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酱酱酿酿
常言道人走茶凉,宵蓝刚刚收到天门那边传来的“天后下界了”的报告,之前还流淌的茶水已然没有了热气,只留一摊碧绿色的茶渍尚未干涸,印在白色的石头桌面上略显眼。
算了算时间估计衍衡已经在人界找到了落脚地,他才一挥袖将桌面复原成白色,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追媳妇儿去——之所以不立刻追上去一来是因为衍衡眼下正在气头上,贸贸然冲过去只能被喷个舒爽,等他冷静下来淡忘了不痛快的缘由再去回事半功倍,毕竟夫夫哪有隔夜仇,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二来是在衍衡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后,他已经预感到这一夫夫间的趣味会成为常态,所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论是放在人界的游船还是船上的侍从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而且他衣衫上的纹路都是他特意请天界最好的织娘绣上去的,不仅美轮美奂还实用性强,图案当中暗含的几种功能不同小阵法都是靠他的灵力支撑的。
因此每次不管自己的大宝贝跑到哪里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并叼回他们的窝里借“惩罚”之名各种亲亲嗯嗯、酱酱酿酿。
“嗯,是时候了,溜达过去估计团团气已经消了大半了,多少留一点撒在自己身上也是不错的情趣嘛,生气的团团比较有生气呢。”宵蓝端起桌子上最后一杯热茶仰头一饮而尽,对书房桌子上堆积如小山的奏(麻)折(烦)一点也不担心,非常甩手掌柜。
看了看身后别院的卧房紧闭的大门,听着里面传出的悉悉索索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感慨这老两口一把年纪了也不说悠着点儿,大清早晨的真是好兴致。
本打算扭头就走,偶尔也要做个孝顺的儿子,想了想还是要打个招呼,毕竟摊在桌子上的那堆“破烂”还要靠人家处理呢。
然而从来没有经验的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孝顺,能够指导他的媳妇儿又“离家出走”了,只好简单粗暴地站在门口朗声道:“爹啊!您岁数也不小了,当心闪了腰,等父亲清醒和他说一声,我和团团去人界了,这边就交给您们随便折腾了。”丝毫不管他爹听后脸色从红变紫,最后定格在锅底灰一般的黑色,还很好心地挥袖布下一道隔音结界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地走了。
“早就说了这小子生来就是讨债的,你偏不信!”霄瑶解开身下之人的玉冠,让他艳红色的长发铺散在素色的床单上,看着与自己淡金色的发丝纠缠不清的那一截,内心说不出的满足,但嘴上还是要抱怨。
“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摆脱不了小孩子气,要是没有宵蓝咱们能丢下天界这一堆烂摊子出去游玩吗?知足吧。他小时候你不是总是夸他有乃父之风吗?怎么长大了反而嫌弃了呢。”绛浚主动抬起光果的胳膊,熟练地解开压在身上那人繁复地腰带,干脆利索地一把剥掉身上那人的衣衫——只有他果着太不公平了。
“那不一样,小时候软软一团多可爱,长大硬邦邦不说,还会气人了。”霄瑶顺从地抬高两臂,方便他动作。“算了,不管那臭小子了,儿孙自有福,现在说这些话太煞风景了吧~再说了,你不就喜欢我孩子气吗?嗯?天后殿下。”一看就是妥妥儿的亲父子,不正经的时候都一个表情。
“嗯。。。。慢!。。。轻一些啊!急什么?踹你下去了!”儿子和爱人都不软糯,霄瑶陛下用行动表示了自己对于“软糯”的执着,硬生生把传说中“天帝背后的男人”做成了一摊化在他怀里的水。
“哎呀,没有罗盘两个孩子怎么找魔气啊!”这是不经意瞥见逍遥淡金色长发的绛浚昏过去最后的想法——幸亏没说出来,要不然估计要摊在床上“软糯”好多天,等追去人界黄花菜都凉了。
“团团!”顺着灵力留下的痕迹,果不其然在游船上找到了倚窗眺望的人儿。宵蓝才懒得走门,直接从窗口跳进去一把打横抱起自己的大宝贝,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白玉床即便是整块暖玉凿成的,上面铺了再多珍惜兽皮,也不如人肉椅子来得舒服。
替他挡住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摸摸他凉丝丝的脸蛋,“又不听相公的话,夜风最伤身了,人界的天气可不像天界那般温暖。”两条胳膊环过那人的肩膀,宽大的衣袖就像一条毯子,把人又包裹了一层。
“这次来得挺快啊,最近也没闭关修炼啊?”衍衡也不在意被刚刚还怒目相对的人像个大娃娃似的搂在怀里,夜风吹多了确实身子有些凉,而且靠在他身上真的很舒服,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嗯?我来找你和修炼有什么关系?”听了天后殿下的问话,虽然宵蓝背上的汗毛都因不详的预感根根竖起了,但还是要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关于阵法的事情本来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如果避而不谈反而是不打自招,伟大的天后殿下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拒不承认不又罪加一等了嘛。
“不承认也无所谓,这都是小事,我也不和你计较,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收集魔气我非去不可。”侧过身子,双手捧着宵蓝的脸颊,双眼直直地盯着他那湛蓝色的眼瞳,衍衡毋庸置疑地说道。
