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手揍衙内
“衙内我今天有更要紧的事,不跟你一般计较,滚滚滚,再啰嗦我让你逐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男子径直转过身,只是盯着宋唯看。他身后拿着长剑的人根本不足为据,在他眼里,花月筑就是他手上的一只蚂蚁,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捏死任何一个人。
宋唯知道其中内情,他坐在榻上,面上有着从容的浅笑,“多谢逐晚娘子好意,天色渐晚,娘子若是有急事,还是抓紧时间的好,莫耽误了行程。”
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林明然瞠目结舌,宋唯是怎么知道自己要离开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难道……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不过宋唯说的对,她只有这一次机会,拿着剑的手缓缓落下,垂在身侧,林明然把长剑丢到一旁的地毯上,如同她离去的脚步一般,悄然无声。
“宋唯,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花月筑吧,要不要衙内我带着你转转?这里的小娘子多着呢,不过你那个风吹吹就倒的身子骨能享受得了这温柔乡吗?幸好医馆离得不远,毕竟保命要紧。”男子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了两声,见宋唯一派平和,犹如男子根本不存在一样,男子笑声渐弱,不由恼怒起来,声音平添几分乖戾。
“我请了你多少次,你连门都不肯出,现在还坐在最好的位置?我说玥娘怎么给我安排了旁的位置,说什么小王爷来了,原来是你在打着他的旗号。全京都谁不知道,唐亦霖被雷劈傻了,你还指望着他能护住你?你不想想你跟过街老鼠一样,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的窝里待着还能苟延残喘。”
宋唯淡淡道:“钱衙内说话还是小心些,小王爷如何,不是你能说的。”
“看看你还护上了,别费事了,没用了,唐亦霖人都废了。”钱五郎嗤笑一声,晃着脑袋讥讽道,“只要你肯从了我,从前那些事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你可想好了。我姑母是杨太后,我爹是当朝三公,再者说了,这京都也就我不介意你这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你乖乖听话,京都里……”
“我去你大爷!”
一声怒吼伴着重重地一脚,钱五郎被踹趴到地上,身子撞到圆木矮几,上面放着的一盆水仙花摇晃着倒了下来,花盆正好落在钱五郎身边,清脆的碎瓷声惊起,和钱五郎啊呀呼痛的声音合在一起。
宋唯手上还握着茶杯,微微惊讶地看向给了钱五郎一脚的高大“女子”,没想到本来应该已经溜走的小王爷,这时竟然回来了,而且很是愤怒的样子。
只见他又在被踹倒在地上的钱五郎身上补了两脚,钱五郎连声惨叫,把守在门口的随从招了进来。他们到门口都震惊了,呆滞地看着从来温柔似水的逐晚娘子,此时彪悍如虎,正在他们衙内的背上踩鼓点。
衙内得对逐晚娘子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随从们一时之间都忘记了上去帮忙。
“你们都是死人啊!衙内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钱五郎只觉得自己身上筋疼骨痛,好不容易瞅到一个空档,翻身看到了对他行凶的人,和站在门口看自己挨打的一众家仆,不由气得想要吐血。
他再一看踩自己的人,心里明白过来,“你不是逐晚!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祖宗!”钱五郎就被来人拎起来衣领,只听那人怒骂道,“姑奶奶我今天非打得你亲娘也认不出你来!”
“唐亦霖你敢打我!”不愧是多年的死对头,小王爷一张口就被钱五郎认出来了声音。
钱五郎毕竟也练过一招半式,刚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反应过来,立刻脚踢小王爷,脱离了被擒住衣领的桎梏,他站起来就扑向小王爷,一手把面纱撤下来,看到了那张涂抹胭脂的脸,他爆笑出声,手里还拿着面纱挥舞,“哈哈哈哈唐亦霖你真的被劈傻了,居然穿成这个鬼样子,来来让衙内我好好疼爱一下你,让你满足一下当小娘子的愿望。”
林明然本以为这个钱衙内是个绣花枕头,可是冲他刚才那两下,还真有两下真功夫。她对敌时从来不敢轻敌,道上从来不缺深藏不露的好手,每次即便看上去不堪一击的敌手,她也抱着万分的小心。
对面的嘲笑声对她没什么影响,在她决定出手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会暴露小王爷的身份。
这说起来也是个官家子弟,当然要来个有皇亲国戚背影的人收拾才行,不然下场得多惨。
自然,如果是她原来的身份,那也不用怕,保不齐还能赚一笔。
她和宋唯没什么交情,就算是她真的喜欢宋唯的美色,那也没有衣棠的性命安危重要。但是,听那个钱衙内的话里意思,宋唯从来都是避世而居,不甚出门。今天到花月筑来是她去请的,现在他受这种侮辱,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就走了。
林明然都没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宋唯会猜出来她要跑。
她双手握拳,直接揉身而上,冲着钱五郎的脑袋和小腹击去,她拳拳到肉,把钱五郎的笑声打成了惨叫声。
元直本来守在楼下,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钱五郎钱衙内也在花月筑的消息,立刻焦急担忧起来,这两个混世魔王只要遇到一起,就没有安分的时候。思来想去,冒着会被小王爷责罚的风险,他还是悄悄带人来了二楼,刚到楼上,就看到常跟在钱五郎身边的几个熟悉面孔。
这还得了!
