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进山
余恬恬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件天蓝色的衬衫,头发披下,比起白日多了一份慵懒的女人味。
原主的模样不错,可从前总是畏手畏脚,一副小家子气,余恬恬成了这身子的主人后,举手投足间却添了份女人的温柔和沉静,这让对面的男人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了?”方毅别开了脸。
余恬恬没在意这些,她又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本子,很快写完,递给了方毅。
方毅疑惑的接了过来。
【以后家里我做饭吧,大姐太辛苦了,我本来就是去食堂上班的,会做饭。】
“不行。”方毅一口回绝。
余恬恬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不慌不忙的继续讲道理。
【顺手的事,不用拒绝,你们太客气,我住在这里不好意思,你给我打的那些家具,能抵三个月的房租了,做几顿饭而已,让大姐歇歇吧。】
方秋兰也是方家适龄劳动力,每日都要上工,回来还要照顾弟妹和奶奶,再做一大家子的饭,的确很是辛苦。
方毅经常见她背地里偷偷给腰上敷草药。
他有些犹豫了。
想了想,方毅开口道:“你在这等我。”
余恬恬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只好乖乖在原地等,方毅进了屋,很快又走了出来。
手上攥着几张钱。
他将钱塞给了她:“你一个月的房租是五块,你要是坚持做饭,就收你两块,剩下你拿着。”
余恬恬愣住了。
然后连忙摆头,说什么也不肯收。
可惜方毅比她还倔。
最终这场拉锯战余恬恬失败了,她叹了口气,只好把钱接了过来方毅才罢休。
算了,公社食堂多的是油水,到时候她想法子弄点回来,也能给方家改善改善生活。
方毅不知道她的打算,只见人把钱收了才罢休。
两人方才拉扯了一下,余恬恬左边肩膀上的衬衫滑下去了半截,她现在心里在琢磨事情,便下意识的用手去拉了拉。
这个动作,让方毅的脸瞬间发热。
他方才没看见的。
现在随着她的动作看见了。
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肤那么白,像玉一样,余恬恬身材苗条,肩膀匀称纤瘦,漂亮的锁骨随着显露在月光之下,这一切都让方毅感到口干舌燥。
他猛地转头,大步朝屋里走了进去。
余恬恬莫名其妙的楞在原地。
方毅回了房,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家里住了个女人就是麻烦,非礼勿视,他以后还是要跟她保持些距离才行。
*
余恬恬次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方家所有人都起了。
她懊恼的紧,方奶奶却毫不在意:“昨天赶了一天的路,累点正常,没啥!”
余恬恬笑了笑,就连忙端着脸盆去井边洗漱。
一边洗漱,她一边细细看方家的院子,昨晚有些破的鸡圈全被修缮好,院子角落的柴也全部劈好码放整齐,就连水缸里的水也都是满满当当的。
只能是方毅干完的。
余恬恬不禁佩服起这个年代的劳动人民。
方家的院子虽然旧了些,却依稀能看见往年的辉煌,院门口还有宽大的石阶,篱笆旁是一面竹墙,攀岩着不少的黄瓜藤和南瓜苗,下面还有一块小花圃,花苗都被照料的妥妥当当。
方大姐也出门上工去了,家里只剩下一老二小,余恬恬知道方奶奶是识字的,便把昨天晚上和方毅商量的结果告知了老人家。
方奶奶知道后没说话。
半晌,才念叨了一句:“你是客人……”
余恬恬摇摇头,她很清楚,方家虽然现在难了些,但是方毅未来还是很有出息的,只是过程曲折,她来方家,虽不想沾光却也尽可能的想在这个家的面前留下些好印象。
过了一会儿,方奶奶站起身,拄着拐杖朝屋里走去了:“你喜欢就做,只是家里没什么食材,简单些就好。”
余恬恬笑着点了点头。
余恬恬把洗完脸的水浇到菜圃,还摸了摸那些黄瓜苗,她没穿书前就很向往田园生活,没想到现在真的实现了。
“诶,你是方家的亲戚吗?”
篱笆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余恬恬向外看去,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正挎着竹篮扛着锄头站在院子外,眼神充满了好奇。
“我是方家隔壁的,我叫杨丹。”
余恬恬回忆了一下,杨丹,这个人在书里出现过,是原书女主的好朋友。
原书女主!
余恬恬突然想起,她居然忽视了原书的女主!
原书女主是个知青,娇滴滴的城里美女,现在……应该还没出场。
杨丹就是女主来了之后,快速笼络的第一个人,她性子耿直又单纯,很容易被人煽动上头,女主和她关系处好后,人前人后杨丹帮了她不少的忙。
余恬恬认出人之后,回了一个礼貌却不尴尬的笑,然后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
杨丹有些疑惑,方蔓先站出来了:“她是我的远方表姐,生了病现在没法开口说话,你有什么事?”
余恬恬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她没想到方蔓会这样说。
杨丹一下就懂了,连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这样,那我先去上工啦,我就住在隔壁,有空来玩啊!”
