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修】
唐安酒楼的老板名字就叫唐安,在抚江也是出了名的人物。几年前追求沧海王之女曹绮曹将军,追求没成,成了好朋友。酒楼翻新扩张时候,曹绮也参与了投资,因此唐安酒楼现在在抚江州也是大名鼎鼎的官家营生。
莫说是在抚江州,就是在整个沧南地区,唐安酒楼都有很大的名气,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有人说,来抚江不到唐楼就不算来过抚江。由此可见唐安酒楼在抚江有着怎样的威望。
天南海北的客人络绎不绝,富贵闲人、普通平民、异族、旅客、商人都汇聚在此。沧南王和女儿曹绮联手,在唐安酒楼中安插入一个次级情报网,网罗天下情报,每隔一段时间,就甄选有用情报上报,各方面都得了许多便宜。
秦牧记得,在前世的时候,和连月斋有关的部分消息,甚至是关于知道沧海水隐秘的避世高人的消息,都是从这里得知的。
就秦牧目前已知的信息来说,连月斋已经渗透入沧南地区,势力不大,没有建立起稳定的据点,不是自己的地盘,过来的妖物不敢太过放肆,行事低调,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很难查找到他们的踪迹。
抚江州处在和大雁对战的最前方,管控最为严格,连月斋想要渗透到这里,难度只会更大。
而燕城,待在抚江州,住进唐安酒楼,相对的,也就更安全。
为了方便照顾三个孩子,戈沙选了四楼的大套间住。此时正是用早膳的时候,一楼二楼人满为患,戈沙叮嘱小二,一会儿把饭菜直接送到房间里后,一行人上楼进入房间。
胡云笙走到哪儿就靠到哪儿,姿态嚣张,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眼睛不错地看着三个小孩子。
陈雅嘻嘻笑笑,假装没事人一样,安排妹妹和哥哥在餐桌上坐下。分发了筷子,并且招呼戈奶妈快点坐下,坐到他旁边。
然后就一心一意地玩着筷子,等好吃的上桌。完全没有被人戳破谎言的心虚。
没等太久,饭菜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秦牧关上门,挨着胡云笙坐下,吃上饭,这小子就能坦白了。
陈雅大快朵颐,吃得十分痛快,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臭小子,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了?胡云笙扯扯秦牧的袖子,又给戈沙使了个眼神,然后就放下筷子,安安静静地看着陈雅,等着陈雅的坦白。
秦牧立刻会意,跟着阿笙一起看,目光尽量温和,不要吓坏小朋友。
戈沙没看懂胡云笙的眼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恍然大悟学着旁边少将军和胡少爷的样子,干瞪眼地盯着陈雅。
实际上,他肚子早就饿扁了,一边看陈雅,一边偷偷摸肚子,想,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呢?啊——为什么不能吃完饭再说?
在三个大人的温柔目光下,陈雅实在是一口饭都吃不下,拿着筷子晃来晃去半天,哪个菜都没夹起来,他猛地放下筷子,筷子碰到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他说:“好了好了,我坦白从宽可以吧?”
胡云笙笑眯眯,“乖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不出所料,陈雅就是失踪了的皇子燕城,陈穗是燕城奶妈的女儿,本名赵穗穗。
有一件事陈雅没有撒谎,他的目的地确实是抚江,只不过不是来找外公,是来找能救治妹妹哑疾的方法。
赵穗穗的哑疾也不是因为发烧导致,而是半年前和燕城在御花园玩儿的时候,被皇帝燕响养的蜘蛛咬了一口。
燕城男扮女装,领着赵穗穗,两人扮成小乞丐,混迹在乞丐群中离开了京城。
京城那些人,到处找人,知道找的是个男孩子,却没想到燕城没有丝毫皇子的架子,穿起女装,梳上小辫,脸都没遮一下,光明正大就混出了京城。
他们是在出了京城不远的路上,遇到了陈山和陈山的奶奶。
哦,陈山的真名也不叫陈山,本名叫陈致展,父亲陈南成,在秦家军军中任职参将。
家中只有奶奶和爸爸,秦家军叛逆后,被林辰锐带兵就地镇压。父亲陈南成失去踪迹,不知生死,他和奶奶被赶出京城,半路上遇见了燕城和赵穗穗。奶奶因为思虑成疾,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重去世了。
只剩下三个小孩子相依为命,陈致展知道燕城和赵穗穗的身份,也知道燕城是男扮女装,却依旧自愿承担起了大哥的角色,给三个人起了化名,把“两个妹妹”保护在自己身后。
陈致展不大爱说话,路上如果遇到需要说很多话的时候,通常就是燕城出面,三人默契,跌跌撞撞许久,终于走到了应台市。
在应台市住了十多天,找到机会和偷渡组织者们搭上线,燕城在地下交易市场当了带出来的玉佩、玉佛项链,凑够钱交了偷渡费,等着过河到抚江。
抚江隶属沧南地界,燕响的眼线少,手伸不长,不容易被发现是主要原因。
燕城给赵穗穗夹了远处的虾仁包子和玉米碎,放下筷子,两只手握在一处,又松开往大扩了扩范围,说:“……御花园里那只蜘蛛,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有这么大……是我惊了那只蜘蛛,那只蜘蛛爬上来要咬的人也是我,是穗穗帮我挡了。抚江州是沧南地区最大的城市,我相信在这里一定能找到医治穗穗哑疾的办法。
最后,说不定,我还能找到父亲。”
戈沙偷偷夹了一块香菇,填充自己饥饿的肚子,“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你和你父亲先后失踪,你们没在一起吗?”陈虎的意思难道不是他们一起丢了么,现在看样子是各跑各的?