只要小王爷和这钱五郎遇到一起,必生事端,元直刚摸到门口,钱五郎的家仆就冲了进去,元直生怕小王爷吃亏,也急忙跟上,看到了自己家小王爷痛扁钱五郎的一幕。
这……暂时还是不要出手了,两个都是主子,遇到一起有什么纷争也属正常,等小王爷要吃亏的时候,他再带着人冲上去也可以。于是,等到钱五郎喊人来帮忙的时候,元直也适时地冲了上来,和钱五郎的家仆扭打在一起。
林明然一心要教训这个钱衙内,她知道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一定要打趴下对方,才能建立自己的威信。在她十六岁接管风云寨的时候,就把周围有名头的山寨和镖局挑战了一遍,也有交好的山寨直接送来贺礼表明个态度。
这风云寨他们是不会来犯。
在道上混也是讲规矩和道义的,林明然也安排了人回以礼数,总不能让人挑出问题来的。
钱五郎得不到手下人援助,自己也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也开始颇有章法地还手。这具身体毕竟还不是林明然自己的,许多武功没有根基已然是使不出来,更何况这小王爷疏于锻炼,就是个绣花枕头,动起手来十分吃亏,来回过了二十招,林明然也着实挨了几下,她咬着牙没吭声,继续打过去。
一个是京都混世魔王,一个是朝堂纨绔子弟,相差无几的年龄,旗鼓相当的背景,半斤八两的身手,就连带得随从都是差不多,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来出头劝架,任由两人从一个房间打到另一个房间。
因为已经到了晚间,花月筑有人点了膳食,都尽以端上,只见他们二人所到之处,酒壶菜碟乱飞,佳酿汤汁洒落一地,桌椅板凳、盆景花瓶都没能幸免遇难,不停地能传出来丁零当啷的响声,原本锦绣琳琅的温柔乡,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
芙蕖本来想去找逐晚请教一下在高台上她新展示出来的舞蹈,可是到了逐晚房间才看到晕过去的逐晚,她才意识到不对,赶忙让丫鬟通知馆主一声,自己则听到消息赶过来看到底什么情况。
就看到服色不同的一群随从打扮的年轻人厮打在一起,再循着声音追过去,一路上踩着酒水汤汁、碎瓷断木,弄脏了嫣红色绣鞋和新做的白色挑线裙子,才追到了那两个始作俑者。
碰巧的是,这两人竟然又回到了刚开始动手的房间,这也说明了整个二楼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两个王孙公子此时衣衫破损,头发凌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褐色的汤汁,想是缠斗在一起打翻菜碟时泼在身上的。而两个人已经不见平日里的风流倜傥,而是脸红脖子粗,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誓有不把对方打趴下就不罢手的气势。
芙蕖心疼花月筑的东西,自己一时也插不上手,就想看看房间里的损失程度。这间隔间可是花月筑里最好的,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芙蕖看到了在房间一角闲适玉立的公子,那名公子俊美如雪山玉,雨后云,手上把玩着一枚小小的茶杯,虽然面上有着微微笑意,可亦让人觉得有着千秋雪般的清冷。
这个公子她从没有见过,可她不假思索就在心里念出了公子的名字。
宋唯。
放眼这京都之中,也只有宋唯能有这样的风华。
就在这时,小王爷脚下一滑,身子向一旁倒去,露出一个破绽被钱五郎抓住,他横出一脚踢向小王爷的心口。就是芙蕖不懂武功也能看出来这绝对要重伤。
这可是官家的亲外甥,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对花月筑就是灭顶之灾!
她甚至来不及冲上去替小王爷挡住这一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双白净如玉的手用指头在杯里蘸取些许茶水,弹向了钱五郎的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钱五郎卒然间整个人没有预兆地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王爷躲过了这一下,立马哈哈大笑两声,喘着粗气道:“学艺不精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姑奶奶让你开开眼!”
话音刚落,小王爷高抬长腿到头顶,后面应该是重重落下,这才是厉害杀招。可是只见小王爷把腿抬起来以后,面上忽然露出痛色,把腿往回一缩,倒在了钱五郎的身侧,看上去就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着,嘴里倒吸着气,嘶声道:“扯……扯到……蛋……了……”
这毕竟男子和女子还是有着差别。
随后官兵冲进来的时候,不由傻眼,怎么两个小霸王都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