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给点颜色看

龚屠夫听后急得团团转,怎么一病都病了?还是县太爷家的老夫人和少夫人。他无权无势,不能和县太爷抢,只能骑着骡子回家。

“大夫呢?你不要说你去了县里一趟连大夫都没请回来。”吴氏焦急的问道。

龚屠夫心里也急得很,他就龚敬一个儿子,不指望龚敬以后当大官,只想让他给他们夫妻两养老送终,延续龚家的香火。“我去了,跑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药堂,哪里想到县太爷家的老夫人和少夫人都病倒了,县太爷把整个县城的大夫都请到他家里去了?我上哪儿去找大夫啊,你急我更急!”

“那要怎么办呀?再拖下去敬儿的两条腿就真的废了啊。”现在天又黑了,他们上哪儿去找大夫。

龚敬一晚上都痛得死去活来的,第二天一大早,镇上的人都知道龚敬爬树捅马蜂窝摔断腿的事了,看热闹的人有之,幸灾乐祸的人有之,同情的人亦有之。

景夏听到这事后有些幸灾乐祸,恶人自有天来收,当真不假。

龚屠夫一大早又去了县城,跑了大大小小的药堂一个大夫也没有,说是县太爷夫人有小产的迹象,县太爷纳了好几房小妾生的都是女儿,夫人前几胎生的也是女儿,县太爷抱儿子心切,老太太也求神拜佛的好久,终于让正房夫人怀了男胎,为了保住胎儿,大夫们都歇在县太爷家里没回来。

听到这事后,龚屠夫只能回家。看着龚敬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龚屠夫心里很难平静。如果照昨天请来的那大夫的说法,他儿子腿废了,以后还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到龚家来?难道天要让龚家绝后?

天黑以后,郭弋背着一大背篓药材回来,景狄扛着一头野猪,背篓里放了好些野兔山鸡等东西。

“珍娘,把山鸡宰了煨菌子。这头野猪是我和表弟今天才猎到的,明天先送些鲜肉回乡下去给岳母他们,剩下的咱们自己吃。”

景狄把野猪放在厨房外的屋檐下,景贤和景夏都围了过去。“爹,你好厉害,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回来。”景夏蹲下身看那头野猪,估计比她家养的猪还肥。

景贤的脑袋往背篓里看:“还有那么多山鸡和野兔,都是活的。爹,我们把兔子养着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家里就有兔肉吃了。”李珍娘刚煮好饭,听到屋外的响声后出来说道。她从背篓里抓了一只鸡进屋杀了,清理干净宰成小块儿,先用水焯一遍,再炒香了放进砂锅里和着菌子一道煨。

景狄拿着砍柴刀麻利的切开整头猪,取出内脏后装到木桶里,再把整猪切成块放在大筲箕里。天气热,他把大部分的肉都拿盐腌了挂在厨房的墙壁上,剩下的新鲜肉都放在箩兜里放在井里冰着。“珍娘,明天我把那些肉给岳母他们送去,你就把那些内脏处理了。”景狄弄好整只猪后打水洗了手。

听说景狄回来了,龚屠夫半夜来到景家把景狄请了过去。“我晓得我媳妇当初得罪了你们,我这里给你们赔罪了,求你救救我儿子吧。要是再耽搁,他的腿就废了。”

景狄放下碗筷还没要动的意思,龚屠夫又说道:“景大夫,你是大夫啊,不是说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吗?请你行行好救救我儿吧。”说着就给景狄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

对龚家人,景夏没好感,等到一家人都放下碗筷后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了。

最后景狄还是背上药箱去了龚家,他看了龚敬的腿后,说:“他的腿我能治,不过这药费嘛……”确实很贵。

吴氏现在一心盼着儿子能站起来,只要有救他,她都愿意:“景大夫,你尽管说,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你尽管开口。”

“接骨散需要很多味名贵的药材来配,我先用木板给他把腿固定了,记住不能让他乱动。其余的药我的回家配好了送来,很多味药都得到县城去买,你们不要来催。”

景狄用木板给龚敬固定双腿的时候下手一点儿也不轻,龚敬痛得大叫:“你这是故意整我的是不是?痛死我了!”