余恬恬又笑着点了点头。
杨丹走后,她才将方蔓拉住,眼里的询问意明显,方蔓抿了抿小嘴,“哥哥让我这样说的。”说完,就跑远,和方怀一起去玩了。
余恬恬懂了,原来方毅早就考虑好了她的身份,还和家里的全都嘱咐过,她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生了一丝感激。
早饭是简单的菌子汤面疙瘩,余恬恬吃完之后就主动去把碗筷洗了,家里除了她都已经吃过早饭了。
方蔓背着竹筐要出门,余恬恬看过去,方奶奶正在跟他们打招呼:“早点回来,就在后山上,不准跑远。”
“知道啦奶奶!”
余恬恬走了过去,她接过方蔓背上的竹筐,意思很明显,她也要去,方奶奶皱了皱眉头。
“你才来,明天还要去食堂上工吧?今天就在家歇歇。”
余恬恬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那两小的,方奶奶懂了:“他俩混惯了!上山下河,就没有他们不能去的!”
方蔓和方怀看上去就九、十岁的模样,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确早已能干不少的农活。
但余恬恬最后还是坚持去了,她才来到枇杷村,多熟悉熟悉也不是坏事,方奶奶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
方蔓很开心,还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枇杷村依山傍水,从方家出来,沿着小路往山上走,远处翠绿叠嶂,路边野草上挂着露珠,野花开得热烈,空气沁人心脾。
方蔓话开始多了起来。
“姐姐,你站在这里看,能看到我哥他们干活的农田!”
走到一个小山包,方蔓指给她看,方怀也立马说:“大姐也在!”
余恬恬掏出小手帕,擦了擦汗,顺着方蔓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站在高处往下,的确是能看见一片片连着的水田,田里全都是出来上工的劳动人民,弯着腰,正在田里插秧。
原书里说,再过没多久,应该就要来一批知青了。
“哥哥在那!”
方蔓激动的喊了一声。
余恬恬顺着她手指看过去,果然在一群人里也很快的锁定了方毅,他束了个褂子,显出精瘦能干的腰身,动作麻利,身材高挑,所以余恬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锁定他。
不得不说,方毅长的还是很好的。
“大姐呢……”方蔓扫了一圈,没看到方大姐的身影。
“你笨死了!大姐去玉米地了!”方怀揪了下她的辫子,嘲笑道。
方蔓气的去打他,两人开始在山坡上追逐起来。
余恬恬眼里带笑,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水壶,准备招呼那两个小家伙过来喝点水,好巧不巧,就正好看见方毅的身影顿了顿,转身,朝她们所在的山丘方向看了过来。
余恬恬一惊,但立马意识到这么远,他不可能看得清才对。
方毅果然很快又转了回去,方蔓和方怀也疯够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方蔓拉住余恬恬:“姐姐,我们走!不理他!”
方怀还在跟她做鬼脸。
余恬恬微笑着用帕子擦了擦方蔓脸上的汗,小姑娘愣了愣,这么雪白的帕子,闻着就香香的,她只见过村里支书家的女儿用过,但都没有余恬恬的这块好看。
她给方蔓擦后,又给方怀擦了擦,方怀是个男孩子觉得别扭,没等余恬恬擦两下就跑了,这点汗算什么,他还没爬树呢!
余恬恬让他们两个都喝了些水,这才继续往山上走了。
昨晚,刚下了场雨,山上好多的野菜和菌类争相冒出头,方蔓眼尖,瞅准好的就去掐,扔到自己的背篓里,方怀更是驾轻熟路,没过多会儿就打了整整一筐子的猪草。
春末夏初正是有些青黄不接的时候,枇杷村很多村民都靠着野菜和菌子过活。只要勤快肯吃苦,总能从山里找到一些东西吃,有能耐的,还能打一些野味开开荤。
余恬恬也发现了两颗鸡枞。
她心下一喜,这可是好东西,鸡枞炖汤鲜美无比,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出门就能碰到鸡枞。
方蔓和方怀走了过来。
“这能吃?”
鸡枞很少,对雨水和气候要求都很严格,方蔓和方怀没见过也是正常的。余恬恬指了指鸡枞,又竖起了大拇指。
方蔓一下就懂了:“姐姐说这个好吃!快摘!”
方蔓立马就要伸手过去摘,余恬恬连忙阻止了她,她笑着掰了一根树枝,伸入鸡枞旁边的土,开始从底部往出撬,鸡枞娇气,而且根部也是精髓,直接摘断破坏了品相,就不好了。
方蔓和方怀懂了,跟着她一起学。
挖了鸡枞,余恬恬在这个地方画了个小圈,又摆了些奇奇怪怪的石头当做记号,菌子都喜欢成窝一样的长,鸡枞也不例外,方蔓和方怀跟着方毅摘过不少的菌子,这个知道,便也过来帮起了忙。
“诶,这不是方家两个小的吗?你们在干嘛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