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落水落得太突然，孙茶没来得及吸一口气，为了不沉下去，慌乱中她拼命扑腾，都忘了是在拍戏，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努力去寻找能够抓住的东西。

坐在不远处的虞荼实在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旁的苏醉疑惑地抬头看她。

“苏醉麻烦你去把我的毛巾拿来。”

虞荼在这里的戏份不用下水，所以她没有穿泳衣，但以防万一也准备了毛巾和替换的衣物之类的。

苏醉一直都有注意到虞荼在看孙茶，明白她要毛巾做什么，二话不说便起身去拿。

“停！”

导演站出来，指挥泳池里待机的工作人员将孙茶捞上岸。

碰到人的那一刻，孙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像只受惊的小兽似的紧紧抱住那位女工作人员。

钱子悦一直拿着长毛巾等在一边，孙茶上岸后，她立刻用毛巾将她裹住。孙茶伏在钱子悦怀里咳嗽几声，虽然没有真的溺水，但扑腾的时候还是呛了不少水，胸/腔感觉有些难受。

拿着毛巾的虞荼见状没有挤上前，后退几步站到一边。

“没事吧？”莫墨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满脸担忧。

孙茶呛得有点难受，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

莫墨和钱子悦一起扶着孙茶朝旁边的椅子走去，虞荼这时站了出来将毛巾垫在椅子上。

“坐在毛巾上吧，小心着凉。”

听到虞荼的声音，孙茶立刻别过头，钱子悦见孙茶没反应便接过话。

“好的，谢谢。”

虞荼摇摇头，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刚才演得不对。”

导演询问了一下孙茶的情况确认没事后走到扮演同学的几个演员面前。

“推得太明显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们是在欺负人？还有你们的表情和台词，游泳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也会有体育老师巡视，不能这么张扬，要让老师觉得你们只是在打闹。”

几个演员点头答应。

“做下准备，一会儿重拍。”说完，导演转过身在孙茶面前蹲下来。“能继续拍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随时可以继续。”

已经缓过来的孙茶面色恢复了红润，就是挽起来的头发还在滴水。

导演了然，拍拍孙茶的肩膀，起身招呼大家回归岗位。

“掉下去之后别慌张，工作人员就在旁边，有情况的话她们会立刻过来。”

孙茶对导演点点头，转而笑起来。

“别看我长得好像挺弱的，其实很强的。”

导演也跟着笑笑，莫墨和钱子悦脸上倒有些无奈，三人里最能体会这句调侃的就属带了孙茶三年的钱子悦。

确实如孙茶所说，别看她外表好像柔柔弱弱的，她真的很能吃苦，比常人有耐力。钱子悦接手孙茶的时候，她刚从Flora脱团，除了跟莫墨合作的那首歌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倒也不是孙茶实力有问题，是公司之前分配给Flora的资源太少了。

单飞之后，孙茶得到了陈慕诗的重视，被安排给钱子悦。但陈慕诗从来不会无条件地给手下的艺人资源，所以她对孙茶提出要求，孙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接受了她的条件。

早期孙茶的通告很多，但这不意味着资源好，主要是为了刷脸，让大众记得有她这么个人，同时也是为了磨练硬件实力，孙茶除了唱歌之外，其他方面都还有所欠缺。

经历了那么多摸爬滚打，如今的孙茶确实非常耐折腾。

稍作休整后，导演便将演员又聚到一起重拍刚刚那段。孙茶站在几个女演员拍成的队伍最后，思考着怎么才能演好这段剧情，她想得很投入没有注意周围几个女演员都在余光偷偷瞄着她，也没发现这几个演同学的演员里有之前参加试镜会的人。

孙茶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专注地投入一件事就会忽略周围，之前试镜会就是，她一直在关注虞荼和演戏，也没特意去记都有什么人参加了试镜会。

等导演喊了开始，那几个女演员像是普通同学一样嬉笑聊天，并肩朝泳池边走去，孙茶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们旁边，认真听着她们的对话，猜测自己何时会被推下去。

