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极度妄想(二十三)
成睿跟生意伙伴谈的兴起,两人借此机会在谈妥签完合同后顺势聊起日后的合作图景,根本无暇顾及坐在他身旁的少年。
晏叙白难以忽略对面跟在男人身边的小男孩炽热的目光,他厌恶地撇眉用沾染暴躁的红色眸子直视过去,在他的怒视下男孩的眼睛更加闪亮。
——啧,好烦啊。
自暴自弃地扭过头透过玻璃窗望向楼下中央大厅。
中式风格摆设的大厅里,精致的假山流水,桃木制的八仙桌,印着山水画的典雅屏风,错落有致的绿植,还有专门下棋的棋室一角。
穿旗袍与长衫的服务生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和菜品在人群中穿梭着。
纯金塑的‘寿’字格外显眼,想来是哪位长辈的寿宴
将寿宴摆在歌舞厅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晏叙白默默腹讥道。
不过他很快便看到了一位七十十多岁着中山装,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拄着拐杖,在一群人的簇拥中和善的与客人开怀大笑。
随着楼下宴会主人的出现,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晏叙白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的圈子里,听着成睿他们嘴里吐露着金融行业的专业术语,头脑不禁发涨。
他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小口酌着,酒液的辛辣在味蕾里蔓延,晏叙白被刺激的眼角冒出泪花,含在嘴里不想往下咽,但是吐出来未免太不礼貌了。
在少年皱着一张昳丽漂亮的小脸苦恼时,一阵痒意酥酥麻麻地从他裸露在外的小腿肚攀延至头顶的神经梢。
晏叙白被吓的咕咚一口咽下酒水,又苦又辣,喉咙里滚烫火辣的灼烧让他的胃里像冒了火一样,他噌地将眼神凶狠狠的落在对面勾搭他的小男孩身上。
皮鞋泛着凉意的光滑皮面有一下没一下蹭在腿肚的软肉上,晏叙白眼睁睁看着小男孩没羞耻下限地继续脱了鞋继续沿着小腿曲线向上滑动。
两人身旁是各自的金主,一丝不苟地谈着生意,而他们却在下面勾勾搭搭。
晏叙白心里生出一抹怪异荒诞的不明情绪,他本来已经蓄势待发想踹上去的脚缓慢放下,宝石红般的瞳孔里裹上层浅淡的笑意,让本就漂亮的眸子更加潋滟生辉。
小男孩玩闹一样的兴起被他一个眼神撩的找不到天边了,像是痴傻了的样子盯着晏叙白看个没完。
感觉到如影相随的炽热视线,晏叙白桃色艳丽的薄唇轻抿,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接连喝了几口后,醉意醺红了脸颊,他眼里似含着万千情丝,背着他人,恶劣地朝小男孩勾了勾手指。
伪装成侍应生的男人端着盛有酒水的托盘低眉顺眼地走进包厢,他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屈膝半蹲着隔着白手套托起酒瓶往空酒杯里倒酒,酒水与冰块在玻璃杯里碰撞的声音在稍显安静的房间内有点突兀。
没有人去关注这位普通的侍应生,他的来去都仿佛没有惊动任何人。
晏叙白感觉到自己头脑微沉,看了眼一旁正在忙的成睿,就没跟他说,强行从小男孩两腿的夹缝中抽出困住的脚,起身离开了坐席。
走廊的尽头是露台,少年斜倚着雕刻着花纹的栏杆,无聊的观赏大厅内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众人,他们打扮的光鲜亮丽,在舒缓的轻音乐中翩翩起舞。
晏叙白从二楼将那些人逢场作戏的调情,和阴暗处里被欲望支配的躯体看的一清二楚,他有些反胃地捂住作疼的小腹。
难免想到过去他曾为了自我保护而用美-□□惑男人时是否也是这样的嘴脸,自我厌恶地情绪不断传知他的大脑。
——真让人恶心。
陷在自我迷茫厌弃中时,背后出来很轻的脚步声,几乎像幻听了般,晏叙白懒散的塌着眼皮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他扭头的瞬间,大厅顶端坠着无数水晶宝石的奢侈吊灯从空中坠落地面,巨大的声响在他背后,刺耳慌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次啦——’几声电流声响后,整座歌舞厅陷入了黑暗。
视线变暗前一刻,晏叙白看到一位侍应生朝他快步走来,碎裂的水晶片从空中迸溅,他被人抱着整个人埋在男人湿冷的怀里。
碎片似乎划破了男人的皮肤,有几滴不知是水还是鲜血滴答滴答地掉在少年裸露的锁骨上,淡淡的腥味在鼻尖萦绕。
晏叙白被挟制着,男人并不温柔地将他抵在栏杆上,冰凉的铁制品隔着后腰生疼。
他与男人的脸相对,能够依稀看的清硬朗的轮廓线,不同于晏叙白的好奇打量,男人并未在意,他视线始终错过少年,戴着特殊的眼镜视线不曾离开楼下半分。
“你想刺杀谁?”
