你这是要翻天啊你！白然！”白可玥有点狼狈的从床上爬起，尖叫着就要从床上扑向白然。

“怎么了？这么吵吵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房间门忽然被推开，二人一同望去。

居然是程立青。

作者有话要说：好惨一女的，

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