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折磨

红寇随季语从边关回京时,曾遇见一路饥民,柳丝丝便是那时被红寇买下来的。小姑娘长得可人,性子也活泛,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忠心得很,红寇便留她在身边做了丫鬟。小姑娘看出红寇对御史大人一往情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御史大人对红寇的态度虽谈不上苛责,却没有男女□□方面的心思。在百日宴那天下药,也是小姑娘见红寇实在没了办法,才出了这么个主意,却没想到,御史大人不仅推开了红寇,还径直驾车去了将军府。红寇本就是个软绵绵的面团性子,此刻越发没了主心骨,偷偷躲在房里抹眼泪。

柳丝丝匆匆忙忙抱着小季棠进来,劝慰道:“夫人莫慌,大人如此宽宏大量,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怪罪于你。就算大人责罚下来,也是奴婢一个人犯了糊涂,要罚便罚奴婢,绝不会连累了夫人。”

红寇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把季棠抱进怀里,哽咽道:“我竟是从来不知,大人的相好是将军府的丫鬟。”

柳丝丝却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迟疑道:“奴婢倒觉得,大人的相好不是将军府的丫鬟,而是那个凶神恶煞的谢将军。”

红寇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大人与那谢将军是断袖?”

柳丝丝点点头。

红寇替季语辩解:“大人与谢将军确实相交甚笃,但也不能因此断定二人有断袖之癖。”

柳丝丝颇有些神秘地凑到红寇耳边,小声道:“谢将军在季府养伤那几日,奴婢在窗外曾亲眼看见,大人与那谢将军举止亲密,绝不像是寻常朋友。”

红寇怅然道:“如此倒也说得通了。御史大人和谢将军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谢将军重伤昏迷那几日,大人每晚守在将军身旁,我还以为是他们二人兄弟情深,现如今回过头来想想,当真是可笑之极!”

见红寇眼里又含了泪,柳丝丝劝慰道:“夫人不必过多忧虑。常言道母凭子贵,有小少爷傍身,夫人以后的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红寇闻言朝她笑了笑,笑里有些发苦:“小棠根本不是大人的亲生孩子,我又如何母凭子贵?”

柳丝丝连忙捂住红寇的嘴,眼角往四周瞥了一圈,瞧见房门紧紧关着,才长舒一口气:“夫人,小少爷的百日宴办的这样隆重,大人摆明是认下了这个儿子。不管小少爷是不是流着大人的血,只要小少爷姓季,他都是季家的孩子。”

红寇的心稍稍安定些许,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处传来一股温热。红寇忙叉开孩子的腿,问道:“小棠尿了,你看看他裤子尿湿了吗?”

柳丝丝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说道:“没有,全尿到夫人怀里去了。”

红寇欢喜说道:“小棠的裤子没湿就好。”

柳丝丝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红寇忙摆出一个噤声的姿势,悄声道:“嘘!别惊动了他,受惊了就不尿了。”

红寇原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儿,自从有了季棠,给孩子换尿布时竟是一丝嫌弃厌恶也没有。她自己常常去换下被孩子尿湿的衣服,但季棠的衣服,是不允许有一点潮气的。

季棠窝在襁褓里吮着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安安静静看着她。红寇把季棠抱在怀里,是一个全然信任与依赖的姿势:“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大人的事,由大人自己决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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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叠叠的透薄鲛绡鸾鸟纱幔下,卧在锦被间的莹白玉.体玲珑娇软,乌鸦鸦的三千青丝散乱在皎洁背部,半遮半挡住斑驳吻.痕,无声勾引着人凑上去亲吻个遍。季语尚且沉浸在巫山云.雨的余韵里,春水盈盈的眼波未语先羞,眉梢眼角风情乍溢,蓓蕾初开的春色又与那等吐香喷艳的熟.妇不同,真真勾人的紧。