少年清朗的声线含有天真的好奇,不存在他想象中的忐忑害怕。
这让男人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攥着枪的手有些松懈,竟然分出神来去和他的人质聊天。
“不怕吗?我会杀了你的。”
像是常年不开口说话的低沉嘶哑,阴狠压抑的声音还挺符合杀手的身份。
晏叙白笑了,格外恶劣地挑眉,用以含有忐忑的软言软语缠上男人:“你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微弱的哭泣音含糊在模糊不清的言语里,少年似乎怕极了死亡便将什么话都能说出,祁修想起包厢内漂亮少年与清秀小男生的勾搭,忍不住脑里想到什么不太好的画面,他呼吸微微沉重。
不同于祁修想象中的可怜少年模样,晏叙白仗着处于黑暗,眼神里含着戏谑和恶趣味,嘴里做足了软弱的可怜少年形象去逗弄看似很危险的杀手。
窝在他怀里软软的一团,比成熟男人要娇小不少,从未和别人如此亲近过的祁修不由意动了,像是鬼迷心窍般冲动开口,“你跟我走好不好?”
“与其被你的金主抛弃,不如跟着我,我也有钱…”
祁修的语气有些焦急,将未来美好的宏图勾画给少年看,意图打动他,“我在世界银行存了很多钱,国外也有很多宅子,只要你想它们都是你的——”
男人的情绪激烈,他手里握着枪,不小心便擦.枪走.火,子-弹远远便冲着他的目标对象穿射而去,正中红心。
装了□□的缘故,所以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响在晏叙白的耳边还是将他震的颤抖,属于火.药的硝-烟气息呛得晏叙白有些难受地咳出声音。
晏叙白有恃无恐是做好准备的,他先前便发现只要自己存心想去诱惑谁,那人总会轻而易举的上钩,长久以来便是如此,所以他之前就在想,是不是他一直就有异能,只不过从未有人把这往异能方面去想。
那些被他刻意引诱后犹如失心疯般痴迷狂热追求他的人,陷入下去后像完全失去自我般,这番情景太过于诡异了。
而他一直害怕逃避这件事情,如今想来之前为何要去逃避,若拥有这种异能,他能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去逃避干什么?还不如将这发挥极致。
虽说心有准备,但是被男人突然转变的狂热态度还是吓了一跳,加上这出其不意的一枪,晏叙白心率不齐地狂跳不止。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样想着,晏叙白便去看男人的神色,如他意料中的,祁修眼里火热地痴迷和深深的情意几欲让人沉醉下去,少年移开视线,他此刻再清楚不过,不过都是些因为他的异能而产生的爱上他的假象。
陆景柏等人说不定也是如此,晏叙白情绪低落的垂下眼,咬着苍白的唇瓣,下嘴没个轻重,丝毫不去怜惜自己。
祁修只是设置了装置弄断电路,留给了自己十分钟左右的逃脱时间,此刻时间一分一秒不断流逝着,眼看时间过去电路修好将恢复供电,他将再无法逃脱。
然而少年并未回应他的话,男人心里只能火急火燎的干着急,却狠不下心去抛开他单独走,或者说他舍不得。
纷乱的脚步声在各个角落都有,人群中有保安提着照明灯散发点点光亮去维持秩序,寿星身死在自家产业的这一悲惨事件已经短时间内传遍了歌舞厅上下。
尸体被隔离开来,地面上出现一片空白区域,只有血液无界限的蔓延。
晏叙白自然也看到了楼下乱糟糟的情形,这一刻因为有楼下时不时乱照的光亮,他看清了身前人的模样,男人头上那顶过长刘海的假发不知丢在了何处,头发被剃成板寸,五官极其硬朗英俊,眼角到耳旁有一条蜿蜒的疤痕,可能是常年的奔波生涯,让他身上充斥着男人味,这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我不想去过亡命天涯的日子…”晏叙白眉眼淡然地移开目光看相不远处走廊,“而且,你不是什么好人。”
怀里的漂亮少年直言到男人的痛处,也是,沾满鲜血的双手,浑身被恶业缠身的他怎能把厄运与不幸带给纯真如白雪般圣洁的少年。
手腕上的腕表发出滴滴的声响,倒计时已进尾声,而祁修却不再动弹,他与少年间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他伸手似乎想要抱抱晏叙白,却怕亵渎了这人般收回手。
晏叙白看在眼中并不在意,这样的人他遇到不少,如同罪恶本身的男人还敬畏神明,属实好笑。
——不过是自作多情。
歌舞厅恢复供电,璀璨琉璃的光再次将整栋建筑包围,散□□亮的色彩。
而在走廊处接二连三有序的脚步声逼近这里,祁修能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自然明白此刻要是挣扎绝对会命丧于此,所幸他并未想逃脱。
冷气开的很足,他瞧见少年出门时并未穿上外套,而是只穿了件很薄的短袖衬衣,此刻被冷风吹的有些发抖,唇瓣因为冷都变得灰白,少年似乎并不在意。
祁修过来时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外套就带了过来,杀人时拿着多余的东西最是碍手碍脚,可他就是被蛊惑了般就那么做了。
男人把臂间挟着的西装外套展开,披到晏叙白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后面的警察一个箭步将祁修制止在地,男人英俊的脸被强行按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面容扭曲着视线直勾勾贪婪地紧紧粘在少年身上。
“等我…”
“…要等我…叙白…”
晏叙白低着头受了惊吓般颤抖着,一旁的刑警面露怜惜的安慰着。少年本在警察制服男人后便不再看他,却在听见祁修轻声念出他名字时,错愕地猛然抬头。
——他从未告诉过男人自己的名字,这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