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由助理接过封装好的文件，跨进车的后座，调整至舒适姿势，将领带略微扯松了些，深呼吸。仿佛鼻尖仍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是与他年龄外表不太相称的气味。“他适合的是像潘海利根琴酒那样清新而疏远的味道，但想必他不喷任何香精也依旧好闻。”

程轩的秘书坐在前排，表情同往日一般认真，目视前方，嘴闭着。咋一开口，看着程轩打了个激灵。

“江秘书。”程轩漫不经心开口，手指不安分的敲击着膝头。

江秘书安安静静地坐着，听见身后的程轩唤了自己，声线不似以往那般清亮，全然是一股沉稳冷暗的味道，便料想身后的程轩是又不正常了。

程轩的性情很古怪，这事是在江秘书自己成为了他的秘书后不久得知的，并且也已熟知了程轩性格的特性。

时而文雅宽厚，和蔼有礼，待人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时而……

想到程轩的另一种性格，不由得神色凝重地抿了抿唇。行事极端，喜怒无常，一旦盯上了哪个人，言行举止都散发着一股来自原始野兽捕食猎物的疯狂。

江秘书身后的程轩未闻应声，不急不躁地又喊了江秘书一声，江秘书这才立马断了思绪，摆正了坐姿恭恭敬敬地回了头询问程轩的指示。

“程总有何吩咐？”

程轩把玩着方才郑重其事从喻司礼手中接过的名片，凑近了嗅，卡片带着即将散去的体温与晕染上去的香气，眼角旋即露出一丝玩味笑意，像是对待舞会上芳心暗动的小姐赠与的手帕，收它进贴近心脏那侧暗袋妥帖放好。

等江秘书礼貌性侧过身子等待指令，程轩才缓缓开口，可其中意味颇有些深长，在不算狭小的车厢内悠悠打了个转。

“到了公司，你用什么手段都好，内网外网权限都会临时适当对你开放。一天，我要那喻总的详细资料，能查到多少是多少。动作谨慎些，别被那些人察觉了，想必这不用我提醒，你也能做的很好。”

程轩给予江秘书能力上的肯定，江秘书也确实是他近几个月来用的最顺手的一位秘书理，虽说从来没有向他下达过如此私人化的命令。

江秘书面无表情点头答复：“好的程总。”

顿了顿，江秘书想起方才在那位喻总的公司里，程轩看人的眼神似乎是那种熟悉的捕猎者的意味，微微侧过头多问了句：“那位喻总好像很和您的胃口？”

程轩不欲与他多谈，轻哼一声表示对答案的基本满意，抱臂靠了后座合上眼，盘算到时如何将人弄到手。

江秘书一话问毕，见程轩无言地凝视自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即刻添上句规规矩矩的答复：“三小时后，我会将他的详细资料整理好交给您的，请程总放心。”

市局办公室

暮光微曦，昏黄云稀，白雾俱净。叶晚舟拾指抬杯缓而轻敲，目遇窗外夕暮淡景，舒眉眯眸整理思路，手中是另一起案子的报告。

此案不难，历时4日，案情已近尾声。叶晚舟收目仰首正与坐在他对面的梁宇和周悦目光相对。其余的警员已走，独其二人尽职尽责留至最后，叶晚舟略加思索作最后的安排。

“梁宇再整理本案所有侧写资料，为结案报告作准备，小琦儿抽空走访受害人家属，给予适当的案件结果告知与责任安抚。另外把新转来的案子的详细资料发到我的邮箱。”

叶晚舟言罢一刻不做停留收拾东西准时下班，与二人简短暂别。

另一边，栎楠和冀橙的合作谈判进程顺利，公司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喻司礼和余助理玩笑几句瞄了眼手腕上的表盘，距离市局下班还有段时间，恰好够自己开车过去顺便买份馄饨，于是竖起食指点点嘴唇：“我还有点事儿，告诉大家今天可以提前下班随便玩，都记在我个人账户上。”

喻司礼一面说着一面就起身穿好了外套戴好了围巾，接过余助理递过来的车钥匙出了门。

市局门口对面一向热闹的小广场因着年节现在并没多少人，馄饨摊前难得不用排队，喻司礼干脆让老板打包了足足两大碗。

喻司礼在车里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时不时地往市局门口瞄上两眼，直到熟悉的身影自三三两两的人中走出来，颀长的身形和一路小跑的样子让他不由勾起了唇角，提前落下了车窗。当叶晚舟从车边路过时手肘搭在窗边撑着腮等人走近眯着眼睛和人打趣：“帅哥，搭车吗？车费只要一份儿爱我的真心。”

叶晚舟站在车窗前单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无意闻到了熟悉的馄饨味儿，挑眉笑了笑道：“呦，我还以为喻总一向看不上咱小老百姓吃的东西呢，没想到这么便宜的一碗馄饨能入得了喻大总裁的眼。”

叶晚舟说罢又看到了喻司礼怀里的一碗馄饨：“还特意打包了一碗，给哪个幸运儿的？”

喻司礼眨着桃花眼，凑到叶晚舟跟前：“幸运儿刚好脱颖而出了，还附赠了上下班接送服务，恭喜叶队。”

叶晚舟也不跟喻司礼客气，二话不说坐上了副驾驶。他的车送去检修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次上阵，而金陵这种大城市打车费别提有多贵了，叶晚舟可舍不得。

金陵纬度不高，但临近薄暮，车辆来往，入冬后寒意跟随着街上匆忙下班回家的行人。叶晚舟抱着怀里喻司礼给的尚还温热的馄饨，发问：“大总裁想去我家吃顿饭吗，就当我把你车刮了的赔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喻司礼握住方向盘正要开车，突然听到叶晚舟的发问，扭头看了人叶晚舟一眼，而后嘴角上扬，对人问道：“没看出来，叶队居然是位五星级大厨？”

叶晚舟懵了：“什么？”

喻司礼憋笑着：“不然什么厨师的几道菜能抵得过10万的油漆钱？”

叶晚舟：“...那先当个正式的道歉仪式，剩下的我慢慢还。”

喻司礼：“好啊，看在你是我临时上司的份上我就不限期了，你可别忘了。”

喻司礼本来抱着扯淡的心情在逗叶晚舟，却没想到叶晚舟居然当真了。他并不缺那十万，也没想过让叶晚舟赔偿，但喻司礼觉得，既然叶晚舟想欠他，那他顺水推舟就好了。