这时，在孙茶后面的那个人忽然凑到她跟前，像是要跟她搭话一样。孙茶没想到这次会有人跟自己搭话，楞了一下，惊讶看向那个人，但没有说话。她的角色口齿不伶俐又很内向，是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的。

“证明一下你的演技吧。”

声音很轻的一句话，孙茶正诧异这台词不符合剧情，那人仰仗体型优势抱住孙茶，半拉半拽地拥着她到前面几个人中间。那几个女演员正在打闹，互相挠痒痒，一副其乐融融的欢快景象。

孙茶被推进去后，几人便转而上手挠她的腋窝，敏感的孙茶原地缴械，根本使不上力。

小女生打闹，又是在泳池边，没注意到脚下摔下去很正常。在躲闪这些人的手时孙茶就想到了这种可能，顺势往后退，想就这么滑下去，没曾想有人勾住了她的胳膊，导致孙茶摔下去的姿势非常不自然。

“停！”

随着导演的声音，泳池里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把落水的孙茶捞起来送到岸边。

又拍砸了。

孙茶爬上岸后，感觉到了不对劲，朝那几个演员的位置看过去，找到了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个人，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钱子悦用毛巾提孙茶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见她有意无意地朝别的演员那边看，开口询问。

“怎么了？拍摄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孙茶没有应声，只是沉思。

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

但之后又重拍了两次，都因各种各样的状况而失败，导演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询问几位演员是不是不舒服。落水次数最多的孙茶都说自己没事，其他几个只是在岸边表演打闹的就更没事了。不过导演还是决定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在拍，调整一下状态。

“子悦姐你认识那几个演员吗？”

孙茶裹着毛巾坐在泳池边，连续呛了几次水，她现在已经学会换气，再折腾一会儿怕不是连游泳都能学会。

钱子悦当经纪人有些年头了，虽然几人的表现看起来很正擦，她隐隐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问题。

“她们是别的公司的艺人，演技不错，但公司能力不行，能不能火全看造化。有人在故意为难你吗？”根据孙茶的反应，钱子悦已经有了猜测。“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能怎么样。”

确实如此，这段剧情就是这样，有不能拍得太刻意，在旁人看来估计就是正常拍摄遇到了点小问题，大家只会觉得是演员之间的磨合不好，并不会想到是有人故意使绊子。

这种事孙茶也不是没遇到过，以前她在电视剧剧组打酱油的时候，很多艺人为了能得到更多曝光，竞争一直不间断，明里暗里都有。

那时孙茶演技和名气都很不入流，但因为出众的外貌和好听的声音经常受到关注，有的导演会忍不住给她加点戏多给几个镜头，这难免会引来别人的妒忌。

而大多数人都以为孙茶如她外表那样柔弱，却没想到这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暴脾气。每个坑过孙茶的，都被她以牙还牙报复回去了，因此她也被陈慕诗训斥过几回，让她严加控制自己，别在媒体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孙茶从那几个女人的方向收回视线，撇嘴，翻了个白眼。

“那我也送给她不会留下证据的谢礼好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几个演员又聚到泳池边等待开拍，那个拍戏时跟孙茶说话的女人又站在孙茶旁边，看着头发半干的孙茶露出一个笑容，关切地开口询问。

“没事吧？还是跟导演商量一下明天再拍吧，感冒了可就不好了。”说着，她低头凑到孙茶耳边。“或者跟导演商量一下换演员。”

孙茶面不改色，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这招是跟虞荼学的，冷漠对待面对别人的讥讽，反正一会儿这人就笑不出来了。

再次开拍后，发展几乎跟之前一样，只是这回在推搡中，当孙茶再次感觉到有人打算偷偷抓自己的手腕的时候，她反手死死扣住对方，其他人都在推着孙茶，两人便齐齐摔进了泳池中。

入水时，孙茶及时闭气没有呛到，她扑腾着想要浮上水面，却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头发，又被按了下去。孙茶试图靠蹬腿踩水挣脱那个人，但脚踝一阵抽痛，动弹不得。

居然在这种时候抽筋，也太倒霉了。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孙茶感到一阵无力。

这时，一只手缠上她的腰际，向上一拉，将她提出水面。

“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