胡云笙拍掉燕城举着的手,补充道:“你们两个先后失踪,你在先,你父亲在后。你天天混在乞丐群里,怎么知道你爸爸也离开京城了呢?“
燕城茫然:“不是啊,我父王先失踪的,我下定决心出走,也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见他。这几年都好好的,突然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说不定是父王的病已经好了。”
秦牧和胡云笙对视一眼,如果燕城说的是真的,先太子燕宝在燕城之前就失踪了,那么陈虎得到的消息就是错误的。
这个消息还是京城派人传出去的,燕响为什么要故意混淆这两个失踪点?
还有,燕城形容的蜘蛛……正常蜘蛛不会长那么大,燕响在御花园里养蜘蛛,养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最后是陈致展,几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故人之子。
老陈妻子生陈致展的时候,难产去世。陈致展由老陈的母亲抚养长大,老陈如果没死,今年应该四十五岁了。去年腿上受了点伤,如果没有秦家军这场意外,他今年可以光荣退伍,回家陪伴老母亲和小儿子。
燕响身为一国皇帝,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就可以放任养子林辰锐联手外敌,坑害三万大军。陷整个国家于动荡不安之中,但凡守卫边疆或保卫一方的将士,心有多寒?
沧南王反,最多的也不过是求自保,不至于落个秦家军这样的下场。至少目前来说,除了沧河沿线剑拔弩张,沧南地区内部,依旧安静祥和。
阿笙有句话说的不错,燕响这皇帝当得不行,那就换个人做吧。
秦牧心下有了些打算,没言语。戈沙一听是老陈的儿子,差点就落了泪。桌上有什么好吃的,通通都夹给陈致展。
陈致展一时受宠若惊。
燕城安慰陈致展:“我小时候常听皇祖父说起秦家军,秦家军守卫北疆,吃着风沙,履立战功,是神兵。陈叔叔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英雄。大山哥哥一定是很崇拜秦家军。”
赵穗穗点头如捣蒜,十分赞同哥哥的意见。
胡云笙夹到碗里一只大闸蟹,却不会吃,这玩意儿全是壳,能有几两肉够打牙祭?
他碰碰秦牧,秦牧会心一笑,动作娴熟地帮他剥开大闸蟹的壳。
“陈家三兄妹”解释了不少,但秦牧心中仍然有些疑问,只是这疑问,还是放到饭后再说吧。直觉会影响心情,当下还是先吃饭。
窗外鸟鸣不绝,一只纯白色的信鸽,飞向更南的地方,半日后,落在正在练兵的女将军肩上。
女将军似乎刚打过一场硬仗,肩膀上落了伤,鸽子不躲不避刚刚好就踩在受伤的位置。
“果然是唐安养的混账,赶着在太岁伤口上撒盐。”
一旁的副将接过她的兵器,询问,“上一批消息前天才发过来,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唐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什么唐先生,叫他唐混球。”女将军拧眉,“好事捂着不出门,美名其曰给个惊喜。坏事第一时间送上门坏人心情,指望这人发个好消息,真难。”
副将笑,不敢说话。
将军取下信筒,取出信笺。眼睛盯着纸张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确定不是唐混球在消遣她。
这次是好消息!
秦牧还活着,并且到抚江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