景狄用纱布把木板固定好,使劲儿打了一个结,很理所当然的说道:“话不能乱说啊,我多使劲儿不就是为了帮你固定好腿骨吗?要是没固定好,你以后走路都是跛子了。你想想啊,你一个长得不错的帅小伙子,往外一站也是一根人才,走了一瘸一拐的多难看啊是不是?你也不想让镇上的人笑你吧。不过少使些劲儿也好,让你这腿呢好不了,免得你以后闹腾,弄得全镇都鸡犬不宁的。”

龚敬在心里把景狄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不就捉弄了一下这人的媳妇儿和女儿吗,值得这么报仇的吗?真是痛死了,偏偏还得忍着,不然他不好好医治,自己以后变成一个废人被全镇的人笑话。

第二天景狄端着药酒坛子到龚家来,龚敬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坛子里花花绿绿的东西:“你都泡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

景狄舀了一小碗酒来,说:“这里面有虎骨,金钱白花蛇,蜈蚣,臭梧桐,川牛膝等东西,对你的腿有帮助。”这不是景狄有心报复,这药酒确实有活血化瘀、舒筋活络等功效,只不过他把药酒罐子搬过来吓吓龚敬而已。

“我不喝!”龚敬把头偏到一边,表示抗议。

景狄摇头表示不成:“这药酒是我泡了好久才泡好的,不说这虎骨有多值钱了,单说我这里面的药材就有十几两银子才能买全,别看这药酒颜色不好,没有十两银子还买不到一杯。既然你不想治腿那就算了,给你爹娘省银子。”

龚敬是在被景狄那番话恶心坏了,但又不得不喝,真是烦死个人:“我喝!”

“这才是乖孩子嘛。”景狄把药酒送到龚敬嘴边。

龚敬强忍着恶心的劲儿一口闷下,感觉肚子里有蛇和蜈蚣再爬,痒得难受。

景狄给龚敬拆了木板,用配好的接骨散给他外敷上。龚敬疼得没办法,只得哀求道:“景大叔,我求你轻点儿行不行,真的好痛啊。”

真是痛得连大叔都喊了,平日里这小屁孩儿是怎么叫他来的?“不使劲儿药不能发挥作用,你忍忍啊。”景狄敷药的时候更用力,龚敬的哀嚎一声胜过一声,听得吴氏想进去找景狄算账,结果被景狄一番话说得灰溜溜的出来了。

敷好了药,景狄用新的木板给龚敬把腿固定好。“这些药你们熬了给龚敬喝,一天三次。这些接骨散药膏是给他外敷用的,每天一早一晚,等上十天半月的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配几服药给他喝,不能看到面上的伤疤好了就停药,必须按我的吩咐来,不然有后遗症是你们的事。”

“好好好,我明白。”吴氏双手颤抖的接过景狄手里的药。这次为了治龚敬的腿,几乎花光了她家全部的银子。吴氏既心疼儿子又心疼银子,但对景狄狮子大开口也没办法,谁叫她儿子伤得那么严重。

龚敬在家养病,永安镇上平静了大半月,所有人想想就觉得解气。

景夏在家挥着棍子练武,这些年她的个子长得飞快,全身结实有劲儿。穿过来七年,景夏差不多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景狄和李珍娘都对她很好,但她还是会想上辈子的爸妈。

龚敬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能拄着拐杖下床走动了。他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早就憋坏了想出去大展身手。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吴氏喝住:“你的腿还没好就要跑出去,是不是想当一辈子瘸子啊?”

龚敬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说:“娘,我的腿好了,你看!”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必须全好了才能出去。你给我回来!”吴氏现在对儿子狠了些,一心一意要把儿子的腿治好,不然以后不能当大官娶不到豪门家的小姐。

“娘哎,你亲点儿。”

吴氏揪着龚敬的耳朵让他回去躺着,龚敬腿又开始痛了,耳朵又被亲娘揪着,只能回屋躺着。

龚屠夫关了铺子,领着龚敬到景家药堂来复诊。“他的外伤好了,骨头和筋脉还在复合阶段,这时候千万不能干重活儿使劲儿,不然刚治好又废了。要想以后没后遗症,在没完全康复之前好好躺着休息,无论再苦的药都得喝。”

“是是是,我懂。”龚屠夫应道。

龚敬心里想自己这腿本来就不难治,景狄却敲了他家那么多钱,真是个黑心的大夫。

景夏背了兔草回来,进门就看到龚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门,笑道:“腿好了啊?记得下次再爬高点儿去捅马蜂窝啊。”

龚敬看到景夏幸灾乐祸的脸,恨不得一拐杖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