昏暗夜色里,谢晅微阖的眸子藏着痴迷与贪恋,舔舐着季语的肌肤,轻吮慢咬。那最是诱人的靡靡娇音已然沙哑了,季语下意识的低吟如同发.情的猫儿低唤般,尾音上扬,带着不自知的撩人。谢晅眸色陡然暗沉下来,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思更是蠢蠢欲动,一簇小小的邪念燃了起来。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谢晅将双手撑在季语脸侧,俯身而下贴在她的身上,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让季语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的蓄势待发。药性已消除的季语却没有丝毫留恋,一把推开谢晅,自顾自穿好来时的藏青长衫。待季语束好发冠,收拾齐整,回转了身——还是那个水静风停,云淡风轻的御史大人。方才还在他身下柔软肆意地不像话,这会儿却又纯真圣洁得像个不染纤尘的花骨朵儿。

谢晅:“……”

信了你的邪。

那身藏青长衫的领口偏低,季语纤细脖颈处的青紫痕迹若隐若现,谢晅莫名亢奋起来,这些牙印与吻.痕向世人证实,有一个男人曾把季语按在身下,从她最脆弱纤细的脖颈开始,一寸寸舔舐亲吻,在她身体上刻满了属于自己的标记,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季语飘飘然站在窗边,微眯的杏眼带着别样的风情。她躺过的那半边床上遗留了一滩不可言说的湿痕,上面隐约可以看到还没有干涸的点点水渍,谢晅再次悄悄红了耳尖,试探性问她:“我伤到你了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语摇头:“你方才很温柔,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反倒觉得舒服得很。”

谢晅莫名心虚起来。他那失控到近乎疯魔的模样,实在谈不上什么温柔。

好像被吸人精气的狐妖勾住了魂魄,谢晅开口说话时不带一点理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对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季语嗤笑一声:“错。”

谢晅急忙换了一个说法:“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

季语闻言挑了挑眉,一双春水盈盈的杏眼自带风流,骨子里却有那么一股韧劲儿,说不清是傲气还是娇气,抑或是两者都有:“咱们两个谁也不欠谁,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

“可你方才还说要嫁给我。”

四周一下子静下来。良久,季语突然笑出声来,一副满不在乎的女流氓模样:“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谢晅沉下脸。在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凭什么以为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就可以轻飘飘揭过去呢?

季语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男人女人都一样,床上的话信不得,谁信谁傻子。”

他喜欢她那股不服输的傲劲儿,喜欢她的沉着,喜欢她的倔强,也恨她这番咄咄逼人,恨她撩拨之后还能独善其身。他猛的直视她的眼睛,胸口骤然蹿上一团火,直烧得他心底焦灼:“我他娘的就是那个傻子!”

季语愣在当场。

谢晅终于发了脾气,声音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委屈:“你这女人,当真没有心么?”

“我这人没心没肺惯了,”

谢晅倔得很:“人不可能没有心。”

季语满不在乎:“有人就喜欢把心藏起来,你如何知道那人的心是红还是黑?”

谢晅依旧固执得要命:“藏起来的心才珍贵,倘若随随便便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看,反倒不值几个钱。”

谢晅垂下眼,不再看她。季语原本只到谢晅的胸口,这会儿因为她站着谢晅坐着的缘故,倒是比他高出不少。季语盯着他毛茸茸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如果谢晅此时抬头的话,或许就能看见季语眼中的的挣扎与隐忍。

半晌,季语叹口气,拿他没办法:“你这人怎么这么犟。”

谢晅默默坐在床上生闷气,胸膛上还残留了几道抓痕,沾着血印子的唇角尚未凝成血痂,像是被什么小动物狠狠咬了一口,一张原本清冷淡漠的面庞此刻委屈得很,竟透出几分可怜相来:“那……你之所以迫不及待和我做这事,是因为药性太烈,还是……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由?”

季语站在窗边,衣衫齐整;谢晅坐在床上,不着寸.缕。季语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到谢晅面前,食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与他鼻尖相触,视线相对。她的容颜精致娇媚,他的眉眼清冷禁欲,看起来矛盾得很,却又莫名契合:“这档子事,我和哪个男人做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来将军府找你呢?”

“为什么?”

谢晅太过了解季语的狠心与手段,他本没有期待什么称心的答案,但季语轻声道:“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谢晅不可置信看她,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可,喜欢到忍不住对你做点过分的事情。”

声音甜腻勾人,像是在故意挑起人内心深处的罪恶欲.望。

谢晅隐在锦被中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遮掩住了他幽黑瞳孔中暗暗酝酿的风暴:“你这样忽冷忽热,是故意要折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