怪不得轻而易举地就把阵法的事儿揭过去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好一招以退为进。“你都原谅我了,我再拒绝你不是显得很无情吗?”看着爱人那写满了坚定的眼神,宵蓝深深叹口气,感慨:果然原则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这个小妖精打破而存在的啊。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抓下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握在手心,不等他松口气紧接着说。虽然父亲的话犹在耳边,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怕团团只伤了点皮肉自己都不能忍,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没问题,你说。”衍衡也知道宵蓝能答应自己已经是把底线都嚼吧嚼吧咽了的结果了,不能再逼他,夫夫间不能总是斤斤计较,需要双方各退一步,才能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第一,注意身体,包括健康和安全,要是生了病或者受了伤可不会再让你跟我一起去了哦~留你一人在家看门。”伸出一根手指点点他的鼻头,“威胁”道。
“我又不是旺财,为什么要看门!?”抓住那根作乱的手指,不让他乱碰,衍衡不自觉地嘟起嘴小声反驳。
“嗯?旺财是谁?你又认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宵醋坛子蓝忽然从爱人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表示不高兴。
“少废话!不说就没了是吧,那就吃饭去吧。”一把推开他光着脚下地作势要往饭厅走去。
“当然还有,着什么急,饭还没熟呢。”揪着从手边溜走的衣摆稍稍使力把人再次圈在怀中,急吼吼说道:“第二条,咱俩的距离不能超过一臂。距离太远容易被冲散,这么好的大宝贝被人拐走了我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正经不过一息的宵蓝随时随地不忘逗弄怀里的宝贝。
衍衡根本懒得搭理他无时无刻的抽风,直接传音给门口候着的彩霞,让他吩咐大厨熬个鱼汤,要刺多的那种小鱼。
宵蓝听见后嘴角不住地抽搐,内心哀嚎:完蛋,夜宵是不能好好吃了。但是!他是不会屈服的,勇敢地说出来剩下的:“第三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包括远距离法术。”
“那我就在一边站着看吗!!!”对于不合理强权衍衡一贯是抗争到底的,如果是原形浑身的绒毛一定炸成了一篷,而人形则表现在被当作家暴武器的那只无辜的长毛绒靠垫已经成方形炸成圆乎乎的一团毛。
“小法术当然可以用,结界也算事法术的一种,总不能结界都不张开吧,我懂得。”宵蓝挡住对方的攻击把靠垫放回原处,拍一拍那毛茸茸的头顶,解释道;“此行你的主要任务是观战,适当的辅助可以,但绝不是主要战斗力,不需要太拼了。”
“哼唧。”谁要听你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听过没,什么约法三章,等着瞧好吧!衍衡在心底默默反驳回去。
“走啦,吃饭去,之前在天界也没吃多少,但人界这边是晚上也不能吃太多,先垫一垫明天给你做好吃的。”戳一戳衍衡不自觉鼓起来的包子脸,拉着他往饭厅走去,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小东西已经做好了“造反”的思想准备,不得不说近墨者黑,雪白的团团隐约有变得黑芝麻馅儿的趋势。
由于天界和人界时间的流速差异还是很大的,所以即便宵蓝慢悠悠啃干净一条哪儿都是鱼刺的小鱼,依旧距离平常的睡眠时间很远,且一顿热乎乎的夜宵下肚,无论是喝汤的衍衡还是孜孜不倦剔鱼骨的宵蓝都更加精神了。
眼看外面变的黑乎乎,热闹的夜唱欢歌已经散去,留下的只有静谧,但两人还是清醒得可以马上大战三百回合。
“要睡吗?”宵蓝靠坐在里间的床头上,拍拍身边的枕头看着坐在窗边向外看衍衡说道。
“你说,人为什么要睡觉呢?明明生命那么短暂,还经得起浪费吗?”眼神飘忽不定,衍衡的声音淡淡的,比起疑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正是因为时间珍贵才要睡觉啊,一觉睡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不仅能忘却昨天的烦恼,还能以更充沛的精力在今天奋斗。”边说宵蓝边掐了个诀,一股轻柔地旋风稳稳地托着窗口那人放在自己身边。
“那天族睡觉也是忘记烦恼吗?记性太好怎么可能忘记呢?”忽然被移动地方,衍衡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于宵蓝时不时炫耀一下法术的骚包性格早已习惯,继续刚才的话题,执拗地想要得到答案,仿佛稚童。
“忘记并不是能力,而是一种想法,只要想就一定能忘记,与天族还是纯粹的人无关。”宵蓝最爱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孩子气,每每被忽悠地团团转还依旧乐此不疲。
“看来你很有心得啊,老实讲,我以前警告你的事情是不是都!忘!了!”果不其然,话锋一转哪还有之前“忧郁”的影子,只见衍衡一个反扑干脆利落地把宵蓝压在身下,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双方各退一步是什么?能吃吗?兔子虽小,也有七窍玲珑心啊。
“咳咳,团团啊,虽然相公我非常喜欢这个姿势,但你再心急也不能衣服都不脱就扑过来啊,而且刚刚忙着追你,都没收拾行李,脂膏什么的也没准备,这个姿势你会受伤的,乖,今天还是我在上吧。”
宵蓝被压倒了也没有不虞的神情,更不会因为爱人的“翻脸不认人”而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由于一番动作而散开的衣领中露出的一小片雪白胸膛,眼神逐渐由天空般的湛蓝加深为暴风雨前的墨蓝,貌似还有小火苗在其中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